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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宅门-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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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进什么吃食,又受了惊吓,可不能再撑着了。”
金秀玉摇摇头:“大少爷还没回来,我哪里歇得下。”
真儿和花儿都默然。
一直站在一旁乖巧地听着他们对话的李越之,此时开口道:“嫂子若是不肯
睡,阿平陪你说话解闷可使得?”
金秀玉微笑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真儿忙回身抱了李越之道:“好少爷,你陪少奶奶说话是不妨的,可别叫她
累了心神。”
金秀玉苦笑不得道:“我哪里就这般脆弱了,你也忒小心过头。”
真儿不以为然,嗔怪道:“少奶奶就是自个儿不懂得爱惜自个儿的身体,今
日才会弄成这般模样,大夫可说了,您气血虚,就是忧思过度,饮食不规才起的。
我们可都跟大夫讨教了,少奶奶不会疼惜自个儿,有我们疼惜着,您只管听
我们的就是。“
她这般啰嗦,金秀玉也只得应了,只跟李越之讲些轻松有趣的话儿。
正说着,脚步声重重响起,却是春云噔噔噔噔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回,
回来了!”
金秀玉顿时直起了身子:“谁?谁回来了?”
“大少爷,回来了!”
金秀玉大喜过望,眼睛都放出了亮光,一掀被子就要下床。
真儿、春云、花儿,包括李越之都吓了一跳,一齐扑了上去。
(生死时速了~ )
第一百四十四章小别胜新婚
“我的少奶奶,您倒是担点心,才好了点,这会子又毛毛躁躁的,你当自个儿是
铁打的呢!”真儿经了这么些个事情,都快成啰嗦的长舌妇了。
金秀玉推开她的手道:“别一惊一乍的,我又不是傻的,还能自个儿的身子,
拿我的亲骨肉开玩笑不成!”
真儿却死死捂着她,不叫她下床。春云和花儿也是一般,她们可都叫她在城
门口的一晕给吓怕了。
旁观的李越之说道:“嫂子莫急,我这就去前头看着,哥哥若是无事,立刻
叫他来见你!”
他说完话,一扭头,一溜烟跑了。
金秀玉无法,三个丫头死活不让她下床,也只得依了,闷闷地坐着,不时翘
首企盼。
方才是刚吃了药的,因想着她今儿个一整日实在也没进些什么,春云早早就
亲自煮了粥,这会儿便端了上来,就在床上伺候金秀玉吃了。
金秀玉本不想吃,是真儿劝说了一番。
“大少爷既是从大王庄上回来,必是通身狼狈的,等会儿回来了,也定要换
衣梳洗,又是一番折腾。少奶奶还不如趁这会子有功夫,先填饱肚子,养好精神。”
她听了也觉着有理,况且大夫说她气血虚弱,本就是因着孕期饮食不当引起
的,几个丫头断不会在这方面让她疏忽,反正都要被唠叨,索性自个儿乖乖地吃
了正好。
她进了一碗粥,又吃了几个饺子,食物都是美味的,只是她一心盼着李承之
回来,有些食不知味。
果然没多久,外头便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听着人可不少。
“必是大少爷回来了,春云看着少奶奶,我出去瞧瞧。”
真儿欢欢喜喜去了外室,果然就听得一群丫头们喊着“大少爷”。
然后又是说他浑身都湿透了,又是说他身子这般冷,面色这般差,又是说困
了半天,定然没吃食进腹。一帮子丫头们,去烧水的,准备盆儿帕儿的,拿衣服
的,泡茶的,取饭食的,哄哄的乱成一团。
金秀玉坐在内室床上,只听见丫头们乱糟糟的声音,也没听见丈夫说话,又
见不着人,心里急得不行,一把推开春云的手。
“我已吃完了,你赶紧去外头帮手,伺候大少爷换洗了。”
春云抿着笑收拾了碗筷等物,促狭道:“是了,奴婢立刻去伺候大少爷,整
顿好了,尽快请他进来夫妻团聚,以慰少奶奶企盼之情。”
她一见笑着一面出去。
人回来了,万事都好,金秀玉总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只是忍不住还是想尽
快亲眼见到人;想着出去,又怕外头兵荒马乱的,真个让肚子里这位小祖宗又受
了惊。
她正纠结着,外头已经渐渐揭了声响,想必是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了。
不多时,果然门上一响,一个修长的人影从屏风外头转进来,不是李承之,
却是哪个。
金秀玉忍不住就直起了身子。
李承之已经换洗过了,身上的衣裳都是干净的,人也收拾地清清爽爽,并不
像她想象中那般狼狈。
“豆儿。”
李承之见到小妻子,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来,往床头坐下。
金秀玉反倒不知要说些什么好,只是贪婪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俊脸,伸手
抚上他的眼眉,恍如隔世。
李承之伸手将她轻轻揽进了怀里,凑在她肩上深深闻了一下,熟悉的体香让
他原本错杂纷乱的心思奇迹般地平复下来。
两人都深深地凝望着对方。
“我回来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蕴含了许多的温暖和情意。
一股热流冲上双眼,金秀玉忍不住红了眼眶,在他身上重重地捶了一拳。
“你这混蛋!谁许你深陷险地的!谁许你将我丢下的!谁许你叫我们担心的
……”刚说出第一个字,眼里就滚下两颗大大的泪珠。
没等她说完,李承之将嘴唇印在她脸上,轻轻地吮去了她的泪水。
这泪珠,将他的心都烫着了。
金秀玉将整个身子都埋进他怀里。
自从听说他被困在洪水之中,她一颗心就像吊在半空上,上不去下不来,空
荡荡没个着落。洪水无情,人命在天灾面前是如此地渺小,她一面告诉自己李承
之吉人天相,一面又不得不担心,万一他出事了,她会怎么样。
想到自己差点失去了她,李承之也是百感交集。在洪水中困了几个时辰,他
最担心的除了奶奶、阿平、阿喜,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小妻子,已经怀了他骨肉的
小妻子金秀玉。
他的豆儿。
“好豆儿,叫你担心了。”
他一下一下亲着金秀玉的面庞。金秀玉脸上的泪水却不断地往下滚落。
金秀玉紧紧地抱住了丈夫的腰,得而复失的喜悦,却只能用泪水来表达。
夫妻两个是真真的小别胜新婚,拥抱着彼此,倍加珍惜,慢慢地才平复了心
情。
李承之稍稍松开手臂,从床头取了帕子替她拭去泪水,金秀玉经过泪水洗涤
的眼睛分外明亮,汪汪地看着他,嘴唇因被牙齿咬过,显得特别红嫩。
李承之拿手一拧她的鼻子:“哪来这许多眼泪,真个是水做的不成?”
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让金秀玉又是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和鼻头。
“莫哭莫哭,我回来了,你该笑才是。”
金秀玉红着眼睛鼓着脸道:“不许再有下一次!”
李承之搂着她哄道:“好,再没有下一次。”
金秀玉咬了咬下唇,后知后觉,自个儿方才哭的动静可不小,丫头们虽然没
进内室,但是以真儿和春云的精灵程度,那花儿跟着她们也没少学坏,说不定早
就听得一清二楚,正在外头咬耳朵笑话她呢。
想到这里,她脸上不由自主泛起一阵微红,将头埋在了李承之胸前。
这会儿李承之却反过来怪责了。
“我都听丫头们说了,你跟着奶奶在城门口同官兵们争执,竟然晕倒,险些
小产。”
他一提这事儿,金秀玉心头一跳,暗叫不妙。
果然李承之硬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蹙眉凝目板着脸道:“你如此不爱惜自己,
是要疼死我,还是要气死我!”
金秀玉扁了嘴,没说话。
“真儿、春云这几个丫头,也该受罚,竟然由着你这般胡闹,越来越不像话
了!”
话音未落,门外头就响起真儿和春云的声音,一个高叫“奴婢冤枉”,一个
又高叫“主子有命,奴才哪里敢违抗”。
李承之立刻拉下脸来,声音也跟着低沉:“你们几个愈发放肆,几时有偷听
主子说话的规矩!”
他一生气,语气便冰冷生硬,真儿和春云都是跟在身边久了的,知道他的脾
气,这会儿听了,也猜不出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总之是不敢再说第二句话了。
金秀玉轻轻扯了李承之的衣角,小声道:“做什么吓人。”
李承之板着脸道:“还不是你宠坏了她们,一个两个都没大没小起来,日后
有不服你管教的时候。”
金秀玉撅起了嘴道:“你不在时,多亏她们几个劝慰我,个个都是提心吊胆
费心费力,生怕我伤心难过,又怕我伤了身体动了胎气,事事都要想周全。你不
夸她们有功倒也罢了,还教训起人来,就不怕寒了她们几个的心?”
“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赏罚分明,方为驭下之道。”
金秀玉撇着嘴:“这会子在家,你那一套生意经还是留着对外头人说教去。”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他推开远远的,倒头往枕上躺去。
也是两人重逢的感动已经过去,这会子又恢复到平时的生活状态中了。
李承之哪里不晓得这是她又使起了小性儿。本来真儿、春云等几个丫头,忠
心耿耿无微不至,他都是看在眼里,既欣慰,也十分地欢喜。不过是因着男主人
的身份,总要敲打敲打,省的几人仗着主子宠爱翘了尾巴。
他见妻子不理他,自然知道这会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得又闻声软语地哄
了。
金秀玉其实倒不是使小性儿,她是因着前头一时忘情,只顾着自个儿同丈夫
团聚了,忘了老太太那头,这会儿才磨磨蹭蹭说道:“奶奶那边,你可去请过安
了?”
李承之瞪大了眼睛道:“你这会子才想起奶奶来?”
金秀玉红了脸。
李承之转而笑道:“我一回来,便先见了奶奶,然后才回这边来,你放心罢。”
金秀玉装模作样道:“我自然放心的,你素来是孝子贤孙,不需我提点。”
李承之见她分明心虚,还要装样,着实可爱,还是拿手拧了一下她的鼻子。
门上突然扣扣两声轻响,真儿的声音在外头说道:“大少爷,少奶奶,底下
来回话,人已经追回来了。”
李承之蹙了眉,一面因打扰了自己小夫妻温情而不快,一面也是满头雾水,
不知对方所云。
他便问金秀玉道:“什么人追回来了?”
金秀玉先是一愣,这才想起,她将柳弱云和来顺软禁,是在李承之出城去大
王庄和小李庄之后,难怪他不知道这件事儿。
第一百四十五章 破局(1)
听完金秀玉所说,李承之皱起了眉头。
“既然已经查到了线索,明确同柳氏和来顺有关的,只管审问查证便是,拖久了反倒夜长梦多。”
金秀玉点头:“若不是因淮安大水,你又被困在庄子里,这事儿也早就该了解了。”
她叹了口气,抚摩着自己微微有点硬的小腹,脸上流露出一丝疲倦。
李承之摸了摸眼睑下面,那里有隐隐的青色,转而又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这事儿你不用忙了,交给我来处理罢。”
金秀玉吃了一惊:“你可从不曾插手家里的内务,这次怎么?”
李承之轻轻抱了她道:“你怀着身子,前面已经一次险象,哪里舍得再叫你费心费神。说到底,我才是家里的男主人,这家务事又有什么管不得了。”
金秀玉还待说什么,李承之拿食指点住她的嘴唇。
“听话。”
两个字融化成一股流熨帖心房,金秀玉抿嘴一笑,乖巧地点了点头。
李承之扶她躺下,嘱咐好生休息,这才出来到了外室。
真儿、春云和花儿都在屋里等着,他冲她们点点头,又指了指内室,并没说什么,径直往外头走去。
三个丫头会意,不用商量,只将花儿留下了,真儿和春云都跟在后面出了门。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院子里头,两个小厮正按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
这女人头发衣裳都显得凌乱,几绺头发粘在脸上,嘴里绑了一根布条,使她难以说话。
李承之扫了一眼,就认出这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式清秋苑的莲芯。
莲芯原本犹自不服,不断地扭动挣扎着,但李承之一出来,她先就是一凛,等他那双眼睛在她脸上一扫,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窜到胸口,浑身都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李承之也不说话,只管往外走。
真儿和春云指挥小厮,推着莲芯,一行人跟在他后面。
一路出了明志院,到了关押来顺所在的三座小小的抱瞎里。
这座抱夏原本就是为了主子们处事所设,里头的一应摆设,包括纸墨笔砚等物都是齐全的。
李承之进了门,往那椅子上一坐,真儿和春云便先命人立刻烧水泡茶上来。
莲芯没进来,小厮们押着她在外头廊下候着。
真儿晓得李承之大约是要一次性将事情给处理完,中间定要用人,早已吩咐一些丫鬟小厮和婆子家丁在外头候着。
等着茶水的功夫,李承之先向真儿和春云又问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方才他怕累着金秀玉,只问了一个大概,这回却将所有细节都问的清清楚楚,包括事先调查的情况,如何起了怀疑,如何盘问,柳弱云和来顺各自又是怎样回答等等。
真儿和春云一个说,一个敲边补充,将事情说得一清二楚。
李承之听了,也不做声。
正好热茶上来,真儿给他斟了一杯,他拿在手里,用茶碗的盖子轻轻摩挲着碗口。
“这么说起来,还有管如意,是逃了?”
真儿点头道:“这就是做贼心虚了,他若是没做过什么,何必要怕,何必要逃!”
李承之正好放下茶碗,拿手指点了点她:“这话说得在理,春云也有开窍的时候。”
这话听着不大像夸赞,春云微微尴尬,真儿却捂嘴偷笑。
李承之想了想,又道:“你们从哪里找回莲芯?”
真儿答道:“往大厨房的路上。”
李承之点点头,想了一想,心中有了主意。
“去,唤来顺媳妇过来问话。”
“啊?”春云面露惊诧,张大了嘴巴。
真儿捅了她一下,道:“大少爷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惊讶什么,只管照着吩咐做就是。”
春云当然知道大少爷心思慎密,精明能干的,她不过是自然反应罢了。既然有吩咐,她照做就是了,便命人去唤来顺媳妇。
不多时,来顺媳妇跟着一个丫鬟进来,她微微佝偻的身子,像是不敢抬头,进了屋子,却还是忍不住悄悄抬了一下眼皮子,一接触到李承之锐利的眼神,立刻又缩了回去。
她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声“大少爷安”,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李承之也不说话,只拿眼睛注视着她。
真儿和春云立在一旁,另一边则是方才李承之叫进来的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两边都是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气势森然。
来顺媳妇渐渐只觉身体如泰山压顶,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这时候,李承之才开了口。
“来顺交予你保管的银子,都在哪里?”
头一句话就让来顺媳妇心一抖:“奴婢,奴婢不知大少爷所说为何物。”
李承之不笑不怒,只说道:“贪墨河工一事,来顺已经全部招人,所得银子都交由你保管,难道你想否认?”
来顺媳妇只觉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来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样招人了?
不过她在李家做了这么几年的管事娘子,到底也是有几分见识的,猜测这有可能是李承之的诈词,仍然硬着头皮道:“来顺被软禁之时,奴婢已经听闻,是大少奶奶怀疑他贪墨河工。然而奴婢夫妻二人在府中多年,从来都是勤勤恳恳,从不敢做出一丝一毫背主的事情。也正因着奴婢夫妻都担着内外管家之责,约束下人,往日里定然有得罪人之处,不知是哪起子小人,造出这样的谣言,诬陷我家来顺。情大少爷明察,奴婢誓言,来顺绝不敢做出贪墨河工这样的混账事!”
李承之“哦”了一声。
春云听着,觉着这话十分刺耳,又说是大少奶奶怀疑来顺将他软禁,又说是小人造谣诬陷,这岂不是说大少奶奶听信谗言,好坏不分?她立时便不满起来。
李承之却并未对她这番言辞有所动容,依然面无表情道:“你不必巧言狡辩,来顺贪墨河工银子,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以致河堤败絮其中不堪一击,这事儿已经确凿无疑。我这里有修堤工匠的证词,人人都一口咬定,那笔银子都进了来顺的腰包,大王庄和小李庄在洪水中丧生的几条人命,都是来顺造的孽!”
他说话之时,语气忽高忽低,眼睛也一直锐利地盯在来顺媳妇脸上,尤其说到最后一句话,上半身往前探,声音压得极低极沉。
来顺媳妇仿佛见到了那几家的人在像她和来顺索命,浑身都有些发凉。
她扑通一声跪倒,又是委屈又是焦急道:“冤枉!大少爷明察,修堤之时,来顺就曾与奴婢谈起,那起子工匠最会偷奸耍滑,修堤之中每多怠工,都是来顺严词厉色方才监督完工。定是因此得罪了他们,所以这起子人串通起来陷害来顺。大少爷明察!”
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面红耳赤,提泪纵横。
春云听得直皱眉,扭头看真儿,也是满脸不悦。
“你说来顺遭人陷害,有何证据?”
来顺媳妇正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一听李承之的话,立刻直起身子道:“这差事是柳姑娘交给来顺做的,钱虽是来顺出的手,账却是柳姑娘记得,请大少爷从柳姑娘手上拿来账目,一查便知。”
李承之冷笑道:“果然狡辩!柳姑娘于河工一事懵懂无知,又因妇人之身无法亲自督工,因来顺素来办事妥帖,这才将这件顶顶要紧的差事交付于他。如今她也已经招人,乃是来顺欺她无知,做的假差事,报的假账目。柳姑娘与你夫妻全无瓜葛,她的话,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来顺媳妇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柳姑娘,柳姑娘当真这么说?”
“当然。这一应恶行,都是来顺一人所为,与柳姑娘全无干系。”
李承之斩钉截铁。
来顺媳妇脸上却血色全无,连嘴唇都苍白起来。
不对,不对,柳姑娘绝不会这样说,她绝不会这样说!
但是,她越是这样想,反而越是心虚,眼神中明显透着慌乱。
李承之眯起眼睛道:“来顺家的,你还不招认,到底将贪墨下来的银子都放于何处?”
来顺媳妇白着脸,眼神直愣愣地,摇着头道:“奴婢不知!我家来顺是冤枉的!大少爷明察!”
李承之摇摇头:“人证俱全,念你夫妻二人在府中多年,都是有体面的人物。我再容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好生想想,到底将银子放在了何处。”
他冲真儿点点头,真儿会意,命人将来顺媳妇带了下去。
李承之饮了口茶。
春云在一旁欲言又止,被真儿拉住了。
“大少爷行事,布局精密,你在一旁看着就是,无须多言。”
春云拧着眉毛想了想,到底听了她的话,既然糊涂着,不妨糊涂到底,最后再求个明白罢了。
李承之放下茶碗,又说了一句:“带莲芯过来。”
底下应了一声是,果然莲芯被推了进来。
她嘴上绑着布条,无法说话,身上依然五花大绑着。这会子,她已经不挣扎了,只低着头,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
第一百四十六章 破局(2)
李承之让人带莲芯进来,却并没有让人解开她的束缚。
“柳弱云问大少奶奶要了修缮河堤的银子,却见财起意,串通来顺,让工匠内里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外头却粉饰太平,将那河工银子都贪墨到自己的手里。来顺不过是被你们主仆要挟,无奈为之,银子也尽归你们主仆所有,并未与他半毫。这些,可都是实情?”
莲芯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苦于无法出声辩解,直将面皮涨的通红。
一旁的春云,听了这几句话,也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李承之;真儿却十分地钦佩。
李承之并不理会莲芯的表现,只接着说道:“河工贪墨一事,不过是主仆恶行中的一桩。另有一桩,便是印子钱。”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莲芯。
果然一提到“印子钱”三个字,莲芯浑身一震,脸上迅速地褪去了血色。
李承之心中有数,口里则继续说着。
“你们主仆,利用假账,欺大少奶奶不懂账目,每多超出实际预算支钱。又利用与管如意的关系,对外打着李家的旗号做后盾,方楚印子钱去,每月要收五分的利息。惹得外头怨声载道,戳着李家脊梁骨骂黑心商人。这可是实情?”
莲芯这回依旧摇头,只是脸上却一片苍白,方才是气愤,这回却透着心虚。
这时候,屋内人人都把心神放在了李承之所说的两件事上,看着莲芯的目光中都流露出鄙夷之色。趁人不注意时,真儿悄悄地退了出去。
李承之依旧没让人解开她的束缚,继续说道。
“这一桩两桩,放印子钱,贪墨河工,不仅仗势欺人,还连累了大王庄和小李庄数条人命,可知你们主仆所贪敛的银钱中,都沾着血泪!”
莲芯瞳孔猛地一缩。
李承之眯起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自以为做的谨慎小心,却仍然被大少奶奶查出实情,这才将你主仆二人和来顺软禁。你竟然贿赂守门的婆子,偷跑出来。你倒也有自知之明,并未妄想出府逃生,反而去大厨房,想找来顺媳妇,你所想的无非是要挟来顺媳妇将罪过都揽到来顺身上,将你主仆二人摘出去,这,可也是实情?”
莲芯剧烈地摇起头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脚下也往李承之冲去。
两个家丁立刻扑上来,将她按到在地。
李承之目光一凛,厉色道:“你们主仆利欲熏心,敛财害命,做下诸多恶事,还要将罪过推到来顺一人头上。如今来顺已经供认不讳,将你主仆的恶行一一揭露,你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莲芯被按在地上,浑身凌乱,披头散发,她满脸紫胀,呜呜地摇着头,提泪纵横,又是可怖又是可怜。
李承之大约是看着不忍,示意家丁解开绑在莲芯嘴里的布带。
嘴巴一得自由,顾不得嘴角肿痛,莲芯开口就大骂起来:“来顺,你个千刀万剐的王八蛋!背信弃义,诬陷栽赃,不得好死!”
她才喊了一句,门口有人“嗷”地一声扑了上来。
“贱人!我家来顺都是被你们主仆所害!老娘跟你拼了!”
来人一把扯住了莲芯的头发,五指一张,狠狠地在她脸上抓了一把,莲芯登时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
所有人都被吓呆了,连春云都吓得捂住了心口。
地上两个女人,一个是来顺媳妇,一个莲芯,纠缠在一起,满地打滚。来顺媳妇是身手自由的,张牙舞爪只管往莲芯身上抓去;莲芯却被捆着,但她双脚自由,胡乱往来顺媳妇身上踹去,也是着着狠厉。
连曾经见过泼妇打架的春云,都觉得不堪入目。
旁边忽然人影一闪,她转过头去,原来是真儿。
“你方才去了哪里?这会子怎么又神出鬼没?”
真儿冲她摆摆手,没说话。
不知何时,莲芯身上的绳索竟被来顺媳妇给抓开了,莲芯得了手,立刻进行反击。
两个女人可比两军对垒还要可怕,她们身上的每样东西都可以化身为武器、手、脚、指甲、牙齿、脑袋,等等等等。总之两人已经完全发了疯,一个骂对方诬赖自家主子,一个骂对方陷害她家男人。
李承之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嫌恶地道:“将她们拉开!”
家丁立刻一拥而上,手脚并用,将莲芯和来顺媳妇拉开,其中一个还被莲芯给挠了一爪子,半边脸上两条血痕,嘶嘶叫疼。
莲芯和来顺媳妇被一边一个按住,两个都是披头散发,衣裳也破了,鞋子也掉了,脸上都是指甲抓出来的伤痕,地上还掉了好几簇头发。两个人互相对视,仿佛两头发了疯的母老虎。
就连李承之,都对她们感到一丝震惊。
女人打架,实在难看。
“说罢,究竟是谁诬赖谁?”
莲芯和来顺媳妇都立刻直起了身子,开口就是劈哩啪啦。
“啪”
李承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连茶杯都给震翻了,人人都吓得心肝一跳。
“将莲芯的嘴给我堵起来!”
家丁们立刻扭住莲芯,用布带再次绑住了她的嘴巴。
李承之望着来顺媳妇道:“说罢。”
来顺媳妇狠狠地瞪了一眼莲芯,咬牙道:“大少爷说的一丝不差,方印子钱、贪墨河工银子,都是柳姑娘的主谋,莲芯也是帮凶!”
莲芯手脚都被扭住,嘴巴也不能出声,只剩两只眼睛毒蛇一般盯着来顺媳妇,几欲喷出火来。
李承之此时心中却如明镜一般敞亮,他示意来顺媳妇继续说下去。
屋内众人这才听到了其中真正的内幕。
×××××××××××××××××××××××
清秋苑大门敞开着,门口两个婆子正在磕零嘴闲聊。然而坐在屋里的柳弱云却知道,那两个看似清闲的婆子,其实一直都紧密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那敞亮的大门外,还有孔武有力的家丁,是不可逾越的阻碍。
她原本是不怕的。
无论是印子钱,还是河工一事,她早就知道,瞒不了太久,迟早会暴露。她原本是不怕的,甚至是渴望这一天的到来。
她不怕李家惩罚她,放逐她,甚至发卖她。
她本来就没有依靠李家一辈子的打算。
她原本就是要出去的。
但是,这会儿,她开始担心起来。
莲芯。莲芯出去以后就没有再回来。
李家素来治家仁义,虽然奴婢和妾室,即便是打死了,也不过跟衙门报备一声,不会给主人惹来任何麻烦,但是她相信,以李家素来的做派,为了李氏一族的名声,绝不会做出这样冷酷狠辣的事情。
越是名门望族,越怕被人诟病。
但是这会儿她却开始对自己的猜测失去了信心,自从母亲死后,她便与莲芯相依为命。莲芯素来刚强,若是为着保护她而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惹怒了李承之,惹来性命之忧,又当如何?
李承之,可是一个狠心的人。
正当她坐立难安之时,外头有人来了。
“柳姑娘,请随奴婢们走一趟罢。”
柳弱云心中现实一紧,接着便是一松。
该来的,终于来了。
柳弱云起身,随着他们出了清秋苑,一路往那抱厦而去。
半路上,遇上了同样被人带来的来顺。两人竟是一般的脸色,一般的境遇。
柳弱云是已经心有准备,来顺却万万想不到,事情会暴露得这样快,但他一见柳弱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到了抱厦廊下,两人却并没有一起进屋,柳弱云被带到一侧的房中静坐,来顺则被带去问话。
来顺媳妇和莲芯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也早知事情无可挽回,先后跟李承之招了供。
李承之不过三言两语,来顺已知大势已去,只得将一应事情都招认了,河工之事,乃是他与柳弱云合谋,事后三七分账。
“你身为李府管事,我同大少奶奶从不曾薄待于你,为何做出如此行径?”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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