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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宅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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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到金沐生,金沐生就眼睛放光;点到佟福禄,佟福禄就小脸兴奋。

李承之突然笑起来,声音不大,但显然非常欢乐。

他一面笑着,一面便高声叫道:“阿东!有人要拜你为师呢!”

“恩?”阿东惊疑了一声,回过头来。

金沐生和佟福禄立刻两眼放光地盯着他,在阿东看来,仿佛是两只饿狗,盯上了他这块鲜美多汁的肥肉。

“我说少爷,您老人家就别拿阿东开玩笑了。你叫我打人,没问题;叫我教人,那岂不是误人子弟!”

金沐生和佟福禄都把目光转到李承之脸上。

李承之耸耸肩,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两个小家伙两张脸,顿时皱得如同苦瓜。

金沐生坐得离李承之近,后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气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多求几次,他总会被你们打动的。”

李承之一面说着,一面注意着阿东,显然后者听到了他的话,肩膀一抖。

金沐生却觉得李承之的话十分地有道理,于是挪呀挪,又挪到了车门边上,跟佟福禄一边一个夹着阿东。

阿东眼睛左右一转,心头警铃大作。

“师父!”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高喊,阿东拿着马鞭的手顿时一抖,在马儿屁股蛋上抽了一记,惹得马儿不满,大大甩了一下尾巴,差点打到他脸上。

“两位小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尤其这师父,可不能随便叫出口。”

金沐生道:“你教我们功夫,自然就是我们师父。”

阿东连忙摇头:“我可没答应教你们功夫。”

另外一边的佟福禄马上说道:“那我们已经叫了你师父,你总可以教了吧?”

这回换阿东,把脸皱成了苦瓜,他是最爱来去自如的,虽是李家的下人,却不受家规约束,李家的主子们也从来不拿他当下人,只当家人看待。叫他教两个小毛头功夫,就好比在孙猴子头上套了紧箍咒,那是浑身不自在。

“我只是一个下人,整个人都是李家的,这能不能收徒弟,我可做不了主。”

金沐生和佟福禄一听,立刻又把头转向李承之。

李承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微微一笑。

阿东突然扭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上用力,马儿嘶鸣,马车出现了一阵不稳的晃动。

那意思,大有你若答应,我便与你同归于尽的打算。

李承之暗暗发笑,这个阿东,素日里实在过于散漫,远比他这个主子清闲。多数时候,难免让身为主人的他感到嫉妒和不平,如今正要给这奴才下个紧身的套子才好。

只是,也不好就这么随随便编的答应两个小家伙呢。

“这个么……你们不知道,我家这位下人,平日的脾气可大得很,就好比那驴子,时常要尥蹶子,有时候,连我这主子,都约束不住。”

李承之愁眉苦脸地说道。

阿东忍不住一阵恶寒,他竟不知,自家主子那棺材脸,那老头子一般的闷脾气,居然也会开这样的玩笑。

佟福禄着急道:“你是主子,难道还管不住一个下人么?他若不听你的话,你便扣他工钱!”

李承之摆手道:“不妥不妥,扣了工钱,岂不是显得我这主子苛待下人,传扬出去,于李家名声有碍。”

佟福禄皱着眉头撅着嘴,不知还有什么法子。

金沐生紧紧抿着嘴,看了李承之半晌,突然一拍手,道:“我晓得了。你是生意人,绝不肯做亏本的买卖,我们要跟着你的下人学武,就好比上学馆跟先生念书,总也要付出束脩才是。”

李承之倒是没想到他有这番解释,很感兴趣地问道:“那你打算付多少束脩?”

金沐生低下脑袋,默默思考。

佟福禄也咬着嘴唇,暗想这得出什么价合适。

突然金沐生头一抬,语出惊人。

“这样吧,我同意你做我姐夫!这个价钱,你可满意?”

第三十八章 小命捏在她手上

  金沐生语出惊人,惊呆了李承之,也吓呆了阿东和佟福禄。

“嘿,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佟福禄拽着金沐生的衣角,压低了声音,急促地问道。

金沐生却昂起了小脑袋,以一种睥睨的姿态对李承之道:“李越之和李婉婷天天上我们家,我又不是傻子,难道还猜不到?你们李家,不就是想娶我姐姐过门么?她是身带福寿,命中带旺的八字命格,最是兴家旺宅的,我把她嫁给你,总够了吧!”

李承之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吃惊,又像是哭笑不得,半晌才叹息道:“你姐姐若是听到你这番话,不知要作何感想。”

金沐生抿了抿嘴,憋出一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也老大不小了。”

“噗……”佟福禄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呛死。

李承之忍不住用手按了按额角。

“金小弟……”

他一句话未完,马儿突然一声尖利的长嘶。

“马惊了……”“冲撞了……”“快让开……”

马的嘶鸣,人的尖叫,车子轱辘乱滚压着石板的吱嘎声。

人们纷纷叫着,有两辆马车相撞了,如今惊了两匹马,要翻两辆车了。

阿东霍霍高叫着,车身大幅度地左右晃动起来。车厢内的李承之,还有金沐生和佟福禄都七颠八倒,劈劈嘭嘭地撞起车厢内壁。

阿东紧紧握住缰绳,马鞭连连挥动,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受惊的马儿。

车厢稳了下来。

先是金沐生和佟福禄撞开车门,跌下车来,扒着车辕开始狂吐;然后李承之也脚步虚浮地下了车,一样也是吐。

阿东看着这三人一字排开,吐得不成人样,不由无奈地看着对面那辆同样遭遇的马车。

当他看到对方马车上下来的两个车主,脸色顿时堪称精彩了。

什么叫冤家路窄啊!

李承之有生以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吐得他黄胆水都快出来了。

然而当他抬起头,看到对面同样面色苍白,吐得昏天暗地的两张熟悉的面孔,顿时体会到了什么叫七窍生烟。

“李越之!!!!”

“李婉婷!!!!”

什么叫魂飞魄散?

李越之和李婉婷现在的心情就叫魂飞魄散。

两个小家伙原本已经吐得快没力气了,如今不知从哪里又生出来一股吃奶的力气,转身就跑,腿还没迈开,先把脸给扭过去。

“阿东!”

李承之眼睛里放出寒光。

“明白!”

阿东大声应着,提气一纵,一手一个揪住了李越之和李婉婷的领子,随手一甩,将二人丢到了李承之面前。

李越之和李婉婷几乎是趴在了地上,两人缓缓地抬头,不过是一个小动作,却艰难如同上断头台。

从脚尖一路往上直到那张熟悉的棺材脸,哥哥李承之的形象在这一刻高大如同铁塔。

两个小家伙如今不是面如白纸,而是面如土色了。

“哥……哥哥……”

李承之眯起了眼睛。

李婉婷和李越之心中愈发寒冷,每次哥哥做这个表情,都会有人倒霉。

这次,轮到他们两个了么?

李承之慢慢俯下身来,每往下一寸,两个小家伙身上的压力便多加一分。

即使是远远看着的金沐生和佟福禄,都能感觉到李承之那压抑的怒气和浑身散发的煞气。

阿东摇头叹息,这次,两位小主人怕是在劫难逃了。

李承之的脸几乎贴到了两个小家伙的鼻尖。

“上次的帐,我还记着呢。”

他一字一顿,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李婉婷和李越之喉结上下一动,咽了一下口水。

“这次的帐,又该如何算呢?”

李婉婷和李越之喉结又是上下一动。

李承之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有时候,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来的有攻击力。

李婉婷这个时候已经是完全懵了,她深刻地感觉到,这回是真把哥哥给惹炸毛了。

关键时刻,还是李越之这个男孩顶用一些,他虽然也心中害怕,到底还是战战兢兢开口了。

“哥哥,咱们的家事,还是回家再说吧。”

话音一落,李婉婷忍不住在心里为他鼓掌叫好。

李承之又眯起了眼睛。

“你们也知道,这是家丑么?”

李越之说那一句话已是鼓足了勇气,如今被李承之一句话顶回来,立刻又蔫了。

站在远处的阿东,悄悄用手拐了拐金沐生。

“你们俩不是想拜我为师么?”

金沐生和佟福禄原本是在看好戏的,被他一句话将注意力拉了回来。

“你答应做我们师父了!?”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都两眼放光地看着他。

阿东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这样吧,我当给你们一个入门的考验,你们若是能解决眼下的麻烦,让那一对小兄妹脱身,我便答应传授你们武功。”

“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金沐生和佟福禄互视一眼,都暗下决心。

李承之正眯着眼睛盯着两个小家伙,若是眼神能杀人,只怕李婉婷和李越之早已粉身碎骨了。

两个小家伙相视一眼,都觉得今儿个是必死无疑了。

然而这时候,形势却急转直下。

金沐生和佟福禄突然跟发了疯一般扑上来,一边一个抱住了李承之,嘴里大喊着:“你们快跑!”

李婉婷和李越之一愣,到底是聪明捣蛋惯了的,瞬间便反应过来,爬起来便跑。

然而跑了几步,两个小家伙又转过头来,苦着一张脸,说道:“往哪里跑?”

金沐生大恨,只想跳脚骂娘。

“去找我姐姐!”

李婉婷和李越之顿时眼前一亮。

对呀,去找金豆儿!

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对金豆儿充满了信心,坚信她能够挡住李承之的杀气,救他们二人于水火。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呢!”

金沐生大喊,他跟佟福禄都快抱不住了。这李承之看着瘦瘦的,怎么这般有力气!

李婉婷和李越之回头一看,心头大寒,这回一点不犹豫,提起脚来便跑。

金豆儿!咱们兄妹俩的小命,今日可就全都捏在你的手上了!

第三十九章 嫂子够义气

  金家小院里香味四溢,左邻右舍打门前经过都高喊一声:“做的什么好饭菜?”

金林氏开了院门,到门口张望了几次,都不见金沐生的身影,不由有些着急。

“怎的还不回来?不能出变故吧?”

金老六瞪起眼睛:“瞎说什么!”

金林氏脖子一缩,嘀咕道:“说说都不成。”

叹息着摇摇头,金秀玉也走到门前张望。

咦?

巷口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往这边飞窜,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金秀玉瞪大了眼睛,那不是阿平和阿喜?

李婉婷和李越之一路跑的两腿酸沉如铅坠,嗓子都快冒烟了,好不容易进了金玉巷,远远便看见大樟树下一抹浅绿色的身影,不是金豆儿,却是哪个。

这就叫遇到救命的菩萨了!

李婉婷立时便尖声叫起来。

“金豆儿~~~”

金秀玉吓了一大跳,阿喜的声音听着煞是惊惶,还带着哭音。

眨眼,李婉婷和李越之已奔到了眼前,李越之双手一叉两个膝盖,半佝偻着身子大口大口喘气;而李婉婷则一头扑到了金秀玉身上,别的不说,先把脑袋钻进了她怀里,颇有点顾头不顾腚的意思。

“金豆儿,救命,救命。”

她将脑袋顶在金秀玉胸口左右拧着,金秀玉忙伸手抱住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越之抬起了身子,脸上一片通红。

金秀玉用手捧起李婉婷的脸,可怜见的,提泪纵横像只小花猫一般。

“哥哥这回真的生气了,仿佛要吃了我们似的。金豆儿,好嫂子,你可一定要救我们!”

金秀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生气,什么吃人,什么救命。

她正待相问,只听车轮在青石板上辚辚而来,两辆马车一先一后进了金玉巷。两辆马车她都认得,前面一辆是阿平阿喜惯常的座车,后面一辆则是李承之的,上回他来就是乘的这辆马车。

两辆车子都在大樟树下停住,前面那辆车的车帘一掀,跳下来两个半大小子,就是金沐生和佟福禄;紧跟着后面的车上跳下来的是李承之,还有上回只打了个照面的车夫陈东。

不过这回看起来,陈东倒不是车夫,大约是李承之的长随,所以才次次跟在身边。

李婉婷和李越之一见李承之,都忍不住往金秀玉身后躲。

金沐生和佟福禄,一个叫着“金豆儿”,一个叫着“豆儿姐”,都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显得兴高采烈。

李承之面沉如水,一语不发地跟着两个小家伙身后,一步一步往前走。

明明他走的是很正常的步子,金秀玉却感觉到每一步都踩在了她的心尖子上,一步一抖。定了定神,才发现,是李婉婷和李越之一边一个抓着她的衣角,李承之走一步,他们就抖一下。

金沐生小跑过来,大叫道:“金豆儿,饭做好了没?饿死啦!”

金秀玉很想翻个白眼给他看,只不过李承之在场,不想失礼,只是没好气地道:“你个吃货!只管进去吃,撑死了事。”

金沐生正高兴着,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不过刚要迈腿进门,想起新鲜出炉的师父还在屁股后头,赶紧又转过身来,跑去拽了陈东。

佟福禄走到金秀玉面前,倒是诚恳地叫了声豆儿姐。

金秀玉笑道:“福禄,今儿个咱们家做了许多好菜,你可要多吃点。”

佟福禄咧开嘴,开心地点头,一路小跑进了院门。

金秀玉暗笑也是个吃货。

这头金沐生拽了陈东,越过了李承之,先进了院门

“金沐生!”

“谁叫我?”沐生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躲在金秀玉身后的李婉婷。

李婉婷冲他拼命地使眼色,拿嘴角努着李承之的方向

金沐生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不就是想让他再帮他们兄妹一次,拦住李承之么。只不过方才他们是为了拜师学武才出手相助,如今心愿达成,却懒得理会他们兄妹的死活。

李家兄妹仨都是一家人,难道做哥哥的还真能宰了弟弟妹妹不成?

沐生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只管拉着陈东进门。

陈东身不由己,只来得及跟金秀玉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金秀玉目送他们进了院门,回过头,忍不住心又是一跳。

这李承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面前。

虽然上次她有过贴身照顾对方的经验,不过如此面对面、眼对眼的姿势,仍是让她感到有些羞涩不安。

尤其如此相近的距离,让她更清楚地看到了李承之棱角分明英气勃勃的脸。

男人的英俊也是一种武器。

金秀玉觉得自个儿耳根子有些发烧,也不知脸色有没有变红。

“金姑娘。”

李承之对她点头示意。

金秀玉也微微福了一福,道声:“李少爷。”行完礼,自己也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生涩。

两人的第一次相处明明自然融洽,今日第二次碰面,却反而变得拘束起来。

李承之大约也觉得尴尬,便将注意力放到了躲在金秀玉身后的两个小家伙身上。

“阿平,阿喜,还不出来!”

李婉婷和李越之缓缓地将脑袋从金秀玉身后探了出来,怯怯地叫了一声“哥哥”。

李承之板着脸看着他们两人。

“你们自己说说,总共犯了几次错?得有多少条罪名?”

李婉婷和李越之抿着嘴,羞愧地低着头。

“看来平时都将你俩惯坏了,做事情从来没有个分寸。奶奶年纪大,缺了精力,疏于管教,明日我便禀了她老人家,从此将你二人交予我来教导。”

李承之淡淡地下了决定。

金秀玉立刻感到两边的衣角又是一抖,低头看去,见两个小家伙都愁眉苦脸,李越之尚好,只是咬着嘴唇憋着脸,李婉婷却是差点哭了出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两个小家伙说点什么,她有责任该护着他们。

“咳咳。我说李少爷,这可是在我们金家的大门口呢,您要管教弟妹,是不是也应该回家再说?”

李承之眼珠一转,目光投在她脸上,喜怒难辨,只是眼神如刀子一般凌厉。

金秀玉面上云淡风轻。

李婉婷和李越之都忍不住崇拜地看着她。

到底是他们看准了的嫂子,太够义气了!

第四十章 长寿桌?王八桌

  金秀玉如今也正后悔呢。

虽说李承之在家门口教训阿平阿喜,确实令她感到不满,但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重了,却不知对方心里将作何感想。

衣角轻扯,她低下头,见李婉婷仰起小脸,轻轻叫了声“金豆儿”。

她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用口形示意“放心”,然后抬起头,在脑中组织好语言,开口道:“今儿个沐生出狱,是大喜的日子,咱们准备了一桌子好饭菜,要感谢你这位救命恩人。你看这天近晌午,就算要教训人,也该等吃完饭再说,是不是?”

李承之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最后目光轻轻一转,对李婉婷和李越之淡淡说道:“看在金豆儿份上,你们俩的帐且先记着,回头再算。”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金秀玉一眼,擦着她的肩膀进了院门。

李婉婷和李越之小脸放光,纷纷抱住了金秀玉的腰,又跳又叫,直道她才是救命的活菩萨。

金秀玉被晃得头晕,忙挣开身子,一边推,一边催促二人进院去。

回头却摸着自己的脸,按了按跳的有些快的心口。

方才,他是叫她,金豆儿?

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丝丝的有些甜蜜,如同墨汁滴入水中,在心头柔柔晕染开去。

“豆儿你个死囡仔,正经吃饭的点就不见人影,还不快还家来!”

金林氏尖利的嗓门立刻将这心动的气氛冲得一干二净。

也不知她老家是哪里的人,一着急,便会骂女儿死囡仔,金豆儿泄气地望了望天,懒洋洋地返回院内。

堂屋里正中间放着一张红漆的八仙桌,热热闹闹一桌子鸡鸭鱼肉蛋蔬果品,显得桌上满满当当。

上首坐着李承之,下首坐着金老六,东边坐着李婉婷和李越之,西边坐着金林氏。

金沐生和佟福禄都不耐烦跟一堆人正儿八经地坐下来吃饭,另外在大桌旁边,整治了一个小桌,将陈东拉来坐在上首,两人不停地向这位新鲜出炉的师父献着殷勤。

陈东原来觉着收徒挺麻烦,如今倒也享受这被人伺候的滋味。

金秀玉自然是要坐到大桌子那边的,只是她一迈进门槛,就突然发现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李承之是贵客,自然坐上首;金老六是主人,坐下首也没错。两个最大的位子被占了,剩下东边李家一对兄妹,西边一个金林氏,虽说有个位子给她空着,但不坐还好,坐下来却是个尴尬。

兀那金林氏还嘴里嚷嚷着:“赶紧坐下,端的什么小姐款,还得我三请四请的。”

金秀玉扯着嘴角,对金林氏露出一个假笑,说道:“娘先吃,我且去厨房搬个烧火凳来。”

李承之吃惯酒宴的人,怎会看不出她的尴尬,但身为客人,又不好说什么。

他不说,自有主人家开口。

金老六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板着脸对金林氏道:“你还是当家的女主人,居然连自己该坐哪儿都不晓得,还不快与我站起来!”

金林氏被骂得一头雾水,茫然道:“我又哪里不对了?”

金老六用手指了一圈,道:“你睁开眼睛瞧瞧,这坐的成什么样子?”

金林氏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圈,还是一脸茫然。

李承之额角青筋忍不住跳了一下,眼睛一扫,倒正好看见金秀玉捂嘴偷笑。

金老六恨自己娶的婆娘蠢,只会替他丢人。

这时候,金秀玉走上来,挽了金林氏的胳膊,轻声道:“娘,你再仔细瞧瞧,我若是同你坐一起,岂不成了长寿桌?”

金林氏拿眼睛一扫,顿时脸就红了。

这长寿桌别看名儿好听,实际寓意却不吉利的很。所谓长寿,那是因着土话说的,千年王八万年龟,不过用个好听的名儿掩饰罢了。

金秀玉若是跟金林氏同坐,这上首一个,下首一个,左右各两个,可不就跟乌龟那一头一尾加四足一模一样。

长寿桌,长寿桌,其实就是王八桌。

这都成王八了,你说能吉利么?

金林氏抖着腿就站了出来,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金老六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金秀玉柔声道:“爹,让娘在你旁边搭个座,我自个儿坐一边,这样不就成了。还是开席要紧,可别饿了咱们的贵客。”

还是女儿的话中听,金老六瞥了金林氏一眼,那意思是你这当娘的还得跟女儿多学学。

他往旁边挪了挪,用手点了点屁股下的条凳,金林氏慢慢地挪过来,挨了半边屁股坐下。

金秀玉也就怡然地一个人占了一整边的位子。

这下可就不是王八桌了。

金老六的厨艺确实不是盖的,做出来的菜,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金秀玉兄妹加上李婉婷和李越之,吃的差点把舌头都咬了下来。

尤其李婉婷,嚷嚷着以后都要来金家吃饭。

金老六只是得意地笑笑,金林氏则是一个劲地让他们来,千万别客气。

金沐生和佟福禄也吃的欢喜,两个小男孩最是毛毛躁躁,筷子敲得碗盘叮当响。

金老六扭过头去斥了几回,两人也只是吐舌头,没有半点改进。

不过这叮叮当当的声响,倒显得这顿饭愈发热闹。

李承之嘴里吃着,心里却暗道,李家金家虽说一富一穷,倒有一点极为相似,便是吃饭都是一样的热闹。

他看了看阿平阿喜,好歹是宅门大户里头出来的,吃相又能比金沐生佟福禄好到哪里去。

一面暗自叹息,一面伸手去夹桌子中间的一道虾子。

筷子碰筷子,他抬眼一看,是金秀玉。

金秀玉已快速将手缩了回来,转而去夹其他的菜,目光倒是忍不住向李承之脸上溜了一溜,却正好被对方的视线逮个正着qǐsǔü,忙忙又低下头去。

李承之却因看到她这无意中流露的小女儿娇态,而心头一动。

若是他能够知道金秀玉真正的来历,说不定就会知道,在她的那个家乡,曾有一个叫徐志摩的诗人,曾经说过一句话,用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正是再恰当不过——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第四十一章 酒,一起来喝酒

  小儿女的心思,在过来人眼中再明白不过。

金林氏胆儿小心眼大,一双眼睛观六路做不到,看这张桌面上的情况却是绰绰有余的。自家女儿和李大少爷的眉来眼去,她可是看得一丝不差,心头暗喜,这个阔女婿可跑不了了。

一面暗自高兴着,一面又偷偷打量了丈夫金老六的脸色。

虽说平日里金林氏最怕金老六,但毕竟夫妻多年,对丈夫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她就不相信他会没看到这对小儿女的互动。

金老六神色很平淡。

但细心的金林氏却发现他不时地用眼角余光注意着金秀玉和李承之的举动。

她放心了。以她对金老六的了解,这就算是默认了这两个年轻人。

金林氏夹了块肉放进嘴里,掩饰嘴角的窃笑。

“娘。”

金沐生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

金林氏嘴里嚼着食物,只发出一声:“恩?”

金沐生用眼睛余光飞快地掠了一下金老六,底下用手拉住了金林氏的衣角,示意她边厢说话。

金林氏疑惑地站起来跟过去,金沐生趴在她脑袋边上耳语几句。

金林氏为难地皱眉,摇头。

金沐生露出恳求之色。

金林氏咬咬牙,道:“我且试一试。”

金沐生立刻欢喜地点头,冲小桌子那边的佟福禄和陈东比划了一下拳头,以示顺利。

正跟李承之推杯换盏的金老六早就看见了娘俩的举动,只是不说,就等着金林氏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儿子想讨点酒喝……”

金林氏磨磨唧唧,到底还是开了口。

金老六看也不看她,只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连喝酒都不敢开口。叫他自个来说。”

金林氏又为难起来,无奈地回头招手。

金沐生知道母亲吃瘪了,只好自己走过来。

“爹,我都八岁了,福禄都知道酒是啥滋味,我是不是也能沾点酒了?”

金老六歪着脑袋看他,说道:“喝酒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沾了酒那可就是不是小孩,而是男子汉了,这说话行事,都得有男子汉的责任和气度。”

金沐生不太懂他的意思,眨巴着眼睛。

“你不是拜了那位陈先生做师父么?既然要学武,就要有始有终,绝不能半途而废,要不怕苦不怕累,不学出个样子不罢休。这点,你可能做到?”

金老六脸色郑重,可不像是开玩笑。

金沐生脸色一整,肃然道:“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武,绝不偷懒。”

金老六点点头,道:“男子汉一言九鼎。”

“说得出,做得到!”

金沐生挺起小胸脯,说出来的话颇有点掷地有声的意思。

那边原本坐着的佟福禄这会儿也跑了过来,跟金沐生挨着,也挺起了小胸脯,以示决心。

金老六看看自个儿子,又看看佟福禄,点了点头。

“去,把那坛上等的花雕与我取来。”

金林氏“哎”了一声,轻快地走去耳房捧了一个小坛子过来。

金老六跟李承之告一声离席,接过坛子端在手上,大踏步走到小桌子那边。

陈东早已站了起来。

大桌子这边的,人人都扭头看去。

金秀玉正伸长了脖子看,忽然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吓了她一跳。

只见李越之无辜地看着她,小手远远指着,说道:“金豆儿,我筷子掉了。”

金秀玉低头一看,果然一根筷子掉在她脚边。她倒是诧异了,这阿平明明坐在对面,怎么筷子能飞到她这边来。

她蹲下身去捡那筷子。

李承之正不相干地吃着菜,小腿上忽然被狠狠踹了一脚,身子一歪,好巧不巧正砸在刚直起身子的金秀玉身上。

金秀玉只觉一片热气喷在脸上,嘴边划过一个湿滑的触感,心脏顿时一缩,捏着筷子的手也跟着一紧。

李承之忙坐直了身子,目光深幽地看着她,下意识用舌尖舔了一下嘴唇。

金秀玉大羞,忙转过身去,恼怒之余似乎还有丝丝甜蜜。

旁边几声低低的窃笑,李承之立刻转过头去,凌厉地瞪着李婉婷。

而做了坏事的李婉婷则早就把脸埋进了碗里,只露一个乌黑的头顶给他。

金秀玉转过身去,见李越之笑眯眯地从桌子边上绕过来,晃了晃手里的一双新筷子,对她说道:“金奶奶给我换了新筷子,那脏了的就不用啦。”

他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抿着小嘴怡怡然走回座位。

金秀玉看了看手里的筷子,暗叹这两个小家伙鬼心思太多。

就这么一闹,她便没听清那边金老六同陈东的对话,只隐约听到几句。

“……这两个小子就拜托陈先生了……”

“……不敢当,金伯父唤我阿东便是……”

她一本正经地坐回座位,目不斜视地吃着碗里的饭。

金林氏不知这边的插曲,又端了一小坛花雕来,笑道:“这可是咱们家的珍藏。今儿个既是沐生出狱的日子,又是他与福禄拜师的日子,算得上双喜临门,大伙儿都来喝上一杯!”

论年纪,李婉婷和李越之比金沐生还要大上两岁,他们见金沐生都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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