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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做回单亲妈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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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约摸猜到她要去干什么,试探地问:“要不要派人给庄子那边送个信,让他们预备预备?”
“我自己的庄子,又不是去做客。再说,不过静极思动,随便逛逛,保不齐,路上没了精神,走一半就回来了呢,何苦兴师动众?”她就是要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听到七夕转述玉婕的一番话,段世昌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这么些年都不管不问,怎么突然想起她的陪嫁庄子了?难道常家有人知道了那个消息?”
“小的问过白芍,奶奶并没得到什么消息。只是前些日子,在家闷得久了,找出账本翻看,发觉去年的收成还不够税金,觉得不对,使了常平去打探。想是周二爷贪心太过,惹得奶奶恼了。”
“有了孩子,火气反倒大了。”段世昌苦笑着摇摇头。她发现账目不对,不是立刻来找他商量,而是先去常家找人,让他有些不满。不过,她能想到借他的力量去对付周家,还是值得高兴的。
“周二不是东西!我原想先放他两年,再叫周璜连本带利吐出来。不过,眼下对付他们,倒是个巧宗。”段世昌略微思量,觉得让玉婕去同周璜闹一场,也是件好事。
到了涵院,段世昌笑得很真诚很温柔地说:“你的陪嫁庄子,你要怎么处置都行。只要记得一样,我们家不靠庄子那点出息过活,庄子上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不论什么,都比不得你身子要紧。你要如何做,我都依你。你也得答应我,不可动气,不可操劳。遇到什么人什么是惹你生气,回头告诉我就是。”
出乎意料,张歆呆了呆,才想起答应一声。似乎,段世昌和周璜并无勾结,还支持她去寻晦气。难以相信真是出于丈夫对妻子无条件的爱护!莫非他们之间有嫌隙,有利益冲突?又或者他巴不得玉婕同娘家亲戚都闹翻,再无一点外援,只能靠他,由他搓揉?
不管是何居心,与她张歆都不相干。就事论事,这种事她不擅长,心中算计,一举成功的把握不超过五分,有他相助,当然好。
“我最近忙得很,抽不出空陪你去。已经吩咐重阳和七夕,挑选可靠人手,那天跟着你去。”说着,段世昌靠过来,拉起她一只手,又替她将鬓边一屡碎发挂回耳上。
张歆坐在椅中,无路可退,房中有丫头,门外有管家,也不好怫然而起,直接驳他面子,更何况眼下还有求他之处,只得垂下头,咬牙忍住,听他凑在耳边轻声喟叹:“玉婕,从前是我不好,看在孩子份上,不恼我了,好么?”
张歆一怔,这算是薄情郎的道歉和忏悔吗?随即心中腾起怒意。人都没了,“从前”是他一个“不好”一个“不恼”就能抹去的吗?
段世昌的手慢慢滑下,落在她开始隆起的肚子上,轻轻摩挲着:“以后,你有什么心事,只管告诉我。我总会替你设法。你没了可靠的近亲,我段家也只剩我一个,你我有缘,结成夫妇,相依为命。我在外面苦挣苦求,也不过指望能给我们的孩子留下一点家业,好教他们不受那份苦。”
这番话说得柔软又衷心,坐在这里的若是玉婕,多少怨恨,只怕都要化为乌有,弄不好还要扑进他怀里,哭上一通,从此情爱更深。心肠冷硬如张歆,脑中也飞快地闪过一句感叹:其实他也不容易啊!
只是张歆实在受不了他这么人前秀恩爱,愤怒加上困窘,偏偏不能发作,憋得满脸通红,身体微颤,两手紧紧攥着衣裙。
段世昌只当她被感动,触动心中委屈,一时情绪莫名,倒怕她太激动,动了胎气,就要将她搂进怀中安慰。
张歆急忙用手推挡,一面高声唤白芍。
白芍在门外答应。张歆诧异地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丫头们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段世昌只说她害羞,也不生气,还笑着问:“你叫白芍做什么?”
张歆一愣,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发现口干:“叫她倒杯水来。”
段世昌突然发觉自己也渴了,不但口渴,心也渴了,竟有些情难自抑,一想玉婕眼下状况,暗叹一声,老实坐回座位。
不多时,白芍黄芪送茶水进来。给段世昌的是龙井,给张歆的是泡了干玫瑰的白开水。
他二人默默喝完,又说了一会儿话。
张歆得到一个有用的消息。周璜背靠的那股势力,在朝中有些不稳。周璜最近刚被御史弹劾了,说他在徽州收受贿赂,草菅人命。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督促,收入的留言就下降~~~~555
行文不顺,手头只有这一章。周三或周四还有一次更新。假如——如果本周收入较为理想,状态也好的话,周五发bonus让大家给周末。
给急盼高潮的老大们:俺只会写流水账,比较时髦的词好像是“种田文”,只是俺又写不来那么仔细的家长里短,更不懂农事,所以,还是流水账。
男女问题
段世昌给安排的出行阵容相当强大。重阳七夕两位管家一前一后,各自带了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护驾。除了白芍黄芪在马车上陪伴伺候,还有六个强壮的仆妇跟在马车左右,将马车护卫得铁桶一般。
在路上,被唤做胡大嫂的边走边在车窗外低声说了些事情:“大管家让奴婢告诉奶奶,出门时见到奶奶的庄子这边的里正派过去的人。庄子生有人闹事,里正怕出人命,想着奶奶才是庄子的正经主人,觉得该叫奶奶知道。”
张歆一听涉及人命吓坏了,就要叫重阳过来问个清楚。她只是想要那个庄子的使用权,可没想要谁的命啊!
“本不该说出来污奶奶的耳,只是既闹出来了,奶奶也要知道个头绪才好处置。是周二爷勾搭了在庄院帮佣的一个妇人,被二奶奶察觉,打了一顿撵回去,闹了出来。她婆家要休妻,娘家要讲理,那妇人要寻死,闹来闹去闹就要往庄院来找主家评理。这事与咱家无关,请奶奶放心。就算真闹出人命,奶奶从未去过那庄子,周二爷又是族兄,谁还能责怪奶奶不约束族兄不成?”
真巧啊!有这种事不奇怪,怪的是玉婕多年不管那庄子,也没什么事闹到跟前,她才想起来要理理庄子,而且就在预备动手的这天,就闹出事来,里正都出面了,下一步是不是还要惊动官府?
出门时见到里正派去的人,重阳不亲自过来告诉她,而是让个婆子在路上说给她听,明显没当回事。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事在他们掌控中,可能根本就是他们安排好的。
无论什么时代,从男女关系上搞臭搞垮一个人,都是最容易的。常府原先请的那位先生就是在这方面被揪住短处,不但乖乖走人,还再三请求常府不要声张。张歆让常平去调查庄子情况时,也未尝不曾希望能抓到周璜父子和周二失德不检点的把柄,让事情容易些,只是,这种隐私的事,哪里是随随便便打探几天就能知道的?
段世昌能够让这种事在恰好的时间发作,在那庄上应该是布了人的,手中也多半有周璜等人的把柄。他早就在等待时机,落井下石了吧?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周璜怎么就得罪段世昌,被惦记上了呢?
张歆下意识地一哆嗦,提醒自己下次对上那个男人,一定要更加小心。
他们到达时,庄院里又是哭声又是骂声,正热闹着,不少农户仆佣正事不做,挤在门口看热闹。重阳带人吆喝了几遍,才使他们让开一条道,放马车进去。
庄院地方不大,前面的院子还算宽敞,只是此刻挤满了人。
初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倒是众目睽睽之下,安全一些。有里正在,她又是这个庄子的正经主人。庄户们不会对她如何,充了几年“主人”的族兄族嫂却是不好说。
张歆戴上纱帽,让垂下的轻纱遮住大半个身子,在丫头的搀扶下下了车,立刻被六个婆子团团围在中间。
周二妻子丢下那一干人,赶过来相见过,就要拉张歆:“妹妹身子娇贵,天这么热,这里人又多,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还是到后面去,让丫头上些茶水点心,我们姑嫂好好聊聊。”
几个婆子不着痕迹地把她挤开:“二奶奶也知道我们奶奶身子娇贵。出门前大爷再三吩咐过,命我们好好守护奶奶,不许人近身,以免有人趁机动手脚。还请二奶奶体谅我们的难处。”
周二妻子脸上挂不住:“没上没下的东西,我是你们奶奶的嫂子,难道会有心害她?”
纱帽下传出张歆冷淡的声音:“嫂子多心了。她们不过小心防备无心之失罢了。我今日是来理事的,事毕再同嫂子聊天吧。”
重阳点头哈腰地赔着笑:“好教二爷二奶奶知道,我们奶奶今日原本要往大明寺礼佛,出门的车马都是现成,听说里正传唤,不敢耽误,连忙就过来了。”
果然是他们安排的!张歆吃了颗定心丸,上前对气定神闲的里正施礼道:“劳里正久候!路上耽搁了些时间,但愿没耽误什么。”
“没耽误,没耽误。”里正是个清瘦的长者,精明严肃中透着圆滑:“段家奶奶是有身子的人,本不该打扰。小老儿也知道,这庄子上的事一向都是周二爷在替奶奶打理,大事小事都是周二爷周二奶奶拿主意。奶奶对周二爷信任有加,竟是从不曾过问过。只是今日这事,正由周二爷周二奶奶身上起,他二位的主意做不得数。小老儿无奈,只得惊动奶奶了。”
张歆温言道:“长者言重!关系周氏声名,又是在妾身的陪嫁庄子上出事,妾身自当过问。”
里正指点着几个苦主,让他们把事情再说一遍。事情不复杂,差不多就像胡大嫂说过那样。
指到那个原本跪在地上缩成一团哭泣的妇人,她突然往前爬了几步,猛地磕起头来:“奶奶,您也是眼看当娘的人,就请可怜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这飞来一记,几乎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她婆婆大张着嘴发了阵呆,猛然反应过来,指着大骂,又对里正与张歆陈情:“我儿子出门三个月,前晚才回来,她肚子里的孽种,断不会是我家的。还请里正和奶奶主持公道,惩治奸夫□。”
里正咳了一声,板着脸问:“那妇人,你怀孕几个月了?可是你丈夫的孩子?”
“回大人,不是我丈夫的,是周二爷的,约摸有两个月了。丈夫回家,我想寻二爷讨个主意,被二奶奶看见,一顿好打。我怕她害我的孩儿,就没敢说。小妇人失贞不假,可并不是我勾引二爷,是二爷逼我。他把我丈夫派出门办事,叫我留宿在庄院里,照看有孕的陈姨娘。他夜里来找我,逼我顺从他,不然就要害我丈夫,还要诬蔑我偷东西告官。”
周二跳了起来:“胡说,血口喷人。玉婕妹子,你是周家女儿,要明白利害。分明是——是他们一家串通一气,想要讹诈。”
要说这妇人的事,周二确有几分冤枉。原是她男人自己牵的线,想用有几分姿色的老婆,从周二这里换些好处。这妇人当初假意拒绝他亲近,其实不过吊他胃口,多要些好处。这点实情,实在不比胡说的体面到哪里去。周二好歹也读过几年书,说不出口。
却不想他情急下的一句话,已经得罪了张歆:“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弄个明白?不是为了周氏名声?小妹已嫁做段家妇,还请兄长注意口舌。”女子一出嫁就只是某门某氏,是很可悲。可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玉婕闺名,不但失礼,更有损玉婕清誉。看来,这个周二还真没把玉婕放在眼里。
里正不慌不忙地说:“周二爷莫急。段家奶奶,慢慢问话,总能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张歆点点头,对那妇人说:“怀孕辛苦,我是知道的。你既是双身子,就不要跪了,起来回话。”又对:“这附近可有医术高人品好信得过的大夫?还请里正派人去请两三位过来,看看这妇人说的两个月胎儿是不是真的。不好叫大夫平白跑一趟,这事既从二哥身上起,诊金还需二哥破费。”
周二万般无奈,也只得拿出银子,交给里正的人去请大夫。周二妻子在旁心疼不已,嘴里嘟嘟囔囔。
张歆又叫其他人也都起来,站到阴凉处,等会儿好回话。众人纷纷称赞奶奶心好,也有人觉得她心软好糊弄。
那妇人心下略安:果然如周二夫妇所说,这位奶奶是个和软性子,自己今日一点生机都在她身上了。丈夫人品粗鄙,家里穷,婆婆厉害,姑嫂精明。明明是男人卖老婆,事发了缩在一旁一声不吭,由着婆婆小姑打骂他。□的罪名坐实,被休还是好的,弄不好命都保不住。她只能把拼命把自己说的软弱可怜,周家是大家族,有钱有势有人做官,总得要几分脸面。万一侥幸借着肚里的孩子,进了周家,可算一步登天。
张歆才不在意这些人怎么想,她今日要处理的是经济问题,不是生活作风问题。当下,一心一意地同里正和院里的庄户们攀谈起来,询问他们佃了多少地,田里都种些什么,这几年收成如何,交几成租子,自家够不够吃,生活是否过得去,又问附近的几个庄子,都是谁家的,有多少田地,多少佃户,田庄收入如何,等等。
众庄户好容易得见真正的庄主,听她想要了解民情,纷纷抢着说话,哪怕张歆问得不大对路的问题,也都一一解说。
周二夫妇心中有鬼,几次想要岔开话题,都不成功,互相猛递眼色,却是无法。
张歆听众人说够了,这才转向他们:“二哥,听诸位这么一说,伯祖父送给我的这个庄子还真是旱涝保收的,我真该好好谢谢他老人家。二哥可是在经营中遇到了什么难处?”
周二喏喏地说不出话。玉婕抓住了他贪污的把柄,却暗指他无能,已经是给他留面子了。那些事,私下还可以求情通融两分,哪里能够当众说?玉婕抓住这个机会,当着这么多人发作,定是不肯善了。不但这个差事要飞,这些年攒下的家底恐怕也要保不住。
周二妻子赔笑说:“两兄妹的事,何必当着这么多人说。你二哥不对的地方,回头叫他给妹妹赔不是。”
张歆微微一笑:“二哥是伯祖父派来帮我管庄子的,既被伯祖父看中,定是才德兼备,我可以放心的人。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呢?”
周二妻子张了张嘴,勉强地说:“没告诉妹妹就自作主张翻修扩建了庄院,是我们不对。不过,这庄子是妹妹的,好处自然也是妹妹的。”
“我原也没想来住,也没问过二哥二嫂在庄院住得可还舒心,真是失礼。翻修扩建的款项,从租子收入里走也是应该,二哥二嫂总该告诉我一声,免得我多心。回头可要好好看看我这花了四千两多翻修扩建的庄院。”
四千多两?周二夫妇以翻建庄院为名侵吞了四千多两地租!不但穷庄户里正,就连重阳也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收入不佳,码字不顺,不爽!
周二的麻烦
在庄户人眼里,这可是了不得的一笔钱。人群嗡地炸开,比方才看人捉奸还要兴奋,对周二夫妇指指点点。
就有人高声说:“奶奶上当了!他们扩建那个院子,叫了我们来帮工,我们都是知道的。木方石料都不是上好,能花个二百两就到头了。倒是里面的家具摆设和美人值钱。”
重阳笑道:“记得周二爷一家刚搬来时,不过夫妻二人带两个孩子。这几年,添丁进口,家当也多了许多,还要添下人,难怪二进院子不够住,要加建院子。这人口一多,花销就大,原先说好的一年三百年例银不够花,同大爷奶奶直说,涨一些也就是了。二爷也是读过书进过学的,怎地做出不告而取的事?”
张歆不悦道:“不可胡说。我们周氏世代耕读,诗礼传家。二哥是伯祖父赏识的人,怎会贪昧我的庄子出息?必是有苦衷有缘故的。二嫂,你说是不是?”
“是,是啊。妹妹你不知道——”周二妻子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鸡啄米一般点着头就要开讲。
“闭嘴!无知妇人,还不给我滚回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周二猛地站起来,指着妻子暴喝:“今日之事全因你这蠢货而起!别以为我不敢休你!”
见妻子被吓住,蔫头蔫脑地往后宅退去,周二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转向玉婕,发现她身边的丫头婆子,甚至管家家丁,全都铁青着脸,恼怒地瞪着他,这才想到骂老婆的一番话,听在族妹老板耳朵里怕是另一回事。
纱帽下,张歆嘴角翘起,心中高兴,发出的声音却冷得掉渣:“请嫂子留步。嫂子也是当事人,事情还没弄清呢,怎好走开?一般是妇人,嫂子若不能坐在这里,这事也不是我该过问的了,诸位还是到衙门去评理吧。”
衙门?!衙门也是好进的?闹事的婆家娘家和那妇人都慌了神。
周二比这些庄户更怕去衙门,更怕事情闹大。原来还有两分指望,玉婕为了周氏声誉,会帮他压下这事,不想她竟借这个机会发作他。通奸是实,那妇人一口咬定有了他的孩子,闹出来,不管结果如何,都没他的好处。万一再把周璜父子在这庄子上做的事抖出来,周璜完蛋,他更完蛋,恐怕在宗族中都无法存身。保住周璜父子的秘密,只要周璜还做着官,还肯用他,钱,还有机会挣回来。
打定主意,周二上前,对着张歆一揖到底:“妹妹,二哥对不起你!妹妹信任我,这些年从不过问庄上事务,我真不该一时糊涂,挪用了庄子的收入。本想着妹夫长袖善舞,家业一日比一日大,妹妹不缺钱,而我那不长进的弟弟——实不相瞒,我那个一母同胞的六弟,染上了赌瘾,输了钱又瞒着家里去借高利贷。债主逼到家门口讨债,不给钱就要他的命,还要拿他妻子女儿抵债。你也知道,我们家族几代清贫,不过守着几亩薄田过日子。高堂健在,兄弟几个还没分家。我先帮着叔祖做事,再来给妹妹管庄子,拿着叔祖和妹妹给的例钱,是兄弟几个里最宽裕的。他们自然想着要我帮衬。
“母亲送信来命我帮六弟还债时,可巧我收齐租子,换成银两,正要给妹妹送去,听说那边催债催得紧,一着急,就拿了租银交给来人,让他先去救六弟一家。去府里时,本想同妹妹解释一下,过些日子就设法补上。不巧妹妹出门会客,家中这点丑事,实在不好同妹妹府里的管家说。
“说起来,妹妹待我极宽厚的。我一家吃住都在庄子上,妹妹又时不时赠送布匹衣料,一年三百两例银花不了几个子。也怪我自不量力,看着妹夫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很是眼热,经不住几个当年同窗撺掇,把积蓄交给他们去合伙。几年下来,虽不曾大赔,也没赚到什么钱。拖到现在,也没能把挪用的那部分补上。
“可气六弟!不但不思悔改,反而以为我手中有钱,赌起来越发大方。妹妹是不知道,赌坊那种地方,说起来有输有赢,其实是有进无出。这些年,我也不知替他填了多少窟窿,劝了他多少回。我经手的钱,就是这庄子的收入。虽说母命难为,也是为了救急,却也是府上管家说的,不告而取。惭愧,惭愧!”
周二一脸愧疚悔恨,说到动情处,长叹几声,洒了几滴泪:“借妹妹的钱,我砸锅卖铁也要补上。我这辈子还不完,儿子孙子,接着还。”
张歆只拿眼睛去看重阳和七夕,见他两个垂着头,互相挤眉弄眼作怪样,就知道周二这番话,避重就轻,真的少假的多。周二多半有个好赌的弟弟,也替弟弟填过窟窿,可最多不过是“四千多两”里的那个“多”。“四千多两”是张歆用第一年收入和庄户们提供的情报对照,压低着估算出来的,实际上短少的应不止这个数。
这个周二到底是周璜看中的人,巧舌如簧,也有几分急才。一番话把个“贪污”变成了“挪借”,死死咬住母亲弟弟,占住“孝”和“悌”两项。国法不容情,真宣判时也会“酌情”,何况家事多是情大于理!
人群中已经有人在说:“这周二爷倒是个孝子,也是个好哥哥,就是有点糊涂。”
还有人说:“方才周二爷说这家人串通了讹诈,弄不好也是真的。”
张歆听见,暗叹高明,只可惜遇上她,总不会让周二这么便宜逃脱。
周二口口声声说要还,张歆很清楚他还不起。那些银子主要是被周二拿去填窟窿了,填的不是周六,而是他的堂叔叔,周璜的两个大儿子。真正落进周二腰包里的,不到一半。
周二拿什么还?指望留在这里,用今后抠的油水,还从前的亏空?张歆的目标可是撵他一家走。
张歆放软声音,幽幽地叹口气,象是松了口气:“原来如此!二哥真该早点告诉我。银子事小,我在意的是二哥的为人,是二哥是否真将我当做周家人。我们兄妹间的事,周家的事,还是回头关起门再说吧。”
周二有些失望。他老婆总说玉婕心软,要面子,息事宁人,遇事忍让,手里钱多,根本不把这个庄子,这点地租当回事。还以为她听了那番动情的话,会说不用还了呢。说来说去,都怪他命运不济,娶妻不贤,遇上这么个又蠢又贪的女人,才弄出这些事端。
曾经,周二是被公认前途远大的好青年,有点聪明,又肯用功,在学堂经常受先生夸奖,断定少说也能中个举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轻轻送松娶到附近几个村子最漂亮的女子。然而,他的运气似乎在娶妻后就到了头。考了五六回院试,连个秀才也没捞到。原先对他寄予厚望的家人,妻子,指望攀个举人女婿的岳家,说话越来越不客气。
叔祖周璜回乡祭祖,也查问了族中子弟的学问,见了他的文章应对,有些遗憾地说:“资质是好的,没遇上好老师,科举之路很有些难了。”倒喜欢他忠厚勤奋,叫他随去任上帮忙。
周二很有些不服气,以为周璜看重他的才干,指望他去帮忙,故意灰他的心,婉言拒绝了,暗说周璜自己也没混上进士,未见得真高明到哪里去。
又考了一回院试,还是落榜。头年跟着周璜去任上帮忙的一位祖叔,一位祖弟,混得衣着光鲜满面油光地回乡来买田。反观自己家中每况愈下,周二终于在母亲和妻子的指责唠叨中,放弃科考,投奔叔祖而去。
周璜到任一年,手下好差事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有人占了,虽然欢喜他来,一时也没什么好差事给他。
夫妻俩打杂跑腿了大半年。原本派在扬州替族妹打理陪嫁庄子的老管事得罪了常往那边跑的周璜的两个大儿子,给打了个半死,愣是夺了差事。
这个庄子在族妹玉婕名下,于周璜却是大有用处,必须派个心腹打理。周璜很明白儿子的毛病,挑上了周二。周二是本家近亲,不是奴仆,还是童生,想来他的两个儿子总该有些顾忌。
除了玉婕从庄子出息里给他三百两,周璜每年另给二百两,贴补他儿子来这边时的花费。然而,周璜实在太小看两个儿子撒钱的能耐。有前车之鉴,周二夫妇不敢得罪这两位太岁叔叔,不甘心自己贴补。反正这个庄子是周璜给的,出息拿来给他儿子花,料想玉婕也不好说什么。
随着两个太岁在这边养的女人越来越多,需要贴补的数额越来越大。玉婕不闻不问,助长了周二夫妇的胆量,开始也往自己腰包里划拉。
两位知府衙内,时不时来一趟,可真住在这里的日子也不多。他们豢养的几个女人哪里耐得住寂寞,看得见能入眼的男人,只有周二一个,便争相对他抛媚眼,争风吃醋起来。
周二再忠厚老实,也是个男人。不说老婆已经年老珠黄,就是花开最盛的时候,也不够给人提鞋的。周二心存顾忌,不敢有什么实质的举动,暧昧中也落了不少把柄,被老婆抓住,吃死,不得已把当家作主的位置让了出来。
周二妻子往段府走过几回,眼瞧玉婕连该得的名分都抓不住,被一个青楼出来的侍妾压得毫无火气,更加不把她放在眼里,索性把自己娘家来奉承投奔的人也收在庄子里,看收上来的租子也都当自己的,不肯送给玉婕。
周二知道不妥,奈何这庄子已是他老婆的天下,郁闷中勾搭上眼前的妇人,又被老婆发现,好一顿发作,才有了今日这一难。
这些事传出去,童生的资格怕是要被取消,以后也没法抬头做人。
妻贤夫祸少!他这个妻,不但不贤,而且愚蠢贪婪,生生要毁了他!
张歆这边,也在寻思该怎么了结这件事。亮亮爪牙,叫他们知道厉害,不来惹她就好。本家宗族,还是不要真得罪了。那些银子有没有无所谓,重要的是让他们走人。
默想片刻,张歆招手叫白芍靠近,凑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白芍点点头,就往一脸惊惶,回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周二妻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高兴看到本周第三更的,不用谢俺,谢谢出水冒泡的鱼儿们。
每次要求你们留言,俺也烦。俺是家庭主妇,最重视的莫过于收支平衡。收不抵支的事情,可以偶尔为之,买个高兴,不能常做。
编故事是个有趣的事情,俺常做,一个月编个七八个大纲都不是问题。写小说是个苦差,至少对俺是。其实,结文也不是难事,难的是完整地写出整个故事,完美地结文。俺非常感激支持俺完整地写完《清风》的那些老读者。
庄子这段,愿以为一章可以弄完,看来非得四章才能明白,麻烦!原来的计划这会儿扬州篇都该完成了。郁闷!
只有撒花,好看什么的,虽然留言了,读着也有点干巴。快十万字了吧?评评文章人物如何?搞得热闹点,好不好?
以后,每更一问,怎样?这回的是:
猜猜周璜拿玉婕的庄子做什么了?
撵人
大夫来了。前中后三个大夫诊脉的结果都是证实那妇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张歆慢条斯理地问她这一阵是不是一直住在庄院,有没有回过家,在庄院里都做些什么,能接触到什么人。
周二妻子抱了一本帐簿,匆匆从内院跑出来:“妹妹不用问了。都怪我,忘了这女人早被她男人卖给我们家为奴。”说着,翻到一页,念到:“某月某日,赖二支银三十两。这里有他的手印画押。”
众人又炸锅了:“赖二卖老婆。这女人也能卖三十两?怪不得那几天看见他进出万花楼,原来是拿卖老婆的钱去嫖。”
一直缩头缩脑,不开腔的赖二,连连喊冤:“我没卖她,那是二爷打发我去买菜田种子,外加修大车的钱。”
周二妻子冷笑着往前翻:“同样的菜田,去年谁谁买的种子,才花了多少。那大车,新买一个不过多少。三十两,难道你买来的菜种是金瓜子银豆子?”
周二脑瓜好使,立刻明白老婆想做什么,不急不徐地说道:“三十两是我叫他去支的。十两让他买种子,修车,外加出门跑腿辛苦费。十两是他女人的卖身钱,贵是贵了点,好在知根知底。他说他老娘病得厉害,没钱看病,不得已才卖老婆,我看在他孝顺的份上,答应另外借十两给他老娘看病。你把卖身契和借据拿出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周二妻子惶然道:“回爷的话,当日他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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