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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清欢-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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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很久以前,她看什么都是灿烂带笑的模样,而那时候的光,此刻仍然蕴存停留在她的眼里。
  陈让用余光瞥见和她之间的距离,他们坐着同一张长凳,相隔不算远,但也不近。
  齐欢配完一段声音,陈让说话了。
  “刚刚那个脚踩在雪上的声音,是用这个弄出来的?”他看着她手里特质的小道具。
  “……嗯。”齐欢轻点了点头。
  “用这个,所有的脚步声都可以配吗?”
  “不能,得看画面内容,不同的场景,不同的天气,甚至踩的泥不一样,声音也都是不同的。根据这些因素,要制造的声音也会有所不同。”
  “是这样?那……”
  莫名地,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起了齐欢的工作。
  谈话间有人送来一袋沙子,东西太重,齐欢搬不动,剪辑师帮忙拎进来,倒进用木板临时搭的小圆池里。
  才倒了一点,齐欢叫停:“这个不能用。”
  剪辑师抬头:“不行么?”
  “不行。”她摇头,在小圈边蹲下,手里拈起一撮沙,皱眉,“这个太细了,不是那个声音。”
  “差一点点应该不打紧……”
  “不一样。”齐欢坚持,“不用倒了,让他们拿回去吧。今天要是没有颗粒稍微大一点的沙子也没关系,可以先配道具充足的。”好在只是练手,并不是正式工作。
  剪辑师没多言,把沙袋重新拎出去。
  整个过程,陈让坐在凳子上没动,看她和剪辑师讨论道具,讨论效果,看她为了自己的工作忙碌。
  就在这个小工作间里,就在他面前。
  齐欢心里其实是紧张的,从前一晚看到陈让开始,直至今天这一刻,她都没能真正平静。
  怎么可能平静得了?
  然而工作时间,她不能没有职业道德,同时也想借着专注其它事,来平复不安的脉搏,能让自己稍稍平静一些。
  齐欢继续后面的配音,她和陈让相隔半肩距离坐着,尽可能板着脸,视线规规矩矩盯住屏幕,丝毫不往他那儿看。
  正好配到一部经典爱情电影的经典片段,画面里两位金发碧眼的主人公说完台词,在月色下相拥亲吻。
  齐欢把握节奏,制造出亲吻的音效,唇角微抿。
  漫长的拥吻还没结束,在她配音过程中一直很安静不曾发出任何声响干扰她的陈让,忽然说:“这个爱情片——”
  齐欢不妨他出声,一怔。
  “是爱情吗?”他说,“我觉得不像。”
  齐欢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一只大掌扣住她的后脑。
  陈让突然侧身亲上她的唇。轻碰一瞬,很快变成炙热深吻。
  全身血液一刹涌向头顶,怔住的齐欢脸唰地烧起来,脸上皮肤灼灼热得甚至有些痛,她的腰被他揽住,属于他身上的男士味道侵袭包围,她背脊僵直,头皮也发麻。
  玻璃后的剪辑师头低得快趴在桌上了,从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为什么这么热爱工作!为什么这么敬业守岗!要是今天晚起旷工该有多好……
  许久,陈让结束亲吻,却不曾松开钳制她腰身的手,那双眼睛长睫低敛,沉沉睇着她。
  “这才是。”
  ——
  高中二年级的齐欢,一往无前。
  彼时他沉闷厌世,她教他什么是爱情,他听了信了,从那时一直信到现在。
  今后,也将永远相信。


第49章 QiHuan
  陈让放开齐欢; 一派淡定,和她猝不及防将呆怔写在脸上的样子截然相反。
  一个小工作间里,两个在这工作的人都被吓到; 反观陈让这个打搅别人工作的不速之客; 倒是很沉得住气。
  齐欢抿住微肿的嘴唇,无言憋红了脸。剪辑师就在玻璃后面; 之后一段时间他们天天得共事; 经这么一出; 又多了麻烦,想想都觉得尴尬。
  “怎么,会疼?”陈让眉梢轻挑,“可我没咬你。”
  “你……”齐欢瞅着他,忍不住质问; “你进来干嘛来了!”脉搏慌乱没有章法,心砰砰乱跳,久违的感觉。屏幕上的影片放到哪了; 她也全无头绪。
  好不容易佯装平静; 就这么被他破坏。他总是这样,总是能轻而易举就教她失态。
  陈让答得半点不脸红:“我来看看你们工作。”
  齐欢忍不住想呸他; 这一脸冠冕堂皇,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他视线微微下移,齐欢见他盯着自己的嘴唇看; 警惕起来; “你不要再在这……”
  恰时手机铃声响; 她噤声。陈让瞥了她一眼,接起电话。
  大概是公事,他和那边说了几句,收起手机,“我有点事,开完会来找你。”说罢忽地凑近,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他挺拔背影潇洒离去,徒留齐欢在凳子上闷坐。
  许久,感受到玻璃后剪辑师投递而来的探寻视线,她尴尬地别开脸。
  。
  因陈让这个插曲,午后短短几个小时,对配音工作间里的两人来说,过得可谓是意外的丰富多彩。
  好不容易撇开其它,齐欢忙到四点多,和剪辑师互相放过,各自去休息。她找了个安静无人的休息间待着,喝完水,接到张友玉的电话。
  张友玉还是和以前一样咋呼,大喇喇嗓门,声线未变,语气和音调都和旧时无异,丝毫没有生疏感。齐欢心里那一丝丝因为阔别而产生的陌生,几句话下来就被冲淡。
  熟悉的人依旧熟悉,改变的,仿佛只有时间。
  齐欢今天已然收工,没有事情要忙,悠哉和她闲谈。张友玉说了一通自己的现状,又问清齐欢的状况,直说到口干舌燥。
  对于齐欢现在的职业,张友玉反应比庄慕更大些,颇感兴趣地问了好多问题。相同到是,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和庄慕一样,问到了陈让身上。
  “你和陈让打算怎么办?”
  和庄慕吃饭的时候,齐欢想着安定下来就找时间联系他,这当头她笑得无奈:“我本来想找他,但是现在好像不用了。”
  张友玉夸张地吸了口气,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齐欢阐明当下情况,才教她平静下来。
  “你们也太有缘了吧?这都能遇上!”张友玉感慨。
  “我也不知道……”齐欢笑,不晓得说什么才好。当然,方才工作间的那件事,她没告诉张友玉。
  “那你打算怎么办?”张友玉在那头问,“陈让和你离得这么近,你和他……你打算怎么办?”
  齐欢默了默。
  那边追问:“你还喜欢他吗?或者,你还想不想和他继续?”
  齐欢略有怅然,下意识复述:“还想不想和陈让继续啊……”
  ……
  左俊昊一直打量着陈让的脸色,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然而陈让一如既往,面色沉和。他离门边只有三步之遥,迈过门槛,齐欢就在里面。左俊昊比他更后一点,三步半。
  齐欢没发现他们在外,专注聊着电话。
  方才开了个小会,短暂的工作处理完,陈让就马不停蹄跑来找齐欢。路上遇到这个组里的人,似乎是齐欢的同事,看到他们时虽然表情奇怪,但还是给他们指路,告知了齐欢的去向。
  原本要进去的,不妨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他们便停住脚站在了这。
  齐欢那句,“还想不想和陈让继续”,隔着未关的门,他们听得一清二楚,那怅然语气中,若有似无带着一丝自我质问。
  静默间,左俊昊心都吊了起来。可惜没能听到后面的,没等齐欢再说什么,就听她“啊”地惊叫了声。
  “这飞虫……”
  而后里头传来她咋呼飞虫有多大的闹腾动静,似是卷了叠报纸手忙脚乱拍虫子。
  待虫子解决,话题也换了一个,先前那个问题,并没能听到她回答。
  。
  齐欢收到陈让消息的时候,已是傍晚,她准备去吃晚饭,看清消息内容,稍作犹豫,最后还是依短信里所言,到酒店大门处等他。
  陈让开车停在路边,降下车窗,“上来。”
  她问:“去哪?”
  他没答,反诘:“怕我卖了你?”
  “……”齐欢默默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车一路往市区开,或许是太累,和他二人单独于车里相处的情况,气氛本该紧张,但她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车停在一家餐颇有格调的餐厅前,全程小憩的齐欢迷蒙睁眼:“吃饭?”
  陈让点头。
  她道:“组里有饭吃……”
  “不喜欢。”
  她奇怪:“不难吃啊。”
  陈让说:“不够辣。”
  “你不是不喜欢吃辣?”
  他看向她,“现在喜欢了。”
  进去坐下,侍应引路将他们带到二楼的包间。齐欢落座后不甚自在,陈让瞧着她不安分的姿态,淡淡蹙眉,“你干嘛?”
  “那什么……”她说不出所以然来。
  陈让注视她几秒,“怕我?”
  齐欢顿了顿,和他对视,“……没有。”
  “那就好好坐着,好好吃。”他敛眸,没有更多言语。
  菜陆续上桌,饭毕,陈让带齐欢出去,却没直接回去,开车到距离餐厅二十分钟的广场。停好车,徒步往广场中心走。
  两人坐在广场上的石凳上,夜幕垂垂,穹顶暗色最浓,星点和月钩儿的光芒也最盛。那夜色蔓延到天际,颜色就淡了许多。
  这样的场合,很适合谈话,正好原本也打算要电话联系他的。齐欢稍作酝酿,起了个头:“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没有。”陈让回答的很干脆。
  齐欢侧目,“没什么要问的?”
  “这个倒有。”
  齐欢等他发问,关于方方面面,都做好了准备。不想,他开口却是问:“嘴唇疼吗。”
  她顿住,下午在工作间的那个吻浮上脑海。脸不禁微热,用他的话回他:“你又没咬……”
  “那咬了的呢。”
  她一瞬哑言。
  陈让平和的眸光,像是在引导着她,带她回忆。
  就像事情只发生在昨天,那个午夜街道,他站在路口咬破了她的嘴唇。她哭着说会记得,以后一定会把那一个小伤口还给他。
  倏而五年,前一瞬他们分开,这一刻,并排坐在同一个位置上,须臾时光快如奔腾长河,拍马也难及。
  眼前是行人络绎的广场,前一个节日的装饰还挂在路灯灯柱和树上,彩灯亮着,离得远些看起来颇有银花火树之意。
  陈让的声音就着夜风:“别的东西我不问。你别胡思乱想,也别随便做决定。”他对上齐欢的眼睛,“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齐欢怔了怔,回过神微低头,“这么自恋……”
  他似是勾了勾唇,很短暂的一瞬:“你是没写在脸上,但都写在眼睛里。”
  言毕,陈让站起身,“走吧。”往前走了几步,他回头,朝她伸手。
  齐欢没动,他挑眉,“要不然我找张纸巾包起手,你再握?”
  时间变幻,场景改变,人还是一样的人,只是位置变了。曾经主动的是她,耍赖蹲在地上不肯走,用袖子包住手也要他拉她。
  如今,他开始尝试着,去做从前没做过的那些事。
  五年改变了很多东西,回去禾城,城建翻新,一大半都和他们读书时不一样,但就算如此,也并不足以将所有东西都变得面目全非。
  分开会有陌生感,一时难以适应,这很正常。
  五年很长,但也不算太长,现在他们都在。
  不远处升起孔明灯,澄黄盏盏,缓缓飞向天际,和家长手牵手的小孩们看见,雀跃起来。
  齐欢握住陈让的手,没有让他等太久。
  陈让拉她站起后就收手,被她拽住。夜色下,齐欢一本正经叫他的名字:“陈让。”
  “……嗯?”
  “五年很长对吧。”她语调平平,眉目笼着一层浅黄灯影,“在外面的日子,一开始我每天都是掰着手指过的。”
  他因她的话,面色慢慢沉下来。
  “那时候觉得难熬,现在站在这里,回头想想就也还好。”齐欢的声音轻淡,但沉稳有力,她抬眸直视他,“别的不多说,我只告诉你,从回来的那天起,我就没打算过要躲你什么。”
  掌心和他相握的热意似乎更甚了些。
  “这个项目需要小几个月,我不胡思乱想,也不随便做什么决定。”她说,“那个时候我走得太仓促,现在有足够的时间,感情这件事,我们好好谈。”
  。
  回了酒店,陈让一路跟齐欢到她房门口,她输密码时见他还不走,不由一怔,“你干嘛?”
  “喝杯茶。”
  “我房间没茶,这么晚了,你……”
  她一边说,门“嘀”地一声开了,陈让没给她聒噪的机会。
  门在背后被甩上,齐欢踉跄两步,背抵着墙刚站稳,他炽热呼吸就覆下来。被圈在墙边动弹不得,脑后被他的大掌叩着,被动仰头承受他夺掠亲吻。
  齐欢手被他钳着,微皱眉头,只能从喉咙发出支吾声响。陈让单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托起,她下意识惊呼,嘴唇被咬得吃痛,背靠墙半悬空着,不得不缠住他腰身,依托在他身上。
  从门后直至沙发上,亲吻长达五分钟,陈让嫌领带碍事,单手拆了扔在地上,途中亦没有放过她。
  好不容易结束,齐欢仰躺着,背后是软绵的沙发,视野里一片天花板的白色,喘息急促难平。
  陈让拿开她挡在他胸膛前的手,沉沉压着她,“欠你的生日礼物,补给你。”
  齐欢满脸绯红,佯怒瞪他。
  “谁要你亲几分钟当生日礼……”
  话没说完,他再次俯首,她的不满湮没在唇齿间。
  这一回,比第一个吻还长,足足二十分钟,齐欢差点断气,又急又气,曲腿踢他。
  陈让压住她的膝盖,淡然看着身下她头发微乱,有些靡艳的模样,一本正经道:“四乘五,二十分钟正好。”不用看扔在茶几上的手机,他算的时间应当不会错。
  五年五个生日,一次五分钟,总共二十五分钟……他怎么不掐个表计时!
  齐欢踹不了他,只能怒目:“我今年生日还没过!”
  “哦。”陈让很镇定,“提前送你,不用客气。”
  他一副“你捡了大便宜”的表情,气得齐欢想打人。


第50章 ChenRang
  齐欢鼓着劲把陈让推开; 起身盘腿坐好; 和他面对面。手里扯好凌乱衣襟,她道:“你进也进来了; 坐也坐了,我房间里没茶; 该回去了吧?”
  她脸上那一丝丝别扭,陈让直接忽略; 往沙发背一靠; 稳当自如,还反问:“不留我?”
  “……”留你干嘛?齐欢心下暗暗吐槽。对他如此外放的转变,她一时有些习惯不来。
  “你脸好红。”
  “还不是你——”齐欢气他有脸说。
  陈让睨她:“亲一下,反应这么大?”
  就算是以前,他亲她; 她也会烧成一团火球,更何况是他刚刚那架势。齐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不要脸!”
  “说的好像你以前没亲过我。”陈让眉眼懒散,安然受了她的指责,“再说,你第一天认识我?”
  他还是那样清淡无谓的表情; 还是那样浅淡自如的气质,但一开口; 说的每个字都教她哑然无言。这几年里; 别的他长没长进不知道; 气死人这方面; 他倒是日渐精益,进步得肉眼可见。
  齐欢说不过他,好一通体验憋屈滋味。她盯着陈让看了一会儿,蓦地突然扳起他的脸,捧着就俯首亲了下去。
  陈让一顿,抬手要环她的腰,唇上吃痛。血腥味蔓延开来,齐欢咬破他的嘴唇,很快放开他。
  她说:“先还你这个,省得你嫌我跟你客套。”
  齐欢对他的嚣张很是不服,但到底还是臊的,脸闷红,不等他反应便飞快离开沙发往里走:“我要洗脸了,你回去吧。”
  没到浴室门口,被叫住:“齐欢。”
  她停下,防备地回头,“干嘛?”
  沙发上的陈让老神在在,靠着沙发背垫,下巴微昂,视线随半垂眼睑下移,停在她领口,挑了挑眉。
  “记得遮一下。”
  齐欢顺着他的视线低头,领口下被他掐出来的痕迹,还有齿痕,十分清晰。
  刚刚那二十多分钟,当真磨人。
  她耳根一烧,拽着领子猛地往上提,快步冲进浴室,头也不回。
  陈让盯着她的背影,勾唇散漫一笑。噙笑垂首,面容中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无奈和纵容。
  上一次开怀依然记不清,他已经许久没有像这样轻松过。数日以来的疲惫,甚至这些年的奔忙,这刹那都有了价值。
  。
  俗话说的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左俊昊跟在陈让身边,虽说做助理是为了履历,但他也毫不客气,从实习起就没亏待过自己。好比现在,陈让住的套房条件是最好的,他的房间环境次些,同样不差。
  用季冰的话来形容,那必定只有一句——狗东西,脸皮比城墙还厚。
  这句话又被迎头抛来,左俊昊当面被骂,不爽:“差不多得了你,这么嫌弃我还赖在我这干什么?滚滚滚,自己去楼下开房间。”
  季冰躲过他踹来的脚,在沙发上懒洋洋环视四周,表情满满不齿,“也就陈让,换做我,老早就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了。”
  “嫉妒你就直说。”左俊昊嗤他,“好歹也是将来的医生,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个人素质?你这样我以后怎么放心让你看病。”
  “谁要给你看病。”季冰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两人坐在左俊昊所住套房的客厅中,开着空调,温度怡人。
  左俊昊喝了两口自己泡的咖啡,称赞:“还真别说,我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都是陈让给我磨的。”
  对他的自夸,季冰回以冷笑。
  喝着喝着,左俊昊踢季冰脚尖,“你这次来干嘛来了?”
  “我不能散心?”
  “能啊,但是你放着课业不好好努力,跑东跑西的多不合适。”
  季冰是学医的,左俊昊他们毕业了,他还得继续深造。
  “不是听说齐欢回来了么。”
  左俊昊挑眉:“哦,所以你就来凑热闹?”
  季冰懒得理他,问:“现在什么情况,齐欢人呢?”
  “你当都是我呢,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一天到晚兢兢业业。”左俊昊看时间,才八点多,“陈让估计在房里吃早餐看文件,齐欢等会儿差不多也该工作了,十点的时候我带你去转转。”说着觉得气,骂他,“你来这么早干什么,扰人清梦!”
  “我飞机就这个点。”
  “那你在机场多待一会儿不行吗?”
  季冰无言,默了默,狠狠踹他,“……狗东西!”
  左俊昊没能嘚瑟太久,季冰挑他的弱点下手,问:“对了,纪茉最近怎么样了?你们有联系吗?”
  刚刚还嚣张的左俊昊气焰一下跌落,“我们……”
  “没联系对吧?她最近忙着交研究报告,喝水的时间都没。”
  左俊昊一顿,瞪他,“你老关注她干嘛?”
  “给你添堵呀。”季冰很诚实。
  左俊昊气得不行,然而没办法。他们几个大学和纪茉不在同一个地方,但是离得不远。本以为纪茉就算性子冷淡,他在她面前多少还是有些优势的,毕竟不要脸是门学问。
  谁知道,就因为他一时大意,某次纪茉找他解决课业上的问题,他拜托给季冰,一来二去,他俩反倒混熟了。很多纪茉的事,他都不知道,季冰却知道。
  虽然季冰和纪茉只是纯粹的普通朋友关系,想起这遭左俊昊还是不爽,“你真烦。”说着,他顺手给纪茉打电话。
  纪茉的态度如常,不算太冷淡但也称不上热情。左俊昊和她扯了几句闲话,她大概有事情要忙,不是很想聊:“没什么事了吧?没事的话我先挂电话。”
  “等等等——”左俊昊叫住她,顿了一下,说,“你知不知道齐欢最近回来了。”
  那头默了两秒,她说:“我知道。”补了句,“季冰告诉我的。”
  左俊昊抬眸瞪季冰一眼,又对电话那头道:“是,不过不止是回来,我还知道她在哪。”
  “……在哪?”
  “就在我这。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帮你联系她?”
  说有事要忙的纪茉全然把挂电话抛到了脑后。而左俊昊拿着手机,边聊边往里间去。
  季冰安然坐着,看他为了多说几句费尽心思、绞尽脑汁的样子,忍不住感慨摇头——人呐,果然不能造太多孽。
  。
  齐欢接到纪茉电话时,先是意外,然后便是惊喜。她回来得太急,没能完全准备好,连庄慕他们的电话都是兜兜转转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到的,有些朋友至今还没联系上,纪茉就是其中之一。
  纪茉比从前开朗许多,电话里听起来精神劲头很足,比以前干练,虽然认识时间短,齐欢和她不如跟敏学几个感情深,但也是真心为她高兴。
  恰时齐欢吃完早饭正准备去工作间,不方便和纪茉说太多,只好简单交流彼此近况,互相保存了联系方式,暂时按下打算过后再细说。
  拜陈让所赐,齐欢和共事的搭档一碰面,尴尬气氛就迅速蔓延。她倒还好,剪辑师明显难以消化,对她的态度仍随和,却不免有些微妙。
  这种事情不好解释,齐欢无法,只能硬着头皮专注做自己该做的。
  不到十点,有人来敲工作室的门。是剧组的员工,说导演等人要见齐欢。
  齐欢诧异不明,满面疑惑地跟着去。到了才知道,是另一部电影的摄制组来同个城市取景,在平城另一边郊区的山上。听说她在这,特意过来请人。
  齐欢本身没有那么大的名气,人家主要还是奔着她老师的名头而来。
  这一行不够兴盛,从业人数不多,佼佼者就更少。齐欢的老师在业内颇负盛名,多年下来,年龄阅历都摆在那。当然,他有名也不仅仅因为他是老资历,他个人对拟声的创意和天赋,很多时候都走在别人前面。齐欢的机缘巧合是一种运气,她在国外那段时间跟着团队学习,像她一样近几年才被带入行的不少。
  这位派人来请的导演名头不小,齐欢今后要在国内工作,自然得卖人家面子。没多说,一行人搭剧组的车去探班,开了三个小时才开到摄制地,午饭在车上简易解决。
  这个剧组到平城,只来了一个小组。山上环境不错,住人的房车和装道具的中型卡车停在周围,各色帐篷搭建起来,到处都有人在忙碌。
  齐欢见有些小帐篷不似休息用的,边走边问:“他们搭帐篷干什么?”这里离郊区酒店不远,收工后往回赶肯定来得及。
  领路的人给她解答:“晚上三点半之后有好几场戏。”
  意思是要通宵工作,这么多人在这扎帐篷,是为了方便轮班。
  如此,齐欢点头,没再问。
  见了导演,依次握手寒暄,一群人往开工现场去。
  导演和齐欢聊起前年的一部法国电影。
  “那年戛纳电影节的时候,在‘一种关注’单元,给我们很多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它的美术和声音都做的特别好,后来才知道,是伯柯伦先生和他的团队操刀……”
  前年正好是齐欢刚加入伯柯伦团队的时候,那时她还是个菜鸟,正在摸索学习中,那个在戛纳‘一种关注’单元令人眼前一亮的片子,为那位导演打开了一条光明大道。当时她并未参与拟声制作,但团队的辛苦和努力,都看在眼里,说起有关话题,也不磕绊。
  不是所有镜头都要导演本人掌镜,眼下正在拍的几场,便由别人负责。
  到达摄制的树林旁,齐欢见到了这个剧组的拟声师。野外环境自然不是让他来配音的,为的是亲眼看着拍摄现场,能对周围环境有所了解,拟声时更好发挥。
  身为同行,两人站在旁边看,交流工作经验。他们聊得开心,专业范畴的内容,听得几位片场助理一头雾水。
  天黑下来,剧组开始放饭,其他人和导演还有事要说,齐欢独自回到帐篷驻扎地,老远便见一个熟悉身影。
  陈让站在那等她。她停了停,提步过去。
  “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陈让盯着她,道:“就是好看。”
  齐欢撇嘴。
  “这里环境不错。”陈让说,“走动走动,去转一转?”
  齐欢想说自己刚刚走了很久,累的不行,然而对上他的眼睛,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最后还是点头。
  陈让带的助理不是左俊昊,那位小哥谨守工作本分,陈让让他留在原地,他便一步也不敢跟。
  脚下青草松软,两人在忙碌的剧组里,悠闲散步。
  然而齐欢实在累,走了几分钟就停下休息。陈让没强求,陪她在小草坡上站住。
  她靠着剧组放置在那儿的长桌,不肯站直:“好累。”
  陈让看她发懒,没说话。
  夜风吹得怡人,突然一声巨响,头顶天幕炸开烟花。齐欢吓了一跳,和陈让一起抬头。
  不远处,剧组的人在放烟花,火焰花纹非常大,大概是拍摄内容需要,一直有人在喊着什么做指挥。
  他们所在的小草坡位置好,正正好方便欣赏。
  齐欢小小叹了声,仰着头看。
  “漂亮吗?”站着的陈让突然出声。
  齐欢瞥他一眼,而后抬头再去看烟花,回答:“漂亮。”
  他却道:“不够漂亮。”
  齐欢嫌他扫兴,正要吐槽,他凝着一朵接一朵绽开的火焰,忽地说:“不如你给我放的烟花漂亮。”
  齐欢一怔。
  陈让眸光浅淡,却莫名专注,像是透过面前场景,在看另外的东西。
  剧组准备的烟花很多,毕竟不缺这点道具钱。烟火接二连三,绽得满天幕都是。
  可看在他眼中,这漫天烟花,却比不上十八岁时齐欢手中高高举起的那支仙女棒。
  “我见过最好看的,就是我过生日,你点的那支。”陈让侧头,淡淡看着齐欢。
  这些年,他跟爷爷学,跟姑姑学,不停去学能够让他立足的本事。四处奔忙之中,见识过太多太多。就像烟花,比眼前这场盛大的不知有多少,更遑论曾经小小禾城,他在窗角一隅看到的那微弱一束。
  但就是那一束火花,胜过他后来所见千万。
  这世上,很多东西都很好。唯独和她有关的,格外好。
  ——于他而言,最最好。


第51章 QiHuan
  齐欢安静许久; 烟火在头顶一朵接一朵; 热热闹闹的动静,结束后给空气里添了几丝粉末味。犯懒的齐欢被陈让叫起来继续走,不过不是往前; 而是倒回帐篷集中安置的那一块。
  恰好导演让工作人员来喊齐欢吃饭,跑腿的人绕了一圈没找到她,正要走她就回来了,当下原话转达。
  陈让和她一块去; 到大帐篷里; 来探班的都在; 两个剧组的人凑了一屋。陈让作为投资方; 自然不会被冷待,齐欢在旁看着; 他们又是一通寒暄。
  饭毕; 导演招手叫齐欢到身边吃甜点,开口留她在这多待些时候。他们剧组只在平城停留几天,取完周边的景就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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