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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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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恪不由得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来:“我不过随意说了一句,你倒顶上十句了。”顿了顿,又笑道,“既然你对这位阮小姐印象不错,下回到了晋阳,就把她的情况打听打听吧!”

明明是你自己对她印象不错。杨林不满地低声嘟哝。

“你说什么?”杨恪扫了他一眼。

“咳……咳……”杨林佯作咳嗽两声,心念一转,嘿嘿一笑,“卑职想着,也不知这位阮小姐有没有定亲呢!若是早定了亲,咱们不就白费心思了吗?”阮小姐没有盘髻,应该还是未婚,却并不代表没有定亲。

杨恪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敛,眼神微沉,便扬声向车外的车夫道:“加一鞭!”

车夫应声甩动马鞭,马鞭在空中发出两声“啪啪”脆响,马儿长嘶一声,扬起双蹄,溅起一片混浊的水花。

杨林的目光扫过杨恪冷峻的脸,不由得暗自窃笑——看来,一向玩世不恭的世子竟把自己的话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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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苏、阮两家的马车浩浩荡荡地沿着驿道缓缓而去,广绵知府黄大人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还有一桩人命官司在案,不过送走了苏夫人这尊大佛,也就不用即时破案了。

为防再次出现意外,这一次,阮蕙又坐进了苏夫人的马车。采青与姚妈妈则另乘一辆平头小油车。

三人在车内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

苏夫人有意无意地向阮蕙道:“……在衡州失散的事,若无必要,你还是别跟令祖母提及……怕对你将来议亲不利……至于死了的那个阮成,若令祖母问起,就说是偷窃了你的首饰出逃,被歹人杀死的……广绵那里,我叫你干爹给官府打个招呼……”

阮蕙静静地听着,温顺地点头。未婚女子被匪徒劫持且还失踪了一夜,便是毫发无伤,也不能不令人怀疑她的清白。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若是李氏知道此事,便可信手拈来玷污抵毁她的清名。倘若此事原本就是李氏所为,自然更会在这上面大作文章了。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远比生命更加重要。

因为这次劫持失踪事件,苏容也变得有些沉默起来,好几次搂了阮蕙的肩膀想要跟她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这一路走来,苏、阮两家的仆从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如先前苏定在时,先探路再启程,并将苏夫人的马车里三层外三层地严密保护起来。

这一天清晨,马车终于到了晋阳,众人才算放了心。

早有苏、阮两家的仆从接到城门处,簇拥着马车往城内而去。

马车停在阮家门前,苏夫人亲自携了阮蕙下车,进去见了阮老太太,转达了江老太爷的问候,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这才告辞回府。

阮老太太再见阮蕙,惊讶地发现她竟消瘦了不少,眉宇间那份呆然之气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明澈自信,这个发现,让阮老太太安心不少,因而对她更加和蔼可亲起来,细细地问起她在扬州生活得习不习惯、江老太爷他们身体可还康健等等问题来。

阮蕙记挂阮蒙,却也不便敷衍老太太,一一回答了她的问话,有意无意地抬起手来掩住嘴巴,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哈欠。

芍药随在老太太身边近十年,早已练就出色的察言观色本领,瞧出阮蕙神态倦怠,便笑着对老太太道:“……大小姐这一路长途跋涉,必已疲惫不堪,老太太还是先让大小姐洗个澡,眯上一觉,再慢慢跟您说那些扬州趣闻才是……”

阮老太太就笑了,指着芍药骂:“我老糊涂了,你也不早些提醒我!”又向阮蕙道:“你先回德园歇息……和蒙儿一起过来吃晚饭……”

阮蕙这才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告辞。

柳妈妈早在敦园门口候着,眼见阮蕙出来,忙笑盈盈地迎上去,未及张口便流下泪来:“大小姐……您还好吧?”

阮蕙连忙上前挽起柳妈妈的胳膊,替她揩去眼角的泪痕,“这些天来,多亏妈妈照顾蒙儿了……走,看看蒙儿去。”

便往德园而来。

姐弟见面,自是欢喜无尽。

明珠与明月殷勤地沏了茶,自觉地退出屋去,只留了姐弟俩单独说话。

阮蕙便问起这些日子阮蒙过得怎样。

阮蒙将府里下人们对他态度翻天覆地的改变说了,末了正色说道:“那个罗贤志,只怕早识破了我。不知为何却没有当面说破。”

阮蕙不由得想起苏定来,心知肯定罗贤志必与苏家关系匪浅,要不然怎么会替她姐弟二人圆场?当下就笑道:“想是这个罗贤志见我们姐弟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吧!”

阮蒙却觉此事必没有姐姐说的这般简单,不过又不想让姐姐担心,也就一笑了之,忽又想起一事,遂肃然道:“听老太太说,李氏已经开始为姐姐议亲了。”

“哦?”阮蕙一愣。李氏并没有因为芙蓉糕的事而有所收敛,反而更进一步,倒出乎她的意外之外。

“而且,议的仍就是衡州邵家。”阮蒙低声说道。“那天杜妈妈探听到了消息,我还以为只是李氏的主意,就特意到老太太跟前提了提,没想到老太太竟也是知道的,还亲口应允了。她好像看出我的疑虑,便告诉我说议的是邵家品学兼优性情温和二公子,还说等你回来之后让你亲自相看,一定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阮蕙对邵家的情况了如指掌,听说议的是邵家二公子时,不免有些惊讶——邵家二公子不论人品才学,比起邵仲平那还真有天壤之别,只是他并不是嫡出,虽说邵家富甲一方,似乎也高攀不上阮家的嫡小姐。李氏又是怎么说服老太太答应议亲的呢?

她沉吟片刻,便笑道:“不过是议一议,又没有答应下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况且老太太还答应让我亲自相看,便是李氏有什么花样,有老太太在一旁看着,我又怕他作甚?”

阮蒙也就放下心来:“对,只要咱们姐弟齐心,其利也可断金!”

“只是这一次,我们要倍加小心了。”阮蕙点了点头,这才郑重说道:“我心中有强烈的不安,总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043、罗氏为媒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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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姐姐清减了不少的脸庞,阮蒙忽觉心里一跳,不由得低声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阮蕙遂将两次遇险的事情简短说了一遍,又把苏夫人临别时特意嘱咐的一番话告诉了他,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阮蒙的脸色慢慢变得忧郁起来,好半晌才咬牙说道,“没想到她的手竟伸到了衡州!”

阮蕙忙轻声道:“无凭无据的,你千万别声张出来。”她揉了揉眉心,又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老太太要是知道了我被劫持且失踪一夜的事,还不定会怎么想呢!”

阮蒙也知事关重大,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几步,才缓缓说道:“既便姐姐不说,那姚妈妈是老太太的心腹之人,又怎会不将此事告之老太太?”

屋里有片刻的沉寂。

“……也不知苏夫人跟姚妈妈说了什么,姚妈妈在我面前承诺,只要老太太不问,她半个字也不会泄露,也不会让玲珑珍珠她们泄露半句。”阮蕙抬起眼来,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色,轻启双唇:“可是,阮成没有回来,老太太迟早也会知道的。”

她想起那天姚妈妈特意避开众人跟自己说的话——请大小姐放心,这次的事,我们一众的人都不曾看见……阮成的死,若老太太问起,我们都就按苏夫人交待的话说……老太太那里,就算将来知道您瞒了她,您终究是她嫡亲孙女儿,又哪有不向着您的道理?还请大小姐勿需为此事忧心,该怎么行事仍就怎么行事……

姚妈妈的最后一句话,刻意加重了语气,显得郑重无比。

可她还是觉得心神不宁。如果此事确是李氏所为,就算老太太不问,李氏也会想办法让老太太知道的。

最终,老太太还是会发现她嫡亲的孙女和外人串通起来骗了她。那时候,老太太又会有怎样的感触?又会怎样对待她嫡亲的孙女?

三思而后行,一直是阮蕙做事的原则。

“如果我们在老太太知道这件事前把亲事定下来,就算将来老太太知道了,也必不会旧事重提。议亲的事既已被李氏两次三番地提起,又得了老太太首肯,如果不把姐姐的亲事定下来,李氏也不会善罢甘休。”阮蒙缓缓坐下,一字一句地说道。“晋阳城里多的是世家子弟,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与姐姐相配的。”

阮蕙一阵沉默。这样的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

眼下,算不算已经无路可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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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苏府,正大摆家宴为苏夫人母女接风。

罗贤志与苏启明对面而坐,谈笑风生,并不见拘束之态,俨然就是苏家的常客。

苏夫人与苏定、苏容并苏家另一位妾室所出四小姐苏宛同坐一席,显得十分自然随意,显然也没把罗贤志当成外人。

苏定坐在罗贤志的下首,悄无声息地朝他使了个眼色。

罗贤志佯作没有看见,向苏夫人问起了扬州的风土人情,又一阵闲谈之后,才装作不经意地笑道:“……听说嫂夫人新近认了阮家的小姐作干女儿,真是可喜可贺呀!”

苏夫人淡淡一笑:“……那丫头是个苦命的孩子,又生得惹人疼,公爹与她外祖父原是至交,我认下她,把她当作女儿看待,也当是全了当年公爹的遗愿……”

罗贤志也就顺势接道:“那日我去阮家为她姐弟俩个诊脉便觉得阮小姐兰心蕙质,样貌又生得标致,若是嫂夫人也觉得那孩子不错,莫若亲上加亲,给定儿求来做媳妇……”

话音未落,苏夫人已站起身来,端起酒壶亲自为他添了杯,待罗贤志欠身说“不敢”时,她才微微笑道:“定儿脾气浮躁,又是跳脱的性子,还子不承父业,终究难成大器。阮丫头不仅容貌出色,品性心机都属上上之选,定儿……怕是配她不上。”说着瞥了罗贤志一眼,又温言说道……“况且,阮丫头还有个眼高于底的继母在堂,待她病痊愈之后,晋阳城里的王孙贵勋还不闻风而动?那位阮夫人又怎会将定儿看在眼里?倒不如退求其次,认个女儿为好。”

随着苏夫人娓娓道来,苏定的脸色也渐显暗沉。

苏容则略垂了眼睑,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早在二哥请苏夫人亲自送阮蕙到扬州时,她便觉得二哥对阮蕙有些不同——以前她央二哥陪她去街市他都是有众多理由推辞的,这会儿忽然主动请缨去远隔千里的扬州,是个明眼人都觉得有问题。后来她也觉得阮蕙不错,便有意撮合两人,不想竟遭到母亲一番嗔怪。眼下母亲连罗先生也断然拒绝,想必此事当真不会有希望了——在她的记忆里,母亲还从未拒绝过罗先生的要求。

罗贤志飞快地睃了苏定一眼,脸上竟稍显尴尬:“……原来如此,倒是我疏忽了。”

苏启明眼里也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想起苏夫人那天捎回来的八百里加急的家书,便打了个哈哈解围:“等阮家丫头身子好些了,也把她接过来玩一玩……便是定儿高攀不上,我们也好琢磨着给她挑个合适的人选……”

罗贤志也就点头称是。

一时酒毕,罗贤志告辞,苏启明亲自送他出来。

出了府门,罗贤志上了马车,掀起帘子进去,忽又从车窗处探出头来,向苏启明笑道,“莫非你也嫌那阮丫头不好?”阮丫头再好,出身却不太高,而在晋阳,世人讲究的便是门当户对。阮家从扬州迁来,根基薄弱不说,还是从阮继丰这一代才开始有了官身,以苏家的家势,便是郡主县主也能娶得进门,阮小姐不在方氏的择媳范围也情有可原,只是苏启明一介学士,向来不注重这些,竟也附和方氏,便让人有些费解。

苏启明本已转身,闻声扭过头来,看到罗贤志一脸认真,不由得笑道:“我连那阮小姐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么会嫌她不好?”呵呵一笑后,又道,“你向来眼毒,阮小姐能得你青睐,想必也是个好的,要不然,贱内也不会认她做干女儿了。”

“你们也虽怪我多事。”罗贤志似笑非地望着他道:“这丫头的确是个好的,你们苏家若再挑肥拣瘦,她就要嫁去别家了。”

苏夫人已经在信中把阮蕙的情况都告诉了苏启明,苏启明自然也知道阮家正在为阮蕙议亲的事,当下也就笑道:“贤弟把定儿视如己出才会如此关心,我即刻就与贱内商议,若需红媒,自然非贤弟莫属。”

罗贤志这才放下窗帘。马车缓缓而去。

苏启明站在门口,看着马车渐渐过去,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他才慢慢转过身来,一脸的凝重。

返回正房,苏夫人正拿着苏容新绣的帕子细细察看,见到苏启明进来,忙放下帕子笑道:“罗先生走了?”

苏启明点了点头,遂叫苏容下去。

苏夫人心知他有话有问,当即上前掩了房门,这才微微笑道:“你是要问我为何拒了罗先生的话吧?”

苏启明正色道:“若那阮小姐不错,你又何必持那门户之见?”

044、婉言拒亲

苏夫人一愣,好半晌才涩然笑道:“你我夫妻二十年,难不成竟以为我是那见识浅薄的愚昧妇人,竟会为了区区的门第之见而误了定儿的终身大事?”

苏启明连忙上前,轻抚着她的肩膀道:“夫人深谋远虑,决不是那些愚昧妇人所能比拟的。”

“罗先生既然都认为阮丫头是个好的,那自然错不了。”苏夫人这才缓和了脸色,轻声说道:“可就是因为阮丫头太……好了,我才有所顾虑。”

“此话怎讲?”苏启明不解。

“她从出生就没了母亲,父亲与祖母又不管不顾……她与兄弟相依为命长大,七岁时就懂得装疯卖傻,连李氏那样的人都骗过了,也不知用了多少心机……这样的心机,若用在定儿身上,定儿心地淳良,又岂是她的对手?”苏夫人轻叹一声。

苏启明不由得笑道:“依我看来,定儿心思单纯,若能娶得阮小姐这样有心机的女子为妻,倒也不错。”

苏夫人白了他一眼,又慢慢说道:“你呀!凡事只往好处想。”略顿了顿,又道,“这孩子别的都还罢了,就是太聪明了,我怕她……折了寿数。”

苏启明看着她,一言不发。

苏夫人又道:“那一回刚出晋阳遇袭,我是事前就知道的,还吓得心惊肉跳的,可那孩子,竟没事人儿似的……后来在衡州时又出了事,我估摸着那孩子定是吓坏了,哪知次日她被一个叫杨林的人送回来,竟也神情从容,丝毫看不出异样……她身边跟着的一个老人姚妈妈跟我说起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情景时都心有余悸呢!”说着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苏启明,“那样的心机,若用在好的地方,那自然好,若是心狠手辣的,娶进门来了,岂不是闹得鸡犬不宁?”

“你呀!凡事总往坏处想。”苏启明不由得笑了,缓缓伸手,轻轻拂了拂她面颊前几根乱发:“你既认了她做干女儿,事事总要帮衬着她才好,怎么反而还顾虑起来了呢?”

“是啊!我原是极喜欢她的,都是因为定儿……”苏夫人又是一声轻叹,“害我失了方寸,连你都要误会我了……”

“天下父母心呐!”苏启明的手落在她的肩上,轻轻用力,将苏夫人搂进怀里,低低说道:“那孩子……若是个好的,你能帮衬的,也还是要帮衬些才是……”

“你放心,我既认了她为女儿,自当视如己出。”苏夫人缓缓抬起头来,神情凝重,缓缓说道,“眼下,李氏正为她议亲,我们幸许可以帮她一帮,不致让她遭了李氏的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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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园。姚妈妈正陪着阮蕙跟老太太她说话,说的都是在扬州的一些趣闻。

阮老太太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似乎很是开怀。不知不觉地,就说到了江宗瑱上头来。阮老太太叹了口气道:“……想是还记着当年的事,竟不肯随蕙丫头到晋阳来。”

阮蕙便道:“外祖父倒是要来的,是蕙儿想着他年纪大了,又行动不便,况且单留了外祖母一人在家又放心不下,便不主张他来……”

阮老太太不由得笑道:“到底大了,懂得疼人了……”

姚妈妈见老太太的笑容似乎有些涩意,连忙接了话头道:“江老爷子如今双目失明,江老太太又有病在身,还是大小姐去了之后才请的郎中……境况已大不如前了。俗语说‘人穷志短’,他不来,也有他的苦衷,倒不一定是还记着当年的事……幸好老太太还让芸二爷带了那些银两,要不然,大小姐就算有心助也无能为力了。”

阮老太太无力地摆了摆手,苦笑道:“罢了,他既不来,也强求不得。只要蕙儿和蒙儿心在阮家,以往的事,孰是孰非也就不重要了。”

姚妈妈剥了颗荔枝递到老太太跟前,微微笑道:“老太太说的是,如今大小姐和大少爷能痊愈,那就是天大的喜事。这些天,我瞧着大小姐行事,竟是当年大姑太太的模样,这心里头就琢磨着,还不知哪家的小子有这福气娶了咱们大小姐去……”

阮老太太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将荔枝放进嘴里:“怎么?你也听到什么风声了?”

阮蕙就佯作害羞地别过脸去,略垂了眼睑。

姚妈妈忙陪笑说道:“……老太太心里明镜儿似的……”说着嘿嘿笑了两声,又道,“我曾见过苏家的二少爷,与咱们大小姐年纪相当,人又生得英俊威武,说话也和和气气的,竟没有半分高门子弟的傲气,我就瞧着这苏二少爷挺好的……”

阮老太太便笑了:“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议亲了……太太前些天跟我提了一家,是衡州邵家的二公子名邵仲昆的,听说人品相貌都不错,可惜是个白身……不过门第低也有门第低的好处,不至让蕙丫头看人家的脸色……”

阮蕙仍是微微侧着脸,十分羞怯的样子,心里却是一沉,只觉硌得慌。

“老太太……”姚妈妈闻言也有些急了——议亲就是个幌子,谁知道李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

那天苏夫人把她叫进房里足足跟她说了一个时辰的话,说的便是李氏暗地里对付阮蕙姐弟的行径,末了还叫她守口如瓶不要外泄,以免引起更多的麻烦。她不是傻子,苏夫人如此,必是想让她在老太太面前露些口风,以保阮蕙姐弟周全。她知老太太向来多心,也没敢轻易跟老太太说,况且还有大小姐衡州遭掳这段更是非同小可,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让大小姐身败名裂。眼下老太太把大小姐的亲事全权托付给李氏,分明是十分信任李氏,自己虽然与老太太亲厚,毕竟尊卑有别,若在老太太面前说李氏的是非,岂不是有挑拨婆媳关系之嫌?

阮老太太看见姚妈妈着急上火的样子,不由得又笑:“你别急,若那苏二少爷真有你说得那般好,等看过了邵仲昆,你就寻个法儿让我见见他,若比邵仲昆强些,蕙儿自己也相得中,就把亲事定下来。”

阮蕙忙用帕子掩了半边脸去,冲老太太撒娇:“老太太——”

姚妈妈也就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个邵仲昆在老太太眼里,还只是候选人之一,并未成铁板上钉钉的事。

哪知姚妈妈这口气还未完全叹出去,就听到李氏在外头跟芍药说话:“……往常老太太都在这个时辰起来了,今儿个怎么还没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请胡太医来瞧瞧?”想是因为罗贤志“治”好了阮蕙姐弟的病,如今府里有人病了,她都着人去请太医院的胡太医了。

芍药陪了笑低声道:“……想是昨夜跟大小姐说话说得晚些,早起时就有些乏力……才歇了午觉,又叫了大小姐过来陪她说话……我这就进去瞧瞧……”

李氏就站檐下,不紧不慢地说道:“……就是之前随大小姐去扬州的阮成出了事,我来问问老太太的意思——他爹娘本十分忠厚老实,可不知听了什么人撺掇,竟大闹起来,还说要报官……这人命关天的大事,老爷又不在家,可怎么办才好?”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让里屋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阮蕙脸上的笑容微滞,心里蓦然一沉。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045、步步紧逼

姚妈妈也听得心头一跳。这个李氏,莫非当真是苏夫人所说的那般狠辣么?此时拿阮成的事作文章,难保不是想牵出大小姐被劫持的事来,那岂不是要置……大小姐于死地?

阮老太太微眯的眼睛缓缓睁开,随即张口说道:“谁在外头说话?”

芍药就忙打起湘帘,探进半个头来,轻声说道:“……吵着老太太了?是太太来了,要见老太太呢!”脸色倒是一片平静,并没有因为听到李氏的话而举止失措。

阮老太太示意阮蕙搀她起来,在铺了细篾竹垫的靠椅上躺下,这才叫芍药请李氏进来。

李氏今日穿了湖蓝色的衫裙,头上只插了支珠钗,显得十分庄重得体,眼圈还微微发红,像是哭过的样子。看见阮蕙和姚妈妈在屋里时似乎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上前给老太太见了礼,这才说了事情原委:“……那阮成原是老太太亲自挑选的,又沉稳又可靠,哪里会做出偷窃主子首饰的下作事来?他娘老子也不肯相信他儿子做出这等事,又听了人撺掇要告官,还说他儿子死得不明不白的……”

老太太“腾”地坐起身来,眉头一挑,声音骤然拔高:“偷窃主人财物的下作东西,活该被人打死,他娘老子不嫌丢人现眼就尽管告官去!”

李氏料不到老太太竟会突然发火,原本坐得端正的身子就势站了起来,走到老太太身边,低声劝慰道:“老太太您别生气。不过一个下人,死了便死了,了不得赔他们几两银子便是……不过外头闹得太厉害,街坊邻居们都知道了,若不见官,还道我们家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人正不怕影子斜,咱们行得端坐得正,也不怕他们使什么妖蛾子……”

看这架式,是非要见官了。

姚妈妈不由得插嘴道:“太太您别怪我多嘴……当时阮成在广绵出事,我们都是知道的,广绵府衙自然也有案可查,若他娘老子不放心,大可去找广绵知府,又何必在家里闹腾呢?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又是菩萨心肠,上下人等她都是宽容相待的,遇上那起没眼色的小人,只道老太太是个好拿捏的……您是做主母的,若拿出几分气势来,别说是见官,就是他们想勒索府里半分银子,也是痴心妄想!”

按理说姚妈妈说这话就有些重了。不过她是老太太跟前最得意的人,说她的话也就是老太太的意思。李氏眼底暗光一闪,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仍旧不紧不慢地道:“妈妈说的甚是,都是我往日里纵容了他们。”说着眼珠一转睃向阮蕙,“我这就去让他们去找广绵官府,等他们碰了硬钉子,便不会再闹了。”

看来李氏已经按捺不住。若去广绵,自己被歹徒劫持并失踪一夜的事必是瞒不住的——就算苏夫人打点了广绵知府,并命人收回所有贴在城墙上的画像,却不能堵住广绵城内千百人众的悠悠众口呀!自己若是处处被动,岂不是要被她牵着鼻子走了?阮成身上疑点重重,若确是李氏所为,正可拿来掣肘她——她要把自己拉下水,自己也要拉她做个伴,决不能让她逍遥法外!阮蕙心里一忖,随即迎上李氏的目光,淡淡说道:“听官衙的人说,那个阮成身上携带烙了晋阳永庆楼银戳的整封银锭,足足有二百两呢!只怕并不是偷了我两件首饰这么简单的盗窃案子,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大的主谋也未可知……母亲若是派人去广绵,务必请知府大人好好彻查才是……”

李氏听到“携带烙了晋阳永庆楼标识的整封银锭”时,只觉眼皮一跳,满脸讶然说道:“是么?竟还有这等事?”随后又作感叹之态,“……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连老太太这么信任的人都……”余下的话就咽了下去。

阮蕙却敏锐地捕捉到李氏眼里一闪即逝的意外,心里顿时笃定不少,脸上便又露出歉然之色向她说道:“……让母亲因此而操劳,都是蕙儿的不是……”

李氏心中有事,自然也无意在此敷衍,跟阮蕙客套了几句就顺势告辞,只说要派人去广绵彻查阮成的事。

待李氏一走,阮老太太便看向阮蕙,眼里带着浅浅的探询:“是不是……有什么事瞒了我?”

阮蕙微微垂着头,脑中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最终,有一句话占据了她的脑海——人正不怕影子斜。

她再不犹豫,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老太太的榻前。“还请祖母救救蕙儿。”

“这是怎么了?”阮老太太忙叫姚妈妈扶她起来。

哪知姚妈妈也随之跪倒,嘴里连声说道:“奴婢有欺瞒之罪,恳请老太太责罚。”

阮老太太脸色一沉,“都起来说话。”

姚妈妈这才搀着阮蕙起来在锦杌上坐下,不待老太太再次问起,便将那日在衡州被劫持的事说了,末了又道:“……奴婢想着这事若传扬出去,大小姐的名节岂不是生生给毁了?就与苏夫人商量着怎么也得把这事儿给瞒了,因此才没敢让老太太知道,也是怕老太太忧心……可现在太太要着人去广绵,这事儿只怕是瞒不住了……”

阮老太太不由得也变了脸色,缓缓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两步,好半晌才道:“那个阮成,当真带了二百两永庆楼的银子?”

姚妈妈连忙点头,不禁后悔没有早些把这些事情告诉老太太,以老太太现在对阮蕙的态度来看,应该还是会护着她的。“老太太您看,会不会是有人作了手脚,要陷大小姐于……”经过这一次历险,她也算是与大小姐患难与共过了,心里的天平也自然而然地倾向大小姐,直接怀疑李氏的话她不好说,只能旁敲侧击几句让老太太起起疑心了。

阮老太太只沉着脸,一言不发,眼里满是阴霾。

阮蕙就在一旁低声说道:“蕙儿只是个闺阁弱质女子,从未与人有过仇怨,又怎么会有人设计害我?”

阮老太太便侧过脸来,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缓缓说道:“你是在衡州被劫的?可还记得劫你那人的相貌?”

046、不速之客

阮蕙轻轻点头。那个被称为“大公子”的贼首,左眉上有颗绿豆大小的痣,她只看了一眼,便将其面貌铭记在心,又怎会轻易忘记?

姚妈妈也在一旁道:“奴婢与大小姐寸步不离,已将那几个贼人的面目看得清清楚楚,下回若遇见,也能认得出来……”却是怕老太太多心,刻意为阮蕙作证。

阮老太太微微眯着眼,轻轻点了点头,慢慢走回竹榻上坐了,才向阮蕙沉声道:“这几天你好生在德园歇息,养养身子,就不用过来请安了……等衡州邵家那边来了人,你母亲觉得满意了,你再亲眼看一看,早些定下来也好……”

老太太先前还说要让大小姐亲自挑一挑,这会儿怎么就要把事情定下来,竟不给大小姐留一点缓和的余地了呢?姚妈妈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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