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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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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二人竟是认识的,且约在这里相见!

云澜懒懒地打量着昏弱灯光下的邵之思,见他大红喜服系着锦丝鸾带,鬓发有些散乱,眉间隐有忧色,忍不住心中微叹造化弄人,若芙蓉帐内的新娘是阮梦华,那么他会不会从婚床上溜下来?

“若非我认得你传书中的暗记,真怀疑有人冒你名姓要见我,邵公子不觉得今夜不是见面的好时机吗?洞房花烛,佳人如玉,你舍得吗?”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极暧昧,可邵之思听了却眉头紧皱,舍得吗?一整日他都有些恍惚,人人都道邵家公子好福气,谁不知道风华夫人的大女儿如花似玉,丝毫不逊其母。红烛摇曳,挑起鸳鸯喜帕时,他多希望那张朱颜是自己曾经幻想过许多遍的甜美容颜,可看到的却是阮如月羞涩笑脸,漾着满满的柔情。

他做了什么?他已当着皇上的面亲口毁约,纵使后悔也无法回头。

沉默半晌,邵之思终于开口:“我想问一问先生,梦华如今怎样了?”

云澜象是早知他的意图,挑眉道:“你找我来,只是问她怎样?”

他没有别的办法,这两日祖母怕他会再入宫,找人寸步不离地看着他,待今夜他大婚才撤去了家仆,此时府中上下人等喜酒喝得尽兴,连守在外头的丫鬟婆子也被他赏的银钱喜得昏了头,没有人想到他会选在这个时候出来,即使是枕边人也没有察觉。

“前日她在宫中晕倒,我怕……”

怕?云澜苦笑,那丫头可精神得很,指着他鼻子让他走,更让他意外的是,她居然还认得极有趣的人,两人虽然没有猜中她身子有什么问题,但相差不远矣。

“她很好,已有两日未曾发作了。”

邵之思长长舒了口气:“多谢先生。”

停了停云澜轻声笑道:“真巧,今晚令祖母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可她与邵公子的脸色恰恰相反。”

邵之思神色微变,欲说什么却又忍下,黯然道:“祖母她老人家仍不肯罢手,之思不知该如何是好。”

“令祖母怎么也想不到是你先找的我,邵公子放心,我既答应了你,便会做到。良宵苦短,你快些回去吧。”说完便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隐入幽暗角落,再不见踪影。

邵之思悄悄地循着原路返回,没有惊动任何人,红烛淌泪,帐内人儿兀自好睡,他褪去沾满寒气露意的衣衫,轻轻躺下。身边的女子微微一动,露出半截光裸的玉臂,朝他偎依过来,他僵了一下,还是将她揽入怀中,紧闭双眼将脸埋入她如云的黑发里,只愿再也不用醒来。

风华夫人府建在城西,据说当初建府之时,瞅的地方在城东沙柳园子那片,后来不知犯了哪门子禁忌,说她有上犯东宫之意,只准在城西择居。风华夫人是何等样人,连后宫也拒入,怎会把这种无稽之谈放在心上,但先皇后母家便在城东,邵府离沙柳园子不远,她若执意在城东建府,倒真成了有意入主东宫,故择西而居。

阮如月三朝回门,一早离了夫家,与邵之思相携从城东回城西风华夫人府。

今日难得是个好天,街上行人颇多,马车行走得较为艰难,她倒也不恼,坐在车里赏着街景。成亲三日,邵之思哪儿也没去,一心一意陪着她,不说蜜意柔情,她自觉两心相知,二人都不爱闹,共吟诗句或赏一幅画便能打发一天,到了夜间同寑同眠,亲密无间,有夫若此,此生足矣。她侧头看了眼邵之思,他正如她一般望着窗外,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回她一笑,道:“快到了,莫要心急。”

她根本不曾心急,甚至有些遗憾路程太短,心中想着便是一直这样下去也好。只是再长的路也有心头,不多时便到了风华夫人府前,阮如月扶着夫君的手下车,一眼看到门里一群仆妇簇拥着风华夫人走出来,她欣喜地叫了声:“母亲。”

她为人清冷,向来不喜与人亲近,这会儿却没由来觉得母亲与府中众人格外亲切,上前拜倒。风华夫人含着笑扶起二人,眼光已看向他们身后。

“母亲。”另有一道声音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邵府的马车后面停下一列队伍,为首的宫人恭谨地从鸾轿上扶下一位宫装少女,正是阮梦华。

仪驾尊宠,阵仗不凡,生生压过了邵府的车马行头。

阮如月身子有些发颤:“她怎么会在这儿?”

风华夫人叹道:“梦华这些天身子不好,我接她回来住些日子,你看她才回来个把月,人已瘦了一圈。”

为何非要在今日,非要在此时回来?阮如月眼前阵阵发黑,她怨恨起母亲的安排。'网罗电子书:。WRbook。'

天地良心,阮梦华并不愿今日回府,她知道阿姊一定在心里恼火至极,可她何尝不想掉头就走?她已见过南华,且与云澜恢复邦交,不必受那心疼之苦,也不用去什么沧浪,回不回府住已不再重要。可母亲坚持要接她回来,仁帝也发了话,她想拖两日也不成,只得听从安排今日回来,谁知会与阿姊迎头碰上。宫里象是怕府中人手不够,跟过来许多人,可这真不是她的本意。

她微一踌躇,依礼上前叫了声:“阿姊、姊夫。”

她没有抬头,只能看到眼前的蓝衫一动,邵之思似是往后避了避:“梦华回来了。”

阮如月却不答话,硬着声问道:“这么说,母亲并非来迎接我们的?”

她心里有气,往夫君身边退了退,转头发现自己的夫君神情模糊,眼神有些闪烁。

风华夫人嗔怪地道:“怎会呢,一家人何必计较这些,知道你今日同之思回来,我早命人备好了酒宴,你房中日日有人打扫,之思嘛,便让他住在畅园。”

今趟回门已同邵家打过招呼,留女儿女婿住一晚,次日再回邵家。

阮如月面色稍霁,心里却仍不痛快。

风华夫人左右看了看,执着阮梦华的手问道:“梦华,云公子呢?”

此番她特意向仁帝请旨,要宫里派个御医随侍,指名要云澜前来,这让阮梦华心里犯起了嘀咕。母亲如此刻意行事,真不知云澜有什么好。

“夫人,我在这儿。”

云澜从那群宫人身后走出来,他站在一旁有一会儿了,将几人面上神情看在眼中,阮如月分明怒上心头,邵之思自下车看到阮梦华,便成了根穿着衣服的木头,一句话也无。而阮梦华拧着手,浑身不自在直往一边让,恨不得离那一对夫妻远远的。只有风华夫人一脸欣慰地招呼云澜和两个女儿进府,还抽得出空打发一部分宫人回去复命。

他人才实在出众,所见之人无不动容,只觉这一位比新姑爷出色得多,他与二小姐回来,难不成日后会是府中另一位姑爷?

在人前邵之思与云澜连目光也没有碰一下,只当作陌生人,风华夫人为二人引荐后还互相寒暄了一番。刚进府门没走几步,阮如月不经意看到一个人,眸光一冷,想喝出声时,又忍住怒火不发,却对邵之思道:“夫君,你可记得那株玉色烟花?”

说着眼中光芒如利刃般射向沉玉,吓得本就心神不宁的沉玉更加惊慌,紧紧跟着阮梦华不敢稍离半步。

邵之思当然记得,他还托了人打听哪里还有花种,可世间再没人知道这种花开在何处。

“那花就是被这个奴才毁了,不如今日将她捆了送回去,也算对太君有个交待。”关于此事邵老太君确实耿耿于怀。

阮梦华一拦:“阿姊,此事早已揭过,你又何必呢?”

阮如月不愿做咄咄逼人状,依在邵之思身旁轻声轻气地道:“不过是个奴才,阿妹你何苦从宫里护到宫外,难道当日我并没说错……是你让她那么做的?”

抚心茫茫泪如珠(二)

她旧事重提,惹得在场几人脸上均不自在,阮梦华心中有气,谁不知那花原是邵之思送给了她的,彼时二人身有婚约,当作是定情之物也说得过。后来婚事突变,不管邵之思是移情他人,还是邵家硬要换人,总之她是憋气得紧。她心知今日回府两相遇上颇多尴尬,依阿姊的性子,必要生事,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心急,赶不急坐下来便要让人拿自己的丫鬟。

眼前的情形是相当的尴尬,风华夫人刚要说话,邵之思先开了口:“如月,今朝回门,还未正式与母亲拜礼,此事……”

阮如月如何听不出他维护之意,想到成婚后这几日的心满意足,一时有种没着没落的感觉,不由黯然道:“不错,是我糊涂了。”

下一刻她被风华夫人揽过,道:“今日莫提那些了,快些进去吧。”

说罢带着她往头走,阮梦华落下几步,宁愿离得阿姊远些才好,却见邵之思回头望了一眼,目光歉然,似有话想说。

耳边听得云澜低低笑道:“你姊姊姊夫倒也奇怪,一个针对你,一个护着你,有趣得很。”

她侧目瞪了他一眼,也学着他低声道:“你才有趣,非要到别人家里住,皇宫还住不下你嘛?”

“丫头,我如今是贵府的客人,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阮梦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风华夫人府可从来都是不是她的家,她也只是个客人罢了。

初冬寒意未重,华园里几丛长葛还能看到些许绿意,静静地爬在影壁上。这儿是阮梦华在府中的居所,鸣玉带人快手快脚地整理好箱笼,把阮梦华惯用的物品放置妥当,看到那个墨玉盒子时,不禁犹豫起来。小姐的东西一直是她在打理,里头是什么她很清楚,再者小姐巴巴地让人从杏洲带过来,可见心中着紧。

阮梦华正好进房,一眼瞧见她手中的盒子,脸色未变,倒淡淡地吩咐:“就搁那儿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鸣玉想了想,小心地道:“小姐,这些信……不如烧了干净。”

阮梦华本就是这么想的,只是那曾经的婚约永远是阿姊心中的一根刺,连一盆花也得要回去,若是日后想到自己的妹妹与夫婿还通过信,再无理取闹,她若说烧了阿姊会信嘛?

此时无故找着邵之思送还倒着了痕迹,她摇摇头道:“先放着,以后再说。”

只是与家人吃了顿饭,她已困乏不堪,这几日虽然不再心口疼痛,精神却不怎么好,不知云澜那个庸医能不能根治她的病,她实在对他没有信心。

鸣玉看出她的困意,将高高束起的玉色钗环从她头上取走,放下如墨长发轻轻梳理,又道:“小姐,别怪鸣玉多嘴,咱们在杏洲虽然离京城远,可你要快活得多。”

阮梦华闭着眼睛,舒服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们跟着我在杏洲,早已呆得腻了。”

其实是她自己呆得腻了,如愿以偿回到上京,却又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不知该怎生是好。

“怎么会,我和沉玉愿一直伺候小姐,在哪儿都无所谓。”

正说着话,沉玉带着个小丫头捧来熬好的药服侍她喝,待要喝时发现少了一样东西,今日没了垫嘴的糖点心。

阮梦华困得不行,急着睡,当下皱眉问道:“我那糖点心呢?”

沉玉垂下头,闷声回道:“府里的厨子还在准备,过会儿便送来了。”

老规矩了,她每年回来小住,但凡要什么,府里都给,只是大多得等等才行,沐浴用热水要等,出门用车要等,连见一见母亲也要等。等什么?不知道,只是人家极客气地要她等等,久而久之,阮梦华自觉此身是客,倒似是她来此给人家添了许多不便。

鸣玉待要说去催一催,阮梦华已拿过药碗,张嘴倒入腹中,又苦又烫,难过得流下来眼泪,将碗“啪”地一摔:“不用等了,下次再用什么,直接让人回宫里取,来的时候不是跟了许多人嘛,正好一个一趟,也不白跟来!”

细瓷药碗碎了一地,迸溅了一片碎片在跟来的丫头身上,她虽惊到却不敢言语。沉玉慌为她擦拭唇边的药汁,边道:“小姐,你这是何苦。”

鸣玉蹲下去把摔烂的药碗一片片捡起来,交给那个丫头,轻声道:“拿下去吧。”

那丫头本是府中人,见阮梦华摔碗又发狠话,知她气得狠了,忙捧着碗处退下去,估摸着跑出去与人说闲话去。

阮梦华苦着脸道:“何苦?别的都可以忍,我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喝过药,没有糖点心我忍不下去,晚上可还有一顿药呢,我等不了!”

她虽开着玩笑,实则口中发苦,心里更苦,只觉万般厌烦。阿姊虽嫁了出去,可方才府中众人围着真心实意地恭贺她,那个才是邵家真正的小姐,一个个从未将自己放在眼中。谁让她这些年来名为小姐,实为孤女,明明她身份尊贵,如今也快正其名,还住进了宫中,可他们仍来怠慢她,十年如一日。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不敢多言,好在阮梦华没再说下去,借口倦了要歇息,忙服侍了她躺下。

午后她在华园里摔了药碗,未到晚间便已传到风华夫人耳中,只是味儿却变了,说是梦华小姐吃不惯府中的点心,硬是使唤宫人回子夜宫去拿合心的来。风华夫人知道阮梦华向来不曾如此娇纵,便叫人训斥了厨子,她接女儿回来养病,若是厨子连个合心的点心也做不出来,那留他何用?

阮如月对此不置可否,她此番回门,晚上不能与夫婿同寑,风华夫人安排了邵之思住畅园,虽离得她的闺房不远,但总是心中不安。

晚饭时阮梦华称病不出,独自在华园里用饭,厨房这趟老实了许多,三五丫鬟抬着食盒送来饭食,放下了四面纱帘,在外堂摆好了来请她用饭。纯肉在右,带骨依左,脍炙处外,疏酱处内,每一样的陈设都不马虎,规规矩矩地呈上来,另备了四样糖渍点心,要梦华小姐尝合不合口胃。

如此讲究的一餐饭,阮梦华却吃不出滋味来。厨子的手艺不错,其实人也没多大过错,他们只不过是惯常如此,教训了一番让他们听话,却又没了意思。

她心里有许多古怪念头,有时听南华讲到北有鲲鹏一样大的奇雕,南有无边的海水,常笑他在胡吹大气,其实心中早信了三成,向往着几时去长长见识,看是否真有那么大的鸟儿,海水是否比运河还宽。在杏洲无人管头管脚,有几次还带了人跟南华跑去相邻的州郡,去看所谓的江湖争斗,她右臂所佩的连环焰便是求了位奇人专门定做的。

人人都当她只懂得玩闹,谁也不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从前嘛,她要的是可以名正言顺留在母亲身边,留在上京城,姐妹不和睦并非大事,谁家的姐妹不是吵闹着长大呢,她曾见过乐洲表姨的一双儿女,总在斗嘴,感情却最是深厚,她与阿姊年岁还小,平日见面的机会不多,她有好多东西要讲给阿姊听,这个世上只有她们是她的亲人。

如今她好像不再稀罕这些了。

邵之思是阮府的新姑爷,今夜住在畅园,他知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尤其此番是陪着新婚的妻子回门,但止不住心中记挂另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睡得安稳。

她旧事重提,惹得在场几人脸上均不自在,阮梦华心中有气,谁不知那花原是邵之思送给了她的,彼时二人身有婚约,当作是定情之物也说得过。后来婚事突变,不管邵之思是移情他人,还是邵家硬要换人,总之她是憋气得紧。她心知今日回府两相遇上颇多尴尬,依阿姊的性子,必要生事,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心急,赶不急坐下来便要让人拿自己的丫鬟。

眼前的情形是相当的尴尬,风华夫人刚要说话,邵之思先开了口:“如月,今朝回门,还未正式与母亲拜礼,此事……”

阮如月如何听不出他维护之意,想到成婚后这几日的心满意足,一时有种没着没落的感觉,不由黯然道:“不错,是我糊涂了。”

下一刻她被风华夫人揽过,道:“今日莫提那些了,快些进去吧。”

说罢带着她往头走,阮梦华落下几步,宁愿离得阿姊远些才好,却见邵之思回头望了一眼,目光歉然,似有话想说。

耳边听得云澜低低笑道:“你姊姊姊夫倒也奇怪,一个针对你,一个护着你,有趣得很。”

她侧目瞪了他一眼,也学着他低声道:“你才有趣,非要到别人家里住,皇宫还住不下你嘛?”

“丫头,我如今是贵府的客人,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阮梦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风华夫人府可从来都是不是她的家,她也只是个客人罢了。

初冬寒意未重,华园里几丛长葛还能看到些许绿意,静静地爬在影壁上。这儿是阮梦华在府中的居所,鸣玉带人快手快脚地整理好箱笼,把阮梦华惯用的物品放置妥当,看到那个墨玉盒子时,不禁犹豫起来。小姐的东西一直是她在打理,里头是什么她很清楚,再者小姐巴巴地让人从杏洲带过来,可见心中着紧。

阮梦华正好进房,一眼瞧见她手中的盒子,脸色未变,倒淡淡地吩咐:“就搁那儿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鸣玉想了想,小心地道:“小姐,这些信……不如烧了干净。”

阮梦华本就是这么想的,只是那曾经的婚约永远是阿姊心中的一根刺,连一盆花也得要回去,若是日后想到自己的妹妹与夫婿还通过信,再无理取闹,她若说烧了阿姊会信嘛?

此时无故找着邵之思送还倒着了痕迹,她摇摇头道:“先放着,以后再说。”

只是与家人吃了顿饭,她已困乏不堪,这几日虽然不再心口疼痛,精神却不怎么好,不知云澜那个庸医能不能根治她的病,她实在对他没有信心。

鸣玉看出她的困意,将高高束起的玉色钗环从她头上取走,放下如墨长发轻轻梳理,又道:“小姐,别怪鸣玉多嘴,咱们在杏洲虽然离京城远,可你要快活得多。”

阮梦华闭着眼睛,舒服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们跟着我在杏洲,早已呆得腻了。”

其实是她自己呆得腻了,如愿以偿回到上京,却又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不知该怎生是好。

“怎么会,我和沉玉愿一直伺候小姐,在哪儿都无所谓。”

正说着话,沉玉带着个小丫头捧来熬好的药服侍她喝,待要喝时发现少了一样东西,今日没了垫嘴的糖点心。

阮梦华困得不行,急着睡,当下皱眉问道:“我那糖点心呢?”

沉玉垂下头,闷声回道:“府里的厨子还在准备,过会儿便送来了。”

老规矩了,她每年回来小住,但凡要什么,府里都给,只是大多得等等才行,沐浴用热水要等,出门用车要等,连见一见母亲也要等。等什么?不知道,只是人家极客气地要她等等,久而久之,阮梦华自觉此身是客,倒似是她来此给人家添了许多不便。

鸣玉待要说去催一催,阮梦华已拿过药碗,张嘴倒入腹中,又苦又烫,难过得流下来眼泪,将碗“啪”地一摔:“不用等了,下次再用什么,直接让人回宫里取,来的时候不是跟了许多人嘛,正好一个一趟,也不白跟来!”

细瓷药碗碎了一地,迸溅了一片碎片在跟来的丫头身上,她虽惊到却不敢言语。沉玉慌为她擦拭唇边的药汁,边道:“小姐,你这是何苦。”

鸣玉蹲下去把摔烂的药碗一片片捡起来,交给那个丫头,轻声道:“拿下去吧。”

那丫头本是府中人,见阮梦华摔碗又发狠话,知她气得狠了,忙捧着碗处退下去,估摸着跑出去与人说闲话去。

阮梦华苦着脸道:“何苦?别的都可以忍,我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喝过药,没有糖点心我忍不下去,晚上可还有一顿药呢,我等不了!”

她虽开着玩笑,实则口中发苦,心里更苦,只觉万般厌烦。阿姊虽嫁了出去,可方才府中众人围着真心实意地恭贺她,那个才是邵家真正的小姐,一个个从未将自己放在眼中。谁让她这些年来名为小姐,实为孤女,明明她身份尊贵,如今也快正其名,还住进了宫中,可他们仍来怠慢她,十年如一日。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不敢多言,好在阮梦华没再说下去,借口倦了要歇息,忙服侍了她躺下。

午后她在华园里摔了药碗,未到晚间便已传到风华夫人耳中,只是味儿却变了,说是梦华小姐吃不惯府中的点心,硬是使唤宫人回子夜宫去拿合心的来。风华夫人知道阮梦华向来不曾如此娇纵,便叫人训斥了厨子,她接女儿回来养病,若是厨子连个合心的点心也做不出来,那留他何用?

阮如月对此不置可否,她此番回门,晚上不能与夫婿同寑,风华夫人安排了邵之思住畅园,虽离得她的闺房不远,但总是心中不安。

晚饭时阮梦华称病不出,独自在华园里用饭,厨房这趟老实了许多,三五丫鬟抬着食盒送来饭食,放下了四面纱帘,在外堂摆好了来请她用饭。纯肉在右,带骨依左,脍炙处外,疏酱处内,每一样的陈设都不马虎,规规矩矩地呈上来,另备了四样糖渍点心,要梦华小姐尝合不合口胃。

如此讲究的一餐饭,阮梦华却吃不出滋味来。厨子的手艺不错,其实人也没多大过错,他们只不过是惯常如此,教训了一番让他们听话,却又没了意思。

她心里有许多古怪念头,有时听南华讲到北有鲲鹏一样大的奇雕,南有无边的海水,常笑他在胡吹大气,其实心中早信了三成,向往着几时去长长见识,看是否真有那么大的鸟儿,海水是否比运河还宽。在杏洲无人管头管脚,有几次还带了人跟南华跑去相邻的州郡,去看所谓的江湖争斗,她右臂所佩的连环焰便是求了位奇人专门定做的。

人人都当她只懂得玩闹,谁也不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从前嘛,她要的是可以名正言顺留在母亲身边,留在上京城,姐妹不和睦并非大事,谁家的姐妹不是吵闹着长大呢,她曾见过乐洲表姨的一双儿女,总在斗嘴,感情却最是深厚,她与阿姊年岁还小,平日见面的机会不多,她有好多东西要讲给阿姊听,这个世上只有她们是她的亲人。

如今她好像不再稀罕这些了。

邵之思是阮府的新姑爷,今夜住在畅园,他知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尤其此番是陪着新婚的妻子回门,但止不住心中记挂另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睡得安稳。

抚心茫茫泪如珠(三)

夜深人静,另一头锦园里住着的阮如月也是难以安寑,几次打发丫鬟到畅园去看,一会儿怕姑爷睡不安稳,送了安神汤,一会儿又说天寒夜冷,提醒姑爷莫贪凉。她性子本冷清,家中奴仆几时见过小姐如此在意一个人,对新姑爷的本事也愈发的钦佩起来。

“小姐,都快亥时了,早点安歇吧。”阮如月身边的丫鬟佩玉尽忠尽责地提醒着,她已困得不行。

阮如月轻斥道:“你是跟着我去了邵家的人,这称呼怎地总也改不过来?”

佩玉忙改了口,赔笑道:“三少奶奶,奴婢知错,许今夜回到锦园太过熟悉,才一时范了糊涂。”

“罢了罢了,下去。”她一阵阵心烦意乱,却无从排遣,挥手让佩玉下去时又改了主意,说道:“回来,你悄悄地去华园一趟,给我找一个人……”

她犹豫着低下声去,云鬓上的珠钗颤了一颤,终是下定决心,在左耳边轻轻说了个字,佩玉不动声色地领命而去。

不多时,佩玉领着一个人悄悄走进锦园,园子里的丫鬟婆子早被打发下去,那人犹豫着将怀抱着的一样物事递了上去,阮如月打开来一一查看,脸上不由得发青……

第二日清晨,风华夫人起身后等着大女儿来陪她用饭,因两个女儿同时回,造成颇多不便,昨晚略与阮如月谈了两句,说好今日一早由得二人回邵家,只是到厅里摆好饭后大的小的都不来,一时起了疑,便先去了锦园。

不知为何,一向守礼的阮如月竟还未起身,明显昨夜睡得不好,见了母亲来微将头扭向帐里,淡然道:“想是昨儿个回来有些高兴,大半夜还没睡着,兴许着了凉。”

风华夫人上前抚了抚她的额角,担心地道:“倒也不热,莫如让云大夫瞧一瞧,这天一日日地冷了,可别病了。”

阮如月立马拒绝:“不必了,母亲,云大夫是跟着阿妹回来的,还是别扰到人家,哪里请不来大夫了?”

她便是病死也不要沾人家的光!

风华夫人何尝不明白她的想法,叹道:“你这孩子,真是狷介,自家姐妹干嘛见外呢?”

她竟冷冷地一笑:“怨不得她,都怪我……算了,母亲,我收拾停当便与夫君去与母亲拜别,日后还请母亲不要挂念。”

“如月,出了何事?”风华夫人如往常般揽近她,拍拍她的肩膀,到底是母女,阮如月偎入母亲怀中,欲言又止:“只是小事,母亲,你若只生得我一个女儿,该有多好。”

“傻话,梦华比不得你,好不容易才回京城,无论如何你都得让着她。”风华夫人想了想,问起旁的事来:“成亲这几日,邵家太君对你如何?”

阮如月讶道:“邵家上下对女儿自然依礼相待,没有什么不好的,母亲在担心什么?”

过往种种在风华夫人眼前闪过,她轻声叹道:“没什么,邵家老太君一直不喜为我,我怕她……”

别人倒还罢了,每回她看到邵家的老太君,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犹如被毒蛇的利眼紧紧盯住的感觉,其实她哪里见过什么毒蛇呢。

阮如月了然地道:“母亲若是早些想到此上,早些远离了该离开的人,也不会有这种担心了。我并不怕老太君会如何,毕竟我已是夫君的人,是邵家的媳妇,她再不喜也不会如何的……”

说到这儿,她脸色绯红,任佩玉扶着下床,穿戴整齐洁面上妆,出嫁前清一色的白衣如今全已收了起来,锦纹云绣团团绕绕,都是新鲜亮丽的颜色,穿在她身上立时去了几分颓势。

这让风华夫人想起了阮梦华,昨日见她一身宫装,想是宫里头赏下来的,如今回到府中,可不得找人来给小女儿添置些新衣物件,话到口边又佯装咳了一声,轻声吩咐众人快些,邵之思这会儿怕已到了前厅,不好叫新姑爷一个人晾在那里。

阮梦华正喝着早晨的第一碗药,洒了糖霜的桂子糕安安份份地摆在她面前,总算府里的厨子还知道害怕,否则真逼得她回宫里拿所需之物太小题大作。她满以阿姊要在家里住几日再回邵家,没想到竟只住了一晚,吃惊之余还有一丝放松。走了也好,不会有碰面的尴尬。

为此她心情稍好了些,觉得今日的点心美味无比,吃得津津有味,不妨鸣玉来报说云大夫来为她例行诊脉,已在门外候着。

阮梦华扬声道:“怎可让云大夫等着,快请呀。”

她这几日没有再犯病症,再加上今日心情不错,连带着也给了云澜好脸色,笑道:“虽说是请了云大夫跟来,但你可是我们府里的贵客,不必一早便来的。”

一见云澜,她忍不住心中叹息,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偏偏常气死人不偿命。只听他一本正经地道:“陛下和夫人的吩咐,在下不敢怠慢。”

鸣玉连忙请了云澜坐下,阮梦华推了推眼前的碟子:“那我请你吃点心吧。”

他眼中泛起古怪的笑意:“不用了,我吃过了。”

“这几个很好吃的,你试试,”

“不用试,这本来就是我买来的。”他笑道:“上京城中最有名的点心铺子是哪家知道吗?”

“真的?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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