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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做回单亲妈妈-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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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走过这些女人,一个个悄悄地或大胆地往这边看,走过了还要回头看,撞上墙都不知道疼,可见这人就是个祸害。
别让阿歆见到他才好!
程启这天来,任务是给酒楼上下人等发中秋奖金。日常经营是张歆管着,奖金考评也是她和几个管事决定。可程启既然在,这出头露脸,安抚人心的事,还是让他这个东家来做。于她,是诚意,是本分,也是为了安董氏的心,使得今后的工作容易些。低调永远是金。
程启很明白自己就是杆旗,该如何挥舞,还得先问清旗手的意思,先上楼与张歆相见,询问他如何做才是最好。
张歆简单说明一番。
程启觉得她有点心不在焉,有心事,等到她说完了,轻声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
“没有。”张歆迟疑着,终究还是问出来:“李元川是你的朋友?”程启应该不会勾结倭寇吧?
她怎么会知道李元川?程启大吃一惊,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回答:“算不上朋友。都是跑船做生意的,打过些交道。”
“那你,可知他底细?他是哪里人?”
“他是松江李家旁支子弟,算起来是我一个朋友的远房表哥。”程启有些紧张,有些颓丧。心上人找她打听另一个男人,还是那么个美男子。难道他不在的时候,他们认识了?李元川好像还没娶过妻子,俊男美女,比他般配阿歆。
好在,张歆下一句话无关男女之情:“你可知,他与倭人有什么联系?”
“他与倭人交易很多。他主要是从大明进货,卖到东瀛去。听说,曾有人与倭人发生冲突,最后还是请了他去调停。”
张歆沉吟不语。
程启压低声音,犹豫地问:“你怀疑他与倭寇勾结?”
“我怀疑他是倭人。”
“可是,李家的人说他是李家子弟。呃,李盛介绍他与我相识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倘若我没猜错,他是李氏后人,也是倭人。”
程启惊疑不定:“难道李家——”突然想到一人:“穗娘不是松江人?叫她来问问,兴许就清楚了。”
李氏是松江百年望族,大宅门里勾当,穗娘怎么可能清楚?不过,真有那样的事,也很难一点流言也没有。张歆依从程启的意见,派人去叫穗娘。
张歆同穗娘自是不必来虚的,开门见山地问:“你在松江时,可曾听说李家与倭人有来往?”
“奶奶问的可是在松江时常来我们食肆那位李公子家里?”
“就是他的家族。”
“不会。”穗娘毫不犹豫地说:“李家最恨倭寇。每回只要是打倭寇,李家就愿意捐钱捐物。”
“可有什么缘故?”
“李家如今,比起三十年前,差了许多。都是倭寇闹的。打家劫舍还罢了,大约三十年前,李家最出色的女儿,本来要做侯爵夫人的,出嫁前被倭寇掠走,死活不知。李家因此蒙上羞名,得罪了有权势的亲家。那位小姐的爹,做过大官的,恼恨交加,过了一年多病死了。那以后,李家声望势力都大不如前。”
“李家被掠走的那位小姐,是不是生得很美?”张歆与程启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个想法:这应该就是李元川的身世了。
穗娘没有见过那位李小姐,但听说过她的一些事。据说,李小姐国色天香,美到什么地步呢?同城好几位大家夫人见了,都说她是西施再世。不但美,而且很有才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是幼女,深得父母宠爱,不到及笄,求娶之人络绎不绝。一位侯爷世子得中雀屏。李老爷和夫人碍于媒人情面,亲家权势,加上这位世子本身也不错,答应了婚事,私下里对这位快婿还不是十分满意。那位侯爷大概也觉得自己儿子好虽好,配李家的天仙还是差了点,聘礼给的极为丰厚。
李小姐出嫁前,李老爷已经告老还乡,一家人搬回故里。李小姐就要从松江老宅嫁出去。
大约李家名气太大,这婚事太风光,聘礼又太惹人馋了些,送嫁妆的前夜,李家老宅遭到倭寇打劫,除了李小姐的嫁妆,还损失了许多值钱东西。
李家还沉浸在惊愕伤痛中,次夜倭寇去而复返,把李小姐也给劫走了。
李家人财两失,惊惶不可终日。因为倭寇这回潜上岸,只劫了李家,没骚扰村镇,远在南京的侯爷父子,不买李家所谓倭寇的故事,怀疑李家不愿把女儿嫁过来,吞了钱财,把人藏起来了。
雪上加霜,老辣如李老爷也应付不来,干脆一病不起,蹬腿了事。
听完这番故事,程启对李家很是同情,张歆想到李元川的寂寞忧郁,也有些唏嘘。
穗娘下去,程启问起他最关心的一件:“你怎会认识李元川?”
张歆也不瞒他:“半年前,我带孩子去海边玩耍,遇到他。小羊差点落水,被他救起。他还陪着两个孩子玩了好一会儿。”
程启想不出来,李元川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怎么陪小孩子玩,望望张歆柔美的面庞,直觉得那小子不怀好意。突然想起刚才听见小强喊他叔叔,看着趴在地上,拿着木炭在石板上乱涂乱画的皮小子,十分欣慰。好孩子,聪明,有眼力,知道爹不是胡乱可以认的。
李元川与她的生活没什么关系,张歆之所以询问打听,固然是为了弄个清楚明白,也是为了提点程启,免得他因为交友不慎,被人抓住痛脚,又中了哪个的算计。
程启怎会不明白她的好意?心里暖洋洋的,有些欢喜,也有些羞愧。自己一个大男人,让娘操心,还让她担心,是不是太差劲了一点?
见他象个做错事的孩子,脸都红了,张歆蓦地想起他身上挂着螃蟹的样子,抿嘴好笑,想了想,劝说:“生意归生意。朝廷禁海,不论同西洋人南洋人交易,还是同东洋人交易,都是违背了朝廷法度。可要不是你们把那么些东西卖出去,那些茶农桑农手艺人,生计家业都成问题。所以,不偷不抢,无损国家,同谁做生意都是没错的。只是程大爷从此小心些,众目睽睽地,就不要同什么人都相谈甚欢了。”
“嗳。”程启老老实实地答应。本来也没什么交情,以后再不理那个半倭了。
程氏树大招风,那人又太惹眼,见过一次,想忘都难。
出门
中秋过后,张歆在新居设宴请程启和薛伯一家吃饭。
在这一带住了些日子,尤其陈林氏来后,与附近好几家人也有了交道情分。新房落成,迁居暖房,这些街坊都送了礼来祝贺。作为回礼,张歆以陈林氏的名义,在福寿阁请了一回客,又邀请那几家的女眷来家开了一次茶会。建立起了睦邻友好关系。
请邻里时,已请过薛伯。但薛伯毕竟不同于一般街坊。大半年相处下来,双方都有了感情,薛伯薛婶已经把张歆当作自家晚辈看待,时时关照。陈林氏与薛婶颇谈得来,两下经常走动。
盖这房子借了程启不少力。他回来又送了暖房大礼,一株半人多高的珊瑚,一盆贝壳堆的盆景。虽然据他说,是从海岛渔民手上用很低的价钱买的,运回泉州已是值钱物件,运到江南,更值钱。张歆推却不了,收下,就要承情。
一向很讲理数的陈林氏不知为什么反对她在家宴请程启。
总不好在福寿阁请他,那是人家的生意。换一家酒楼,传出去影响不好。再说人家费了心出了力,也该让他看看这房子。为防闲话,用的陈林氏名义,还请了董氏,请了薛家老夫妻。
陈林氏自知理亏,让步,却是不大高兴。
张歆察觉大姆近来好像很不喜欢程启,半年前还满口称赞来着,也许,因为董氏问她话时态度严厉,被大姆看见,有了芥蒂?
那天,董氏没来,程启带了两个侄女过来。大的比小羊小两岁,小的比小强大一岁,乖巧懂事,有点害羞,没有大家小姐被惯出来的毛病。
小羊温柔,做惯姐姐,知道如何招呼两个妹妹。阿玉阿兔阿云三个大姐姐又热情又和蔼。程家两个小姐很快去了拘束,开开心心地说话玩耍。只有小强不大对劲,蔫蔫的,怏怏的,很反常。
张歆怕他病了,拉到一边检查。小强借机赖进她怀里,腻着不肯下来。
知道他没病没痛没烧,张歆更加不解,问他出了什么事,没什么不高兴。
小强看看她,调开眼,只往她身上缠:“妈妈抱抱宝贝。宝贝乖乖,妈妈亲亲。”
原来是要撒娇啊?张歆好笑地抱着他,一边亲一边问:“谁是宝贝啊?谁的宝贝啊?”
“我是妈妈的宝贝。”
“那妈妈是不是小强的宝贝呢?”
“不是。我小,没有宝贝。”
母子俩正闹着,陈林氏走进来:“你请了客人来,就该出去招呼。也不张罗酒菜,跑到这里躲清闲。”
张歆连忙放下儿子,解释说:“我看小强没精打采的,怕他病了,带进来看看。”
陈林氏推她出去做事,嘴里说:“没事。他犯了点小错,被我说了一顿。”
陈林氏来了以后,白天时间,小强多是跟着她。陈林氏不溺爱孙辈,这让张歆很满意。陈林氏注重理数规矩,张歆在这方面完全放养。有时看到儿子因为细小的错处被阿婆抓住教训,垂头丧气的样子,也觉得心疼,却明白陈林氏都是为孩子好。小强到了出门交朋友的年纪,懂规矩,知进退,学会与这个时代的人相处,才能走进社会。
偶然觉得陈林氏管得太严厉太琐碎,怕压抑了孩子活泼的天性,张歆也都是顺着她,只在晚上母子独处时,慢慢对孩子讲道理,有时也鼓励他自己去向阿婆解释,交涉,争取一点松动。
程启告诉张歆和薛伯一个消息,更确切地说是征求要不要做一桩生意。
他的大舅母的小妹妹嫁给了山里的姓范的大财主。范家独子下个月娶媳妇,女家是泉州的。两地离得远,山路弯弯,单趟就要两三天。范夫人的娘家亲人都在沿海一带,范财主也有不少亲友在莆田泉州厦门一线。范家办喜事,一定要请这些亲友,可让这么多人进山去吃喜酒,中间还有几位花甲古稀的长辈,十有**都只送礼意思意思,不会亲去。女方的父母也不乐意回门礼落空,在亲友面前没面子。
范家商量,最后决定全家到泉州来,买下或者租下一个住处,在泉州把婚礼办了,回家再补个仪式。对这个决定,大家都很高兴。
范家中秋前就来了,看了几处房子,要么老爷,要么夫人,要么新郎,总有这个那个不满意。
董氏和娘家走得近,与两个弟弟更是亲密,知道范家人在山里住得久了,进城来爱热闹,头天请去家里,第二天又在福寿阁侧院设宴招待他们。
结果,范家三驾马车一致看中了那个侧院,要租下来做新房,并委托福寿阁操办喜筵。
必须说,范家人眼光不错的。福寿阁坐落在城北最热闹的地区,离衙门不远,治安很好,出门拐个弯就是商铺林立的大街,往另一个方向走很快就是一条条整洁干净的宽敞巷子,住着泉州城一半的官员和高门大户。这种地段的房子,价钱高还可遇不可求。那个侧院,闹中取静,地方宽敞,风格雅致。
范家父子看上福寿阁名字好,名声大,位置好,菜好吃,地方体面。于内,是宴请亲朋,联络感情的好地方。于外,偶然找个借口,出门花差花差也方便。
范夫人喜欢这地方,几家近亲就住在附近,走动方便。家里要请客就在福寿阁解决,也省得丈夫儿子总找借口往外跑。范家很有钱,家里奴仆成群,出门能带的只有很少。这地方采买东西方便。一日三餐以及喜筵依托福寿阁解决,省了好多事,好多人手。
范家很有钱,这回带了一大笔钱来,只求体面,不在乎花费,出的租金好极了。别的还好办,范夫人要求让她家厨子借用福寿阁厨房,触及张歆的底线,程启不敢贸然答应。
不想张歆毫不犹豫地同意:“正好老赵走了,那间厨房空出来,可以借给他们。他们带来的人不多吧?叫阿松给她家厨子打下手,也不用担心厨房那些伙计为难他们。”
程启想一想就明白了。范家带出来帮着预备喜筵的厨子,必定不差,多半善于烹饪山货。张歆这是让阿松借机偷师,也是继续打磨他。
程启走后,陈林氏来找张歆说要去参加她外甥的婚礼。
头天问她,还说太远,不去,送礼过去就行了。今天突然改口,不但要去,还要提前去帮忙。
老孩儿,老孩儿,老人有时比孩子还善变!也许是今天听说范家大办喜事,被刺激得改主意了?张歆当然说好:“你老亲自去,除了贺礼,还应该给新娘和新娘家人见面礼才是。你想想什么东西合适,告诉我。”
陈林氏要带小强去。张歆犹豫了:“这孩子从落地,就没离开过我。”晚上一定要跟妈睡。
“范家的喜事够你忙上一阵,我不在,谁来看他?送到余家去?老夫人和两位夫人很好,可他家几位姨娘,还有庶出两位少爷,不是好东西。小强大了,不能总把他拘在老夫人跟前。”停了一下,补充说:“男孩子,太粘娘不好。不可养得太娇气了。”
这道理她知道,可小强不是还小么?晚两年再开始锤炼男子汉,不行吗?张歆想了想:“我问问他吧。他要是不愿意,到了人家那里,哭哭闹闹的,给人家捣乱,不好。”
小强很记得上次妈妈带他和姐姐出门度假去乡下的事,一开始欢天喜地地叫好,等听说妈妈和姐姐不去,是阿婆带他去,就不愿意了。
张歆就去回了陈林氏。她把小强带在身边就是了。这孩子喜欢画画,最多浪费点纸墨。
隔了一天,陈林氏又提这事,除了小强,阿福也一起去,已经和两个孩子说好了。
顾实一家搬到城里的房子住。那边就是离酒楼近,地方便利,院子比较小,出门就是闹市。顾嫂不放心孩子出门,总设法要把青青和阿福关在家里。这两个孩子也是自由自在惯了,哪里受得了,反抗得厉害,弄得顾嫂在酒楼做活都分心。
张歆新居这边,除了陈四叔,只有小强一个男性。阴盛阳衰,恐怕对小强的成长不好。张歆就把阿福接回来。阿福迟钝些,毕竟大几岁,也不真傻。有他带着小强出门和邻居孩子玩耍,也放心些。
张歆之前一直把青青和小羊放在一起教。青青也觉得城里住着没意思,想搬来。孩子渐大,顾实两口子管不过来,也有点管不了了,也放心交给张歆,让陈林氏管教。
阿福还是好吃,但没有小时候那么嘴馋,而且懂得分享谦让了。从小在一起,两个男孩也有点类似兄弟的感情。尤其在外面,阿福很注意保护小强,看着哪个男孩对小强不大客气的样子,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拳,不管大小。
陈林氏为了这样的糊涂官司,都上门赔礼道歉几回了。好在邻里关系不错,阿福小,拳头不重,没让人家孩子真受伤。
陈林氏心里倒是喜欢这孩子,也不真禁止他动手,而是告诫他动手前先看看,占住理才好。阿福哪里是个懂得察言观色,能言善辩的?倒是小强说话慢慢利落了,能够及时叫住他。
虽然差几岁,两个孩子现下平等,预计再过个一年,阿福就要被小强指挥了。
大姆这是给小强吃什么**药了?张歆觉得大姆在带小强出门这事上,很固执,很急迫,全无平时对事的从容,有点奇怪!可大姆总不会算计他们,对小强更是比她更宝贝,也许是舍不得孩子?
张歆问小强:“你真愿意跟阿婆去?要在外面睡觉哦。到时候想家,可不许哭,更不许闹。”
小强看着妈妈,扁扁嘴,有些委屈,迟迟疑疑地点了点头。
张歆又问了几句话,听那意思大姆先打动了阿福,阿福说动了小强。既然是小男子汉们协商的结果,张歆不拦着。
可以预计陈林氏这趟带两个男孩走亲戚,过程不会太平。小强这会儿答应了,回头真到了陌生地方,晚上见不到妈妈,有的折腾。老的小的都愿意,就让他们折腾去吧。顺利的话,小强朝着独立迈出一大步。不顺利,也受个教训,下回别这么轻易被人说服改主意。
这么对自己说,心里还是不放心,拿过床头放的几个绒布玩具:“把你的小狗小羊小兔子带去,晚上抱着睡觉,就像在家一样了。”
陈林氏好像很怕小强改主意,不肯去了,也没通过张歆,让陈四叔帮忙备好礼物,第二天叫了辆车,带着两个孩子上路。
张歆回家,人已经走了,连给小强一个拥抱一点鼓励的机会都没有。想想大姆这回大失水准的表现,张歆苦笑摇头——好像泉州有吃人的怪物似的!
小强出门,想没想妈,暂时不知道。张歆想儿子想得睡不着觉,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去酒楼,继续接受土财主荼毒。
绑架
定下范家这桩生意,董氏亲自来对张歆说:“他家提出来的要求,你觉得合适,可以答应。觉得不合适,只管往我身上推,不必因是我娘家亲戚就勉强。”
张歆有些诧异董氏的体谅和支持,准备好了这土财主一家会有强人所难之处,料想大概和从前见过的暴发户差不多嘴脸吧。
接触以后才知道,土财主还是比暴发户强多了,怎么也沉淀了几代人,一派大家风范,态度客气,礼数上很讲究,但因为独尊一方久了,有种日久生成的气势,发号司令起来,理所当然,也比较挑剔。
福寿阁有一些专门供应酒宴的菜式和点心,有独到之处,因为不能轻易吃到,分外珍贵出名。范家对这种做法十分满意,却认为福寿阁的酒席还是不够高档,一上来就开出鱼翅燕窝鲍鱼海参等山珍海味,上书酒水十来种。这好办,福寿阁争对自身不善于制作的奢侈菜,有一套外包的做法,与以这些菜式出名的厨师有关系,需要时可以把一部分菜肴包给他们做。酒水本就是从几家酒庄进货。只要泉州一带有,肯出钱,就能搞来最好的。
麻烦的是范老爷审查菜单,嫌一些菜的原料不够高级,要求把鸡胸脯替换成鹅胸脯,猪肉替换成羊肉,还要保持原有风味,听得上下人等都傻眼。
只要范家愿意出钱,张歆倒是愿意发动厨房尝试不同的原料,开发新菜式。范家人就住在侧院,换了原料,做出来请他们试吃,他们觉得好,可以往宴席上端,就行。
张歆还借机教育员工:“客人总是有理的。”
等到范老爷把她叫去,抱怨说酒楼的颜色太素净,不够喜庆,要求她找人把梁啊柱啊的都漆成大红色,楹联都改成金字。
张歆张口结舌,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只好推说做不得主,需请示东家。
范老爷也不为难他,马上叫人去找程启来。
程启来了,耐心地认真地听完范老爷的话,一脸憨厚地点头:“我明白姨夫的意思。姨夫是想把表弟的新房,还有宴客处,装饰得好象大庙的大雄宝殿。姨夫高见!一辈子就一次的人生大事,当然是越庄严越好。”
张歆站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目光忍不住悄悄在他脸上溜了两圈,瞧见他一本正经,眼神真诚,不由暗自嘀咕:“这人到底是真憨,还是装憨啊?”
范老爷噎住,瞪着他,胸口一起一伏,好半天才顺过起来,骂了句:“蠢材!”却是再也不提油漆的事了。
范家三口很喜欢吃福寿阁的烧鹅,每天一只,还要求婚宴上每桌上一只全头全尾的烧鹅。
相比鸡鸭,鹅的供应本来就少,再优先满足范家的需要,落到外卖部的烧鹅就少了。
时间久了,阿玉记住一位老人隔两天会来买一只烧鹅翅回家下酒。有一回,遇上老人的熟人来买点心,说起来才知道,老人姓丁,是位大夫,在城东经营者一家小药铺,人很热心,遇到确实有病无钱医治的,肯义诊,还肯让人赊欠药钱。
因为先前家中的难处,阿玉对丁大夫油然生出敬爱关心,算着日子,知道老人会来,总会提前用油纸包起一只鹅翅留给他。
这日,快关门了,东西差不多都卖光了,老人还没来。
一个年轻人急冲冲跑来,要买一只鹅翅。
窗口的妇人迟疑了一下,叫阿玉:“马上就该打烊了,那位老人家今日多半不来,把那只鹅翅卖给这后生吧。”
阿玉不许:“还有一阵呢。那位老人家三天来买一次鹅翅,从来没有错过。”
年轻人依稀听见还有一只鹅翅,被阿玉收起,不肯卖给他,不由急了,争吵起来。
张歆给员工定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许和客人吵架,有争执一定要先耐性解释。因而阿玉就对年轻人讲了丁大夫,特别说老人如何乐于助人,如何可敬。
年轻人愣了愣,笑起来:“你说的丁大夫是我爹。我爹前日不慎扭了脚,行动不便,呆在家里想吃你们这里的鹅翅,叫我来买。”
阿玉一听生气了:“你分明是听我说完,为抢那只鹅翅,冒认丁大夫做爹。真不要脸!丁大夫仁心仁术,岂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这话说得重了,惹得年轻人恼火,真的吵了起来,惊动了穗娘。
眼见外卖部该关门了,穗娘做主,命令阿玉道歉,又将那只鹅翅以平时一半的价钱卖给年轻人。
三日后,丁大夫在那位年轻人搀扶下来了。那个年轻人果然是他儿子。老伴去世,父子俩相依为命。丁大夫这日又叫儿子来买鹅翅。儿子不愿来,扭捏半天说了前一次的事,怕再遇上阿玉,被她抢白,想想人家特地照顾自己父亲,自己吵闹起来,害她挨骂,弄不好还可能丢掉差事,又觉心虚羞愧,不敢来。
丁大夫得知原委,不顾自己的脚还没大好,拉着儿子一起过来,向阿玉道谢,也想万一她被东家责罚,帮她求个情。
穗娘向张歆讲述完经过,笑着说:“阿玉和那个孩子红着脸,对面施礼的样子,真真有趣!我看他两个有夫妻相。丁家是好人,有些祖传技艺,还有个小生意,只有父子两个,人口也简单。”
张歆摇头好笑:“那,我们就等丁家托媒人上门提亲?总不能我们先遣媒人过去吧?”穗娘这是被大姆影响了,着急阿玉的婚事,见个年岁相当的未婚男青年就顺眼。
阿祥跑来泉州找张歆,不知是不是特地选在陈林氏不在的时候。
他闲在家里,看侄儿侄婿做收购禽畜的生意,干得欢实,虽然辛苦,钱挣得踏实,多少都是自己的,还不必看东家和管事的脸色,不由动了心思。他实在不愿意同又脏又臭的禽畜打交道,却想着可以进山区收购山货来卖。
阿金家老二是靠张歆提供本钱,保证销路,才能很快打开局面。阿祥想按一样的路子走,来征求张歆的意见。
毕竟是名义上的堂兄,又非大奸大恶,吃了教训改过自新,想要自谋生路,张歆怎会不支持?同意借给他本钱,告诉他酒楼用得多的几种山货的大约行情,建议他先做些调查,学会鉴别分等,又承诺只要他购来的山货物美,就优先按市场价格买他的,还可以帮他介绍其他买主,又介绍他认识范家的管家。
最后,张歆说:“谋定而后动。依我说,阿祥哥先预备起来,多看看问问,有个详细筹划再做起来不迟。嫂子也快生了。请阿祥哥怎么也等嫂子出了月子再进山。”
阿祥在家,对她的态度又变了,阿祥媳妇委委屈屈地,倒也老实收敛了不少,撒娇耍赖无用,也不敢偷懒了。可万一阿祥不在家了,大姆还得回去伺候生产坐月子,那女人还不知会不会又变回去,把大姆当免费保姆使唤。
阿祥知道自家的事,连忙应了。既然要做,就要做成做好,争口气。生意开始前,他也确实有很多要学要筹划。
白天,这个那个事,顾不上想儿子,倒也不怎么担心。夜里,躺在床上,感觉不到那个小小的身体的存在,就有些心慌,经不住地担心。怕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怕他生病,怕他受伤,怕他睡不好觉,怕他想妈妈哭,怕他扰得亲戚家不安生。
好容易睡着,弄不好还要做恶梦,心悸地醒来。
这,莫非就是空巢症状?到头来,不是小强更离不开她,而是她更离不开小强。
搬着手指算他们走了几天,突然想到大姆压根没说去几天,几时回来,张歆不由颓然。也不知儿子现下到底在哪儿。
很突然地,陈林氏带着阿福回来了,坐船回来的,样子很狼狈,行李都没了,两眼红肿,满脸泪痕。
张歆没见到小强,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出什么事了?小强呢?”
陈林氏哇地哭了出来:“阿妹,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小强。小强他,被倭寇劫走了。”
张歆眼前一黑,腿一软,向后栽去。
张歆没有晕倒。她不能晕,儿子还等着她去救。
“大姆,你慢慢说,是怎么回事?你说明白了,我才好想法子。”
陈林氏止住悲声,慢慢讲述。
小强学工匠儿子说话,对程启叫爹。陈林氏原以为孩子小,一时不懂,胡闹。不想程启离开半年多回来,小强见到他还是喊爹,被阿兴听见了。陈林氏把事情压了下去,不愿张歆知道,怕影响她刚刚打开的局面,也觉得自己能教小强明白过来。
程启把侄女带来与小羊小强玩耍,又说起范家的婚礼。陈林氏尚没足够的时间对小强进行充分教育,保证他不再犯糊涂,很怕他下一次惊人一叫被程家亲戚或者下人听见,传扬开,对张歆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就决定以外甥婚礼做借口,先带小强离开泉州。
果然如张歆预料,小强小小年纪,已经走过很多地方,并不害怕陌生的环境,却离不开妈妈。
第一天,白天还好,入夜,小强就要回家,要找妈妈。虽然没有大哭大闹,却是抱着家里带去的绒布玩具,不声不响地流眼泪,哭累了才睡着。第二天开始,小强没了精神,张口说话就是问什么时候回家,对什么都没兴趣,谁来逗怎么逗都没用。夜里抱着绒布玩具躺下,一声不吭地瞪着眼发呆,流泪,直到睡着。
陈林氏很心疼,又不愿半途而废,根据经验,以为这么再熬两三天,他就会慢慢习惯妈妈不在的生活,又许诺说只要他能保证不再见人叫爹,记得管程启叫叔叔或者伯伯,就可以回家。
不知为什么,小强好像把接收器给关上了,对陈林氏的许诺无动于衷。
阿福也很担心,一直陪着小强说话,说到他上次去海滩玩沙子,捉螃蟹,捡贝壳,小强终于有了点反应,说了两句话。
陈林氏看到一点希望,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那个小渔村。小强果然好了一些,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不爱理人,却喜欢在海滩上挖沙子玩。陈林氏决定呆上几天,看看小强的情况,没想到——
第三天早上,阿福和小强,还有几个村里的孩子在海边玩。陈林氏怕小强口渴,走回侄女家取凉开水。就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几个倭寇袭击了海滩,劫走了小强。村里有几个人看见,冲下去想救小强,倭寇已经上船跑了。
“大姆,你是说,那几个倭寇只劫走了小强?没有抢劫村子,也没有抓别的孩子?”
“是这样。村里人说,可能倭寇发现村子穷,没什么好抢的。小强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看着像是家里有钱的。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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