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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宅门-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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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的柳弱云,不过是一介弱女,这样的遭遇,对她实在过于残忍。

但,既然已经开了头,只有将事情一次性说完,才能有个干净利落的了断。

“柳夫人掌管家业之后,生意上虽是她一人做主,但你母亲在世时,原本就调教过你经商之道,柳老爷未去时,你又曾掌过家业,照料过外头的生意。柳老爷去世后,你也并未完全对生意放手,每月里,总要去商铺巡视几次,就算是有心挤兑你的柳夫人,也不曾多说什么。”

“那一日,你同往常一样去商铺巡视。柳夫人说,有一位大客商,欲向柳家进货,邀你共同商议。你毫无防备,满心欢喜地去了。三杯酒下肚,顿时人事不知。当你醒来之后,却发现,天地从此变色,你的清白就毁在了柳夫人的手上。”

柳弱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的脸惨白惨白,就像具死人的白骨,所呈现的那种森森的颜色。

“那客商便是柳夫人找来的合谋人,他收了柳夫人的银子,听了柳夫人的计策,假作生意之名,对你下药,破了你的处子之身!”

柳弱云的身子突然弹了一下,吓得金秀玉立时住了口。只见她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裳,手指将布料绞出了一片褶皱。

她脸上血色全无,瞳孔放大,鼻息变粗,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金秀玉心生不安,忙对真儿道:“快扶她起来。”

真儿此时已经觉得不妥,立刻上前去扶,哪知柳弱云浑身绵软如泥,却沉重如山,竟是粘在了地上。她费尽了力气,才将人拖起,推到了椅子上。

柳弱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金秀玉。

金秀玉反盯着她,一字一字道:“那位客商,就是管如意,管先生,是不是?”

柳弱云唇上沁出丝丝血迹,惨然一笑道,“大少奶奶神通广大,竟将一切都查清楚了。”

她原本就已经单薄消瘦,一身的灰衣,愈发衬得她憔悴如纸,如今又因不堪的回忆唤起心头之痛,同样身为女人的金秀玉和真儿,油然而生出可怜与叹息。

“柳夫人一心要霸占柳家家业,若你是正正经经出嫁的,必要将一部分产业作为陪嫁之物带走。她破了你的身子,误了你的终身,并非完璧的你,还如何出嫁?”

柳弱云这会儿软软靠在椅背上,令人觉得,她仿佛是一根羽毛,被风一吹,就会飘走。

“她用这样的卑鄙手段谋害了我,又要将我送去尼姑庵中,无非是为了柳家的家业,为了她的儿子。我恨不得食她肉、饮她血,又怎甘心将母亲的嫁妆拱手相送?!”

柳弱云说到恨处,眉目竟都狰狞起来。

金秀玉叹息道:“于是你设了同样的局,算计了我相公,一乘小轿进了李府。因为你知道,只有财大势大的李府,才能为你提供容身之所,才能让柳夫人望而生畏。”

柳弱云惨笑道:“少奶奶实在是聪明绝顶。”

摇了摇头,金秀玉淡淡道:“天下之事,从来不能够直正埋入尘土,纵使只有半点蛛丝马迹,也能寻根究底。”

她看着柳弱云憔悴阴郁的脸色,暗叹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人,又自有其可恨。

“少奶奶既然将种种前因都已查明,想必后来的事情也不需弱云多言。”

金秀玉点点头:“我初初进府,便知你来历古怪,府中上下人等,均冷面相待。”

柳弱云苦笑道:“残花败柳,在他人眼中,必是腌臜不堪。”

“他们冷落你,并非因为你的不堪,而具因为你的身份,你素来,都不像是这府里的一份子,素来不像个妾。”

柳弱云微微吃惊道:“我自问言行规矩,恪守本分,并无逾越之处。”

金秀玉点头道:“不错,你是规矩。然你是金堂玉马、丰食华服养出来的高贵气质,真正的大家闺秀;你的清冷孤傲,与生俱来,身份卑下,却仍心比天高。”

“污贱之躯,谈何高贵。”

柳弱云就如同枯萎了的花,脸上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金秀玉看着她,眼里渐渐涌出来浓郁的失望。

“你是可怜之人。”

柳弱云默然,谁能说她不可怜。

“可怜,却更加可恨!”金秀玉咬了牙。

柳弱云眼皮一弹,再次默然。谁又能说她不可恨?

金秀玉倏地站起身来,厉声道:“你可怜,不过是因为柳夫人的迫害,李家与你却无半分仇怨。你算计了我相公,攀上了李家的大树,却全无愧疚与感激,反而将这恩情抛诸脑后,亏空账目也罢,放印子钱也罢,竟还敢串通来顺,贪墨河工银子,你可知,大王庄小李庄十几条人命都是死在你的手里!”

柳弱云只觉耳边如洪闾大钟,声声振聋发聩,整个身子都如同风中残叶,不停颤抖起来。

金秀玉这口气憋在心里多日,终于发泄出去,只觉后继乏力,身子也跟着晃了一下。幸而真儿眼明手快,将她扶住。

金秀玉一手托住后腰,一手扶住了肚子,眉头皱了起来。

真儿惊道:“可是肚子疼?”

金秀玉脸上肌肉有些紧张,闭了一下眼睛才慢慢放松开来,露了一个微笑道:“无碍,里头的小祖宗踢了他娘亲一脚。”

真儿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她的肚子,嗔怪道,“这样淘气,定是个男孩儿无疑。”

金秀玉笑道:“这却说不准呢,你瞧阿喜是个女孩儿,却哪里安静了?”

她话音刚落,那门帘啪一动,一人抬腿便走了进来,嘴里高声道:“嫂子可是在偷偷说我?”

金秀玉吃了一惊,怎么李婉婷突然就进来了。

真儿皱了眉,对着门外喊道:“怎么三小姐来了,也不通报?”

两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进来,惶恐地躬着身子。

李婉婷摆手道:“不干她们的事,是我来的急,不等她们通报便进来了。”她一面说着,一面便看到了坐在旁边椅上的柳弱云,顿时眉头便是一皱。

这么一会功夫过去,柳弱云已经从惊惶中缓了过来,脸色却仍然有些苍白。

李婉婷看了看她,又转过来望着金秀玉道,“嫂子可是有事儿在办?我来的不是时候?”

金秀玉略一思忖,没直说,只道:“春云正在厨房盯着底下人做午膳,她素来粗枝大叶,我不放心,你在这里曾住过一段时日,对此间的奴才秉性最是清楚不过,你且去瞧瞧罢。”

李婉婷多聪明,一听就知道这是要支她走,可见这屋里正在说什么正经事,不方便叫她听见。她便乖巧地点了头,给金秀玉道了别,又掀了帘子出屋去了。

真儿盯着那两个小丫头重新守在门外,特意叮嘱了一番。两个小丫头都诚惶诚恐,说是再不敢马虎了,她这才转回屋里。

金秀玉定了定神,望着柳弱云道:“如今你可有话说?”

柳弱云反问道:“少奶奶可知,我为何要挪用账目去放印子钱?又为何要贪墨那笔河工银子?”

金秀玉冷笑道:“我既查清了前因,自然也查清了后果。你种种行为,不过是为了敛财。然你身为李府侍妾,虽不曾锦衣玉食,府中也不曾短了你的花用,若为了生计,犯不着如此险着。你为的,自然还是柳家的家业。”

柳弱云张大了眼睛,像是从来没认识过金秀玉一般,呐呐道:“从前只当少奶奶小户出身,无甚见识。当初老太太将当家之责托付,少奶奶竟还要弱云与真儿从旁协助,更将府中账目也交给弱云打理。弱云只当少奶奶懵懂无知,原来是弱云看走了眼,少奶奶分明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

金秀玉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心中微微有些发虚。她的确不是傻的,那会儿让真儿和柳弱云帮着管家,倒不是自己不会管,而是骨子里头有个懒病儿,图松快呢。

“少奶奶说的不错,弱云的确是为了柳家的家业。”柳弱云自个儿接着说了下去。

“那日柳夫人来到李府,少奶奶特许弱云在清秋苑招待。只可惜,我们名为母女,实如生死仇敌。她素来视我为眼中钉,又怎会真心探望?她来,不过是与我谈一桩买卖。”

金秀玉问道:“什么买卖?”

柳弱云突然笑了一笑,说道:“是了,这买卖同李家还有些干系呢。”

金秀玉不解。

“我且问少奶奶,大少爷如今做的是什么生意?”

“海运。”金秀玉刚答了两个字,才猛然想起,李承之可从来没跟柳弱云说过生意上的事,况且他出行也在柳弱云离府之后,她怎么会知道李承之是做什么生意去呢?

“莫非,柳夫人同你谈的,也是海运生意?”

柳弱云抿嘴一笑,说道:“少奶奶猜着了,正是海运生意。而且,正是大少爷走的这一趟海运生意。”

 第二卷 秋日胜春朝  假期至 第一百七十四章 对丈夫的怀疑

金秀玉显然吃了一惊。

柳弱云接下来便详细地解说了一番。

这次的海运,李承之当初便提及,是跟京里的几个大人物合资的。其实从另一发面来说,这其实是朝廷开拓海运航线的先锋队。之所以不是由朝廷出面。一来是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新皇登基。百业待兴。二来是拓展海运一事在朝臣中阻力不小。所以新皇只好走曲线救国的路线,先由长宁王牵头,利用民间力量,只要这次的海运能够圆满成功。那么朝廷就会大刀阔斧地开辟出成熟的海运航线了。至于并不是单纯一家,而是几家合资。也是出于多个伙伴多份力量的想法。

而这次的海运中,除了李家,柳家也通过京里跟某位大人物的关系,掺和了一脚进来。几家合资出货,按资金多少算股份。李家财大气粗,自然是大头。

柳家也预估到了海运的巨大利润,柳夫人也是个心野的。想趁着这个机会,将柳家的产业再往上提个档次。不说赶上了李家首富之名吧。至少也能将柳家商号在打允朝南北都叫的上名号。

柳夫人当初借着探访之名,来找柳弱云,为的就是集资。柳家的存银不少,但对于这次的海运生意来说,尤其是跟李家相比,还是寒酸了。她思来想去,没什么别的办法,就将心思动到了柳弱云头上。

不错,她的确已经柳家的产业捏在了自己一个人手里。柳弱云是半分都没有。但是她也知道。柳弱云的生母。当年带来的陪嫁,除了那些产业,还有更多的珍宝。柳老爷生前也说过,原配夫人留下的珍宝,都已经作为柳弱云的陪嫁保存起来。

当初她设计破了柳弱云本来是想用保全名声的理由将柳弱云撵到尼姑庵去,最好一辈子青灯古佛的。出家了才好。这样才能彻底断了她跟柳家的关系。然而,柳弱云已经吃了一个大亏。当然不会再着了她的道。这样一介弱女子。也是走投无路。才用了同样的计策设计了李承之,嫁了了李府,为的就是离开柳夫人。她出嫁时什么也没带。不过一乘小轿和一个丫鬟莲芯。但柳夫人却知道。她带走了生母留下的传家宝。

所以到了这个需要大量银钱支持的时候,她想到了这位被自己挤兑走的女儿。

柳弱云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地给她钱。所以说最了解你的未必是你的亲人,而是你的仇人。柳夫人就猜到了柳弱云的心思。

她带不走柳家的产业,却带走了生母留下的传家宝。但是以她的性格,也绝不可能就此对柳家产业罢手。

因此,柳夫人也早就想好了办法。她跟柳弱云承诺。按照她出资的多少给她算股份,柳家在这次的海运合资中占了三成。那么这三成的份额里,柳弱云可以占十分之三,前提是她要拿出五万两的白银。

柳弱云的人生早就已经毁了。李家给不了她希望。她所思所想。只有一件事。就是拿回母亲留给柳家的产业。如果不按照柳夫人所说。她能够在这次的海运中占到一定股份,就能借此将手伸进柳家的生意中去,可以借着那一点股份再往上延伸扩展。她相信。以她的头脑和手段。不见得就会输给柳夫人。

所以即使是仇家,她也答应了下来。

因此,才有她卖翡翠白菜的一幕。才有她疯狂地敛财的行为。她手上当然不只一个翡翠白菜。母亲留给她的东西不少。但即使全部当掉,也还差一点,所以她才会将脑子动到了李家的银钱上。

你要问她为什么不向李家求助么?真是笑话!

她是李家的侍妾,所有她的东西。包括她这个人,都是李家的。如果是借了李家的钱,日后得了任何利润与股份,都得算在李家的账上,同她没有半分干系。

其实,就算是她带来的翡翠白菜等珍宝。也得算是李家的财物。只不过当时李承之不愿接触她。也就没查过她的行李。自然不知道她的财产。一直以来,也没人关心她在清秋苑的生活。所以就算她让莲芯去当了翡翠白菜和其他东西,也没有人知道。

柳弱云说道:“这就是全部实情,少奶奶这回应该一清二楚了。”

金秀玉微微眯起了眼睛,道:“你虽受了罚。但当物所得的银钱已经转交给了柳夫人,所以当初李家并没有从你处查到任何银钱。你出府之前,特意让柳夫人为莲芯赎身。为的就是让莲芯代替你去同柳夫人做交易罢?”

柳弱云点头道:“确实如此。”

金秀玉道:“那么方老爷呢?他当真是因为情义而要娶你?”

柳弱云微微低下头去,,以至于金秀玉和真儿都瞧不清她的脸色。

“方老爷,原是弱云的表亲,从前也曾见过面的。原本是不相干的人,只怕也是缘分,他本就有续弦之意,又见我如今落魄,念着亲戚一场,存些义气,方才向少奶奶开了口要买我去做填房。若非他心存仁德厚爱,以弱云##身躯,又哪里配做他正正经经的妻房。”

金秀玉听了她的解释,不置可否。只是沉默着。

柳弱云也不说话,默默地坐在一旁,垂低了头。将脸儿深深埋在阴影中。

屋内一时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最终,金秀玉长叹了一声:“事情总算一清二楚,我已无话可问,你去罢。”

柳弱云吃惊地抬起头,失语道:“少奶奶,没有处置。。。。。”

金秀玉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已经在受罚了么?”

柳弱云张了张嘴巴,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金秀玉看了真儿一眼,真儿会意,走到柳弱云面前,做了个手势。

柳弱云见金秀玉真的没别的话同她说,自个儿也没有主动去找罪的理儿,便闭了嘴巴,起身退了出去。

真儿侯着她出去了,才走到金秀玉身边,抿了抿嘴巴。

“可是有话要说?”金秀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真儿想啦想,到底还是开了口道:“少奶奶,可是觉得她可怜?”

金秀玉点了一下头:“是可怜。你不觉得她可怜么?”

是可怜,不过更可恨!“

金秀玉侧目看她一眼,问道:“怎么可恨?”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是柳夫人害了她,她若是问柳夫人讨债倒也罢了,只是又亏空了咱们李家的钱,又因贪墨河工银子而误了大王庄和小李庄的逃生之机,以至于死伤十几人,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恨么?”

真儿说的有些气愤,反问的语气显得有些凌气。

金秀玉看着她,问道:“你可是觉得,洒扫家庙,这惩罚轻了?”

其实这些话已经是顶撞了主家,但真儿一来是老太太教导出来,胆子大,二来也是觉得金秀玉不会为了这些话就对她生成见,才决定实话实说。

“若是论她的罪孽,就是乱棍打死,也是不过的。”

真儿一句话出口,金秀玉默然了,最终叹息一声。

“是啊, 左不过一个侍妾,打死了又有什么打紧。”

真儿伺候她这么长时间,对她也早已十分了解,听她说这话的口吻,就知道口不对心,便问道:“少奶奶,可是为了肚子里德孙少爷积福?”

这话却让金秀玉失笑了:“积福这话儿,不过是说给老太太听罢了。”

“那是。。。。”

真儿疑惑了。

金秀玉抬眼看着她道“真儿,你可记清,审问柳姑娘的不是我,处置她的也不是我,而是你家大少爷。”

真儿虽然点头,却反而更加迷惑了。

“你家大少爷,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李家的家主,难道会是个软性子不成?他难道不知道柳弱云犯下的是何等重罪?他难道会不觉得,仅仅洒扫家庙这样的惩罚,对于柳弱云这样的罪人来说,会太轻了?”

连着三个反问,真儿一面是明白起来,一面是怀疑起来。

“是啊,大少爷素来赏罚分明,为何这次竟只将柳姑娘轻轻放过?”

她疑惑,金秀玉也同样疑惑。

李承之为什么会对柳弱云会这样厚待?难道他对她,有什么旧情不成?

但这理却不通。若是有情,为什么会从接近府开始。便对她不闻不问,冷冷淡淡;而若是无情,又为何在她犯下这样大错之后,只是轻轻地责罚了事?

李承之存的,到底是什么心。

而如果,她在他出门期间,重新对柳弱云重罚,将来会不会惹来更多的猜忌?

金秀玉第一次觉得,她跟丈夫之间,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般交心。他会不会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对她说明?

主仆两个一时都静默着。

直到外头响起小丫鬟的声音:“回少奶奶,饭已得了,请少奶奶至前厅用饭。”

一时间,主仆两个都收了心思。真儿扶了金秀玉起身出门,见外头只除了原先守门的几个小丫头,春云也刚刚回来。

两个丫鬟一边一个护着金秀玉,往前厅而去。

及至到了前厅,见果然满满两桌子的菜色。就照着正月初三的例。老少爷们儿一桌。太太奶奶们一桌,姨娘们这回可上不得桌子,都在下站着伺候呢。

金秀玉身子不方便,走得慢了点,进门时,该坐的都已经坐下了,她扶着真儿和春云的手往女眷那桌,挨着老太太的手边坐了,习惯性的将在座的诸位都扫一遍,却在看到其中一个人时,眼睛瞬间张大,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那明目张胆坐在老太太另一边的,骄傲如同花孔雀一般的女人,不就是新知府的千金,杨惜君?

  第二卷 秋日胜春朝  假期至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个司马昭

杨惜君今儿明显是经过精心打扮的,从头到脚都透着富贵华丽与青春洋溢。

金秀玉屁股刚一坐下,她便已经春花灿烂地笑起来:“老太太,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少夫人见了我,定然十分惊讶,瞧,她一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呢!”

老太太呲牙笑了。

若不是众人在场,金秀玉忍不住就想朝天翻个白眼,这位杨惜君小姐,说话依旧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没看出来老太太那笑容有多么勉强么。

她微笑道:“杨小姐何时来的?”

杨惜君回到道:“清明这样的好日子,惜君自然不敢辜负时光,今儿是带了家里的丫头们出来踏青,因听说贵府别院就在此处,特意过来拜访。”

金秀玉点点头,原来是个蹭饭的。

“怎不见杨大人和杨夫人?”

杨惜君挑了挑眉,道:“家父公务繁忙,分身无暇,故而家母留守家中,操持内务,以慰家父分忧。”

老太条插了一句道:“杨大人果然是清正廉明的父母官呢。”

杨惜君笑道:“谢老太太赞誉。”

李家这些内眷们,虽然都是内宅之人,但丈夫子弟都是经商的,见识都不小,眼睛都亮着呢。老太太,金秀玉跟杨惜君说了几句话,她们这些明眼人也都看出来了,老太太和金秀玉明显是敷衍着,这位杨小姐却似听不出其中门道,只顾吹嘘显摆。大抵脑子缺了根弦。于是,大家只是笑着,也并没有同她说什么话。

当然,说明眼人只是指大部分,总有那么一两个例外的。同样脑子缺根弦的,铎大奶奶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

今儿是家眷,内眷之中没有那么讲究,都是自家人挨着坐了,不按着辈分,因为铎大奶奶正巧就坐在杨惜君旁边,她上下瞧着杨惜君,眼睛里特别有光彩。

“呀!瞧瞧,到底是官家出身的小姐呢,瞧着一举手一投足的,哪哪都是大家风范。小妇人斗胆问一句,杨小姐今年芳龄几何?”

杨惜君笑着回了一句:“十六了。”

铎大奶奶追问了一句:“虚岁实岁?”

杨惜君眉尖微蹙,似乎略有不快,不过她掩饰地很好,并没有人看出来,答了一句:“虚岁。”

铎大奶奶点了头,似乎十分满意。

方纯思正好坐在金秀玉旁边,微微侧了身子,在她耳边悄悄道:“瞧,铎大奶奶问人家这些事儿,是什么用意?”

金秀玉脑子一转,便领会了她的意思,是说铎大奶奶在用挑媳妇的眼光看待杨惜君呢。

这杨惜君再怎么不济,起码是知府千金呢,四房的李勋不过是一介平民,无任何功名在身,况且还在淮安城中担着烂名声,除非杨知府的脑袋跟那位米铺方老爷一样,被驴踢了,否则怎么可能将女儿嫁给李勋这种纨绔子弟?铎大奶奶真是痴心妄想了。

金秀玉和方纯思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不过铎大奶奶显然不这么认为,她这会儿正认真地打量着杨惜君,似乎越看越美的样子。

“杨小姐早已及笄,可曾说了人家?”

金秀玉正喝着汤,差点叫那汤匙给烫到,铎大奶奶近来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这话儿有多么突兀。她抬眼看了看,果然人人侧目望着她。

杨惜君大约也没想到对方会问得这样直接,毕竟是大姑娘家,自己的婚事还是不好意思说的,只是咳了一声,轻声道:“还不曾。”

铎大奶奶眼里的亮光立时又增了几分,她哈哈笑道:“定是杨大人爱女心切,舍不得将小姐嫁出去呢!只是俗话所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们淮安人杰地灵,多的是少年才俊,杨大人既然已经上任,定然也会为小姐物色一位才貌双全的好夫婿。”

杨惜君多少有些害羞,脸泛起了一层红晕。

铎大奶奶没有再追问他的境况,只快速转移话题,说到了自家儿子李勋身上。

“前儿我们勋哥儿去了一品楼当差,这不昨日才听寿哥儿说呢说是勋哥儿人机灵,学得快,他做酒楼生意,才算是做对了,寿哥媳妇儿,你说是不是?”

方纯思被点了名,只得放下筷子,用帕子揩了嘴角,微微笑道:“是听相公提起过呢,勋哥儿较优广阔,替酒楼招来了不少生意呢,如今一品楼日日都是热热闹闹的。”

铎大奶奶春风满面,自认为儿子的才能终于被众人所知晓了。

然而,了解四房一家子德性的内眷们,却都能猜到方纯思话里的意思,交游广阔招徕生意,什么意思?只怕是狐朋狗友们,借着李勋的名儿,去一品楼打秋风罢,谁知道有没有付账呢。

不过请明日,大家都是出来松快的,也没人将话挑明白来说,省的找不自在。

铎大奶奶素来没有自觉,别人不说,她就真以为自己儿子是人中龙凤了,转了头对杨惜君笑道:“瞧,才说淮安少年才俊多,我们勋哥儿不就是一个!

杨惜君脑子里再却根弦,也听出铎大奶奶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她既不认识李勋其人,更对他不感兴趣,因此对铎大奶奶的行径便有些反感。

于是便没接她的话茬,而是说道:“淮安是风水宝地,鱼米之乡,人才辈出。惜君一路随父母从京城来到淮安,父亲母亲均曾询问惜君,嫁夫之人选秉性。惜君曾言,愿立宏远,所嫁之人必是人中龙凤。若不是少年丞相大将军,也该是商业奇才,天下首富。”

她一面说,一面还比了一个大拇指,放在铎大奶奶眼前。

铎大奶奶笑道:“小姐是千金之躯,将来的夫婿自然也该英武不凡。”

她这边笑着,那头金秀玉却蹙了眉。

杨惜君方才的话,莫非有什么影射之意,商业奇才,天下首富,若是旁人跟前说到也没什么,偏偏在李家跟前说。李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当今皇帝刚刚御赐匾额,“天下第一商”这跟标榜李家是天下首富,又有什么区别?

老太太对杨惜君所说的话也起了一些猜疑,旁边一些女眷们,如方纯思之流,都不是傻子,也听出杨惜君似乎意有所指,但大家都聪明地也没有开口接她的话茬。

这一顿饭吃下来,杨惜君对待老太太那叫一个亲热,端汤布菜奉茶水,递手巾,凡是该丫头们做的,她都抢过来做了。

青玉和秀秀头一次在用膳其间如此清闲,只好干巴巴地站了。

老太太面上笑眯眯的,又夸了几次杨小姐真是指数大力的贤惠女子谁又晓得内里是不是不耐烦呢。

金秀玉一面是起了危机意识,一面又觉得十分好笑。

等到用完了饭,各家各房便相继告辞,下午的时光正好,这样的天气不冷不热,万里无云,一片晴空,大家伙儿都游兴大发,纷纷要踏青玩耍去。

这时候,有几个人就显得格外纠结了。

第一个是李勋,他倒是很想跟大房一道,说是两家一起,人多热闹,至于存的是什么意,就是司马昭之心了。这个不消金秀玉说,老太太就一口回绝了,她笑道,娘儿们整日在为男人操持家务。今日也要自个儿找找乐子,李勋这个男人就别跟着掺和了。

事实上,她对这个子侄,本来也就不怎么待见。

第二个是铎大奶奶,铎大奶奶跟自己儿子不是一条心,她是想邀杨惜君同行踏青,她的心思么,其余女眷们都猜得一二,但杨惜君不肯,说是父母均在家中,不敢自行寻乐,要赶回城里家中侍奉双亲,便也回绝了。

铎大奶奶和李勋都没达成心中所愿,只好怏怏不乐地走了。

第三个就是杨惜君,她跟铎大奶奶说是那么一回事,等四房一行走了,她回头却又说,舍不得老太太,想通李家一道游玩。说是前儿头一次见老太太。但是老太太和金秀玉心里都存了疙瘩。不想多招惹她。使用她方才拒绝铎大奶奶的话,又反过来堵了她自己的嘴巴,于是也便拒绝了。

杨惜君心里自然是十分不快,但面上不好显露,只有表示了遗憾,然后上了马车,笑眯眯与李家道别,自行去了。

大房这一直是最后离开别院的,还是如前头一般,老太太一辆车子,金秀玉一辆车子,只不过李婉婷被赶到了老太太的车子里头。

在大门口各自上了车马,留守别院的仆妇家丁们,都在门口目送。

金秀玉坐在马车里头,将帘子掀开了一条缝儿,左右一扫,果然在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一抹灰色的身影,单薄的低着头。

真儿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人,轻声道:“等罚期到了,柳姑娘就能顺理成章地出府,嫁给方老爷做填房了。”

金秀玉放下了帘子,问了一句:“若是让她就这么顺顺当当地与李府脱离干系,那些因她受害的人,只怕会怨恨罢!”

真儿抿了抿,没有接话。

第二卷 秋日胜春朝 佳期至  第一百七十六章  蝉,螳螂 ,黄雀

清明下午倒是好时光,天正高,风正轻。又是满眼花##绿碧草如茵的,李家一行人就沿着那官道,一路行行停停,欣赏着美妙春光。

眼瞧着前面一片旷野,游人如织,正巧沿着那绿坡下去,便是淮水岸,杨柳依依,果然是个好去处。

李婉婷隔着车帘看见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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