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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芸-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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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皇宫安静到了极点,唯有几道齐整低沉的脚步声时不时的传来,是巡夜的侍卫在走动,因着荷香殿是公主的寝宫,为了避嫌,宫中的侍卫自是不敢挨得太近,姚芸儿屏声静气,只等脚步声远去后,方才钻了出来,就这样独自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
刚下过雪,姚芸儿脚下的那双绣花软底鞋踩上去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她生怕引来人,每一步都走的极慢,直到来到一座角园,她终是停了下来,忍不住呵了呵手,就着月光,见雪地上散着一根树枝,她上前将那树枝拿起,却是蹲下身子,在那积雪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一个字来。
是一个“武”字。
这些日子,徐靖为她请了位女夫子,教着她学了些诗文,姚芸儿根基浅,每一个字都是要学上许久,唯有这个“武”字,她却是一学便会了。
她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这一个字,眼睛里却是渐渐涌来一股雾气,她伸出素白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抚上了那一个“武”,泪珠便是顺着脸庞滚落了下来。
“相公。。。”姚芸儿轻轻开口,只觉得心口处疼的厉害,眼泪更是落个不住,直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慌的擦去腮边的泪水,刚转过身,就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正向着自己踏步而来。
“皇上?”姚芸儿看清了来人的面孔,便是心下一惊,甚至连行礼都忘了。
周景泰身后还跟着一个公公,见到姚芸儿站在这里,男人只道;“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做什么?”
姚芸儿慌的厉害,颇有些手足无措,只嗫嚅着开口;“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周景泰闻言,遂是淡淡一笑,低声道了句;“朕也是如此,一起吧。”
语毕,年轻的帝王便是径自向前面走去。姚芸儿犹豫了半晌,不知自己要不要跟上,直到一旁的公公对着她低声嘱咐了一声,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向着前方的男子走了过去。小后妻
周景泰一直是沉默不语,姚芸儿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这般走了许久,周景泰却是蓦然停下了步子,让姚芸儿差点撞了上去。
“这里是怡园。”男子的声音清朗悦耳,姚芸儿听着,一双眸子却是向着四周望去,只见自己处身于一处精巧秀丽的庭院之中,虽是黑夜,那树梢上却是挂着花灯,一盏盏都是玉兰花的形状,放眼望去,满座庭院美轮美奂,恍如瑶池。
“这里真美。”姚芸儿轻声开口,杏眸中满是惊艳。
“不错,”周景泰向前走了几步,低语了一句;“她也是最喜欢这里。”
姚芸儿听得清楚一句话便是从嘴巴里脱口而出;“她是谁?”
话音刚落,她便是察觉到自家的无礼,所幸周景泰却不曾介意,只一笑道;“她是你将来的嫂嫂,慕家七小姐。”
姚芸儿在宫中住了这些日子,自是听说了礼官已是前往西南下聘,慕家的小姐再过不久便是要嫁入皇宫,而钦天监这些日子已是在勘测天象,只为皇帝大婚挑选吉日。
夜灯下,姚芸儿见周景泰容色温和,眉梢眼角俱是暖如熏风,那是发自心底的笑意,遮掩不住的从眼睛弥漫开来,让人瞧着心头便是一暖。
“皇上。。。。是不是很喜欢她?”姚芸儿忍不住心下的好奇,出声问道。
周景泰转过身子,点了点头;“朕喜欢她,从十年前就喜欢。”
姚芸儿一怔,小声道;“那她长得漂亮吗?”
周景泰先是点头,继而又是摇头,自嘲道;“朕见到她时,她还只是个小丫头,性子倔的厉害,无论朕怎么欺负她,她都不认输,也不怕朕,明明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却还总是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他的声音那般温和,提起往事时,眉眼间浮着淡淡的笑意,竟是让人忍不住的沉溺其中,只想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周景泰负手而立,抬眸看了眼天际,沉缓道;“朕自幼长于这深宫,平日里,总是有数不清的规矩来约束朕,束缚朕,朕从来没快活过。直到遇见她。。。。”
“她在军营长大,行事果决,一举一动都是率性洒脱,虽然年纪小,却极有骨气,比那些矫揉做作的世家小姐,不知是好了多少。”侠傲天涯
周景泰说到此处,便是微微一笑,回眸看了姚芸儿一眼,就见她神情专注,正安安静静的倾听,他瞧着,只觉得那些在心里隐藏了多年的话,此时却是忍不住的想要一吐为快。
“慕家的女儿,向来只会嫁给皇帝,而朕是庶子,根本没有继位的资格,可朕,却实在不愿她嫁给别人。”
周景泰说到这里,乌黑的双眸便是暗沉了下去。
姚芸儿望着周景泰沉下去的脸色,心里便是一惊,却不知该说什么,两人沉默了片刻,姚芸儿小声道;“再过不久,皇上就要迎娶慕七小姐了,也算是了了多年的心愿。”
周景泰却是摇了摇头,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苦涩;“朕是盼着她嫁来,可又生怕她嫁来。”
“为什么?”姚芸儿不解。
周景泰垂一记苦笑;“她是将门之女,生性最喜自由,若要将她嫁进皇宫,不过是折断鸟儿的翅膀,关在这金丝笼中罢了。”
说完,周景泰闭了闭眸子,声音越发低沉;“更何况,朕也怕她在这深宫中,会变了本性,
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任性洒脱的小丫头,而是成了朕最厌恶的那种女人。”
姚芸儿自是不懂周景泰话中的含义,她出来了许久,此时被寒风一吹,竟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周景泰见她身上衣裳单薄,遂是道;“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宫吧。”
说完,周景泰转过身,对着那位一直守在一旁的公公道;“将公主送回荷香殿。”
“是。”公公恭恭敬敬的上前,对着姚芸儿俯身道;“公主,请。”
出来许久,姚芸儿知晓自己也的确是应该回去了,当下便是对着周景泰按着宫中的规矩行了一个礼,轻声道;“芸儿先回去了。”
周景泰淡淡颔首,只道了声;“去吧,深夜宫禁森严,往后无事,不要出来走动。”
姚芸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而后遂是跟着那位公公起身离开了怡园。逃跑游戏
快要走出园子时,姚芸儿又是回头看了一眼,男人颀长的身形依旧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青衫磊落,月下分明。
烨阳,慕家军军营。
慕成义走进主帐,就见慕七正坐在那里握着一卷兵书,见自己走进,那眼眸却依旧是落在兵书上,看也不曾看他一眼。
慕成义微微苦笑,将手中的信递到了妹妹身旁,道;“这是方才收到的飞鸽传书,爹爹命我们明日启程,率三军回西南。”
慕七这才抬起头来,将那张纸接过,匆匆看完后,脸色当即一变;“咱们如今与袁崇武还未决出胜负,岂可回去?”
慕成义遂是道;“爹爹当初命咱们领军攻打烨阳,也不过是碍于新皇的面子,朝廷让咱们派兵围攻烨阳,咱们也顺着他们的心意,这戏做到如今已是做足了,你难不成还真要和袁崇武决一死战?”
慕七将手中的兵书“啪”的一声摔在了案桌上,道;“自然要决一死战,原本袁崇武未回来时,咱们将谢长风和穆文斌那两个脓包打的落花流水,如今袁崇武一回来,咱们便领军回西南,这和落荒而逃有什么区别?”
慕成义摇了摇头,面上颇为苦恼,只劝道;“小七,你不是不知道,爹爹和凌肃多年不和,表哥亦是因着凌肃才失去了江山,咱们如今攻打岭南军,便等于是在襄助凌肃,这种事情做一次两次尚可,做多了岂不成了傻子。”
慕七则是冷笑;“我看你分明是怕了袁崇武。”
慕成义的脸色也是变了,只道,“京城的礼官已经去了西南下聘,你若真想嫁到京城,让咱们慕家受凌肃胁迫,你便只管留在这里,和岭南军纠缠下去。”
见哥哥要走,慕七一把拉住了他,皱眉道;“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爹爹有意与岭南军结盟,一块对抗朝廷。”
慕七闻言,当即愣在了那里。
“你胡说,我慕家世代忠良,岂可与反贼同流合污?”
慕成义眸心亦是浮过一抹苦笑,低声道;“你年纪还小,朝政上的事自是不懂。这些年来,咱们慕家一心一意为朝廷镇守南境,却处处受其压迫,你难道忘了咱们的祖父,是如何去世的?”
☆、135章 老袁进京
慕七听了这话,顿时不再出声,慕成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准备一下,明日咱们便启程回西南。怕是要不了多久,袁崇武自是会亲自去西南一趟,与爹爹商议结盟之事。”
“爹爹的意思,难道是要襄助袁崇武,去夺得皇位?”慕七秀眉紧蹙,低声道。
慕成义却是摇了摇头,只道;“这些事咱们无需去管,咱们只要知道,无论爹爹做什么,都是为了慕家,这就够了。”
慕成义说完这句话,便是起身离开了营帐,留下慕七独自一人坐回主位,那原先的兵书,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了。
烨阳,岭南军军营。
“元帅,慕家大军已是由今日启程,返回西南。”孟余走至男人身旁,俯身道。
袁崇武点了点头,以手捏了捏眉心,这些日子,凌家军与慕家,皆是缠的他分身乏术,纵使此时听得慕家撤军的消息,男人的脸上,也还是不见丝毫松懈。
“元帅,依属下之见,慕玉堂既有心与元帅联手,这对岭南军来说便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元帅不妨亲自去西南一趟,也好让慕玉堂知晓咱们的诚意。”
袁崇武摇了摇头,淡淡道;“慕玉堂不甘受朝廷掣肘,与咱们结盟,也不过是想拉拢咱们,利用岭南军去对付凌肃罢了。”
孟余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他默了片刻,终是道;“元帅,属下有一句话,一直都想问问元帅。”
“说。”
“若有朝一日,朝廷以思柔公主为饵,诱元帅归顺,不知元帅会作何选择?”
袁崇武闻言,黑眸雪亮,顿时向着孟余望去。
孟余亦是毫不退缩,笔直的迎上袁崇武的眼睛。
两人对视良久,袁崇武方才收回眸子,道;“岭南军与朝廷血海深仇,但凡我袁崇武在世一日,便决计不会有归降这一天,你大可放心。”
孟余心头一松,面上仍是恭谨的神色,只深深垂下头去。
袁崇武不再看他,低声嘱咐;“这些日子,军中的一切事物便交由你处置,每日操练,务必要风雨无阻。”凤归九霄
“元帅这是要出远门?”孟余心下不解,抬起头向着男人望去,就见袁崇武脸色深沉,只道了句;“我要去京城一趟。”
孟余顿时大惊,失声道;“元帅!京城无异于龙潭虎穴,元帅怎可以身犯险?”
袁崇武瞥了他一眼,站起身子;“不必多说,对外你只需宣称我旧伤发作,留在城中静养即可。”
见袁崇武执意如此,孟余心乱如麻,却又无法出声劝阻,只得恭声称是。
是夜,袁崇武一袭箭袖青衫,作寻常打扮,身后跟随了几名侍从,一行人刚要出发,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袁崇武举目望去,就见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袁杰。
“父亲!”袁杰翻身下马,一举奔至袁崇武马下,声音却是慌的厉害;“父亲,你快回城,弟弟起了高热,大夫方才去瞧,说弟弟怕是染上了痘疮!”
袁崇武闻言,心头顿时一沉,只一把将袁杰拉在自己身旁,喝道;“这是何时的事,为何现在才来告诉我?”
“弟弟已经病了三日了,娘说父亲军中事多,不让孩儿来告诉您,可如今,弟弟。。。。怕是不好了。。。。”
不等袁杰说完,袁崇武收回了自己的手,只对着身后的诸人道了句;“回城。”语毕,便是一夹马腹,向着烨阳城奔去,袁杰望着一行人的背影,连额上的汗水也来不及拭,亦是慌忙骑上马,向着父亲追去。
烨阳城中,元帅府。
袁宇早已是神志不清,一张小脸烧得通红,不住的抽搐,安氏守在一旁,只不断的用清凉的汗巾子去为孩子擦拭着额头,泪珠却是成串的往下掉。
听到男人的脚步声,安氏抬起泪眼,在见到袁崇武的刹那,那泪水更是抑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只奔到袁崇武身旁,攥住他的衣襟泪如雨下;“相公,你快想法子救救宇儿,你快想想法子,救救他。。。。”
袁崇武拍了拍她的手,也没说话,只冲到病儿床前,在看见孩子如今的模样后,眉头更是拧的死紧。
“大夫怎么说?”袁崇武回过身子,对着安氏道。
“大夫说,宇儿若一直高热不退,便是染上了痘疮,这可是要死人的啊!”安氏一颗心抽的生疼,望着床上受苦的孩子,恨不得可以将孩子身上的病全都转在自己身上,哪怕是千倍百倍。盗贼爱妃,皇上好高冷
袁崇武伸出手,探上儿子的额头,顿时觉得触手滚烫,再看袁宇,更是抽搐的厉害,全身都是打起了寒战。
“来人!”袁崇武对着屋外喝道。
“元帅!”
“速去军营,将夏志生请来。”
“是。”
待士兵领命而去后,安氏守在袁宇床头,一双泪眼却是向着袁崇武望去;“相公,宇儿才十一岁,这孩子自幼体弱多病,若他这次有一个好歹,我也是活不下去了。。。。”
袁崇武望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女子,她只是一个母亲,是他孩子的母亲。
他的眸光落在安氏脸上,黑眸中沉毅如山,只道;“你放心,军中也曾有士兵染上痘疮,夏志生治过此病,宇儿会没事的。”
安氏迎上他的目光,心里便是安定了不少,她默默垂下眼睛,望着孩子通红的小脸,一大颗泪水顺着眼角滚下,悄无声息。
是夜,袁宇的情形依旧不见好转,夏志生已是从军营赶至城中,待瞧见袁宇的模样后,心头顿时一紧,赶忙让人回避,并将袁宇此前用过的衣裳,桌椅,被褥,纸笔皆是一一焚烧,此外将袁宇居住的这一处庭院与诸人隔开,等闲不允许任何人进内,而院子里服侍的人,也是在唇鼻上蒙了一层厚厚的棉布,以防痘疮蔓延。
而当夏志生神情凝重的告诉安氏袁宇已是染上了痘疮时,她却反而镇定了下来,打起精神,命着众人洒扫屋庭,以白醋煮沸,喷在屋角,并于院中供奉起了“痘神娘娘”,此外更是每隔一刻,既让所有人以热水洗手,一切都是料理的井井有条。
将药汁为袁宇灌下后,夏志生对着袁崇武拱了拱手,道;“元帅,小公子这里有夫人和属下守着,您还是速速出府避痘,若有何事,属下定是命人告知于您。”
袁崇武坐在床前,见袁宇的脸上已是开始起痘,原本那张清秀白净的小脸,此时已是惨不忍睹。他深知痘疫的厉害,此时见儿子伸出小手,欲往脸上抓,袁崇武眼皮一跳,当即攥住孩子的手,只让夏志生看的一惊,失声道;“元帅,您万不可亲自照料公子,痘疫传的快,一个不小心,便会染上此病!”
袁崇武一语不发,夏志生脸上蒙着厚厚的棉布,此时却是什么也顾不得,又是道;“元帅,您是三军统帅,万万不可在。。。”重生之妆点美丽
“他是我儿子。”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便是这一句话,却让夏志生将口中的话全部咽了回去,半晌,只微微一叹,行了一礼后匆匆走出屋子,去为袁宇熬药。
夏志生刚走,安氏便是端了一盆热水走了过来,留袁崇武净手。
两人皆是不眠不休,一道照顾患儿,因着深知痘疫的可怖,那些仆人大夫亦是巴不得离得远远的,所有贴身的事儿,唯有父母在做,袁宇在凌晨时醒来过一次,看见父亲时,孩子虚弱的脸蛋上便是浮起一抹笑靥,微弱的唤了声;“爹爹。。。。”
袁崇武伸出手,抚上孩子的小脸,低声道;“别怕,爹爹在这。”
袁宇未过多久又是陷入了昏迷,可那唇角却是微微上扬的,只让安氏看的心里发酸。
第三日时,袁宇的烧终是退了,夏志生来瞧过,只道痘疮已是开始结疤,待脱落后,便是无事了,这几日精心照顾着即可,已无大碍。
袁崇武闻言,终是放下心来,而安氏更是心口一松,再也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由着丫鬟扶去歇息。
夏志生站在原地,袁崇武在他肩上拍了拍,而后便是一语不发的走出了屋子。
他已是三日不曾休息,此时一张面容早已是疲惫到了极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刚走进院子,被那屋外的日头一照,顿时觉得眼睛被刺得一阵酸疼,他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耳朵里更是嗡嗡作响,就连那脚下的步子亦是踉仓的,诸人瞧见他,皆是一震,
他越过众人,也没让人跟着,只独自走了出去。直到从怀中取出了那支梳子,男人的脸色方才和缓了些,他阖上眸子,将那梳子紧紧的攥在手心,不知过去多久,男人的唇角终是浮起一丝苦笑,英挺的眉宇间,更是深切的自嘲。
翌日。
安氏醒来后,便是匆匆赶到屋子里去看袁宇,见孩子果真是开始好转,心头不免极是欣慰,这才发觉没有瞧见袁崇武,遂是对着一旁的丫鬟问道;“怎么不见元帅?”
那丫鬟摇了摇头,显是自己也不清楚。安氏为袁宇掖好被角,刚要起身出去,就见袁杰一脸阴鸷的走了进来,开口便是一句;“娘,父亲去了京城,找姚氏去了。”
☆、136章 可我控制不了
安氏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只道;“就没人拦着他?”
袁杰摇了摇头,咬牙道;“他可是岭南军的主帅,谁敢拦着?”
安氏见儿子面露埋怨,遂是按住了孩子的肩膀,对着袁杰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再说。
袁杰看了一眼屋子里忙忙碌碌的人,只得将喉咙里的话全都给咽回了肚子里去。直到晚上,屋子里只剩下母子三人,袁宇方才醒来了一会儿,还喝了一小碗米汤,此时已是沉沉睡去,安氏将孩子的小手放进被窝,就听袁杰压低了声音,说起了话来。
“娘,父亲这次也太过分了,弟弟还生着病,他怎么能抛下弟弟不管,甘冒大险去了京城?”
许是见安氏没有说话,袁杰又是道;“他就不想想,万一这次他被朝廷擒住了,咱们母子怎么办,岭南军成千上万的将士们又要怎么办?”
安氏默默听着,只站起身子,领着袁杰走到一旁,方才道;“你父亲这次去京城的事,军营里的人全都不知道,你孟伯伯偷偷告诉了咱们,你给娘记住了,千万不能透露出去,若然,你要旁人怎么看你父亲?”
“哼,”袁杰却是一记冷笑,道;“他既然敢做,难道还怕人知道?”
安氏摇了摇头,秀眉却已是微微蹙起,语气里也是含了几分斥责;“杰儿,他是你父亲,娘与你说过许多次,你和你弟弟年纪还小,必须要依附于他,你给娘记住了,只有他好,你们才能好,若是他失了军心,你和你弟弟又能指望谁?”
袁宇闻言,心头顿时一凛,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隔了半晌,终是对着母亲垂下脑袋,蔫蔫的道了句;“孩儿明白了。”
安氏见儿子认错,已是不舍得再去责怪,想起袁崇武,心里却是又酸又凉,忍不住微微一笑,眉眼间无尽的凄凉。
“娘,您笑什么?”袁杰见母亲唇角含笑,心头自是老大的不解。
安氏深吸了口气,慢慢道;“是笑你父亲,为了仇人的女儿,竟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袁杰闻言,心头也是涌来一股酸涩,继而便是愤恨与失望。
“娘,他明知咱们因凌肃受了那么多的苦,却还将凌肃的女儿纳为姬妾,为了她不惜干冒大险进京,孩儿真不明白,孩儿怎会有这般不堪的父亲!”
“住口!”听儿子出言不逊,安氏顿时喝止,她看着袁杰的眼睛,隔了许久,方才一叹,道:“他若真是不堪,这岭南军里,又哪里还会有咱们母子的位置?”
说完,安氏闭了闭眼睛,轻语了一句;“娘累了,你先出去吧。”
袁杰见母亲脸色的确不好,遂是对着母亲行了一礼,走出了屋子。
安氏独自一人立在那里,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直到听闻床上的孩子传来一道轻微的动静,她方才回过神来,匆匆走到床前,就见袁宇已是睁开了眼睛,看见自己的刹那,细声细气的喊了一声;“娘。。。”
安氏瞧着孩子,心头顿时变得很软,可袁宇的下一句话,却是令她怔在了那里。
“娘,爹爹呢?”
安氏动了动嘴唇,却是说不出话来,唯有一双泪珠,却是“啪嗒”一声,从眼睛里落了下来。
“娘,您别哭,孩儿做了一个梦,在梦里,爹爹一直在照顾孩儿,对孩儿可好了。”
安氏擦去泪珠,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只道;“傻孩子,哪里是梦,你爹爹不眠不休的在这里照顾了你三日,连衣衫都没来及换,就连夜里给你换药擦身,也都是他。”
听母亲这般说来,袁宇的眼睛顿时一亮,向着四周寻觅了片刻,那眼睛的光便是黯淡了下去,小声道;“那爹爹现在去哪了?”
安氏喉间一苦,只柔声道;“他军中有事,见你已经好了,便先回了军营。”
好容易哄睡了儿子,安氏转过身,烛光下,她的脸蛋白的骇人,一想起袁崇武此时正拼命赶路,甘冒奇险,只为了见凌肃的女儿一面,便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只恨得银牙紧咬,不可抑止。
京城,东郊。
袁崇武一路风尘仆仆,这几日他一直是不眠不休的赶路,实在倦极了,便也是随意寻个地方打个盹,眼见着终是到了京城,方才勒住了飞驰了骏马,下马后倚在树下,一语不发的将水囊里的水向着自己的脸上浇去,这才觉得全身上下松快了些许。
何子沾在一旁瞧着,心里只觉得不忍,他默默走到男人身旁坐下,两人俱是没有开口,隔了许久后,何子沾方才道;“大哥,您这次千里迢迢的来京城,是要将夫人接回去?”
袁崇武闻言,也没有说话,只喝了一口水,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何子沾又是道;“大哥,恕小弟多嘴一句,你我都知京城有多凶险,您是三军统帅,这京城,实在是不应该去。“
袁崇武闭目养神,听到何子沾的话,遂是微微一哂,沉声开口:“有些事情,很难说个清楚。”
他又何尝不知自己是三军主帅,如今为了自己的女人孤身上京,却将岭南军弃之不顾,实在是有负将士。
何子沾听他这般说来,便是不知要如何接口。
见何子沾不解,袁崇武唇角微勾,又是低声道了句;“我知道我不该来京城,可我控制不了。”
一语言毕,袁崇武已是站起了身子,重新跨上了骏马,竟无丝毫犹豫与迟疑,向着城门飞奔而去。
何子沾瞧着,微微摇了摇头,也是骑上了马,随着袁崇武一道入城。
南陵王府。
因着今日是思柔公主归宁的日子,王府里一早便是忙开了,待公主的凤撵停在王府门口时,凌肃早已是领着诸人候在了那里。
父女相见,有忧有喜,因着再过几日便是姚芸儿的生辰,这一日早已被钦天监勘测过,是为吉日,凌肃已是命人将一切备好,意欲让女儿认祖归宗。
祠堂上,摆着凌家数位先祖的牌位,姚芸儿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对着凌家列位先祖磕了头,又从父亲手中接过香,为先祖们敬上。
凌肃在一旁瞧着,心头自是欣慰,姚芸儿在管家的示意下,又是向着凌肃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凌肃心绪复杂,待礼成后,连忙将女儿扶起。
“从今日之后,你便是凌家的女儿,凌芸儿。”
父亲浑厚的声音响在耳旁,姚芸儿有一瞬间的恍惚,抬眸,便是他慈爱而温和的眸子,让她瞧着只觉得心头一暖,轻轻的唤了声;“爹爹。。。。”
凌肃望着失而复得的女儿,不由得百感交集,这些年来,他戍守边疆,东征西讨,就算偶尔回京,可这偌大的一座府邸,却是空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世人皆道他位高权重,把持军政,却不知他孑然一身,黯然孤苦。
“爹爹已经和太后说过,留你在王府住上一宿,今晚,就让咱们父女两好好地吃一顿团圆饭。”凌肃十分高兴,话方说完,便是微笑起来,瞧着女儿的眼睛里,却是浓浓的不舍。
姚芸儿望着凌肃两鬓上的白发,心头便是一酸,只从身后的宫女手中取过一双棉袜子,对着凌肃道;“爹爹,这是女儿为您做的,天气冷了,您当心冻着脚。”
凌肃接过那一双温软的棉袜,眼眶中却是蓦然一热,瞧着女儿清纯秀美的脸庞,只让他更是心存爱怜,忍不住伸出胳膊,将女儿揽在怀里,粗粝的大手抚上孩子的发顶,低哑道;“好孩子。”
父亲的怀抱是那般的宽厚,只让姚芸儿感到满满的温暖,不由得在父亲的怀里蹭了蹭脑袋,恍如撒娇的小女儿般,只让凌肃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晚间的宴席上,除了凌肃与姚芸儿父女之外,却还有一个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凌家军的少帅,薛湛。
因着是家宴,薛湛今日并不曾身穿戎装,而是京城中的世家公子最为寻常的装束。一袭白色锦袍,俊朗的容颜犹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乌黑浓密的头发用银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是一对含笑的眸子,颇有些放荡不羁的味道,不经意间流出的精光,却是令人忽视不得,
姚芸儿骤然见到他,眉目间便是浮上一丝欣喜,忍不住微笑道;“你怎么也来了?”
凌肃留意着女儿的神态,见她展露笑靥,便也是笑道;“湛儿是爹爹义子,既然是家宴,又怎能没有湛儿?”
自入宫后,姚芸儿便再没有见过薛湛,两人当初却也算是共患过难,在凌家军时,薛湛更是曾多方照料过自己,是以姚芸儿见到他,倒也觉得十分亲切。
薛湛望着眼前的女子,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动了动嘴,任是他平日里能言善辩,此时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自嘲一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凌肃瞧着眼前的义子与女儿,只觉得两人如同金童玉女,的确是一对璧人。
☆、137章 想,日日都想
薛湛打小便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心里,一直将其视如己出,而等自己百年后,自是要将凌家军交给他的。凌肃念及此,又是向着两人看了一眼,如今看来,不仅是要将凌家军交给薛湛,甚至就连自己的掌上明珠,也是要一并给他了。
宴席未曾持续多久,姚芸儿折腾了一天,早已是疲累不堪,凌肃瞧着自是心疼,只唤来嬷嬷,将女儿送回房间休息。待姚芸儿走后,席上便只剩下凌肃与薛湛二人。
凌肃把玩着手中的杯盏,见义子的视线一直追在姚芸儿身上,直到姚芸儿转过弯,再也看不见后,方才一声不响的将目光转了过来。
“湛儿,”凌肃淡淡开口,道;“义父有一事,想要与你商议商议。”
“义父有话请说。”薛湛顿时恭声出声。
凌肃微微颔首,缓缓道;“芸儿再过几日,便是年满十七岁了,太后前几日曾说过,要为芸儿寻一门亲事,义父对朝堂之事虽然了如指掌,可对这一群小辈却是不甚了之,还要你和义父说说,这京中,可有能与我芸儿匹配的青年才俊?”
薛湛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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