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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清欢-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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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什么?”陈让侧目看她。
  “你……”
  她动唇,还没说话,他扭头又走了。
  这下没辙了。齐欢愣住,猛地蹲下,埋头在膝盖和手臂之间。
  闷重的哭声传来,走开几步的陈让僵住。
  她在背后哭的一点都不矜持。
  陈让站了几秒,回身走回她面前,居高临下,只能看到她一个脑顶。
  “……别哭了。”
  齐欢闷声哭道:“你好凶。”
  他抿唇,“我没有。”
  “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他板着脸否认。
  齐欢蹲着不动,哭声断断续续。
  “真的没有。”有一丝束手无策的头疼,陈让的语气不自觉放柔,僵硬又别扭,“你先起来。”
  “那你先保证不生我的气了……”
  他无奈:“我保证。”
  哭声终于停了,齐欢抬头,从指缝中露出一点点脸。那张脸上干干净净,哪有一点泪痕。她还知道心虚,只敢从指缝里偷瞄他。
  “你装哭?”陈让皱眉。
  “是你不肯听我说话,我没办法才……”她声音渐小。
  一个站着,一个蹲着,无言相对。良久,陈让转身。
  齐欢见他踢不走开,一刹变得沮丧,真的沮丧。要低头时,前方走了几步的人忽地停下,回头看来:“你还蹲着干嘛?”
  她微愣。
  陈让微撇唇角,“你不走我走了。”说是这么说,可脚下却一动不动。
  齐欢眼亮起来,一下子枯木逢春,生机焕发。然而她没动,眼一转,笑嘻嘻朝他伸手,“拉我一把。”
  蹬鼻子上脸,大概没有谁比她更炉火纯青。她蹲在那,微仰头,手伸得直直的。见他不动作,忙扯袖子,让手整个缩进袖子里。
  “都隔着袖子了,没什么好介意的吧!”
  好半晌,陈让慢慢走过来,懒散的脸上眉头轻拧着,他伸出手,连同她的袖子将她的手握住,拉她站起。她站定,而他也没松开,就这么反身往前,牵着她。
  齐欢愣愣迈开小碎步。他的修长五指别开衣袖,除去那层阻挡,握住她的手,手指并手指,肌肤相贴。
  ……
  走到路口,陈让忽然问:“他刚刚跟你说什么?”
  “谁?”齐欢慢半拍反应过来,“哦,操场那个人啊?他很奇怪,莫名其妙拦住我还说要跟我认识……”
  他没表情,只是手上力道似乎紧了些。齐欢没注意,继续说:“一开始我没理他,但是他老拦我的路,我只能停下跟他浪费时间。”
  “而且他很讨厌。”齐欢一脸不高兴,“竟然讲你的坏话!说你没什么了不起的,还说有时候可以约着比一比。我都懒得理了,他突然把球塞到我怀里,问我会不会投篮,要不要坐下聊聊什么的。”
  “然后呢?”
  “然后?”齐欢看他一眼,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声,好几秒后才答,“然后我就‘呵呵’对他笑,骂了他一句‘傻叉’……”
  她在意他的反应,怕他觉得不好,忙不迭补充:“我也不喜欢跟人冲,但是他太气人了,好端端的骂你,要不然我也不会理他。”
  “以后不用理。”
  “可是他骂你……”
  “随便。”陈让一脸无所谓,视线落到她脸上,“你理他,他才高兴。”
  齐欢哦了声,点头。
  站在路口等灯,面前车水马龙,齐欢晃晃他的手,“我们去吃什么?吃小火锅好嘛?”
  陈让想也没想:“不吃。”
  “我知道有家店的红汤汤底味道超好。”
  说着,红灯变绿,齐欢拽着陈让就要过马路,被他一个用力扯回来。
  她踉跄站住,“哎呀就去吧,干嘛这样?”
  陈让眸色沉沉,盯得她心虚。
  “上火还想吃火锅?”昨天发消息抱怨喉咙疼的人仿佛不是她。
  他的视线压力太大,齐欢张唇,说不出话,被他拉着朝另一个方向走。
  “去哪啊?”
  陈让拽着她,头也不回:“喝炖罐。”
  。
  左俊昊和季冰一起吃晚饭,吃的比较随意,在学校附近找了家小店,填饱肚子就算完。四处逛了一圈,没什么有意思的,便早早回学校。
  季冰班上有事,老师在,左俊昊不好和他黏在一块,又不想回八班教室,手插裤袋兜里,在学校四处乱逛。
  从乒乓球石桌区域往后绕,教学楼背后有片小树林,他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正想抽根烟,里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左俊昊挑起眉头,往里去,还没走多近,一道受惊声响起:“谁——”
  他也被吓得一顿。
  定睛一看,地上蹲着个女生,在落叶堆里翻得手上全是泥。
  “哟。”左俊昊乐了,取下嘴里咬着的没点燃的烟,冲女生笑,“小纪同学,这么巧,蹲地上找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齐欢:你好凶
  陈让:我没有
  齐欢:你在生我的气
  陈让:我没有,你先起来
  齐欢:那你先保证不生我的气了
  陈让:我保证
  齐欢:你看!还说没有!你就是在生气!
  陈让:……


第42章 ChenRang
  纪茉见是左俊昊; 松了口气,不过几秒后,脸上又隐约浮现一层抵触。之前许多次打交道; 这个人给她的印象实在算不得好。吊儿郎当,油嘴滑舌; 全无半点正经; 如果不是因为齐欢; 她连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讲。
  当下左俊昊笑嘻嘻走近; 纪茉垂头; 掩了皱眉的表情。
  “你怎么不说话?”左俊昊毫无自己被嫌弃的自觉,到她面前蹲下; 伸手在她眼前虚晃一圈。
  纪茉绷着肩往后挪了些许。
  左俊昊没在意; 视线落到她手上; 原本白到能透出血管的手; 沾满了泥灰。
  “脏不脏。”他说; “你可真不心疼。”多好看的手,他瞧着都想帮她洗干净。
  纪茉一句话没答,抿着唇; 低头继续翻找。
  左俊昊看不过去; 捉起她手腕; “喂喂; 脏啊。”
  她试图抽手,对他的动作不满,眉头细微皱着; “放开……”
  左俊昊不让她挣开,把她两只手腕拎起来,“你自己看,脏不脏?捡破烂呢你,地上有金子还是怎么着?”
  纪茉力气不敌他,但还是想挣脱。面对面蹲着,左俊昊捉她的手,吊得高高的就是不松,一边咋呼:“别乱动你,我衣服都是干净的,一屁股给我推得坐地上了,你帮我洗?”
  她执拗,拧得手腕都红了。左俊昊眉一皱,要松手的时候,她说话了。
  “我找东西……”
  又小声又别扭,细若蚊鸣。
  “你大声点。”左俊昊往前凑,“找什么东西?”
  纪茉说:“手链。”
  他笑,瞥她的手腕,“你还戴手链?校规不是不让戴,我还以为你是好学生呢。”
  “……齐欢送的。”她垂着头,并不看他。
  齐欢送手链给她的时候,她也讲学校里不让戴,齐欢却说没关系,帮她系上链扣,藏进衣袖最底下一点一点掖得严严实实,说:“这样就好啦,不露出来给人看到,没人会发现的。”
  今天轮到她值日,这片小树林是他们班的打扫区域,她扫着扫着却发现手链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左俊昊问清,皱眉,“你不会一直在这找吧?”打扫卫生是下午放学后的事,现在都已经到了快上晚自习的时间。
  纪茉没说话。
  左俊昊无语,拽她站起来,“行了我来找,你走走走,去吃你的饭。”
  她站着不动。
  他翻白眼:“干嘛?怕我找到了藏起来?”
  “不是。”纪茉否认,脚下一动不动,就是不肯走。
  “随便你,晚上饿到胃疼别哭。”左俊昊撇嘴。语毕,撸起袖子开始找东西。
  扫把和撮箕倒在地上没人理,他俩弯着腰各找一边,只有脚踩在地上的沙沙轻响。
  左俊昊视力不错,没多久,在排水沟里发现了那条银色的手链。纪茉当即就要蹲下去捞,被他一把扯住。
  “脏不脏啊你。”他皱眉批评,把她往后扯,“后边站着去。”
  他蹲下,把袖子撸到手肘以上,伸手探到底,从水沟里捞起手链。
  纪茉找回手链,表情总算轻松了。抬头一看,左俊昊用纸擦手指,低眉敛目细致地一根根擦干净,难得安静。
  “谢谢。”纪茉略别扭地开口。
  他嗯了声,忙活手上的事,没抬头。
  擦完手,把纸扔进她带来的垃圾桶里,左俊昊见她不走,奇怪,“你还在这干嘛?”
  “还有一些没扫干净。”纪茉说,拿起扫把继续之前的工作。
  左俊昊摇头,觉得她真是死脑筋到没救了。这个树林,这样的环境,哪里能真的扫得干净,就算有点没弄好,撂在那其实也不打紧。
  可能是无聊,他没走,干脆坐下,在石阶上看她扫地。
  左俊昊安静了没一会儿,说笑话逗她。头一个笑话,纪茉听得顿了顿,但没理他。而后那些废话,她更是彻底没了反应。
  扫到他面前,他伸脚碰她脚跟,“说话呀。”
  纪茉抿唇看他,往旁边挪。见她是真的没有半点要理他的意思,左俊昊不甘被忽略,脚伸得更过分。好巧不巧 ,纪茉提腿迈了一步,正好踩在他脚上。
  两个人都叫出声,纪茉朝左俊昊摔,左俊昊被踩疼,还没反应过来,纪茉抓着扫把摔在他身上,扫把压得他胸闷,下一秒,嘴上磕得一痛。
  他愣了下,和他鼻尖擦鼻尖的纪茉触电般起身,脸刹那涨得通红。
  这边他嘴还疼着,那边纪茉拼命用衣袖擦嘴巴,直搓得嘴巴快脱皮了。
  左俊昊不爽:“有没有必要啊,你就这么嫌我?”
  纪茉动作一顿,凝视他几秒,那表情复杂到难以形容。她抓起扫把,拎着撮箕和垃圾桶,头也不回飞快离开。
  左俊昊坐在地上傻眼,半晌嘀咕:“不就亲到一下,有必要吗,眼睛都红了……”
  。
  第二次月考没来,敏学原校区修缮完成的消息却先来了。在一中隔壁的旧学校待了一个多学期,终于到了要搬回自己学校的时候,敏学的学生没谁不高兴,毕竟他们学校无论是装修环境还是设备,都比暂居的这所旧师范要好得多。
  齐欢稍稍有些沮丧,搬回学校,和陈让见面就没那么方便。她高一一年没有听过陈让的名字,一是因为不关心陌生人的事,同样也是因为两校隔得太远,没什么交集。
  得到通知当天下午,齐欢借吃晚饭的时候跟陈让告了个别,还保证:“我听我们老师说第二次月考估计又是统一卷,到时候全城统考排名,我一定会好好考!”
  饭桌上陈让没有流露多少情绪,但回了学校,左俊昊和季冰却发现他整晚沉着张脸,像是被欠了巨款。左俊昊悄悄跟季冰讨论,一致认为——“敏学要搬回去,不能天天看到齐欢他估计很不爽。”
  敏学的行动力一流,说搬来就搬来,说搬走,不过三天就搬得干干净净。
  白天没法和陈让见面,对于在一中旁边上了一个学期课的齐欢来说也挺不习惯,只能课间偶尔给他发发消息,晚上回家以后再打电话。
  是夜,齐欢做完作业窝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一下平躺一下趴着,从作业聊到考试,把白天在校所有八卦所有事情都拿出来讲了一通,还是不想挂电话。
  陈让很耐心地陪聊,她趴在枕头上,说完一个话题,忽地笑嘻嘻问:“你想不想我呀。”
  床头灯很暗,只能照亮床边一小块。那边闷声不语,别扭劲一如往常。齐欢追问几声,他还是不说,她无奈,只能换了个话题。
  又说起学校的事,有些在白天的短信里跟他说过一遍,但他还是听得很认真。
  聊着聊着,齐欢撑不住犯困,阖眼睡着。
  那边试探喊了声:“齐欢?”
  均匀的呼吸在静悄悄的夜里格外明显,陈让听出她睡着,却没挂电话,任通话保持着。
  过了很久很久,他的声线经过听筒,变得有些微沙。
  “我……”
  “很想你。”
  她睡得沉沉,他的这句对先前问题的回答,并没能得到任何反应。
  夜下万籁俱寂,但他听得清自己的心跳。
  有些话一时说不出口,但有些东西,并不代表不存在。
  。
  统考前一天,齐欢突然出现在一中校门口,把左俊昊等人吓了一跳。
  “我来看看你们。”齐欢说。
  和以往一样,跟左俊昊你一句我一句插科打诨,季冰偶尔接两句话,吐槽精准无比。气氛融洽毫无隔阂,并没有因为一段时间不见就变得生疏。
  陈让一脸波澜不兴,齐欢跟他讲话,他的回答依旧简短。
  齐欢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他反应平平,她忍不住抱怨:“你真冷淡。”
  “……”陈让无奈,“这个八卦,你昨天电话里说过了。”不是他不想理,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齐欢不管:“可是昨天是电话里说的,现在是当面说。跟我讲话很没意思吗?那我以后不跟你讲了……”
  “没有。”陈让没辙,“很有意思。你讲。”
  齐欢也不客气,把已经讲过一遍的八卦,再次复述。陈让听了三遍,还要装着第一次听,强憋着点评:“嗯……确实,挺过分的……”
  左俊昊和季冰在后边暗暗偷笑,不敢出声,闷笑得差点咬到舌头。
  ……
  陈让和齐欢去吃晚饭,见面不比以前方便,左俊昊和季冰便很识趣地没有打扰。
  吃完逛到广场,在凉亭里坐着闲聊,齐欢一勺勺挖着草莓味的冰淇淋吃得起劲,还剩一半的时候,抬手戳陈让胳膊,道:“草莓味很好吃。”
  他嗯了声,就见她抬下巴:“亲一下?”
  他皱眉,“……不亲。”
  “为什么?”
  他扭开头,不理。
  齐欢凑到他面前,陈让不看她,她伸手要扳他的脸,他才终于开口:“亲完你就不认真考了。”
  她一愣,大笑出声。
  齐欢把冰淇淋搁到一旁,跪在长凳上靠着他肩膀,勾住他的脖子,“你怎么这么可爱!”
  陈让别开脸。她笑说:“你跟我打的手机备注一样可爱。”晃他的脖子,她语气夸张地给予肯定,“非常非常甜心了!”
  “不知道你在叫谁。”对她打的备注,陈让很有意见。
  齐欢故意臊他:“甜心?”
  陈让梗着脖子假装没听到,她一直喊,一声一声叫他。
  “甜心,你看今天晚上天气是不是很好?”
  “喝奶茶吗甜心?那边有卖奶茶的……”
  他不理,她也不停,乐在其中。
  “哇,斜对面新开了一家电影院,不晓得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要是你晚上不上课就好了。”瞥见对面闪亮的招牌,齐欢觉得可惜,昂头眺,“最近新上了一部电影,叫什么什么逃杀,甜心你看了吗?”
  陈让抿唇,说:“没看。”
  她猛地低头,他板着脸。她乐不可支晃他的脖子,“你承认你是甜心啦?”
  “……别晃,头晕。”陈让皱眉。在她停不下来的笑声中,他沉着张脸,“不是”两个字,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
  齐欢请了假,陈让没请,上晚自习前,她把他送到一中门口。
  陈让说:“明天要好好考。”
  她用力点头,连连保证。
  陈让没进去,站在门口亲眼看着她上出租车。车开出好远,齐欢在后座回头,还能看到他穿着蓝白校服站在门口,随意但却挺拔得像是白杨的身影。
  车在家附近停,齐欢付了车费,一路哼歌。轻快心情在快到门前时戛然而止,她不由得停住脚,心下突然有点不安。
  天黑得早,夜色沉沉,家门外停了好多车。
  她莫名心慌,跑上门前台阶,钥匙插进锁孔。推开大门的瞬间,愣在门口。
  家里,灯火通明。


第43章 QiHuan
  第二次月考当天; 陈让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后到校进入考场考试; 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齐欢打电话。奇怪的是联系不上,几乎手机不离身的她很少错过消息和电话; 他打了三个,却始终没有人接。
  左俊昊见陈让拧眉,对他的担心很是无语:“你整天就想着齐欢,昨天刚见完,用不用这么急?”
  陈让没言语; 回家的一路默不作声,没开口说一个字。
  下午考完,陈让又给齐欢打电话; 还是不通。这回左俊昊也觉得有点不对; 但见一向冷静沉稳的陈让心浮气躁,安慰他:“说不定是有事呢; 齐欢忙的时候也有两三天没联系你啊,可能她有什么事忙不过来。”
  话说的自己都不太信; 齐欢以往忙归忙; 但从来不会联系不上。
  陈让不知在想什么; 左俊昊好劝歹劝; 才拦住他没让他去敏学。心下暗暗祈祷,希望齐欢赶紧回个电话; 不然陈让这两天考试不要想好好考了。
  一夜倏然过去; 第二天; 还是联系不上齐欢。这回左俊昊不拦了,考完出来决定陪陈让去敏学,哪想还没走出楼梯拐角,陈让他们班的班主任突然出现,叫住他:“陈让,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老师,有什么事明天说行吗。”陈让站着不动,眉头拧起。
  左俊昊也想帮着说话,但老师哪知道他们急什么,一个劲招手,“明天?今天的事今天说,你过来,我和主任跟你聊聊……”
  左俊昊头都大了。陈让被叫走,他在外边干等,生怕陈让按捺不住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眼见着天都黑了,陈让终于从里面出来。出了校门,陈让朝平时回家的反方向走,左俊昊问:“你去哪?”
  他不答。左俊昊上前拉住他:“现在这个点,敏学的人考完都回家了,去了也是空的。”不等陈让说什么,左俊昊主动道,“我有严书龙的电话,我帮你打过去问,行不行?”
  在空无一人的校门口,左俊昊顶着夜色拨严书龙的号码,漫长的嘟声,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磨人的声音。
  一接通,左俊昊开门见山:“我问你个事,齐欢人呢?她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严书龙道:“我也不清楚,齐欢请假了,这两天没来考试。”
  左俊昊一愣,“请假没考试?”
  “嗯。”
  “你联系得上她吗?”
  “我们都打不通她的电话,只有庄慕跟她家里比较熟。”
  “那庄慕……”
  不等左俊昊说完,严书龙便道:“庄慕早就请假了,他外祖父过大寿,全家都去了,人不在禾城,比齐欢请假还早。”
  顿了下,严书龙又道:“不过庄慕明天就回来了,可以问问他。”
  什么有用的讯息都没得到,通话结束,陈让站不住,提步就要走。左俊昊忙扯住他:“你去哪?”
  “她家。”
  “敏学的人都找不到她,你去她家有什么用?!”左俊昊急了,“明天庄慕就回来了,问问庄慕说不定会有消息,你再稳一晚,就一晚,明天要是也没头绪,哪怕天涯海角我都任你去,行不行?!”
  这一刻的沉默,大概是左俊昊这辈子经历过最压抑的时刻。陈让的脸色,比晦暗的夜色,还要沉重。
  。
  联系不上齐欢的第三天,没等陈让他们先打电话,庄慕那边已经先行联系他们。
  左俊昊的手机接到严书龙的来电,电话那头是庄慕的声音,他听清,说了句等一等,直接将手机递给陈让。
  庄慕简言概之:“齐欢家里出事了,具体的还没确定,情况不太好。”
  陈让一顿,“齐欢呢?”
  “她现在估计也焦头烂额。”
  “我去找她。”
  “没用的,不要白费力气,她不在家。”庄慕说,“她家主宅被封了进不去,进去也没用,里面没人,她家在禾城不止一处房产。”
  庄慕叹了声气,劝他:“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真的,我们也很急。”
  尽管不待见陈让,但对齐欢的关切,不论陈让也好,他们这些敏学的也好,都是一样的。
  庄慕的这通电话打完,事情没有好转,反而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陈让整个人都变得阴沉冷硬,周身凝结着一股“不要近身”的气场。
  之后一连捱了五天,左俊昊和季冰每天都是掰着手指强撑过去的。就在左俊昊觉得陈让快要爆发的时候,庄慕来电话了。
  “我们见到齐欢了,你们要不要过来?”
  不用问,陈让连最后一节课都没上,直奔庄慕报的地址。
  在一家奶茶店的顶层包厢里,他们见到了齐欢。敏学的人围着齐欢坐,气氛凝重,她的脸色糟糕得像是病中之人。
  来的路上左俊昊他们陆续问清了事情——齐欢家出事,不仅主宅被封,她爸也被带走。
  一群人围坐着,庄慕问了很多话,齐欢都摇头。
  “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清楚。”
  她脸上满是疲惫,颓然得像是没有半点力气。什么都说不出,一问三不知。
  十多岁的年纪,离成人世界几步之遥,然而这个距离却是一道长河,他们根本难以触碰,也无能为力。
  沉默间,陈让忽地开口:“你们能不能出去一下。”
  一群人互相对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由严书龙带头,陆续离座,把空间让出来。
  顶楼的包厢有阳台,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很亮,和她的脸色是两个极端。
  陈让问:“要不要去阳台吹吹风。”
  齐欢点头。
  他们到阳台上,并排站在栏杆前。
  齐欢说:“我爸爸没有做坏事。”她红了眼睛,眼泪突然像断线的珠子掉下来,“他初中毕业去打拼的时候,石珊珊爸爸借给他一个月生活费,他都能记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会害别人……”
  喉头滚烫的热气仿佛会把自己灼伤,她哽咽,鼻尖泛红。
  陈让无言,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她先是啜泣,低低压着声音,越来越忍不住,最后还是揪着他的衣服,痛哭出声。
  哭到发颤,抽搐,接不上气。
  “七年,七年过完他就老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就算没有半点感情,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爸……”
  她断断续续地说,语无伦次,叙述不清。陈让没有问,只是揽着她,让她痛快地哭。
  齐欢觉得心在发抖,又痛又闷。
  回家那一晚,打开门,家里全是人。她亲眼看着齐参被拷起带走,一刹那僵滞,胸闷得喘不过气。方秋蘅在,石从儒也在,还有好多好多人,都在。
  这些天她抓狂,崩溃,吃不下睡不着,像行尸走肉,和方秋蘅吵架把手机摔坏,没有人肯带她去看她爸爸,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和他见面。没有人主动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只能自己去听,去猜,去串联。
  她和方秋蘅之间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争执。
  她们搬到禾城的另一处房产,几天里她一直没怎么进食,只勉强塞了点东西下肚,维持力气。当方秋蘅把石从儒和石珊珊带回来的时候,她彻底忍不住。
  她听到他们在谈,财产、以后、户名……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扎她的心。
  她冲出去质问:“都是我爸爸的钱!那些都是我爸爸的财产!什么转移,什么你的名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方秋蘅站起来怒斥她:“什么你爸爸的钱,家都封了,公司也封了,你还在做什么梦!”
  齐欢死死瞪她,一寸不让:“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我爸爸有多少资产你们真的以为我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查封?封掉的那些有多少,你告诉我啊,有三分之一吗?!剩下的三分之二呢?你告诉我我爸剩下的三分之二财产去哪了?!”
  吵着吵着,她们动起手。方秋蘅扇了她一巴掌,她撞到茶几,却还是忍住痛发狠站起来扑倒方秋蘅,死死压在方秋蘅身上掐着她的脖子。
  当时一片慌乱,石从儒父女过来拉开她们,将她远远甩到地上。
  她在自己的家里,狼狈得像个疯子,挥手摔碎花瓶,那瓷片碎裂飞溅,不如她的声音决绝。
  “我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害我爸,你们会不得好死——”
  她回房,听到心有余悸的方秋蘅在背后大叫:“让她滚!让她滚得越远越好!”
  那一晚她好几次拿起刀,差点失去理智想要冲出去,跟他们同归于尽。可是每当她拧上把手的时候,眼前都浮现她爸爸的脸。
  他总是用怀念又感慨的语气和她说以前,说他念书的时候老是出糗,别人都嫌弃他,只有她妈正眼看过他,帮过他好多回。而他初中毕业离开学校出去打拼的时候,石从儒从自己攒的钱里拿出一部分,给他,那时候的钱不多,但却是石从儒一个月的生活费。
  她不知道在门边哭倒了几次,握着刀匍在地上,既心酸又痛苦。
  ……
  齐欢在陈让怀里哭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一点点好,一点点恩情,我爸都记得……记了这么多年……他们却要毁了他后半辈子,为什么……为什么啊……”
  小时候,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她就察觉到她妈妈并不喜欢她爸。一年一年,越长大她越讨厌她妈,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差。
  可是她爸,永远都甘之如饴,外人看来精明之极,齐欢却觉得他傻得过分,明知道自己的感情连百分之一的回报都没有,还是不变,始终不变。
  她一直觉得,她妈配不上她爸,有时候甚至想,她宁愿自己没有出生,她爸的妻子不是她妈,或许她爸会过得更好。
  “他每次出门最长只有三个月……七年……我想他了怎么办……”
  那些人说,她爸爸大概要判七年。对一个中年人来说,能有几个七年?
  齐欢揪着陈让的衣服,快要站不稳。她声音沙哑,纠成一股绝望的语调。
  “陈让,我该怎么办……”
  陈让揽紧她的腰,手抚在她背后,明明没有多用力,却暴起青筋,喉间仿佛梗住难以呼吸,僵滞着,从头到脚好似被灌满了水泥。
  至今十多年人生中,第一次绝望,是在父亲背后看到母亲同别人苟合的那瞬间。
  而第二次,就是现在。
  当齐欢在他怀里哭到快要昏阙,当她面临残酷到令她甚至无法苟延残喘的痛击时……
  他发现他无能为力,除了听她哭,什么都做不了。


第44章 ChenRang
  陈让和齐欢单独在包厢待了很久; 阳台上风大,吹得齐欢脸上泪痕干了又湿; 湿了又干。敏学和一中的几个人在楼下大厅角落坐,半个小时时间; 谁都没说一句话。
  而后,陈让和齐欢两人从楼上下来。齐欢的脸色明显哭过,肿得不成样子。
  众人挪出位置,让他们坐下。庄慕问:“现在怎么办?”
  齐欢摇头,声音闷重:“我也不知道。”
  庄慕着急:“可是那也不能就这样让她把你送走……”
  “送走?”左俊昊不解; “什么送走?”
  庄慕脸色难看:“齐欢她妈——”顿了一瞬,改口,“那个女的; 要把齐欢赶出去。”
  “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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