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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我们穿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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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默只觉得晴天一道霹雳,她非常配合,虎躯一震,被雷得里焦外嫩。这……这是……她爹?她爹(?)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个人,最后若有所思的看了惠萼一眼,挥了挥手道,“起来吧,跪在这里像什么话。”
叶默分明看见惠萼身体僵了僵,然后叩头谢了恩才又站起身来。
同她爹一起赶来的还有一位英俊威武的叔叔,说是叔叔还着实有些过了。那人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顶多只比以前的叶默大个六七岁,叫叔叔实在是……形势所逼啊。
那帅叔叔走过来,并没有同她爹一样搂了她老公心肝宝贝儿的叫嚷个不停。他只是微笑着摸了摸她老公的头,然后吩咐身后的仆人准备回府。
既然侯爷都发话了,叶默她爹也只得暂时松开叶默,回身示意身后的黑衣男子,“回府吧,不然冻坏了你五妹。”那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仿若两人。
一直安静站着的黑衣男子则恭敬的垂下头去,并沉声答道,“是,爹。”
叶默被她爹闷在怀里好半天,这时候终于能喘出一口气来。有些呆愣的看着黑衣男子,这个人也是她哥哥?可她爹的态度……不是该重男轻女才是主流么?
一直到被她爹抱到了一辆大马车前,叶默才醒悟过来,连忙四处寻找她老公。却看见程玺麟他们正朝着前面的另外一辆走去。心里不禁一慌,扭了身体就要挣扎出声,却看见前面欲上车的程玺麟突然转过头来,然后状似无意地将右手食指按在了嘴唇上。
那个意思她当然明白,他是在让她不要说话,见机行事。于是,那一声“老公”便又咽回了肚子里,然后听话的随她爹上了马车。
虽然是个冒牌的五小姐,可这始终也是正牌的肉身。再看这些人的态度,看来这个五小姐是真的被宝贝得厉害。那么,只要她不露出马脚,应该就不会有问题的吧。
何况,还有她老公在。
……
03
黎阳城又名水都,以乌水江与墨乘江交汇点为中心,呈三角形扩建出去。地处两条大江交汇,有着相当便利的水上运输条件。再加上这里气候怡人,四季如春,许多人特意慕名前来,或常驻或避暑过冬,或仅是途径却因诸多因素定居下来。
天长地久,黎阳城便发展出了如今的盛况。叶默他们的马车行驶了不多时便进了城,刚进城的时候,还有许多低矮瓦房,随着马车不断进去。便见红砖绿瓦,高楼耸立,四五层的更是不在少数。
街道平坦宽阔,能容四辆马车并排而过。街上的行人皆是衣着光鲜,红光满面。还有不少当街摆了棋盘杀上几盘,甚至还有些中年的商户妇女,三五一群的站在自家店铺门口唠嗑家常。
叶家的府邸就在黎阳城正北方位的永华巷里,马车徐徐行过坚实的长堤石板桥,穿过那条闻名的飞花街时。一身白衣的叶青川自外面撩开车帘,冲里面歪在惠萼怀里的叶默欢笑道,“茉茉快看,这便是你最喜欢的飞花街了。”
叶默此时只觉得头昏脑涨,胸腔里一阵阵的泛腥,若是这马车还同先前一样颠簸,她恐怕非得吐出来不可。
身子虽是软绵绵的,可她实在是好奇外面的世界。自上了马车开始,就没人主动掀帘子,她压根儿就没机会瞧一瞧这外面的世界。此时听说外面有好看的,连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凑到窗户边就往外面瞧。
还没看见所谓的飞花盛况,便先嗅了一鼻子的槐花香甜。因为数量的缘故,那香味还显得有些浓郁。此时一阵微风,纯白色的花串簌簌飘落,如漫天馨香的白雪,当真好看得紧。
繁美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过,车轮子压过那些纯白娇嫩的花朵,硬是沾染了一整圈。马车外面护卫的奴仆全都凝神敛气,稳步走在周围。其中还有两位翩翩俊秀的公子哥儿,黑衣的骑黑马,白衣的骑红马,一派气宇轩昂。
有时候遇见些拾花的花农,无不停步驻首。还有人交头接耳,细声讨论。
“那是叶家的仪仗啊,最前面那位便是叶大公子吧。看见白衫子的那位了么,便是叶三公子无疑了。”
“你问哪个叶家?你头晕了?自然是飞花街尽头的那家咯,府邸占去了半边的乌水江北。”
“听说了吗?叶家的大公子要迎娶福家的二女儿了,而且还是正室呢。福家……”
“切,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有几个臭钱。他家那几个儿子也没瞧着一个考取功名入朝为官的。”
议论的声音各持己见,可都在说明着一个不争的事实——那便是叶家的名望和财富。
叶府的正门朝南大开,正对着清澈的乌水江。大门左右分别开了两扇偏窄些的偏门,然后再自东北西三方各开一处侧门。其中东门直接通往女眷内侍的后院。
马车自叶家东门直接驶了进去,大概又走了十来分钟,马车才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此时的叶茉已经没了闲情逸致欣赏外头的盛况风景,眼皮上似是掉了千斤重的秤砣,半点儿都睁不开。小脑袋也沉重如铁,鼻翼间渐渐喷吐出些高温热气。
她应该是感冒了,叶默这样想着,便感觉到有一只手触上了额头,随即便是一个模糊的女人声音传来。
“老爷,五小姐好像在发热!”
然后便是一阵嘈杂,吵得她太阳穴如针扎一般的疼。叶默不耐的皱了皱眉,终是提不起力气去阻止,渐渐的模糊了意识过去。
……
等到好不容易退了热,再苏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夜里了。屋子里只留了一盏灯,显得有些昏黄微暗,不过这样的光线倒是很适合睡眠。
叶默盯着头顶上那张精美绣制的床帐许久,才想起来,这里并不是她原来的那个家。她和她老公一起出了车祸,然后鬼使神差的穿到了两个小孩子身上。
突然,一直紧闭着的帐子动了动,叶默惊觉的转过头去。借着跳跃闪烁的烛光,一张粉嫩可爱的脸出现在叶默面前。
刚刚大病了一场,叶默……不对,应该是叶茉的脑子有点儿不好使。她一直盯着那张粉嘟嘟的脸看了好半天,才猛然意识到,Qī。shū。ωǎng。这任谁看过都想扑上去咬一口的小正太正是她的老公程玺麟。
一时欢喜,张嘴就要叫出声来。好在程玺麟机灵,迅速的扑了上去。今日未同前两日一样,反而是撩开床帘便看见一双尚且不明就里的大眼睛,使得他呆愣了一下。
小身子扑上去的时候避开了叶茉大病初愈的身体,只是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俯身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别吵。”
叶茉自然乖乖的点头,嘴巴紧紧的闭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老公骨溜溜直转。程玺麟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见已经腿了烧才轻松一口气,放手躺进柔软的床垫里。
总算是醒了!
叶茉眨了眨眼睛,小手伸出去抓住程玺麟的衣袖子,压着嗓子唤他,“老公……”
“嗯。”并卧在身边的小男孩儿顺了顺她额边凌乱的发丝,应到。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胸口一直压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三天,他无时无刻不在忧心焦虑着。
这古代的医疗水平不够,即便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也可能送命,更何况她刚刚才自另一场变故中闯了回来。
好在叶家是真的疼惜这个女儿,重金聘了一位定居在黎阳城里的老御医过府,并连日连夜的差人四处搜寻药材,这才救了下来。
这几日,他虽天天随同他的母亲过来探望,然而封建社会就是诸多麻烦,非说什么未出阁的女子闺房,外姓男子是不能随意入内的。
逼得他每天深夜起床,然后用各种手段把外面守房的丫鬟支走,即便是这样,每天也只能陪她个把时辰。这个身体虽然方便躲藏,留得太久始终会引人怀疑。
借着这几天的时间,他也探到了不少消息。他如今还是姓程,名字也与以前有几分相似,唤作齐礼,程齐礼。
曾祖父程濂因革新有功被先帝赐予了侯字爵位,称理安侯,可世袭。他的父亲程允之作为嫡长子世袭了理安侯的爵位,并兼任司务厅文选郎中,正五品司务官员。
帝王亲赐的爵位乃天大的荣耀,程家世代也都勤勤恳恳忠心不二的侍奉着君主。可这理安侯也不过是个咸淡挂着的虚白名号,并没有实质的可依靠的能力。
再加上这一代的理安侯,也就是程玺麟现在的父亲程允之并不是一个乐于混迹官场的“有报负之人”。三个月前,他便以身患隐疾为由请辞了朝堂上的公职,自愿下调任了这黎阳城的知州。
事实上,程家的祖籍就在这黎阳城。当年程家曾祖与叶家先人一个鱼塘摸鱼长大,那是开裆裤同穿的铁哥们儿情谊。后来程家曾祖上京赶考,走上了为官之路。叶家那位没什么文人细胞的发迹祖宗便从挑担子的货郎起步。
一直到,程家曾祖被赐理安侯,叶家商铺货船便天下。即便到了今天,程允之与叶家的当家主人叶霍依旧是拜过把子的好兄弟。京都酷热,每逢五六月,程允之便会携同妻儿回老家避避暑。以至于,程叶两家的情谊得以维持。
如今,程允之随祖籍下调回了黎阳城,并摇身一变成了这一方水土的父母官。两位好兄弟得以长久,自是都高兴非常。
程家祖屋还在修葺重装中,叶霍便让自己夫人收拾出了自家的西院,让程家上上下下,连带着家生奴仆一共四十二人住进了自己府上。
程允之向来与那些迂腐古板的文官不同,礼数排头这些哪里有他的至交好友来得重要,自然是一点儿不避讳的便迁了进来。
因而,程玺麟如今的身份便是这黎阳城知州大人的嫡长子,理安侯爵位的唯一继承人——程齐礼。
只是,随着某些机缘和巧合的发生,如今的程齐礼早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不明世事的小世子了。
叶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这张完全陌生的眉眼,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唇,轻声问他,“外面是什么样子?我们以后要怎么做?”
程齐礼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俯到她耳边小声道,“先别去想那些,安心把身体养好了我们再议。”
叶茉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布料拽紧了些,继续与他说道,“老公,我们不会分开吧,我不要和你分开。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吃饭打屁长大实在太可怕了。”
“笨蛋。”程齐礼轻骂了一声,随即伸出手臂去揽她的腰,却发现那小身体上面下面一样粗,上哪儿找腰去。愣了愣,最后移至水红色的床被里,抓住了她的手。
换了个身体,自然便与以往不同。无论是饮食起居,习惯动作亦或是感官五识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程齐礼这几天忧心他老婆的病情,一直没能睡得好。此时心里的包袱放下了,又躺在柔软暖和的被窝里,聊了没多时便开始瞌睡起来,并且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而叶茉小姐这边,一口气睡了三天,她要是还能睡着就该改属猪了。只是身体还有些沉重,再加上此时是深夜时分,想起床都不现实。虽然肚子很饿,可她不敢叫人,若是叫人发现了她老公还躺在她床上,肯定会不顾她的反抗把他送走的。
一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当值的丫鬟起来探看生病五小姐的情况,才发现,两个小娃娃竟抱作一团,睡得香喷喷的呢。
那丫鬟可被吓得不清,可又不敢惊动小世子和自家的宝贝小姐,只得一脸惊悚的放下帐子,出门嘱咐了另外一个守夜的丫鬟一声,便直接去了惠萼房里。
五小姐叶茉是大夫人近三十岁才得的一个宝贝女儿,也是这叶府六个子女中唯一的嫡亲长女,身份地位便是比大公子都高出不少。再加上老爷和大夫人的深宠溺爱,可算是位呼风唤雨的高贵主子。
因为小姐年龄尚幼,便没配有同龄的女侍丫头,大夫人又怕奶妈子们粗手粗脚磕碰到了她的宝贝,便放在自己院子里,并使了自己身边伺候得力的惠萼过去。
惠萼听那丫鬟大致说了下情况,也有些呆住了,甚至还有些不相信。起床披了件外衣,稍稍拢了拢发髻便随那丫鬟去了叶默默屋里。
当她亲眼见着了之后,也觉得奇怪不已。傍晚的时候,她分明送了侯爷夫人和小世子回去。她自己也在小姐房里守至掌灯,方才去了大夫人房里呈报情况。
这大半夜的,小世子是谁送过来的?伸手去抱床上的小齐礼,却发现两个小娃娃紧紧的抱在一起,轻巧还分不开。
稍微使力拉了拉,仍不见松动。没办法,只得做了罢。若是动静过大吵着了这两个小祖宗,怕是一时半会儿都会没个安生,待明日里早些再送回去吧,府里早起的主子不多,只肖不被些不安分的瞧着,便也没什么大问题。虽说是外姓男子,可毕竟还只是疙瘩大小的孩子。
回身自柜子里又抽了张小被子,给两个小娃娃腋好被子之后才放轻步子退出去。
将守夜的两个丫鬟叫出去,交代她们仔细留意着里边儿的动静,切忌不得偷懒懈怠。并且让其中一个打早去西边园子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找不见小世子闹得人仰马翻。
两个丫鬟皆仔细听完应下,惠萼本打算回自己屋去的,可又有些不放心,便在外屋的软榻上躺着眯眼休息,却也没深睡,时刻留意着里屋的情况。
……
第二日,天不过麻麻亮,大厨房里便亮了灯。大夫人早上要香糯米粥,这粥得熬一个时辰;二夫人喜欢京地的薄皮包子,馅儿全都得用刚拉进来的鲜肉;四夫人习惯晨起沐浴,热水得准备充足;六夫人起得比较晚,可以稍稍往后头放放。大少爷外出不用准备,三少爷昨天特意嘱咐了要准备五小姐最爱吃的梨花糕,待会他要亲自来取,二小姐……四小姐……六小姐……
厨房的大总管一边默念着早餐时候的工作内容,一边将五小姐的药罐子放上小炉子。五小姐的药,他得亲自来才行。若是被哪个笨手笨脚的粗鄙奴才弄出一丁点差池,他可担待不起。
曙光渐渐照亮了天边的鱼肚皮,庭院里林鸟欢腾,在清澈的水雾夜露中无忧吟唱。新的一天,拉开序幕。
惠萼起床之后,又进里屋去看了看,见两个小的睡得香甜,便没动作。唤了一个丫鬟在门口守着,自己回屋梳洗去了。
偏生那守门的丫鬟心心念着自己那两个包子,在外间往里瞧了瞧,见五小姐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便想着回去取了那俩包子来,横竖花不了些时间,也不妨事。
那丫鬟前脚刚走,叶家三少爷后脚就来了。左手提着叶茉的药盅,右手拎着新鲜出炉的梨花糕。
走至门口,没见着当值的丫鬟也没在意,直接推门便走了进去。
等惠萼梳洗完毕,略略吃了点儿早饭,回到叶茉屋门口时。院子门口已经闹成了一片。
惠萼心里一惊,忙加快了脚上的速度。刚走至门边便见大夫人的随侍丫鬟淑兰疾步走了出来,一见她回来了,连忙并步上前,抓了她的手便说。
“惠萼你可算回来了,你怎地让小世子睡在五小姐房里,你当真是糊涂了!”
……
04
惠萼眼皮一跳,心里直道不好,自己万分仔细着,到头来还是出事了。也顾不得一直叨叙着的淑兰,快步上前,撑开门帘便走了进去。
叶家的当家主妇,五小姐叶茉的生母叶甄氏正扶着额头坐在一边的主塌上,紧皱着眉心。叶三公子也一脸愤怒之色,视线直指床上的程齐礼,凶神恶煞的样子就跟程齐礼抢了他的宝贝似的。
反观床上那两个小的,叶茉一脸警戒的躲在程齐礼身后,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惠萼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两个丫鬟上前企图把程齐礼抱下来。
可那丫鬟才靠近床沿便听床上的五小姐哇哇大叫了起来,嘴里嘟囔嚷嚷着,“走开走开,你们要干什么?”说话间,拽着程齐礼的手收得更紧了。
再看一直安静端坐在被子里的小世子,也是一脸的戒备,牢牢的将五小姐护在身后,一脸护仔的母鸡样。虽还只是半大的孩子,那冷凝的眼神却硬是慑得两个丫鬟不敢上前。只回头望向主位上的大夫人,一脸难色。
叶甄氏今年三十有二,却保养得很好,粗看也不过二十八九的模样。常年在这高墙深院里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便养得有几分富态。又因掌持着整个叶家的内室,要镇住这深宅里的其他姬妾,眉宇间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仪颜。
然而此时,这位往日里处事果决狠辣的叶大夫人却是着实头疼了起来。结症自然便是这位叶家上下的宝贝叶五小姐。
放下白皙丰腴的手,脸上呈了些妥协的神态,柔声问大半个身子都躲在程齐礼身后的叶茉,“小祖宗,你到底想怎样?这么个样子要是叫人看了去可怎生得好啊。”
叶茉眨了眨眼睛,看向这位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娘亲。这一家人是真的对自己很好,甚至都没人敢对她说句重话,即便是这位神色忧虑的娘亲,眼中神色也尽是宠溺的无可奈何。
不由也收了收态度,好生与她说道,“那个……你让她们过去坐着,别过来。”接着伸出肥小肥小的手指指向床沿边的两个丫鬟。
叶甄氏点了点头,冲那俩丫鬟使眼色道,“小姐的话听清楚了?照做便是。”
那两个丫鬟都愣了愣,转头看向一边的凳子,皆是一脸惶恐颜色。小姐的话当然是听清楚了,而且还是一清二楚,一字不差。可……可小姐是让她们到一边去坐着啊!这……这可怎生得好啊。
惠萼见时机差不多成熟,连忙上前两步,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是惠萼一时糊涂,实在是……奴婢真的不晓得,为何小世子会深夜出现在小姐房里。奴婢不敢叨扰世子和小姐,更不敢惊动夫人,所以才自作主张……请夫人责罚!”
说完便俯身在地上不起来了,叶甄氏一直听着她说完,低垂着的眉眼动都没动一下,也不知道惠萼刚才说的那一连串她有没有听进去。
她只是缓缓的转动着手中的珠串,一双丹凤美眸若有所思的盯着叶茉和程齐礼的方向不发一言。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中,仿佛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过了好半响,叶甄氏才侧头问站在一边的叶青川,“青川,你可知这事还有谁人知晓?”
叶青川听见主母问话,这才将怒气腾腾的视线收了回来,侧身垂了头恭恭敬敬的答道,“回禀母亲,孩儿进来的时候未曾见到其他人。”
这时候,只见淑兰自外头快步走进来,并俯身到叶甄氏耳边低语了两句。叶甄氏挑了挑弯弯的柳叶眉,随即朱唇轻勾,“淑兰,去西边园子请侯爷夫人过来,若是夫人问起来,便如实说去。这时候,那边只怕也在四处找寻世子了。”
淑兰领得命便退出内室去,叶甄氏这才垂眼看向僵直着肩背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的惠萼,“你且起来,速速伺候世子和小姐梳洗,再让厨房送早点上来。今日我与侯爷夫人、小世子、五小姐一同用膳。还有,若是四夫人过来了,便让她直接过去偏厅罢。”
惠萼连忙自地上爬起来,遣了不知何时端着洗漱用具候在外头的四名丫鬟进来。程齐礼见事态并未朝着严峻的趋势发展,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侧身与叶茉轻声说了几句,便翻身爬下床,配合着丫鬟自己洗漱去了。
叶茉抬眼瞄了一眼端坐在上位的年轻娘亲,这才展开双臂让惠萼给她穿衣服。叶青川见往日里与自己最为亲厚的妹妹,今日居然都不正眼瞧上自己一眼,心里未免有些气恼。回身端出食盒里的梨花糕,献宝一样说道。
“茉茉,你瞧瞧这是什么?”
叶茉正皱眉数着身上纳小褂子的带子,冷不丁被那四四方方的绿色糕点吸引了过去。睡了三天也就被喂过些流食,早就饿到不行了,此番哪里经受得起这般赤裸裸地勾引。
眼见着就要扑上去,不妨被旁边某人淡定的咳嗽声打断。叶茉的欢笑霎时僵在了脸上,一秒钟之后,她已经收回了手,继续平伸着双臂让惠萼系着小腰带。眉头都不抬一下,无比淡定道,“哥哥,我还没有刷牙,不能吃早饭。”
说完还自己打丫鬟手中接过毛巾像模像样的洗起脸来,一直端坐在一边的叶甄氏自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脑子里有一个念头正在渐渐成型,并且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了眼早已收整完毕背手站在一边的程齐礼。
叶青川再次将视线射向一边半大的小屁孩儿,心里老大的不乐意。丫一来就抢了他的宝贝妹妹,出门游个湖也能把茉茉拐落水,险些丧命。如今更是不得了,居然连吃东西都要阻拦。
轻哼了一声,转头继续往叶茉身上下招,“茉茉,用完早膳三哥带你去喂小红鱼好不好?你病的这些天,小红鱼肯定都想你了……”巴拉巴拉,跟哄孩子似的。
叶茉头上掉下来三条黑线,无语凝咽。她这三哥是不是太幼稚了点儿纳,若是以前那个三岁大的叶茉兴许还真有兴趣,可如今……这身体里装的是个二十五岁的成熟女性啊。
“三公子,平日都不用念书学习的么?”正当叶茉不知该如何招架之时,旁边突然插了个稚嫩的童音进来。她那向来讨厌人鼓噪废话的老公终于发话了,而且一句话便让叶三公子答也不是不答更不是。
此时,便连素来严肃的叶甄氏也轻轻勾了勾嘴角,可她仍没插话,也没有特意要维护谁的意思,只是仿若看戏一般的旁观着。
叶三皱了皱眉,显然没太把这疙瘩大小的小子放在眼里,鼻子里发出一声脆哼,扬了扬下巴还击道,“大人的事,小屁孩儿多什么嘴。”
叶甄氏轻敲了一下桌面,适时提醒叶三,“青川,不可对小世子无礼。”
叶青川怨念程齐礼拐了自己的妹妹,心里老大的不痛快。而且他虽是侧室所生,却是在大夫人房里长大的。再加上他的母亲,另一位叶甄氏,与叶家大夫人可是亲亲的同胞姐妹。
只是可怜了这位红颜薄命的叶三夫人,在生育叶青川的时候难产咽了气。那时候叶茉尚还未出生,大夫人失去了亲密的妹妹,心中悲恸,一直对叶青川照拂有加,几乎是等同于自己的亲生儿子。
叶茉出生的时候,叶青川十岁,已经是个懂事的大孩子了。他自小便知道自己不是大夫人亲生,可大夫人给他的除了仿如嫡子的待遇之外还有悉心教养的苦心。因而对这个五妹妹尤为疼爱,随着时日进延,最初报恩的心理也渐渐变成了真心实意的宠溺。而两兄妹也一直都是叶家六个子女中感情最亲厚的。
程齐礼并没有理会叶青川的挑衅,相反,在他看来,对方才是不折不扣的小屁孩儿。他一成年人和一青春期都还没来的毛头小子争啥呀争。即便他企图接近他老婆,然而以他老婆那种木头脑子,怕是也很难有什么诡异的事发生吧。
这时候,叶茉已经穿戴完毕。一身桃红色的小衫裙,锦边刺绣繁复精美,脖子上戴着一把小巧的金锁,项圈中间还镶嵌着几块玉石,而圈固着玉石的丝线中还掺杂着一些金丝。腰带上的花纹与衣襟、袖边处的皆是相同模样,里面是柔顺光滑的锦布里子。
头上梳着两个包包发髻,左右两边都别着一小串精致的头饰。粉红色的头绳,上头还挂着几个小铃铛。走起路来只听叮铃叮铃,清脆的声音响个不停。
叶甄氏见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便起身准备往偏厅去。有丫鬟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便到了她身侧,并伸手扶住了她,好一派大家贵妇作风。
惠萼正打算去抱叶茉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一蹦一跳地跑到了小世子身边。而小世子也显得极娴熟,拉了她便跟着往外面去。
叶茉心里真真好奇得要死,方才在屋子里便细细的将陈设装饰偷偷的打量了个遍,那些物件样样都是好的,尤其是纯手工的刺绣样品,直看得她心痒难耐。
出事之前,她曾一度很是迷恋十字绣。买了许多教材和实物在家研究,那段时间,她家大到墙壁上的装饰画,小到垫茶杯用的小方块垫子全都是她的杰作。
两个小娃娃手牵着手走在前面,男孩子目不斜视站得笔直,女娃娃左顾右盼一蹦一跳。另外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嘴掘得老高,一脸哀怨的盯着前面的小女娃。再然后便是一位雍容富态的美貌夫人,周围奴仆成群,前簇后拥。
叶甄氏脸上一直含着淡淡的笑意,视线落在前面不远处的两个小人儿身上。唤了惠萼过来,吩咐道,“五小姐大病初愈万万不能再有闪失,待会儿你再亲自跑一趟,请那位老大夫再来确诊一趟,药也先别急着断,再服过三副再说。”
惠萼自然点头应下,并一样样的牢记在心里。叶甄氏的目光落在她年轻的侧脸上,眼中神色忽然便冷了下来,说话声音也不似先前嘱咐事情时那样随和,“休要以为我便这样放过你了,你该是知道的,我最不爱的便是自作主张、欺上瞒下的奴才。”
惠萼一直低垂着头,随着叶甄氏音调的抬高,迅速的跪了下去,“奴婢知错。”
“行了,你去小姐身边伺候着吧,我这里用不着你。”然后侧身与另外一位名唤春环的丫鬟道,“去五夫人院子里知会老爷一声,便说我寻他有事商议,请他过来用早饭。”
……
05
程家的这位侯爷夫人当真是枚妙人,只见她一身绛紫罗裙,在侍女的簇拥下缓缓踱步进来。钗环玎玲,锦罗玉裙,眉黛如画,朱唇殷红;莲步轻移,步步生花。叶茉见着时便想起了一句经典名句,当真是盈盈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啊。
程贺氏早间起来,伺候着程大人梳洗完毕,差人摆好早点之后便去隔壁院子看她的宝贝儿子是否有贪睡赖床。
哪知刚刚才到院子门口,便见一直在世子身边贴身伺候着的丫鬟和小厮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抬头撞见她,霎时唰白了脸。然后只听噗通几声,全都跪到了坚硬的石地板上,当头一人更是哭丧着直磕头求饶。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小世子……世子他……卯时奴才们过来伺候便没在屋里了……奴才们在屋子里找了许久都没见着,刚刚……刚刚才要出去寻……夫人……”
其他几人也都在一旁磕头求着饶,程贺氏闻言立时白了脸色。他们如今住的这处园子后面有一个不小的人工湖泊,乃叶府平素用来纳凉赏花用的。若是齐礼去那湖边玩耍,稍有不慎,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心里一急,便是平日里再温婉贤和,此刻也不免语气重了起来。手中的绢丝一挥,训斥身边的人道,“尔等还不速速去寻,且杵在这里做什么?有香饽饽领么?”
正当西边院子闹成一团时,淑兰适时候地赶了来。程贺氏体己的大丫鬟妙灵得知世子在叶甄氏那边心里大舒了一口气,遣散了正准备大范围搜寻的奴仆们,自己则牵了淑兰的手进去程贺氏屋子里。
那程贺氏一向疼惜自己的儿子,此时正独自歪在床榻上默默地摸着泪。前些日刚刚才自阎王爷手头跑回来,怎得又出了事,这怎能叫她不心伤。
因而,当她一听说程齐礼此时正在叶大夫人屋子里用早膳,再也顾不得听其他,扶了床柱站起来就出了门去。淑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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