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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做回单亲妈妈-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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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四老爷和董氏爱听。

四老爷说:“兄友弟恭是好事。就给两个孩子取名友和恭吧。”

董氏不同意:“阿友还罢了。阿恭听着别扭。小本该是哥哥,来得迟了,成了弟弟,就叫阿迟。叫他记住,省得以后做事也慢腾腾急死人。”

反正是小名,四老爷无异议。

当日,程启娶张歆,不少人嘴上不说,心里等着看热闹。

不想短短一年,他们家好事频频。因不合分居多年老夫妻和好了。兄弟妻妾和和气气地分家了。原本不出息老二也撑起了一片生意,财源广茂。只开花不结果老二媳妇也生出男儿了。两房媳妇一天之内生下两个孙子。

就有人改口说程启眼力好,相中这么旺家旺子媳妇。

尤其张歆给黄氏设计生男菜单一事被黄家人传开,张歆一出月子就收到好几张请柬,成为本城育龄妇女和她们婆母亲娘最欢迎最仰慕女客。

眼下,张歆却烦恼着。

跟上一次一样,没人支持她母乳喂养。董氏觉得没必要,不合习惯。程启怕她劳累,多加阻拦。

小强差不多是黄氏给儿子定榜样。听说小强是张歆亲自哺乳,一手带大,黄氏决定效仿,可她难产,生了一天半才生下来,身体亏虚得厉害,根本没奶水。阿迟饿得哭,黄氏跟着哭。

董氏恼得不行,抱了阿迟来找张歆:“你要自己奶孩子也使得,小兄弟两个,你一起奶了。”

张歆犹记得小强当初多能吃。给两个男娃娃哺乳?她直接化身奶牛得了!再说她只是想自己养亲生儿,不是当奶妈有瘾。

小强吃醋,一点不喜欢新来小弟弟,缠她缠得紧,瞅见没人对阿友训话:“你真难看!真笨!什么也不会。妈妈不会喜欢你。你该自己睡觉,懂不懂?”

张歆原本担心程启有了亲儿,公婆有了亲孙,会对小强冷淡起来,看了两日,见他们欢喜新生儿,却也没改变对小强态度,刚刚放心一些,听见他胡言乱语,很怕被人听见,产生芥蒂。内忧外患之下,张歆屈服了。

奶妈,董氏早挑好了几个候选人,当下又过滤一遍,选了两个合意,把两个孙子都抱到了自己院里,让两个儿媳安心调养身体。

董氏和四老爷每天围着两个男孙转,设想这个,安排那个,什么事都丢开。

看这样子,小儿子是要养在祖父母跟前,抱不回来了。张歆转念一想,往下程启要出海,程放要去杭州,她肩上担子只会比过去重,没有当日专心带小强条件,孩子能跟着宝贝他祖父母,也是福气。

过了些天,董氏来找张歆商量小羊事:“时光过得快,那孩子眼看就到该留心婆家时候。小强要挑你们张家香火,还是姓张。小羊是女儿,是给别家养。将她改姓程,我带她出门也便宜,行事也容易。”

深知董氏好意,张歆连忙答应。一样是继女,名正言顺程家大小姐,说婚事自然容易得多。

“小羊名字,小时候叫叫也罢了。大姑娘了,还这么叫,不好听。按阿媛阿姝排辈,你给选个字。”

小羊这名字是倪甲留给女儿唯一了,张歆想要保留:“娘主意极好,只是这么多年小羊小羊地叫惯了,她也听惯了,蓦然改掉,却不便宜。媳妇想着换两个字,还是一个读音,娘以为如何?”

“使得。你想换哪两个字?”

张歆前世认得一个名叫“晓阳”美女,顺手借鉴过来。

董氏摇头:“双日头,这名字太重,女儿家恐怕受不住。”

美女晓阳一辈子顺风顺水,事事如意,运气好得让张歆眼红。然而,这时代有这时代讲究,老辈人有老辈人考量,董氏是真心为小羊想。

张歆想了想:“晓扬如何?”生怕董氏非要把带日头“晓”字换掉,补充说:“在北边,春天,晨光中,杨花柳絮飞飞扬扬,很是漂亮。”

董氏还是不大喜欢,觉得不如自己想好“娟”字,但也不为难她。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程启改启航出海时候,程启却儿女情长起来,恋恋不舍,迟迟不愿动身。

张歆悄声劝他:“我看你守在边上,熬得也难受,不如出去走一趟。等你回来,我身子也大好了。”

孕中,张歆觉得安全时候,会开开绿灯,让程启一解饥渴。倒是生完孩子,一来需要调养恢复,二来提不起兴致,把程启憋得厉害。

程启有些意动,抱紧老婆不说话。看得见吃不着,好歹还能看见。一出海,几个月见不到老婆。

张歆推了推他:“嗳,你还欠着娘钱呢,不还了?”

“还!等我回来就还。”

其实,董氏对他交过底,预备将来把城里这处住宅留给程放,本来也要另外买个宅院给他,所以,那些钱就算提前给他了,不用还。程启想是将来怎么分是娘事,他借钱时说是借,有借就该有还。

老婆面前,要给娘争气。娘面前,也要给老婆争气。

带着满腔志气,满腹思念,程启扬帆远行。

132 数年后(上)

 泉州城外,程府。

程启满面红光地从车上下来,甩开小厮搀扶,哼着小曲往里走,一路上心满意足还带着几分得意地望着两旁花木建筑。

几年时间,这片荒地已经建成他们一家安乐窝。

地盘虽大,程启和张歆都不喜欢宅院深深,进了家门还要骑马坐车才能到住处,故而将日常居住房子都盖在靠近街地方,自家人院子都离得不远。

山上原有大树全都保留,又种了些果树药材,零星盖了几处竹楼草堂石屋,也有精致亭子馆阁。兴致起来,可以换着花样住。也可以接待客人。

程启习武,也要儿子们能够防身,家里请了南少林武师,还有教习弓马师傅。父子三人各有一匹从北方寻来高头大马。饶着山坡修了马道。

这程家是亲戚朋友邻居家孩子眼中乐园,个个都爱来做客。女孩儿最爱是山脚茑萝居,里面奇花异草,四季缤纷,清凉避暑,最惹眼是大树上垂下几个鸟巢状秋千,被绿藤覆盖,点缀着淡雅小花。小仅容一人坐进去,大可让两三个身量未足女孩躺在里面聊天午睡。

男孩儿最爱是山顶树屋。攀到树顶,可以看得很远。两棵大树上零落地搭着几间小木屋,以绳梯连接。两树之间更以缆绳结成天梯,是精力过旺小子们冒险撒野好地方。

程启只有两儿两女,加上侄儿侄女,也不过八个。可这园子里整日充满孩子欢声笑语。广阔有趣园子,美味特别吃食,和蔼可亲有问必答主母,兴致起来打头带他们玩闹得主人,只要来过一次,没有哪个孩子不吵着闹着想要再来,个个想跟程家孩子做朋友。

古板男人可能有看法。女人们很少能抗拒孩子们强烈意愿。再说,能在程家多认识同龄孩子是好事,小孩子们一处玩耍,大人也可以交际,说不定就有助益,将来说亲也可不盲婚哑嫁。

程启喜欢朋友爱热闹。只苦了性子清冷张歆,还是程秀指点,教她借口事多,顾不过来,把大姑姐请来,专门负责外交。

二房儿子比老子娘还会折腾,瞒着父母拿老宅他们房子去抵押借钱,还不起。人家上门赶人,要占房子。事情闹大,最后大房出面赎回了房子,却也不让他们继续住下去了。

二房没了田产没了房子,只能靠打秋风过日子。

唐氏是诰命夫人,自有威严,一向不爱理她。董氏厉害,又被她得罪很多次。刘氏觉得分出来单过程启张歆好欺负。程启缺心眼。张歆再怎么能干旺家,出身不好是事实。

二房彻底垮了。大姑姐也就跟他们分开,带了庶女和家当,自去找住处,还怕给她爹娘弟弟缠上。

阿兔阿云都嫁了。阿松阿兴都在城里各自买了个小宅子,搬了出去。张歆当初自己盖宅子空出来,就将主院低价租给大姑姐,客院留着给陈家亲戚进城歇脚。

大概这个女儿真是她天敌,自从大姑姐来到,刘氏再没来骚扰过程启和张歆。

张歆起初心里有些打鼓,生怕大姑姐这尊佛请进来送不走,不想相处起来,竟异常容易。

先祖母是士族大家出来小姐,大姑姐跟着她长大,完全是按照大户人家当家主母培养,学识眼光气度都不差,待人接物很知拿捏分寸。只可惜有个不着调娘,议亲不顺,最后更摊上那么个夫家。

大姑姐对谁都能客客气气,笑脸相迎,唯独将亲弟做敌人,视生母为仇寇。张歆暗问程启程秀,二人都言不知内幕,莫非前世冤孽?他人家事,张歆问两句也就罢了。

程启帮大姑姐赚过些钱。张歆于困难时伸手,又照顾了她面子。大姑姐很是感激,便替张歆做不喜欢交际,不好做恶人,又不逾越本分。双方相处颇为融洽。

回到这个园子,程启最得意这个乐园是他们夫妻自己设计布置,带着孩子亲手参与建造。 //尤其茑萝居和树屋,一大半工作都是一家子上阵,自己完成。

他们夫妻培养孩子思路与别家不同,首先是身心健康,然后生活自理,接着一技之长,文成武就,齐家治什么都往后排。

老大晓扬,谁家娶了去,是谁家福气。老二小强天分最好,小小年纪,能文能武。老三阿友还不开窍,跟着哥哥学,也有个二三分。最小晓舞性子爽利,能言善辩,个头虽小,不容小看。

父母和睦,手足友爱,生意顺利,尤其想到妻子儿女,程启便觉人生美好,万事如意。

美滋滋地踱进主院,才对丫头问了句:“奶奶在做什么?”

“爹。”晓舞听见声音,蹦蹦跳跳地跑出来迎他,却在三步外停住,抽抽鼻子,瞪圆眼睛:“你又去喝酒了?好臭,好臭!”

“就喝了一点点,没醉。”程启笑呵呵,有些心虚地回答,伸手摸摸小女儿头顶,往她出来那间房里走。

晓舞皱着眉,拨开他手,跑到前面拦住:“爹你臭死了,不要进去薰着娘和姐姐。”

屋里传来张歆声音:“晓舞,知道你爹喝了酒身上臭,还不快去放水让他洗澡?”

晓舞答应一声,一蹦一跳地去了。

程启走进屋,看见晓扬坐在张歆身边,本有事要同老婆商量,倒说不出口了。

晓扬知机,站起身叫了声“爹”,收拾了自己拿来东西,笑着说:“娘,我拿回去,再看看。”

张歆点头,等晓扬出去了,才问丈夫:“什么事?还不能让晓扬知道。”

“今天是老七请我喝酒,说是想给晓扬说门婚事。那孩子我也见了,还行。”

张歆皱眉道:“晓扬亲事是娘在张罗,七少也不是不知道。他有此美意,不去娘跟前提,先鬼鬼祟祟地拉拢你,又盘算什么呢?他们父子几个都不是好人,你少理他。”

程启懒洋洋地往对面椅中一坐,端起张歆面前喝了一半还有些温热茶一口气喝干:“他还能盘算什么?矮子里拔将军,老七还算好,至少长还是人肝人肺。”

“他盘算什么,我不管。把我女儿算计进去,我不依。晓扬亲事,娘先挑着,最后得我同意,晓扬点头。”

“我知道你中意陈景秋。他娘是你在泉州第一个朋友,帮过你。那孩子也是个好,对晓扬也真心。他老古板阿公是去年没了,可他那个爹也是榆木脑壳。还有他叔叔婶婶。我女儿嫁人,可不是送去给人挑拣。”陈家老太爷说张歆再嫁之举有伤风化,不许陈大奶奶与张歆来往。这些年下来,兜兜转转,总有见面时候,张歆和陈大奶奶原没很深交情,现在更是君子之交。倒是程启一直记着仇,听说南安县城陈家就没好脸色。

晓扬情况特殊,不好按常规挑女婿。陈景秋前年到泉州来上学,以子侄之礼上门拜见,又拼命与阿松阿兴小强攀交情,多方打听晓扬情况,那点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家里给说亲事都被他想法推掉搅黄,为此被他阿公打骂禁足。张歆喜欢他自己有主见,不畏家长强权,肯用心。况且当年是陈大奶奶先相中晓扬,婆媳两个能够接纳天足媳妇,也算开通。

陈景秋目前在张歆女婿候选人名单上排第一。不过,要说决定,还太早,且多看看再说。

晓扬婚事,他没决定权,只有否决一票,发表过意见,也就丢开了:“老七说——”

“爹,快去洗澡!水给你放好了。”晓舞跑进来,拉了他就走。

“我跟你娘说话呢,你这孩子忒没规矩!看看你姐姐……”程启一路教训女儿,一路被女儿教训。

张歆好笑地摇头。

阿友生下来两天就被交给了奶娘,抱到祖母院里抚养。程启每年有几个月要出海。张歆事务繁多,很多时间也不与公婆住在一起,只有去给公婆请安时候能看见他。有婆婆和奶娘在场,还不好随意亲近。亲子纽带没能建立好。

阿友长相性格都向程启。然而,程启因为晓扬和小强两个,有了先入为主认知,总觉得这孩子不好,跟爹娘不亲,没心没肺。

其实,晓扬和小强对母亲依恋,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在他们人生之初好几年,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一个依靠。阿友没心没肺又何尝不是无忧无虑幸福?

程启认识不到这些,想来想去,竟觉得是奶娘缘故。等到晓舞出生,他比张歆更加热情地主张母乳喂养,由张歆亲自带。

董氏跟前有了两个孙子,也难再照顾小孙女。小强大了些,不再吃醋,还知道照顾妹妹。晓扬更是已成为张歆帮手。张歆手上大半事务也上了轨道。晓舞得以吃妈妈奶到一岁,在妈妈身边,享受着姐姐呵护,哥哥疼爱,幸福地成长。

晓舞容貌酷似妈妈,只是皮肤没那么白,健康活泼,精灵开朗,是程启心肝宝贝。

小丫头跟姐姐呆时间最多,有样学样,出门做客或者有外客时,端庄规矩,俨然淑女,在自己家里,尤其对上老爸,管头管脚,经常管得程启跳脚:“小小年纪,这般啰嗦!比你阿嬷管得还宽。”

张歆只是笑看着程启与他前世情人是如何相处。

听见晓舞被晓扬叫着,回了她们自己院子,张歆等了一会儿,估计程启该洗完澡了,拿了他干净衣服,从后面小门出去。

后廊下,三面墙一面高高竹篱围住是个大大露天浴池。四下爬着草本开花爬藤植物,池边种了喜湿观叶植物。水灌在高处木桶竹管里晒热,要用时候放下来,不论淋浴还是盆浴都很方便。

程启在发呆,皱着眉,偶然还叹口气。

张歆把衣服放在池边架子上,问:“什么事发愁?”

“家主一代不如一代。程氏前景堪忧。放任这么下去,程氏垮了散了,对我们都不利。可不放任,就要内斗,只怕垮得散得更快。”

张歆想了想,笑道:“我倒有一个法子,弄得好,可保程氏基业长久。”

张歆法子是把程氏航海事业企业化,股份化。按照对家族公共资源贡献计算股份,大决策召开股东大会,结合人数和股份进行表决。一般决定由大股东和小股东代表组成管理委员会商议决定。从管委会中选举执行委员分别管理各项日常事务。家主总领全局,负责协调沟通。有分歧事,执行委员们开会讨论,解决不了,上交管委会,还解决不了,开股东大会。管委会之外,股东们另外选举产生,或者聘请族中德高望重者担任,设一个小型监察处,定期审查账目和工作记录。管委会委员,执行委员,监察处成员定期改选替换。

程启听得有点晕,却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个分权办法,可以架空家主,让中小船主参与决策,提高家族向心力,以及决策管理透明度,正可解决程氏家族积痼成疾问题和矛盾,设计得好一定能赢得广大中小船主拥护。当下,对老婆大人敬佩和爱戴又上了一层,欢喜道:“好主意!我明日就去同爹商量。”

放下烦心事,就起了旁念头,程启拉住张歆手:“阿歆,今日水好,你一起洗呀。”

张歆使劲想要甩开:“闹什么?被孩子看见。”

“没事。晓舞被她姐姐叫回去了。小强和阿友这时候该在做晚课——”

“爹,爹,你怎么不同我们一起做晚课?跑去喝酒,回来还不做晚课——”说曹操,曹操到,阿友大呼小叫地穿过正屋,跑来抓人,还对母亲告状:“娘,爹不乖,逃晚课。”

“哦,你同爹慢慢说。声音不要那么高,不是大声就有理。”张歆笑着抽身回屋,留下父子两个理论。

阿友和阿迟同日出生,性格差异是程启程放放大加强版。阿友偏瘦结实,极其好动,胆子又大,经常搞出些匪夷所思事情。阿迟从小有些发胖,安静,没阿友那么灵活,偶然被阿友鼓动着一起干点什么,阿友没事,他就会碰着摔着生个小病什么。

阿友在祖父母身边长到三岁多,实在不好继续把他同阿迟放在一起养,他自己也闹着要住到爹妈这处园子里来,才回到父母身边。这小子愣头愣脑,不亲爹娘,也不怎么服从祖父母,好在极其崇拜信服哥哥。小强说一句,比爹妈十句都管用。因而,张歆都不怎么直接教育他。

程启被儿子抓包,跑了老婆,气急败坏地抓过一条毛巾遮住身体:“混小子,出去!快回去做晚课!是你功课,不是爹。”

听见小儿子回嘴:“爹,声音不要那么高,不是大声就有理。”张歆脚下一个趔趄。

正屋里,小强悠闲自得地自己倒水喝,看见她进来,笑嘻嘻地站起来:“妈妈。”

他比同龄人高,瘦长结实,眉目明朗,笑起来满脸阳光。

“是你撺掇阿友来找爹理论?”

“才不是。是他自己站桩累了,打拳又打不赢我,肚子里有气,出门碰上晓舞,非要过来。我不过是没能拦住他。”

孩子多了,事情多了,张歆能给小强时间和关注少了。不过,小强隔几天总能自己制造出机会,跟妈妈单独相处一阵。

张歆心知肚明,却不点破。母子两个都很喜欢并珍惜他们之间这点小秘密。

小强带了一篇作文来献宝:“妈妈,我昨天写,先生夸我写得好。”

小强聪明,记忆力尤其好,对付学堂那点功课很轻松,同比他大三五岁孩子一起读书,还是冒头拔尖。他那先生在当地也算名师,看好他才华,惋惜他不能参加科举,将程启当作逼娶寡妇,断送他本来最可能中解元中状元学生前途恶棍,深恶痛绝。

张歆看完儿子作文,称赞几句,问道:“你读书作文都比同学强,却不能科考,觉不觉得难过?”

小强坐在他脚边矮踏上,把头靠在妈妈膝上,笑着摇头:“我不能科考,所以什么书都读,不像他们只读会考几本,所以作文才比他们好。他们都想做官,我就不觉得做官有什么好。爹大伯,还有叔祖,不是都做过官?也没听说有什么成就。干舅也算清官好官,我也没见他给老百姓真做什么实事好事。想要又不敢多要,想贪又不敢多贪,想占好处又要好名声,我都替他累得慌。”

余同知后来升成余知府,在泉州干了一任,转调他处,仍在闽中。余老夫人住得惯了,没有随去赴任,仍在泉州。小强象张歆,和老夫人王氏潘氏都亲近,对他家官老爷不感冒。

张歆摸着儿子头问:“那你想做什么?”

小强想了想:“还没想明白。有几件事想做,可都是小事,几个月,最多一两年就做完了。”

张歆笑着鼓励:“那你先把这几件小事做完,再想要做什么大事。”

“嗯。”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话,小强满意了,走出去劝住还在同爹理论弟弟,拉着他回去做完晚课。

程启胡乱穿上衣服,气呼呼地回到屋里,抱怨说:“阿友臭小子,没大没小没规矩,欠教训!怎就不能学学他哥哥?还是小强好。”

张歆呛了口口水,平复下来说:“娘说阿友象你小时候。”

董氏原话是笑话程启现世报,因为程启从小最让她操心,最会惹她生气。

程启理屈,嗫嚅分辨:“我哪有他那么混?规矩上从来不错。”

“那就是我不好。没教他学好规矩。”程老夫人和董氏都是很讲究规矩。

“不是,不是。就是臭小子不好,不好好学。”程启谄媚地笑着,凑上前:“阿歆,你忙了一天,肩膀酸不酸?胳膊累不累?我给你揉揉。”

133 数年后(下)

次日,张歆刚到福寿阁,阿松就找来了。

如今,阿松已经是闽南最年轻名厨,声望远远超过他名义上师父顾实。这其中,有闽南人排外护短因素,但主要还是因为阿松厨艺见地,尤其是他善于推陈出新,不时有新菜式推出。

对那些受人追捧被人模仿新菜,阿松自己满意却很少。他痴迷创新,曾扬言不创出十道自己满意新菜,就不谈亲事。

阿松生得斯文秀气,做木匠学徒时就有小姑娘芳心暗许。买了个小农庄成了有产者后,登门说亲者络绎不绝,随着名气身家往上涨,女家地位和嫁妆也是水涨船高。若不是他放了那句话,阿龙阿彩能被媒人口水淹死。

比他小阿兴成亲了。阿樟也到了该说亲年纪,偏也不着急,只说哥哥未娶。

阿龙阿彩真地着急,拿这个出息了儿子没办法,只好求张歆去劝。阿松对小姨话,一向很听。

张歆不赞成早婚,二十多点大小伙在她眼里还没到非婚不可地步,反而劝姐姐姐夫:“阿松自己有分寸,你们何苦逼他?冒冒然娶一个进来,他不喜欢,不开心,你们不心疼?”

后来,有消息透出来,阿松喜欢青青,拖着不谈婚事是等着青青长大。

阿龙阿彩见过青青几次。小姑娘模样不错,嘴巴甜,性子爽利,能干,有点泼辣,是阿松师父女儿,知根知底,又经阿歆教导了那么几年,料想不差。虽然年纪小了点,既然阿松喜欢,等就等吧。

就是张歆也看好这门婚事。

青青是她看着长大,也曾费心教导,可算半个女儿,又是晓扬打小朋友。张歆希望她嫁好,别嫁太远,以后还能常往来。

穗娘不喜欢青青,说这女孩心思太多,一家子心眼都长到她一人身上去了。

张歆听了只是笑,心眼多没什么不好,明白利害,做事就不会太出格,真碰上缺心眼二百五,才头疼。她知道穗娘最疼晓扬,又在意上下之分。两个小姑娘总在一起,难免有些小冲突,青青性子强些,晓扬偏肯谦让,结果就让穗娘看不惯了。

青青和阿福原本跟着她时候还多些,张歆嫁入程家后,不好把他们带过去,才让他们回去跟着父母。

程家规矩大,眼睛多,等级分明。不管张歆怎么说,青青阿福是她家奴之子,是仆。怕他们难堪,怕起是非,张歆也不好接他们来玩,只是每次过年按例给两个孩子送去新衣和礼物。晓扬念旧,得了好东西还经常想着给青青留一份,送过去。

后来,西门外园子建起来,他们相当于分出去单过。张歆曾经接了青青和阿福来玩过两次。

阿福是个没心没肺,乐不思归,等到程启请来武师教小强和阿友学武,张歆就同顾实说了,让阿福跟着学。这边留了他房间,几时要来要回都可以。阿福学武干劲足,一多半时间倒是在程家。

青青是女孩,心思重些,想多些,就有些不自在,两次以后就不肯来了。

张歆知道小丫头有些接受不了身份拉开差距,没法弥补什么,就有些心疼。倘若青青真做了外甥媳妇,也好大大方方地疼她,怎么也比不认得女人强。

阿松对张歆讲了头天晚上事,张歆心蓦地冰凉。

晓扬眼看及笄。第一个成年孙辈,董氏和四老爷先提出来要好好庆祝,也有趁这个机会昭告程家有女初长成意思。小一辈程大小姐婚事,两老一直很上心,觉得第一个孙女婿,一定要把标准订好了。

张罗这个及笄宴,自然是张歆事。阿松很疼爱这个表妹,主动说要设计一个新菜作为贺礼,这些天酒楼关门后还留下捣鼓试验。

昨晚,只留了跟他学厨两个机灵少年做下手,正在忙乎时,青青跑来了。

事实上,阿松不喜欢青青,还有点烦她。

他一身本事主要是小姨知道多,教导有方,鼓励他尝试。顾实思想和认识很多地方透着迂腐偏狭,阿松看不上。然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基本功是顾实手把手教出来。就算不爱听,他也知道顾实教导他话都是肺腑之言,是全心为他好。他一些做法,顾实看不顺眼,也不过唠叨两句,并不为难。师徒两个也算相处甚得。阿松对顾实一直很尊重,对师母师弟也很亲热,很周全。

他对青青这个师妹也是不错,只是少了亲近,透着疏离。只是因为男女之别,这份梳离被视为当然,还当作了羞涩别扭。

阿松现在也算发达了,可还记得当初被人支使受人白眼日子,每每看见青青对酒楼帮工呼来喝去,颐指气使,都不由皱眉。她算什么身份呢?小姨和晓扬妹妹见到这些人,都是和和气气,好言好语呢!

等听到传言说他喜欢青青,在等她长大,阿松更加厌烦,也只能生气无语。也没人当面跟他提这事,他总不好主动提起,坏女儿家名声,给师傅一家没脸。

昨晚,青青跑来,坐在一旁看他忙碌。阿松劝她回家,见她不听,就不理她,自干自。

青青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发脾气,哭,说阿松对她不好,倒把不相干人放在心上。

阿松本意是不肯同她单独相处,见她说不象话,只好叫一个小厮去找顾实来。

青青开始数落晓扬不是。

阿松十分生气:“你摸摸良心,晓扬对你如何?你要说我表妹坏话,也不必找到我跟前来说。”本想提醒她注意自己身份,后来想到小姨和晓扬从不曾拿这个压她,勉强忍住了。

青青摔着东西发脾气:“她是你哪门子表妹?一个杀人犯罢了。偏你们个个当她是宝贝。”

阿松惊骇,顾不得避嫌,忙令剩下那个小厮去门外守着,逼青青说清楚。

张歆当初买下顾实一家时,晓扬已经是她女儿。听说顾实顾嫂一直窝在厨房忙碌,不通外务,加上他们从没提起,张歆和倪乙都以为他们不会知道晓扬身世。

当日大牛杀人一事,闹得很大,后来石禄想以女代罪,更是引得人们议论纷纷。顾实夫妻虽在厨房,也听说了经过,很是可怜晓扬。虽没见过,主要几个当事人名字,他们是知道,见到倪乙,听晓扬叫舅舅,再看晓扬长得不象张歆,倒象倪乙,心里也就明白了原委。他们是厚道人,只会高兴小女孩苦尽甘来,好人有好报,又不爱饶舌,除了偶然夫妻俩关上门感叹两句,从未对人提起。

这一回,程家大事庆祝晓扬及笄,顾嫂看了深有感触,忍不住对丈夫感叹:“那孩子倒是个有后福。想当初被她后娘欺负,受哥哥牵连入狱,又被她爹送出来抵罪,哪知道能有今天?摇身一变,成了程家大小姐。也不知前世积了多少福泽,才叫她遇上这个娘。”

顾实附和了两句,夫妻两个就丢开了。

却不想他二人这几句话,落到了青青耳中。事关晓扬,青青上了心,隔天缠着母亲追问。

顾嫂对这个女儿,又是爱又是怕,拗不过她,就对她说了,嘱咐她事关重大,不可说出去。

青青心底里,一直觉得自己和晓扬应该是一样,甚至比晓扬更出色。可晓扬跟着她母亲进了程家,成了程大小姐,她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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