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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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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蕙看在眼里,自然也知他们的心思,当下便向江玥道,“江姨娘,你先去外头照应着,我跟他们说几句话。”
江玥遂含笑出去,并没有显出尴尬的样子来。
阮蒙在一旁看见。暗道此女镇定不凡。
阮蕙待她走远,才慢腾腾地向阮茂阮薇说道。“虽然你们是我娘家的兄弟姊妹,不过在人前,也不能太过失礼……这位江姨娘,父亲是名满京城的人物,因为看中佑王人品才将女儿下嫁……”
这是提醒阮茂他们不可轻慢江玥。
阮茂脸上微微一红,连忙应道,“大姐教训得是,都是兄弟疏忽了。”
阮薇则有些不服,不过想着自己的事情尚须阮蕙帮忙,也不好当面跟她作对,便也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和。
阮蕙便不再说,转向阮蒙,“你的腿伤可大好了?”方才她见他进来时,是由采青搀着一边胳膊的。
“已经可以慢慢走动,太医说,再静养一个月,就可行动自如了。”阮蒙笑道,“姐姐不用担心。”
“如此甚好。”阮蕙点点头。“今天请你们来,是有两件事情。一则是我请了长宁几家闺秀,蒙儿和茂儿尚未定亲,正好借机看看有没有中意的人选,若是中意,回头我请了媒人说去,能不能成,也无须强求,婚姻之事,自古缘分为重。”稍顿了顿,又看向阮薇,“二来呢,薇妹妹也趁机结交几个长宁真正的闺秀,也好为将来作些打算。”
阮薇听说这次请客是专为他们兄妹几个,这才面露喜色,欣然答应下来。
既然小姐们要入内,阮蒙与阮茂这两个外男自然要暂时回避一下。阮蕙便命采青把他们引到杨恪的书房先看会儿书,等小姐们齐后,再让他们在园子里那处高亭里相一相。
其实,相亲只不过是个幌子,能不能相中,那是其次,阮蕙也并没有打算让阮蒙娶其中任何一位千金小姐。所有的客人里面,她都一一认真考量过了,发现并没有真正适合阮蒙的,阮蒙的亲事,她要不遗力地好好张罗,决不能有什么纰漏的。当然,如果阮茂相中了某一位,想必那位千金小姐也瞧不上他,这亲事,自然也就作罢了。
屋里就只留下了阮薇一个。
因没有外人,阮薇说话就没有顾忌了,她向门外瞟了一眼,转向阮蕙说道,“大姐,方才那位江姨娘生得如此美貌,依我看,比你还要更胜几分,这往后呀,可不能让她得了专宠。”
如此小儿科的问题,还用得着你来教?阮蕙不由得好笑,“我的事你就少操心了……晋阳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问的是李家人是否已经得知阮蕙参加选秀的事。
这事儿是阮薇的软肋,阮蕙一提,她脸色便陡然变得灰黯起来,“前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
还没说完,阮蕙便轻咳一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这事自有父亲与我出面料理,你也不必太过着急,今天来的都是贵客,你千万要管住自己的嘴巴,不可在人前说漏了嘴……”
阮薇这才稍稍宽心,连声应道,“是。大姐放心,这事我心里还是有些分寸的。”
阮蕙不由得冷笑。有分寸?若有分寸,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了。
191、意料外
不过看在客人们即将到来的份上,阮蕙还是给她留足了情面,只淡淡笑道,“你知道就好……这事儿,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大事,万万不可有一丝疏忽。”
阮薇便点头应是。
正说着,采青在门外笑道,“王妃,已经有客人来了。”
阮蕙便笑道,“江姨娘是否在外面照应着?”
这些长宁的闺秀们,只怕会因为江玥姨娘的身份而觉得阮蕙有意怠慢她们。不过,阮蕙的本意,是想让她们知道自己对待江玥是格外的宽厚,而不是怠慢她们,所以,她又继续说道,“让江姨娘把客人们请进正堂来吧!”
正堂是招待女客们的厅堂,因佑王府请客时日不多,平日里也未曾用得,今日倒是布置得十分雅致大方,不显富丽,却也有几分大家气象。
采青笑着应声去了。
阮蕙便站起身来,向阮蕙道,“走吧,咱们一起去见客。”
阮薇遂伸臂扶着她的胳膊,与她一同走出房来。
才出房门,就远远看见江玥陪着一个年轻少女款款过来,阮薇不认得,阮蕙却与她们有过一面之缘,认得是安王府的杨谨,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胡夫人竟也一身盛装,紧紧挨着杨谨,一行三人,说说笑笑直往内院而来。
阮蕙微一沉吟,便出声招呼,“稀客来了!”
三人闻声抬头,胡夫人哈哈大笑,“不稀不稀,我一日来三次都是有的!倒是你们本家的这位杨小姐是稀客呢!”
杨谨则落落大方地笑道,“以前咱们隔得远。来往自然不多,如今嫂子搬到长宁,我时常都要来叨扰了,你可不许嫌我来得太勤了哦!”说话间已走到跟前,亲热地揽住阮蕙的胳膊,笑道。“嫂子比前些日子出落得更加福态了……”
胡夫人则随着杨谨的话迅速地瞄了一眼阮蕙隆起的腹部。随即也笑道,“是啊,佑王妃如今是心宽体胖啊!”一边说一边似是才看见她身边的阮薇,露出惊艳之色来。“哟,这位小姐面生得很,(W//RS/HU)生得跟佑王妃有几分相像。敢情是从画上走出来的人儿?”
阮薇被胡夫人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夸赞,心里自是乐开了花,不过好在还记得阮蕙的叮嘱。便也露出几分谦容,“我是佑王妃的嫡妹,单名一个薇字,这位夫人谬赞了!”
胡夫人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难道我瞧着跟佑王妃生得像,原来竟是她嫡亲的妹妹!”一边说一边上前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瞧了一阵。又连声夸赞着。
杨谨看阮薇面露被她称赞得脸儿飞起一片红云,便为她解围。“好了,胡夫人,咱们薇妹妹一看就是个害羞的小姑娘,你老可别惊着了她!”她素来心直口快,说话也不让人,又因胡夫人平日里与她们是嘻闹惯了的,所以说得也不十分迂回婉转。
就算如此,胡夫人也不会当真生杨谨的气,她随即放下拉住阮薇的手,笑道,“杨小姐说的甚是,这位薇小姐,还真是个羞涩的小姑娘,被我这么一夸,小脸儿都羞红了,看样子,还没许过人家吧?”
话题似乎有意无意,就被她转到她的老本行上了。
阮薇虽然与胡夫人未曾谋面,不过也曾听别人说起她的盛名,当下心里一阵紧张,忙微微垂下头去。
她是未出阁的小姐,这个问题,自然可以羞涩为借口而不答。况且,还有阮蕙在身边,料她定会出言解困。
果然,阮蕙就接了胡夫人的话,笑道,“家母疼惜妹妹,想让她在家里多留几年,故此一直未曾为她许配人家……不过,近日父亲已经决定送她入宫,要不然,她的亲事,兴许就要托付给夫人了!”
阮蕙不想跟胡夫人兜圈子,一句话,就把退路给堵住了。
胡夫人自然也不好再问,只连连看了阮薇几眼,露出十分喜欢的神情,只差没将“可惜”两个字说出口了。
江玥一直跟在众人后面,没人跟她说话,她也主动保持着沉默,并没有像阮蕙期望的那样流露出一派主母气势来,简直就成了隐形人一般。
阮蕙便刻意提起她来,“江姨娘,我就在正堂陪着胡夫人和七妹妹说话,你代我在外面迎迎即将过来的客人,可好?”
虽是商量的语气,却是不容人反对的。
江玥迅速抬头,看了阮蕙一眼,轻声就道,“王妃身子沉重,就先在正堂歇歇吧,妾身这就去外头迎客……”
胡夫人似乎为这妻妾间如此和睦而感到有些意外,当下便笑道,“佑王爷真是好福气,有如此娇妻美妾,又这样相敬如宾,可谓是享尽齐人之福了!”
江玥脸上一红,遂疾步退了下去。
杨谨与阮薇两个未婚姑娘听见,也感到有些尴尬,佯作没有听见。
倒是阮蕙,故意轻叹了一声,“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江玥下嫁给咱们佑王爷,本就是委屈了她,如今还当着她的面提起这话,岂不是让她愈发觉得委屈?我虽然怜惜她,奈何懿旨难违,也只得称她一声妹妹……”话里话外,似乎处处为江玥着想,也好像从来不知道胡夫人与江玥之间的关系。
胡夫人便笑道,“王妃提醒的是,是我疏忽了……”一面说,一面进了正堂。
才分宾主坐下,外面又有欢声笑语传来,却是文芳华扶着贤王妃进来,贤王妃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我今天可是不请自来!也不知佑王妃欢不欢迎……”
阮蕙忙笑着起身相迎,“婶母是大忙人,今天大驾光临,那是侄媳求之不得的,又怎么会不欢迎呢!”一边说,一边扶她到上首坐了。
贤王妃瞥了胡夫人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看来这长宁城里的宴席,哪里都缺不了胡夫人啊!”
胡夫人连忙打了个哈哈,“贤王妃可真会说笑话!我不过是在家闲得发慌来凑个热闹罢了,正怕人家佑王妃嫌我呢!”
阮蕙也就随之笑道,“胡夫人说哪里话?我求之不及,又哪会嫌弃您呢?你要再这么说,我可就真生气了……”
“你先别生气。”贤王妃笑道,“侄儿媳妇你跟胡夫人相交时日不多,不知道她的脾气,她这人啦,刀子嘴豆腐心,平素又最喜欢凑热闹,就是礼仪太足惹人讨厌了,除了这点,别的倒都是好的。”
“礼多人不怪嘛!”胡夫人故意眨了眨眼。
一席话说完,大家都笑了。
阮蕙自然也不是真要生胡夫人的气,自然也不顺水推舟地笑道,“我哪会真生胡夫人的气呢,我家里还有几位兄弟的亲事都还要仰仗她呢!”
贤王妃当即抬起眼来往坐在阮蕙身侧的阮薇瞄了一眼,“这位小姐长得跟你有几分相像,是你家里的姊妹么?”
“是我家三妹妹。” 阮蕙一笑,“我家里还有两位兄弟,还未定亲,正要请胡夫人作媒呢!”
贤王妃的眸光从阮薇身上移开,这才转向阮蕙,“我刚才好像看见在外面迎客的是江……”
“是。”阮蕙正色道,“我身子沉重,行动有些不便,所以便请她代我在外面迎迎。”
胡夫人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异色。
因为阮蕙用的是“请”字。没有一个妻室让妾室做事,会用“请”的,只需轻轻吩咐一声,妾室还不赶紧去做?
杨谨与文芳华都是细心的人,也注意到了阮蕙的用词,眼里均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垂下眼眸,仿佛不曾听见阮蕙说过一个“请”字。
倒是贤王妃,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语重心长地说道,“就算你怜惜江姨娘,她也不过是一个妾室,你这个做主母的,也别太……”虽然是提醒的话,毕竟不是至亲,也只是点到为止。
阮蕙自然作出虚心受教的样子,“婶母说得极是,往后我会多加注意的。”
正说着,只听门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着声音,走进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众人定眼一看,却是景王妃。
阮蕙心里一惊,旋即露出笑脸,“景王妃来了?未曾出去相迎,真是失礼……”一边说,一边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她的脸色。
景王妃抬眼看见座上安坐着贤王妃这位长辈,脸上的笑容更盛,提起裙摆进屋,笑道,“我是无邀而至,哪还能劳你出去相迎?外头不是有江玥迎着客么,也不用你亲自出去……再说了,你这身子沉重步履艰难的,我就更不敢劳动你的大驾了。”
一边说,一边已走到贤王妃身边,笑道,“今天是小姐们过节,您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贤王妃故作生气地嗔道,“你不也来了么?怎么就不许我来?我虽然老了,可这心哪……”说着抚了抚心口,“可还年轻着呢!”
座上几位小姐想笑,瞧着贤王妃一本正经的模样,只得掩住半边脸庞,拼命忍住。
景王妃想是深知她的脾气,便撒娇道,“我瞧着您哪,人未老,心也未……老。”最后一句话,是凑到贤王妃跟前说的,别人只看见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听清她的话。
贤王妃便指了她道,“有什么话当着大家的面不好好说,偏生做出这鬼鬼崇崇的模样来,难怪你们家景王……”想是觉得不妥,立刻打住,又笑道,“好了,今天我带着这颗年轻的心,来看看你们这些不仅有年轻的心,还有年轻的容貌的媳妇小姐们,怎么来过这个节的。”
192、小风波
轿子停稳,有丫头上前打起轿帘,阮苏华脸上挂着端庄得体的微笑慢慢走下轿来。就见花红草绿,白墙碧瓦的庭院当中,莺莺燕燕站着一群环肥燕瘦的盛妆女子。
为首一人约摸三十岁左右,乌发高绾,瓜子脸儿,长眉入鬓,一双凤目炯炯有神,正是西府的女主人林氏。不等阮苏华开口,她已笑微微地迎了上来,边走边说:“小七这丫头竟抛下稀客自个儿先回来了,真正失了礼数,还望表小姐莫往心里去才是。”一边说着一边拉住阮苏华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方才笑道:“世间竟有如此清艳的女子,还是咱老太太的嫡亲的外孙女儿,难得,真是难得呀!”
欧阳泽这才赶紧上来给这妇人施礼问安,又开口问道:“三婶,老太爷可好些了?”
阮苏华忙屈膝行礼,口称“三舅母”。
林氏笑着拉起阮苏华:“你们来得正好,老太爷刚醒来,喝了一点参汤正在床上躺着呢!太医说已无大碍,多休养些时日即可。”
欧阳泽脸上顿时露出笑容:“那就好,那就好。我早说老太爷洪福齐天,定不会有事的。苏华妹妹,一会儿老太爷见了你,这病说不定就全好了。”
阮苏华点点头,笑道:“但愿如此。”
林氏挽住阮苏华,往一间古朴的宅院而来。那宅门的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金丝黑绒的牌匾,上书“清静”二字,想是老太爷的居处了。
进了大院,便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大丫头迎上前来,给欧阳泽与阮苏华施了礼。方才笑道:“太太,老太爷听七小姐说来了稀客,这会儿正盼着你们过来呢!”
林氏“嗯”了一声,随着这丫头进了屋。
就见上首的软榻上,一个面目清瘦的六旬老人正拥被而卧,欧阳溦、欧阳浩几个正围着他说着什么。等他们一行人进来。那老者抬起头来。看到阮苏华时,不禁“哦”出声来。
阮苏华心知这老者定是老太爷了,不假思索便上前跪倒,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说道:“苏儿给老太爷请安了。”
老太爷目不转睛地盯着阮苏华看了半晌,陡然间呼吸急促起来,张开手臂挣扎着欲坐起身来。欧阳泽忙上前扶他坐好,他这才喘息着问道:“你叫……苏儿?……苏儿?”
阮苏华不知这老太爷为何有这般异常的反应,当下脆声应道:“回老太爷。我是叫苏儿。”
老太爷喉头一阵作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林氏与欧阳泽忙替他抹胸顺气,良久,他才缓过气来,又冲阮苏华说道:“你……是怎么……来的?”
阮苏华不知他此话有何用意,当即如实回答:“是我母亲苏晴让我来投奔舅父,苏儿已无依无靠。还望老太爷怜悯。”她本不欲说这样的软话,可此时她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获取别人的认可。唯有先博取别人的哪怕是一点点的同情也好。
老太爷的眼睛瞬时直勾勾地投在阮苏华的脸上,许久未发一言。
欧阳泽与林氏觉出一丝异样,忙连声叫道:“老太爷,老太爷。”
老太爷这才长吁一口气,瞅着阮苏华看了半晌,才仰天长笑一声:“好,好,如此甚好。”
欧阳溦表情复杂地看看阮苏华,又看看林氏,迟疑说道:“老太太吩咐,叫苏华姐姐拜见老太爷之后便立即回府吃饭,要不,我留下来侍候老太爷,你们几个就先过去吧!”
老太爷却无力地挥了挥手,说道:“不必了,你们都走吧,就让苏儿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儿。”
林氏一愣,随即点头应道:“是。”
欧阳溦还待再说,林氏轻咳一声,她只得随了众人出去。
老太爷待众人走远,又叫身边侍候的丫头也全部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余下他与阮苏华两人。
屋子里鸦雀无声,阮苏华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儿“咚咚”剧烈跳动的声音。她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既不是紧张,也不是胆怯,似乎有些不安,又似乎有些期待。
老太爷盯着阮苏华的眼睛,轻声问道:“是……苏晴……让你来这里的?”
阮苏华低下头去,轻轻回答:“是。”
“她呢?……她自己怎么不来?”老太爷又问。
“我母亲已去世了。”阮苏华依旧低着头。
“去世了?”老太爷喃喃说道,“去世了?”
阮苏华听他声音颤抖,不禁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却见两行浊泪从老太爷干瘦的脸颊无声地滑落,这便让生出些许不安来——这老太爷为何要流泪?难道是听说苏晴去世了而流泪?
老太爷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失态的意思,他依旧一动不动,无力地靠着柔软的大靠枕,低低说道:“怎么去世的?去世多久了?”
阮苏华便把苏晴的一些情况如实向他作了“汇报”,老太爷面露悲戚,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老太爷听完,又连声咳嗽起来。
阮苏华忙上前帮他捶背,又拿了脚踏杌边的痰盂为他接痰。丫头们想是听见了老太爷的咳嗽声,也在外面焦急地问道:“老太爷,您怎么样了?”
老太爷用手巾擦去嘴角的脏物,这才说道:“死不了。”
阮苏华扶他慢慢躺下,为他掖好被角,在他床前坐下,关切地问道:“老太爷,您不要紧吧?”
老太爷惨淡一笑:“我都这把年纪了,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还有什么要紧不要紧的?倒是你母亲,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的就抛下你走了,让我这老头子的心里难受哇……”
阮苏华低下头来,心说你们倘若真心疼苏晴娘儿俩个,应该早些接她们进京来住才是,怎么直到苏晴病逝,也不见他们欧阳家的人影?这会儿人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老太爷见她不语,又是苦笑一声:“你娘死前可有什么未了之愿?若有什么要求,你只管跟我讲来,只要欧阳家能办到的,定会全她遗愿。”
“母亲倒没有什么要求,只盼苏儿能健康、平安地生活,她便满足了。”阮苏华看见老太爷那悲伤的脸孔,不由得想起老太太和欧阳崇康初见自己时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心想这欧阳家的人对苏晴还真是有感情的,就算是装,也装不出如此悲戚的表情呀!因此她也没有拐弯抹角,将那遗嘱上的话照实说了。
老太爷似乎有些意外,他长长地“哦”了一声,忽又问道:“你……是哪年生的?”
“元定五年三月十五。”阮苏华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元定五年三月十五?”老太爷又是一惊,“怎么可能?”
阮苏华不禁想笑,那生庚八字贴上写得明明白白,难道还会有假不成?当然,她不能笑,她低下头去,恭恭敬敬地说道:“回老太爷,我的生庚贴上是这样写的。”
“哦……”老太爷又是长长地叹息一声,“孩子,你不会怪我们吧?”
阮苏华一愣,心说只要你们肯收留我,我感激都不来及,怎么会怪你们?兴许老太爷是良心发现,后悔这么多年来没有与苏晴母女联系吧?当下她强忍心中纳闷,婉言说道:“老太爷言重了。”
老太爷拈了拈花白的胡须,又说:“你娘可跟你说清楚咱们两家的关系了?”
“你不就是我的外祖父么?还有什么说清楚的?”阮华不禁冲口而出。她其实一直挺好奇——苏晴既与欧阳崇康是兄妹,为何竟连姓氏也不同?难道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不成?眼下正好趁此机会弄明白这个一直困扰她的问题,就从欧阳崇康初见自己那副模样,也能看出这其中必定存在着错综复杂的关系。
“我当然是你外祖父了。”老太爷似是松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也许你会奇怪你母亲为何不姓欧阳吧?”他咳嗽两声,继续说道:“那是因为她出生的时候,有个法师说她若随祖姓必会夭折,故而她便随了母姓。当然这事也未公布于众,只有你外祖母与大舅父知晓。若有人问起,你只说你母亲叫欧阳晴便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呵呵,其中果然有蹊跷。阮苏华心中一阵冷笑,这苏晴放着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为何要与欧阳家断绝往来十五年?看起来这欧阳家与苏晴之间的关系一定不简单。这无疑更让阮苏华无比好奇了,她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频频点头:“是,我知道了。”说着,话锋一转,“只是母亲似乎对外祖父一家有什么误会,这十五年来,竟从未在苏儿面前提过只字片语。”
老太爷微微一怔,半晌才苦笑道:“不管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毕竟已成过去,咱们都别提了。你娘既然让你到外祖家来,想必也是心无芥蒂了,往后你就安心在此,只当此处是你自己的家一样,等再过两年,外祖做主为你觅一良配……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193、座上宾
阮蕙就笑道,“不过是命人寻了些稀罕的斑竹来,家里的管事还从别处觅了块晒衣石来,说是当年姜女娘娘用过的……”一边说,一边叫采青把那些东西呈上来。
少时,采青与芍药两个亲自领着小丫头呈上四个精致的木匣子,大的里面装的是晒衣石,小的里面装的是几根形状各异的斑竹,隐隐有清香扑鼻。
贤王妃仔细看了一遍,便出声赞道,“你这里从哪里觅来的?在这长宁,这斑竹可是稀罕得紧了。”
一边拿起一节斑竹,指着那竹节上形似泪滴的斑痕,颇为感叹,“这姜女娘娘为了寻夫,想是把一身的眼泪都给流干了。”
胡夫人也故意跟着凑趣道,“不管这姜女娘娘是不是把眼泪哭干了,总而言之,为了寻找丈夫,她是尝尽了人间的辛酸苦辣……若换作她的丈夫,只怕未必肯了她流这么眼泪呢!”
景王妃便娇笑一声,“哎哟,敢情今天咱们来佑王府是来忆苦思甜来了?这不过是些传说,谁知道这姜女娘娘到底流了多少眼泪?又有谁知道她丈夫是不是值得她流这许多眼泪?所以呀,咱们也甭管别人家里的事了,只想着自己将来别像这姜女娘娘一样才好!”
她一番话里,好像透着一层深意,似乎另有所指。
贤王妃就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这猴精,这会儿倒说了句正经话。咱们女人哪。靠男人不行,那就靠自己……男人们不心疼咱们,咱们就自己心疼自己,及时行乐,放宽心怀,踏踏实实地过好每一天就够了。”
景王妃不由得抚掌大笑,“婶母这话说得极是。”
正说着,江玥又引了两位小姐进来,一位是户部尚书的千金马湘,一位是长宁指挥副使的千金叶月香。
这两位才是江玥心目中认定的最佳人选。也是她心目中真正的主角。当下,江玥便十分热情地向众人介绍她们两个。
阮蕙就起身相迎,众人又是好一阵寒喧。
眼看所请的人都到齐了,采青就从外头进来请阮蕙示下,是否现在安排吃饭。
阮蕙就道,“雨后初霁,外面阳光晴好,不如就在院子里吃吧!”又向各位征求意见。
客随主便。
客人们自然没有意见,又见窗外阳光和煦。丝毫不见灼热的气息,当下也就听凭阮蕙的安排。随她步出厅堂。
虽然准备得有些仓促,这院里还是布置得十分妥贴,没有王家的富贵气象,也有世家洗尽铅华的低调的奢华。
贤王妃看在眼里,也不由得微不可见地点头。
只有胡夫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拿眼四处打量。
因阮蕙对这次相亲不过是存了可有可无的想法,在见过两位盛装打扮得如同神妃仙子下凡的马湘和叶月香第一眼后,就否定了她们。于是便招手让采青过来,低声吩咐她把两位少爷引出亭台,远远瞧过一眼后,就不必过来了。
她的声音十分低微,旁人自无法听清。不过她的神态却显得落落大方,倒让人看不出什么异样。
胡夫人好像看出什么,当着众人的面,却也不方便询问。只借机试探了一句,“怎么,佑王妃家里还有客人么?”
这么一问,阮蕙也不好再瞒着大家。但她自忖光明磊落,也就爽朗地笑道,“客人倒是没有,就是我家里两位兄弟今天恰好也过来了。这里都是女客,我怕他们对园子里的路径不熟。故此让丫头们传个话去,叫他们尽管呆在房里不要出来。以免惊扰了各位小姐。”
她这样把话说明,胡夫人倒也不好说什么,就微微一笑,“佑王妃生得如此姿容,嫡妹也出落得如花似玉一般,两位兄弟想必也是人中龙凤了……” 听她的意思,竟是想让阮蕙的两位兄弟出来见上一见。
阮蕙自然不能让她如意,当下自谦不已,“胡夫人过奖了……两位兄弟姿质平庸,哪当得上夫人如此夸赞?”丝毫不露一点口风。
景王妃在旁边就笑道,“当不当得上胡夫人的夸赞,让他们出来见见不就知道了?横竖这里也没有外人,只有马小姐和叶小姐是未出阁的小姐,咱们家里谨妹妹和文妹妹都是许了人家的……见见倒也无妨。”
阮蕙本就因景王妃不请自来心存戒备,听她竟顺着胡夫人的口气要把阮蒙阮茂请出来相见,不由得笑道,“既然你们真想见见,我自是求之不得,他们的亲事还正没着落呢,若得了夫人和王妃们的青眼,就请你们为他们保个良媒,也好了结我父亲母亲的一桩心事呢!”
事已至此,她索性以静制动,看看景王妃和胡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反正,这两位浓装艳抹的未婚小姐,她是一个也看不上眼的,就算她们相中了阮氏兄弟,她也会找了借口推托。
阮薇坐在阮蕙的下首,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热络,半句也没有提到自己,心里不免有些吃味,此时又见景王妃特意提起阮蒙和阮茂兄弟俩个,心里自然更加不是滋味,当下便接了阮蕙的话头道,“是啊,临来长宁之前,母亲就把我们兄妹仨个的婚事都托付给大姐了……”
景王妃不由得朝她看了两眼,没有说话。
胡夫人目光斜睨,略扫了扫她,也佯作没有听到。
倒是江玥,闻声抬头,眸光在她脸上停留半晌,才又垂下头去。
阮蕙不由得心生恼意,当着众人又不好发作,便笑道,“你放心,母亲既然把你们托付给我,我一定尽力而为。”一面又吩咐采青去请舅爷们过来。
众人虽没说什么,不过从阮薇方才的两句话,就已经看出这姐妹俩个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和睦。
好在阮蒙与阮茂两个不多时就随采青过来,因有未出阁的小姐在场,两个显得有些拘谨,十分恭敬地跟在座的各位夫人们见了礼,便彬彬有礼地立在一旁,静候阮蕙的吩咐。
众人眸光落在两个初初长成的少年身上,一时间各怀心思,面上却都显出十分热情喜爱的模样。
贤王妃更是显出长辈的慈爱来,还十分认真地问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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