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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来的相公-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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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我点点头,小时候沈伯母待我确实如谪亲的闺女,比对长天还好,有空确实应该去看看她的。

“那你是住在和田县哪里?”

“就在杂居村。”

咳咳……

沈长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平淡无波的喔了一声,与我们道过别,深望我一眼大步流星的离去。我目送他远去,轻轻叹口气,这么些年来,不仅夏秋生变了,连小时候爱笑的沈长天也变了。

“娘子,走吧!”相公突然不再咳嗽,而是柔声催促着我前进。

我扫他一眼,奇怪问道:“相公的风寒怎么样了?”

相公不好意思一笑,道“呃,刚刚搞错了,可能是有异物不小心飞进喉咙这才咳嗽。”

我淡淡一点头,难怪他这病来得蹊跷!

晌午过后,几人从布铺出来,我帮小狗子买了串糖糊芦,还有两个五彩缤阑的面人,捏的是孙悟空和猪八戒。又找着个小小的饭铺子吃了点饭,才从街上回来,到家时,天色尚早,阿福翻新的泥土表面不知何时被他种下的花草己冒出星点儿绿。

相公每日读书靠的都是自觉自发,我怀着身子,似总搅得他安不下心来,我心怀愧疚,晚上,与相公合计一下,打算拿些钱让他去书院读书,相公早就希翼进书院,也就没反对。

又与他一道谈了谈婆婆的病症,打算每过五天让婆婆去医馆针灸之外,再让大夫开些明目的外用药方子熬了给婆婆每日里洗洗眼睛。

我想婆婆的眼睛之所以总是复发与眼膜上的污物不无关系。如果每日里都清洁干净,可能会好上很多,我最近也看了些相关医书,再加上以前从母亲那得来的一些保养眼睛的手法,每天按摩一下,肯定是能有些好处的。

娓娓说着这些时,相公不吱声,只静静的听着,末了朝我感激一笑。

这些事情打理下来,手上所剩的银子刚够拮拘过活,所以,我打算再找些别的开源方法,赚些银钱。

三月三

我掐算一下,与相公成亲差不多一月有余,正常情况下应该有了身孕。所以这天傍晚,用晚膳时,我故意对着一盘清蒸皖鱼干呕,一副有了身孕的兆头。

果如我所料,婆婆急急快下碗筷,细细询问我这些天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我一一说了,她老人家露出高兴欣慰的神情。

看着她那以为有了金孙而容光焕发的脸庞,我看看一旁淡笑的相公,心底内疚悄然升起。这个孩子不是相公的…。。

邻桌佟嫂和小青听说我有身孕了,丢下碗筷过来恭喜,我回以淡淡微笑。

小狗子挤在佟嫂和小青之间,只露出个小脸,瞪着圆溜溜的眼看着我,“东家奶奶,小狗子有个东家小弟弟了吗?那小弟弟从东家奶奶肚子里出来后是不是就能陪小狗子玩啦?”

我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婆婆点点他的鼻子,“小家伙,东家小弟弟生下来还不会走呢,得长大了才能陪小狗子玩儿。”

小狗子露出一丝失望,不过想到马上就有个弟弟能陪他一块儿玩,很快又高兴起来。

婆婆的眼睛经过几天的将养,眼里的浊物去了不少,听她说有时候看东西也觉得特清明,相公这几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单独和我相处时,总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这天,阳光温煦,有风微拂,温度己回升上来,佟嫂的白菜晒的半干,也不知她从哪掏出个坛子来,一边用盐揉着白菜梗,一边和一旁做绣活的小青闲聊。

我躺在院子中央的小躺椅里闭目养神,这些天胸中总是有股郁闷之情,不知如何发泄,脾气变得有些爆躁,更多的时候我都是一言不发。

小青轻言细语问佟嫂,“佟嫂,你揉完这些白菜,是不是可以收缸了?”

佟嫂含笑回道:“是啊,再淹几天洒上些白芝麻白醋,然后一层铺一层洒辣椒沫,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吃了,可香啦,脆香咸辣。下粥可好了!东家这些日子吃不下饭,有了这泡白菜,早饭肯定能多吃些。”

我闻言睁眼,心中好奇,“佟嫂,我怎的没听就过白菜可以泡着吃的?你从哪学来的?”

佟嫂对着我笑笑,“东家,这东西也只有小妇人家有,以前还在娘家时,小妇人的娘可喜欢这样做啦,附近的人家都爱吃,不过娘亲不愿意告诉别人做法,这附近也就小妇人会做。”

我点点头,疑惑:“既然这东西那么好吃,佟嫂有没有想过做出来卖给酒楼?”

佟嫂摇头,“哪能呢?吃都没得吃,哪有得卖?”

小青附和点头。小狗子坐一旁地上划叉叉,最近相公高兴时会教他几个字,小狗子很好学,三五不时找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我说给他份笔墨纸砚,相公不同意,认为小孩子初学时还是在地上划着好。

相公说的有理,我也就不勉强他。

时至三月三,打荠菜煮鸡蛋的时节。佟嫂揉完白菜,拎着个小篮正要出去,我唤住她,“佟嫂,你拎着篮子去做什么啊?”记得早上她才出去买过菜,好似最近没什么事啊?

佟嫂转身,“东家,明天就三月三了,小妇人去打些荠菜煮鸡蛋给您吃啊,听说这时的鸡蛋吃了好!”

我站起身,想起好久没出去过,身子骨渐渐有些疏懒,医经上说有了身子最好能时不时走动一下,现在也就四个月大,以后肚子大了越发沉了哪还能四处走动,再者心情烦闷,出去走走也好,于是道:“佟嫂子,我也与你一道去吧。”

佟嫂吓了一跳,“东家,这可使不得,您这有身子的身体怎么可以去野外呢,这万一要出了什么事…。。”

这时相公出来,高声埋怨,“娘子,你有了身子还想着乱跑,不行,呆家里养胎。”

“可…。”我怎么觉得今儿个相公好似不一样,以往他说话可都是温声温气的。

“哎,江儿啊,媳妇儿想去哪你就陪着她去呗,娘怀你那阵子也常常四处走动,后来生你也不过用了两个时辰,可比别人快多了!”

婆婆被小青扶着出来,为我说情。

相公迟疑一下,终是点头,小狗子放下手中树枝,蹦跶出来,“东家奶奶,小狗子也要去!!小狗子要去给东家奶奶打荠菜煮鸡蛋给东家弟弟吃!”

这些天,小狗子总对东家弟弟念念不忘,去哪都念着他的东家弟弟。这么个小萝卜头似的孩子,本该出去玩闹的,偏他总窝在院中,有时也会艳羡望着墙外,不过也只望望而己,很少出去玩儿。

我心上怜惜他小小年纪孤独寂寞,人也变得老气横秋,好不容易能出去游玩,自是不会拉下他。

小青被我留下来照顾婆婆,阿福正砌墙见我出去,看我一眼继续砌他的墙。三人目送之下,好不容易才出了院子,最主要是婆婆虽答应让我出去,却不大放心,拉着相公左右祥细交代一番这才放人。

四人出了院子往野外走去,路过一巷子口时,原本蹲堆在一块儿玩石子的几个小孩子见小狗子来了,一个年纪最大的小孩子立马站起来,对小狗子兴冲冲喊道:“喔喔喔,没爹的小狗子来啰,有娘生,没爹养!”

那孩子说完,其余的小孩跟着站起来边叫边跳。

原本兴高采烈蹦跳着走路的小狗子红了眼眶,冲上去便回骂:“你才有娘生,没爹养!你爹娘有娘生,没爹养!你姥姥姥爷也是有娘生,没爹养!你们全家都是!”

“你们全家才是,你们全家都是扫帚星!”最大的那个见没占到银份,红着眼毫不示弱道。

孩子们都懂些什么,还不是从大人嘴里听来的闲言碎语。我与相公对视一眼,原来这就是小狗子出院后的遭遇,那些小伙伴这么歧视他,以前肯定没少欺负人,遂担忧向佟嫂看去。

佟嫂一脸木木呆呆,含两泡热泪望着小狗子挺直倔强的小小身板无语默然。我轻轻拍她几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唤小狗子道,“小狗子,快过来!”

小狗子见我唤他,眼中蓄了己久的泪珠终于滚落小小的脸庞,委屈而又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东家奶奶!”

我抚摸他的头,让他去佟嫂那儿。小狗子见自家娘亲神情不太对,怯怯地移了过去。

佟嫂己偷偷擦干眼角泪水,哽笑着对小狗子道,“来,到娘这儿来!”

小狗子委屈地扑进佟嫂怀里,“娘,等小狗子长大了一定不让别人欺负娘亲!”

佟嫂抚抚他的脑袋,嗯了句之后,搂紧他,默不作声,这个时候她一定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吧!心中酸楚汹涌难挡,是她忽略了自家孩儿;为了让小狗子能有口吃的,经常黑天白夜的干活,小狗子在外面被人如此欺负,她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

四人之间顿时一片沉寂。

我见气氛沉重,忙出来帮小狗子抹抹眼角泪水,安慰佟嫂子,“佟嫂子别难过了,以后有了我和相公在定不会让小狗子再这样让别人欺负的。”

相公点头附和,他算是比较通明的人,佟嫂那些事情并不是没有听过,心中不以为然,佟嫂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只是个巧合罢啦!比之于她,他的命也好不了多少。

佟嫂感激看我一眼,憨实忠厚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小狗子乖顺的牵着自家娘亲的手,三人走了差不多三里路来到郊外。

正是初春之时,田野四处绿意勃发,清爽空气让我绽开笑脸。

相公扶着我,又看呆了。我瞪他一眼,这书呆子的目光越来越直白不避讳,有时我都被他看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都快成孩子娘了,也不知在他心里还有什么可看的。

佟嫂让我与相公在田埂上溜跶,她与小狗子在田地里打荠菜,我见着新鲜,也想下去,手被相公用力拽住,我惊讶向他望去,却只见他面色淡淡,似乎并没用多大力气。他歪头吩咐佟嫂小狗子快去快回后,转头提议我四处去看看美景。

想了一下,点头同意。

两人慢慢走到个僻静处,温暖阳光打在身上,舒坦惬意,心中一直压着的抑郁一点点慢慢散去。从这个角落能看见佟嫂提着篮子勾着腰不时采点绿色野菜放进篮中,小狗子有了个大大的地儿,撒丫子疯跑,从田埂这头跑向那头,不时朝我挥挥小手。

不远处,有三三两两扶犁佃户正在耕地。好一副春光明媚图,我想起相公会作画,有些可惜他今天没带画架出来,笑着对相公道,“相公,你真应该带上画架出来,作一副佟嫂母子劳作图留给长大后的小狗子,让他看看他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相公瞧我一眼,淡笑,“娘子,那个时候你不是说我的画作的不好,笔墨浓淡不宜?”

这人,敢情还是个记仇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他还记得。

我微微一笑,“那个时候只觉相公好生奇怪,别摊上的画卖的那么好,怎的相公的画却半天没人来买,过去一看,然后胡乱指指,想看看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罢啦!”

相公黑黑的眸子睨我一眼,微微笑道,“别人画的是些仕女人物图,我画的是山水画,自然不如别人吃香。”

我扫他一眼,敢情他是知道的,“那相公怎么不改画仕女人物图?”

相公凝着我笑,却不作声,眼中别有深意。

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我老脸一红,只好低头佯装去采花。相公有时所作所为总会让我产生错觉,以为自己这亲成得其实是真的,两人也具有老夫老妻之间的默契。

定了定心神,抬头去看佟嫂采得如何了,这才一会功夫,她差不多采了半篮子,我估摸着够了,与相公道了声该回家了。

相公点点头,扶着我的手臂,两人沿路返回。

作者有话要说:尽量隔日更

己完结小文

受惊

唤了佟嫂小狗子,四人一起返家,出来走一趟,心情好了很多,心中有了说话的欲望。于是与相公边走边聊,大部分是相公在说,我在听,只时不时提下话头。

相公的声音温润如水,音质如玉,低沉而又清澈很是好听,说起话来也是跌宕起伏全然不觉无趣。

两人之间一路走一路聊,行至一山谷处,穿过一条小径,便到县口。佟嫂和小狗子拎着竹篮慢悠悠跟在我与相公身后。

突地,从地上蹿出一条蛇来,也不知咋回事,那蛇竟单单向我扑来。幸得相公眼疾手快,掐住七寸我才没事。也幸好初春刚至,这蛇奇刚冬眠完身体不书太灵泛,如果在盛夏时节,刚刚己然咬上,我也可能再劫难逃。

虚惊一场,我掏出巾子擦擦额上虚汗。佟嫂子和相公己将那蛇打死。小狗子吓得木愣愣立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

忽然,肚腹一阵绞痛,我惊吓出声。

我的孩子……。

本能伸手抱住腹部,踉跄后退,我的孩子!

孩子…。又是一阵痛,直入骨髓。四肢麻木,心中情急,好不容易低低唤了一声,相…。。公…。

小狗子最先反应过来,哭着大叫一声,东家奶奶!

我见他吓得脸色青白,想张嘴安慰,腹中又是一阵绞痛,痛得己然说不出话来。

眼睛变得湿润模糊…。。迷茫中似看见相公惊慌的脸……然后两眼一黑厥了过去。

在一阵颠跛中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伏在相公背上,感受到腿间湿意,我的心凉了半截…。。我的孩子……心中抽痛,一阵窒息,意识再次远离。

模糊中似有人在耳边不停嗡嗡,下腹仍然疼痛,想睁眼,却发现眼皮重似千金,怎么也睁不开,只好不停摇头。

“娘子,娘子!”

“快…快…送进去!”

“佟家娘子,你去煎药!”

“小狗子,你去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

“李书生,你过来帮我扶着她!”

一阵阵痒麻,身体里似被插入一个又一个东西。

我做了个长长的梦,梦中我的孩子穿着我亲手绣的大红锦鲤肚兜,光着小屁蛋,在我铺的竹簟上爬啊爬地,时不时抬头,睁着湿漉漉圆滚滚的大眼睛迷朦地看着我,偶尔咯咯笑两声蹬蹬白藕似的小腿。

再然后,渐渐地会走路了,摇摇摆摆的像只鸭子一样可爱,时不时蹭蹭我的腿让我抱抱,我慈爱的摸摸他的小脑袋,小家伙嘴里咿呀有声,正慢慢学着说话,学着去接触这个世界。

突地,我的孩子对我笑了笑,滑下我的腿跑远了,身影渐渐变淡最后不见!我慌得四处去寻,我的孩子…。。

痛,侵入四肢百骸。

一个痉挛,从梦中惊醒,我捂捂胸,幸好只是个梦。然后晕厥前的幕幕在脑中回放,我惊得伸手去摸腹部,微微地凸起,只感惊喜胸中长长吁口气,我的孩子还在。

“娘子,你醒了!”这时才发现相公趴在床侧,双眼通红似没睡好觉,黑直长发散乱披在身后。

我转头打量一下,原来己经回到家中。窗棱外天色微微有些发亮,估摸着应该是黎明时分,口中干涩难挡。

“相公,水。”

相公急急起身,从桌上倒了杯清水与我,我想起身来接,相公却按住我的肩膀,道:“让我来。”

说完,从后面半搂起我的身子,动作娴熟自然似做过很多遍。

一个不纯洁念头掠过脑海,僵着身子让相公喂水,一口气喝完一杯水,相公低声询问句还要否,我摇摇头,他这才放我平躺床上,我刚刚僵着的身子终于柔软下来。

“相公什么时候了?我的孩子没事吧?”

相公边将水杯放下,边与我道,“差不多快辰时了,孩子没事,大夫说以后要小心些,胎儿四个月大时还不太稳定,这次能保住胎己是万幸,下次不可莽撞。”

相公的话提醒了我在外人来看这孩子月份不对,心中咯噔,生出不安,忙不迭问,“那大夫…大夫可有说什么别的?”

相公叹口气,“娘子放心,我知道你怕大夫说漏嘴,好在我与那大夫关系不错,与他打过招呼,他自是不会到处乱说。不过……”

相公低头,踌躇一会,我看不清他的脸色,见相公有后话要说,心中一阵紧张,“不过什么?”

“不过那大夫说娘子气血不足而且曾经滑过脉,以后可能会有习惯性滑胎现象。”

听了这句,轰地一声,我的脑子似炸开,里面空白一片,习惯性滑胎,这几个字似道重锤狠狠敲在我的脑里,读过些这方面的医理书籍,我自然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那是因为我曾怀过孩子,那个孩子在不经意间突然没了,夏秋生曾经因此狠狠地责骂过我,两人本就不太好的夫妻关系一度结入冰点。

我那时不太在意,只当自己没这么不幸。原来不幸早就在不知不觉中降临我身。

“娘子…娘子…没关系的,大夫说只要小心些便是。”

相公见我木愣愣似被打击到,赶紧伸手推推我,安慰的话语里夹了丝焦急。我回过神来,勉强扯个笑回应他。

从这以后,我很少出门,每天便待在房中,只有用过饭后才去院中走几步。相公本开春后要去书院读书,见我情形不太好,执意留了下来,以他的说法便是,屋中没个男人做主,便没了主心骨,万一我有事,一些老弱妇儒顶不了什么事。

婆婆笑望着自家儿子,丝毫不觉得他为了个女人丢下学业有什么不对,也不觉得这样做完全没时下男人所谓的男子汉气概,还直感慨自家媳妇好福气,江儿也知道心疼人了。

婆婆虽不动声色,但从言行举止间总可以或多或少看出婆婆好似不大愿意相公步入仕途,又想起张牙婆子上次说的相公曾经赶考时出的事情…。。

心下奇怪地紧,晚上回房问相公为何婆婆好似不太情愿他入仕,相公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淡笑一下挡了过去。

我琢磨来琢磨去,左右想不通,最后也就随他去了。

开春了,小狗子终于去上私塾,上学第一天我本要放佟嫂子一天假,让她为小狗子去学堂打理一下,哪知佟嫂子摇头婉拒,只说小狗子大了,知道自己如何做,给小狗子做了两个包子,让他路上吃便打发他上路。

我拿出早为小狗子绣的书包,里面放了毛笔纸张,一本三字经,还有一小瓶早磨好的墨,虽然稀了些,但总算配齐。

小狗子高兴接过我手里的书包,背在背上,开心在我眼前转上两圈臭美一下,然后飞奔出去。

凝着他小蛾子似扑愣翅膀的身子,我微微一笑,很有股准娘亲的满足,以后我的孩子也定是这样罢。

又拿了两套一样的书包给正在做木工的阿福。他与佟嫂正在院中摆弄木材,他们俩早打算为我做个婴儿床,也就近日得空这才搬了工具摆在院中忙活。

我看看不时帮佟嫂剧木递物什的阿福,想起他家情况,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日子又这样四平八稳地过去半个月,院中种下的花草己夺出嫩绿脑袋,阿福很是爱护这些小芽芽,每天都要看上一遍将其中刚长出的杂草除去,还不时施施肥,浇浇水。

小孩子心性不定,小狗子除第一次去上学份外高兴外,新鲜感一过,难免生出惫懒,被佟嫂打过几次也不见好转。

相公同是读书人深有感悟,对佟嫂说让他来。于是一大一小两人关进屋里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小狗子第二日又兴冲冲飞速跑去上学。

晚上安寝时我问相公,相公淡淡一笑,“娘子,哪里是我厉害,是小狗子厉害,我还真没看出他是个读书的料子,这几天,夫子教的东西他全背下来,心中急躁夫子没教新的东西,这才不想去上学。我只不过多拿几本书给他罢啦!”

听相公道完,我愣住,小狗子平时就一副聪明伶俐样,我还真不知道他这么厉害,这书不过半月便背完了。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谁更聪明,只有谁比谁更勤奋。

几次起夜,我发现佟嫂子屋里的桐油灯亮至三更这才熄灭,有一次忍不住心中好奇,拉了相公去看。

走至佟嫂房外,就见小狗子小小的身影映在窗棱上,不进有小小的朗诵声传入耳中,而佟嫂子则坐陪一旁,见那身影,隐约能看出正在纳着鞋底。

见此情形,我微微一笑,小狗子那句长大后要保护娘亲的话并不是空话,小小的他正做着自己能做的。

不知怎的,看见那小小身影我忽然想落泪,心中无比想念我的爹娘,胸腔涌上一股酸楚,自己如此这般竟连个小小稚童都不如。

不仅违背父母意愿嫁给一个负心汉,还在他们老时不能孝养。

想到这里,鼻子又是一酸,那泪再也止不住,突地落了下来,渗入黑黑夜幕里,消失不见。

相公听见抽泣声,转头看我,朦胧的月色下,神情讳莫难测,只轻轻地握了我的手无声慰籍。

又过了许久,相公见我没停下来的势头,轻叹口气,道:“娘子,进屋吧,夜寒露重,你有了身子,又如此情绪不稳,还是小心些!”

我点点头,想起大夫交代过的话,手上帕子拭干眼角泪水,在相公搀扶下回房。

这天夜晚,我梦见自己年迈的老母,她颤颤巍巍地走进一扇门外里,室内,爹爹仍然端着宰相的威仪,见母亲进来,放下手中茶盏,两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一夜美梦,我笑着醒来…。天己大亮,才愰愰然发现只是个梦而己……怅惘长叹,世事尽不如人意便是如此罢!

风波

心中一旦有了思念,这思念就好似生了根发了芽,再开花结出一串枇杷似的,怎么也掐不断。

我对爹娘的思念日笃,心中翻腾不休。辗转床侧时,总能发现相公其实睡得并不安稳,我一有动静,他便起身问我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相公的细心照料让我心中蕴着淡淡温暖之时,也不免生出感慨,心中时常长叹,如果相公真的是我的相公,那该有多好!

这日终于鼓起勇气,提笔给母亲大人给了封家书。己有两年不曾给过音讯,只因爹爹执意让我五年后再回娘家。

那时年轻气盛,只觉爹爹既然如此狠心不认女儿,女儿自是堵气不理他。现在想来,是我太争强好盛,爹爹那时那样说,不过是一时生气,只要我服软,他老人家哪会真不认我这女儿,两年下来,他肯定早己气消。

我知晓娘亲定是日夜翘首以盼,枯等我只字片语,偏偏她的女儿如此傲气,竟真没写过一封信。

我深悔自己情迷心窍,竟分不清是非好坏,累得爹娘白发苍苍跟着受累。

望着窗外刚移植的李树嫩绿花苞儿,我怔忪许久。久久没有下笔,心中辗转思忖,这才写道:

双亲大人在上:

不孝女弦儿恭请双亲大人贵安!女儿如今一切安好,请双亲大人放心!只是女儿日渐思念娘亲,时常回想娘亲温暖的手抚过女儿头发,女儿心中孺慕之情更是难以自己。女儿如今己有身孕,这才深深体会到娘亲和爹爹的不易。

女儿深深后悔自己曾经的不孝不养之举,只盼有朝一日能得爹爹大人的原谅,再带着您的外孙返亲探望。

弦儿笔。

写完,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左右觉得不满意,最后一把揉了纸团扔进炉火里,刚一扔掉我就后悔了,伸手去捞,那纸团划个弧线,落入炉内,很快烧了起来,红红的火焰将纸团上的绢秀的黑色字体一个个吞噬殆尽。

凝着跳跃的火焰,我静默良久。

直至相公推门进来,这个时候他己晨读完毕,见着火炉子里的灰烬,眼中露出疑问。

我没有解释,这些事情,我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说到底相公与我也只是契约关系,道与他听又能帮我多少?不过徒增忧伤罢啦!

婆婆自从知道我有身子之后事事小心,那日里的惊险更是吓着她了,特意对我道不需每日早起与她请安,只需好好养胎。

我笑笑,左右闲着无事,也己经习惯早起,婆婆住得离我又近,不去请安反而显得不好,所以还是每日里坚持去给婆婆请安。

这天给婆婆请过安后,我想起婆婆的眼睛也差不多保养了两个多月,也不知如今情况如何,遂细细询问。

婆婆呵呵笑着,将自己这两个月来眼睛上的一些知觉一一道来。

婆婆虽然年纪半百,说事拉理却是条理清晰的很,两人聊了一盏茶的功夫,我心中有了个大概。

吩咐小青出去为婆婆煎药,站起身来为婆婆按摩。本来婆婆不让,我道:“婆婆,您就让儿媳做点什么吧,这每日里闲得慌,心中总似没个着落般难受。”

婆婆这才点头,只让我自己小心些别动着胎气。

婆婆的药内外两用,内服的每日里两副,早晚各一副,外用的则是每天清晨起来清洗眼睛用的,小青去煎的便是这外用的。

哪知小青去了会,便拉着佟嫂过来帮忙,两人死活不让我动手,见两人神情坚决,我无奈放手。

四人正忙活间,墙外一阵骂骂咧咧声,然后是撞门声。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竟敢偷东西偷到老娘家来啦,看老娘不收拾你这个小兔崽子!还真是有娘生没爹养的!”

然后就是一阵哭声,隐约之中好似是小狗子在哭,这个时候他不是在学堂上课么?

几人互看一眼,放下手中活计,扶着婆婆走出屋子。

相公和阿福己站在院内,院门大开。看其架势竟是有人破门而入。

小狗子被人拎着后襟,半吊在一个黑壮男人身前,看打扮是个护院。前头是一脸精致装容的云姬,后头跟着另一个护院还有见过一次面的林嫂。

云姬正毫不客气的指着小狗子的脸破口大骂。

佟嫂子刚一看见小狗子被人拎着小脸卡得通红,毫不客气地冲上去捶着那护院,“你放开!放开!”

我也见着小狗子被衣襟卡得满面通红,不高兴皱了眉头,这云姬仗着自家夫君有点小钱,总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平时街坊邻居也不得安宁。这会竟不知何事欺到我的头上。

小狗子就算再不济事,这偷鸡摸狗的事他肯定不会去干,要不早就是歪瓜烂枣一个,哪还懂得努力读书要考官去保护自己母亲。

张氏领着两个孩子出来,见云姬以大欺小,立马打抱不平,上前道,“沈家娘子,小孩子有时是贪玩了些,总会做点错事,你这么把年纪,怎的还跟个小孩子计较?”

张氏心直口快了些,说的话可能不太中听,但却在理。

云姬听了张氏的话,气得玉颜绯红,甩甩袖子,“呸,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才一大把年纪了,老娘正教训个贼偷,关你什么事?别以为自家相公有两个小钱就在这炫耀,以为人人给你面子!老娘才不稀罕!”

张氏本是好意,被云姬这么不知好歹一骂,气愤难挡,颤着手指指着云姬,“叫你沈家娘子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也不过是个做妾的!我家相公怎么啦!我家相公至少不会像你家那口子一年半载不着家,别以为有钱就狗仗人势!那钱还指不定是不是你的!说别人炫耀,我看你才不要脸的在这炫耀,小心哪天被人偷光偷绝,让你这不要脸的去喝西北风去!”

我没心思理会两人要怎么吵,眼见着佟嫂被那护院推倒在地,我十分不快沉脸大喝,“够了!”

本来性情就算清冷,我这会冷冷一声大喝,果然将所有人镇住。云姬呆愣半晌回过神来,见我冷脸似霜,不高兴撅了嘴,“你凶什么凶,你家下人偷东西,你倒是有理了!”

我冷嗤一声,淡淡开口,“云姬,我不管小狗子有没偷东西,只要没有真凭实据,我这个东家便护他一日,如今你这般兴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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