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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仙(曳光)-第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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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小群人从山下奔了过来。其为首的是个大胡年人,见到林一很是意外,忙大步到了近前,拱手道:“林道友……”随后的老者迟疑了下,跟着恭谨见礼:“林……林尊!”

那是野山谷的玄,与翠鸣谷的吾礼。两人各自带着几位族的仙君高手,皆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林一抬手打了个招呼,冲着二人含笑问道:“从何而来?”

玄在三丈外停下,重重喘了口粗气。林一并无倨傲怠慢,令其倍感欣慰。好歹一同患难,彼此有些交情。虽说老龙与虎头在野山谷遭遇不测,却罪不在己。而如今对方的修为与名望皆非同小可,言谈举止间却依然还是那么的随意平和。他伸手冲着左右示意了下,说道:“我等至此已有数日,怎奈天险难渡,便试图另寻去路,却一无所获,这才回转碰碰运气!”

吾礼在一旁附和道:“据说此地特有的火莲有辟火之能,却早已被抢夺一空。我等只能徒劳奔波……”

林一打量着玄与吾礼,安慰道:“凡事随缘,岂可强求……”

两人纷纷点头,很是深以为然,而各自的眼光却透着不甘的神色。既入宝塔,谁也不想就此止步。其的吾礼转向一旁,欲言又止。玄则是有所会意,又迟疑了下,这才说道:“正如林道友所言,当诸事随缘。而我野山谷与鸣翠谷有心依附魔城,不知能否成全……”

林一没再吭声,嘴角微撇。天宁、天弃的一番话不要紧,相继有人寻找靠山来了。

不远处的元信在默默旁观,两眼闪亮。他好像已预见了来日的情形,所辖甚众,名动魔城内外……

吾礼忙跟着求情道:“为孙计,还望林尊多加体恤……”

林一突然没了寒暄的兴致,打断道:“两位所求非人。魔城与林某无关!”他身形一闪绕过对方,循着山顶直奔远处疾行而去。

元信尚沉浸在遐思之,猛然清醒过来。

那位既然收下了自己与厉粟等诸多魔城修士,何不趁机广招人手?而魔城又怎会与他无关呢……

元信轻摔袍袖而心绪莫名,随即匆匆离开原地。

玄没想到林一抬脚就走且毫无征兆,有些不知所措。

吾礼摇了摇头,轻声埋怨道:“你适才言语不妥啊!只须依附林尊一人足矣,又何必提及魔城呢?”

玄手抓胡须,欲辩无言……

转眼之间,林一已奔出去数十里远。

山顶之上,情形依然。众多的修士聚在来时的一侧,不待林一近前便各自退让回避。而山顶的另一侧,为悬崖断壁,有赤雾弥漫,使人不敢轻易靠近。

再去数十里,有十余丈高的一块大石挡路。之前的不远处,则是聚集着数十位仙君后期的修士,一个个进退两难而神色彷徨。

林一脚下放慢,元信随后而至。

那数十修士见有洞天高人到来,纷纷左右闪开。大石上的古朴字迹一目了然:火霄。

天塔若以天命名,二层的妙成界则因两座高山而有所不同。一为紫霄,一为火霄。

再又千丈之外,断峰横空。其上火光冲天,烈焰排空。而当间的那块大石,如同流砥柱,挡住了来往的去路,也挡去了几分火浪的逼人威势!

林一眼光巡弋,没有接着前行,反而是随意踱了几步,径自左去十余丈,独自临崖而立。前方赤雾滚滚,火霞缭绕。茫茫虚无之,阵阵灼浪袭来。一时之间,端倪莫测……

本要继续赶路,为何又瞧起了风景?元信打量着林一的背影,禁不住暗生郁闷。他冲着数十丈外正在观望的一群修士哼了声,转而随行几步,小心道:“林尊!事不宜迟……”

林一从远处收回眼光,随即投向脚下的悬崖。若那火霄天阶便是来往的通道,而这悬崖则是结界的鸿沟?想到此处,他慢慢转过身来,应声道:“林某要等两位兄弟,你不妨独行……”随其护体法力自行运转,牵动衣袂乱发轻轻飞扬,刀削般硬朗的面容上光华笼罩而焕然有神。尤其那一双浓眉下的眸,霞彩烁烁,凛然莫测……

元信心头一慌,尴尬赔笑道:“呵呵!在下心急则乱,林尊莫怪……”他敷衍一句,暗自不以为然。行大事者,无情也!方外之人,红尘断绝,哪里还有什么兄弟姐妹。这般拖泥带水,唉……

便于此际,山顶下涌出一群人影。为首者是位面皮白净的年男,手持飞剑而杀气犹存。随后的二十余人情形仿佛,多半带伤,皆是疲惫不堪的模样!

元信回头一瞥,郁郁顿消,急忙转身扬声道:“厉粟!还不过来拜见……”

那正是魔城的一群修士,却只剩下原来的半数。其的厉粟已然见到了林一与元信,忙收起飞剑,大步冲了过来,意外不无惊喜地举手拜道:“林尊、长老……”随后众人跟着见礼,一个个犹然急喘不已且神色庆幸。

林一微微皱眉,不及出声,元信已不假辞色地抢先问道:“你等何以姗姗来迟,还不如实禀明……”

厉粟应声回道:“在下早已来到火霄山,因天险难渡,便四下寻觅辟火的宝物,并与同门道友汇聚一处。怎奈火莲罕见,渐渐走远……”他缓了口气,接着道:“谁料我等才有所获,便遭抢夺,奋力冲杀,侥幸生还,无奈折损过半……”其转而看向四周,恨恨啐道:“那帮贼人早已越界而去,不然,哼……”

元信听得真切,愕然道:“莫非你等有火莲在手?”

厉粟点了点头,应道:“实属侥幸……”

元信手抚胡须,暗暗称快。一直苦于没有手下听候差遣,如今这二十余人来的正是时候!

厉粟突然转向林一说道:“林尊!老龙与虎头两位前辈追杀对手,已越界而去……”

林一神色微动,眼光咄咄。见其如此,元信更是气盛,抬手叱道:“林尊当前,不得欺瞒!”

厉粟不明所以,忙退后两步,举手道:“在下句句属实……”

林一的嘴角忽而露出一抹笑容,温和说道:“厉粟!你召集失散道友,再又携众浴血而归,着实劳苦功高!元信……”他冲着厉粟等人褒奖了一番,眼光瞥向元信,转而吩咐道:“每人赏赐百块神石……”

“我没有……”

元信不待林一将话说完,脸色一僵,失声摆手。一人百块神石,二十人就是两千块。功劳好处没落得,反而要倒贴身家。天下岂有这般道理?

厉粟欣喜不已,才要道谢。而元信却推脱不认,他与众人顿时无措起来。

林一慢慢收起笑容,神色不明。

元信眼光一闪,为难道:“林尊!在下实在拿不出……”

林一并未责难,而是抬手甩出四个乾坤戒,冲着厉粟示意道:“将此分了,来日另行赏赐……”他不再多说,转身疾行,眨眼之间跃上那块十余丈高的大石。前方烈焰焚天,灼浪怒卷……i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攀登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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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火霄天阶?

山顶断峰之上,一道丈余粗细的火光斜上天穹,彷如火龙腾空,煞是蔚为壮观,诡异莫测的情形更是惊人!而跃身其上,熊熊的烈焰中竟然有所凭借,恰如天阶无形,却攀登有路!

林一在沸腾的烈焰中缓缓升起百余丈,不由得停下来环顾左右。其周身上下闪耀着玄天盾的光芒,自保无虞。而虽然如此,还是能感受到焚天灭地的威势汹汹逼来,使人心神凛然而不敢有分毫大意!

不过,照此情形看来,若无辟火之物,想要顺利穿越天阶,一个洞天初期的高手耗去大半的修为在所难免。而洞天中期,同样是难以侥幸。哪怕是一体三修……

林一手上掐诀,心念转动,随即袍袖轻拂,一道淡淡的光芒笼罩在玄天盾之上。此举看似寻常,却禁若天地,竟是将汹汹逼来的烈焰尽数挡在三尺之外,且并不损及太多的修为!

本想尝试天煞雷火护体,倒是不必了。常法常新,自有进境……

林一嘴角微翘,转而看向身后。

几丈之外,是随后跟来的元信子。其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护体法力,虽安然无恙,却犹自神色惴惴。在他的不远处,则是吞食了火莲的厉粟等人。那一、二十位劫后余生的魔城修士,个个上下闪动着奇异的赤芒。透过火光俯瞰来处,已然不见了火霄山的山顶,唯余一片火光熊熊……

恰于此时,有四五个仙君后期的修士按捺不住冲入火霄天阶。四周霎时烈焰肆虐,好似熔炉鼎沸。几人后悔不迭,转身便要返回,怎奈护体法力崩溃,紧接着连声惨呼,眨眼间已是尸骸无存……

元信子与厉粟等人目睹惨状,一个个无不动容。

林一的两眼中则是幻瞳闪烁,神色讶然。几缕暗弱的血光冲天飞起,瞬间消失在烈焰中消失不见。他忖思了片刻,再不耽搁,转身踏火逐焰而上。元信子急忙冲着身后挥手示意,而厉粟等人却响应怠慢……

火霄天阶,足有万丈之长。一炷香的时辰过后,四周情形突变。目不暇给之际,天地迥异!

烈焰、火光均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目的银色。不,在那银白的天穹之下,乃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川,所闪耀的寒光映照四方且幽冷逼人。更有彻骨的寒潮呼啸逼来,俨如步入末日……

林一两脚落地,“喀嚓”一声陷足三寸。他无心多顾,抬眼四望。适才还是烈焰滔滔,转眼寒冰天地。如此阴阳逆转,着实匪夷所思。眼前的这方所在,便是九天塔三层的无上界?而随行众人,并未因此失散……

与之同时,二十余道身影急坠直下,继而“砰砰”闷响大作。元信子一屁股摔在坚冰上,“哎呦”一声便匆忙爬了起来。而厉粟等人则是仰面朝天,情形更为狼狈。

林一回头一瞥,转而低头俯瞰。脚下的坚冰,与玄冰无异,有阵阵寒意从中透骨而来,竟然使人气息迟缓且运转不畅。再有四方寒潮阵阵,好似禁制无所不在。且天地压抑之下,神识、法力难以自如,较之从前尤为更甚!

元信子站稳身形,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不过少顷,他已明白了所处的境地,愕然道:“法力受制,行动不便,如何穿越这茫茫冰原……”

厉粟等魔城修士也相继爬了起来,一个个呲牙咧嘴而苦不堪言。其各自身上的辟火赤芒,直至此时才徐徐散尽。

林一抬脚离地,再又稳稳落下,身后多出两个塌陷的脚印。他伸手拍了下腰间的紫金葫芦,一线酒水激射而出,却倏然冻结,随即又“砰”的一声爆开,瞬间化作淡淡寒雾随风消逝。

“极寒之地,滴水难存……”

元信子在留意着的林一的举动,不由得惊讶一声。而其才想就近说话,却脚下打滑,加之法力迟滞而难以适应,竟是“扑通”一下趴在地上。他忙四肢挣扎,踉跄起身,犹自左右摇晃而满脸的窘态!

一位洞天的高手,突然间变成了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并接连摔倒,且极为的笨拙不堪,还真是叫人叹为观止!这冰寒天地不仅滴水难存,亦将身轻如羽的仙人打回了原形。九天塔禁制之威,由此可见一斑!

十余丈之外,厉粟等人面面相觑而神色古怪。从元信子吝啬赏赐的那一刻起,众人对这位自封的管事长老便少了些许敬意……

林一有些意外地打量着双股战战的元信子。少顷,其嘴角微咧,转而似笑非笑地说道:“法力受制,修为尚在。神我自守,落地生根!”

这句话听起来玄而又玄,其实就是脚下留神的意思。坚冰平滑如镜,根本无从着力。只须凭借修为抗衡禁制,足底虚实有度,行走起来倒也不难。而在场的都是活了数千上万年的修士,大道理无须点明!

元信子总算是站稳了,脸色有些难堪,举手说道:“情急失态,见笑了……”

林一无意多说,眼光一掠,转而问道:“有谁知晓此间路径?”

连同元信子在内,以及历粟等人皆摇头不知。

林一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角,转身远眺。

四方寒光闪烁,地势极为平坦。即便抛开神识不用,远近的情形也是一目了然。而百千里之内,却难见人影。要知道来到九天塔三层的修士,仍有三四千之多。莫非皆已越界去了四层?还有老龙与虎头那两个家伙,与谁拼杀,竟敢抛下老大不顾……

且不管这许多,脚下自有去处!

林一想到此处,再次端详起身前的坚冰。片刻之后,他神色微凝,脚尖轻点,瞬间已到了数丈之外,全无禁制之下的沉重,反而步履飘然。尤其是那矫健的身姿,宛若蛟龙出巢,煞是轻盈洒脱!

见状,元信子等人钦羡不已,随后跟着挪动脚步,初始僵硬缓慢,渐渐自如起来,虽不能一去数丈,足踏滑行之间倒也快捷了许多。

在这银光四野的茫茫冰原之上,一行人穿越在阵阵的寒潮之中。没有方向,只管一路往前。

一日过去,四方情形如旧。

三日过去,冰川还是不见尽头。

十日过去,众人在一道冰丘前停了下来。说是冰丘,实则披着一层厚厚坚冰的山坡而已。不过,数百丈方圆的一块隆起,在平坦的冰川中倒是极为醒目。尤其是那十余丈的最高处,好像摆放着冰石雕凿之物。

林一抬眼观望之际,身后的众人借机歇息。

元信子枯瘦的双颊有些苍白,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又要运功抵御寒潮的侵袭,又要全神贯注留意着脚下的冰滑,且接连十日都没有来得及喘口气,这一路之上着实累坏了。而一身的修为,也在不知不觉间耗去了四五成。若再寻不到越界的途径,天晓得自己还能不能撑持下去!

元信子摸出一块神石藏于袖中,暗自吸纳调息之际,回头看向身后。与其相比,历粟等人更为不堪。

那二十位梵天境的仙君修士,一个个脸色发青且神色惶惶,并各自浑身上下裹着层薄薄的寒霜,俨然已是修为不济、并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再耽搁几日,冰原之上多说不定就会多出几块冻僵的石头来!

元信子不屑地哼了声,转而定了定神,冲着不远处犹在背手而立的林一说道:“林尊!我等脚下之快虽不比以往,而连行旬日,也该有过半的行程,不若登高一看,或有发现也犹未可知……”他话到此处,忍不住便想动作。而冰上行走,高低皆不易。其一步才去,过了丈余;二步又起,却滑了回来;接着三步,竟然原地不前。唯两脚交错,狼狈中倒也别致有趣!

“呵呵……”

元信子正自窘急,忙停下脚步,恰好回到了原地,却是顾不得许多,即刻回头怒叱:“谁在发笑……”

数十丈外,一道道裹在寒潮冰霜中的身影肃穆无声。

元信子一时难以责众,只得两眼怒视,大袖一甩背过身去。

与其同时,那二十位魔城修士的僵硬神情中,皆有幸灾乐祸的笑意闪现。

元信子转向前方的那道背影,举手道:“林尊……”

林一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而是撩起衣摆,脚尖用力往下一点。随着坚冰发出“喀”的一声碎响,人影倏然离地,瞬间十余丈,未见颓势,再又急蹿直上,不过眨眼之间,已然到了冰丘高处……

那是何种功法,又是出自仙、魔、道的哪一家?

元信子诧然之余,不忘观摩体悟,才有所得,急忙也撩起衣摆,随后来个如法炮制。急跳急蹿之间,慢慢往前……

林一到了冰丘之上,凝目端详。在他面前竖着一块丈余高的寒冰,有法力雕凿的痕迹,并有人刻下着一行字痕,虽凌乱模糊,却也堪堪可辨:冰火两极化阴阳,万物混沌有五行,九霄之上各不同,玉琅景碧丹紫神……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寒烟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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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悉,九天塔,是仿照着九天之上的情形炼制而成。

回头想来,九天塔底层为神龛环绕,一如人世间的场景。而供奉膜拜之上,并无神灵降临,只有焦赤万里,并以紫霄、火霄而炽烈更甚。由此越界而上,还是不见旖旎,反倒是一片生机断绝的冰寒天地。

莫不是说,这便是冰火两极的寓意?当混沌寂,阴阳出,接下来便是五行的衍生以及万物的变化吗?

霄有九重,重重不同。紫霄、火霄之外,则是玉霄、琅霄、景霄、碧霄、丹霄、紫霄与神霄?若真如此,倒是与九天之中天、妙成、无上、玉隆、禁羡、龙变、大赤、禹余、清微各界的说法暗合。

之所谓,冰火两极化阴阳,万物混沌有无五行,九霄之上各不同,玉琅景碧丹紫神……

恰于此际,有人终于一跳一蹿地到了近前。

林一退开两步,转身远眺。目力所及,天地一色。随着阵阵寒潮掠过,茫茫冰原荡起层层云烟。而稍加辨别之下,那平坦的四方,各有起伏……

元信子脚下滑动,落地甚稳,忙带着几分自得的神情拱了拱手,却迎来一个傲立的背影。他不以为然地缓了口气,便迫不及待地探身凝视。少顷,其手抚胡须,疑惑道:“这冰块应该出自高人之手,似有刻痕,却无从辨别。古怪……”

林一闻声回头,两眼中有血光一闪即逝。那竖立的冰块之上,瞬间浮现出一行字迹来。而随着幻瞳隐去,所见之处只余下晶莹玉透的一片凌乱刻痕。他微微一笑,接着看向远方。

元信子倒是所言不差,冰块应该有些来历。或是高人临时起意,便信手涂抹了几句话,奈何年月太过久远,再加上寒潮的不断侵蚀,使得冰块上只留下一丝黯淡的法力印记。若非动辄以幻瞳探路,一时倒也无从发觉!

“又该去往何处,还请林尊示下……”

元信子在寒冰上看不出名堂,只得退至林一的身旁。他以属下的身份讨教一句后,跟着举目四望,忽而抬手一指,又道:“那千里之外,地势沉降,或有出路……”

林一循着元信子所指看去,问道:“有何见解?”

元信子悄然一瞥,见对方神色关注且若有所思,他不由得慢慢挺直了腰身,又暗自斟酌一二,这才出声示意道:“远近平坦开阔,纵有起伏,也成绵延不断之势。而林尊请看……”其稍稍一顿,抬手又是轻轻一点,接着说道:“虽神识受阻,且目力有限,彼此却有一点光影黯淡尚可辨别,犹如草蛇灰线而伏?而伏脉千里,分明由地势沉降所致啊……”

林一没有吭声,好像是无动于衷。

元信子有些焦躁。是自己没说清楚,还是某人心智堪忧?他耐心大声又道:“万里冰原,举步维艰。若遇高峰,更难前行。故而,此去宜下不宜上。但有沉降地势,或为出路之兆。可见越界本非难事,不然那数千之众又去了何方……”

林一忽而转过身来,眼光审视而神色莫名。

元信子正自指点激昂,猛然一顿,慢慢往旁边闪开一步,佯作从容道:“林尊!在下所言若有不妥,勿要介怀……”

林一摇了摇头,咧嘴笑道:“若非你的明辨洞察,林某尚难醒悟。凌道门下的管事长老,绝非泛泛之辈!”他脚下移动,转眼间已从冰丘上滑行而下。

元信子站着没动,一阵心绪跌宕。方才的那句话,究竟何意?不过,凌道妖尊慧眼蒙尘,倒是真的……

林一从冰丘落下,并未止步,而是足尖轻点直奔前方飘然而去。

见状,厉粟等人不作迟疑,各自迈开大步奋起急追。

元信子只得揣起心思,随后顺着冰坡就势滑行。一阵寒潮袭来,直透护体法力。他须发飞扬,颇有几分乘风的快意!

冰原茫茫,寒烟重重,一行人影正忙……

……

一个多时辰之后,疾行中的林一忽而放慢了去势。少顷,他停了下来。

只见前方的平坦开阔之中,斜斜沉下去一道沟堑。其足有百丈之长,数丈之宽,渐去渐沉,直至黝黑而不见深浅。乍然一见,那便好像是天地冻结时留下的一道疤痕,煞是引人注目;又如这冰寒枯寂中的一只眼,犹自不肯入眠……

“林尊!果然不出在下之所料……”

元信子急急赶来,越众而过,却收脚不住,直至摇摆着滑出去几丈远,还不忘手舞足蹈般地连连比划道:“此处沟壑暗穴,必有蹊跷!不妨差人探路,一见分晓……”当他在冰沟前的不远处站稳了身形,稍稍探望,随即回过头来示意主张。

厉粟等人相继至此,左右散开围在林一的身后两旁。

林一冲着那道沉陷的冰沟打量了片刻,眼光落在元信子的身上,从善如流道:“林某正有此意……”

元信子重重点了点头,很是欣慰地扬起了右手,顺势遥遥一点,指向厉粟等人,不容置疑地命道:“你、你,还有你,前去探路……”他好像是回到了从前,管事长老的风范不减当年!

厉粟与左右两位同伴首当其冲,不由得脸色一变。

那冰沟看起来倒也无妨,而其尽头却分明是个深浅不明的冰窟窿。倘若贸然前往而但有不虞,说不定就要为此枉送了性命!

厉粟心生怨念,左右两难,索性与两位同伴愣怔原地而迟迟不动。

元信子见没人应声,顿时怒了。以上驭下,令行禁止。如此置若罔闻,无异于当面抗命,真是岂有此理!视本长老何在……

林一突然抬脚往前,摆手说道:“有你我在此,又何须小辈以身试险……”

元信子才要发作,生生僵住,愕然片刻,牵强笑道:“林尊所言极是!”他虽摆出恭谨听命的架势,却是有些沮丧与不以为然。既然身为前辈高人,竟要为一群小辈开路。真是天地颠倒,尊卑不分!

厉粟等人意外躲过一劫,顿时松了口气。那个元信子不仅颐指气使,还总是仗势欺人。所幸林尊体恤有加……

不过转眼之间,林一走到了冰川地沟之前。他两眸微缩,稍加凝神,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一趟的登塔之行,不会太过于轻松。而愈是往前,则愈发的艰难。诸位当见机进退,切莫自误!”

九天塔的一层,可以忽略不计;九天塔的二层,但凭运气保命不难。照此看来,此行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艰难。不过,一时安静的恍惚,往往总是狂风骤雨的前歇。接下来的路程,或有生死莫测,或有凶险重重,一切犹未可知!

元信子冲着林一的背影稍稍失神,随即慢慢回首斜睨着厉粟等人。他见对方一个个神色躲闪,不由暗哼了声,猛然转身趋前几步,信誓旦旦道:“林尊无须多虑,有在下生死相随!”

林一还是没有回头,只有嘴角微翘,接着大袖挥动,腰间的紫金葫芦没了,手中却是多出一把小巧的龙形金剑。随其手臂一振,金芒吞吐之间,剑身暴涨三、五尺。他又是手腕轻抖,几朵剑花飞旋而出,凌厉的杀意直透寒烟,碎风的呜咽声悠悠不散!

元信子犹在数丈之外,还是禁不住暗暗瞠目。见得次数多了,这分明要动手杀人的架势!虽说法力受制,以修为强行加持飞剑倒是不难,而如此诡异的花样倒是罕见……

林一手持长剑,抬脚往前。他看似步履舒缓,却去势极快。犹如踏上了一条不归途,多了几分没可奈何的急切。而那狭长的冰沟,兀自静静倾斜着,并无情的直直沉向百丈尽头的黝黑洞口……

见状,厉粟与同伴们纷纷扯剑在手。随着法力加持,一道道剑芒在寒冰上闪烁。虽三、两尺长短不一,至少有了自保之力。众人不等吩咐,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冲向前方。

元信子也是摸出了一把飞剑,才要发号施令,却又脸色一沉。少顷,他有些郁闷地哼了声,甩动着剑芒随后而去。

……

百丈尽头,是两丈大小的一个洞口。由此继续往前,原本的晦暗黝黑消失不见。莹莹冰光之中,一道冰窟在向着莫测深处延伸。一行人默默穿行,身影匆匆。

半个时辰之后,地势陡降。众人惊奇未止而惕然犹存,顿作忙乱……

林一只觉得脚底一轻,紧接着又身形一沉。

行至此处,冰窟并无异样,唯有斜伸的去路塌了一截,叫人根本无从提防。

林一遇变不惊,只管往下坠去。倏忽十余丈,其人已落在了一道冰坡之上,却收势不住,只得继续下滑。再又片刻,他猛然凌空急踏了几步,霎时撞破寒烟、并横去十余丈,旋即稳稳落地而举目四望。

这是何处?只见寒冰为盖,群峰耸立;峡谷开阔,沟壑纵横。而这无尽的萧杀寒意之中,似有喧嚣传来……

与之同时,一道道身影急坠而下,相继砸在林一躲过的那片地方……

…………

ps:出错了,我语文与数学都是跟体育老师学的。昨天看笔记对照,又掰着指头数了好几回,才发现中天九城少了一城,我好奇半晌,只能归咎于粗心大意。不管有没人发现,道个歉,瞅机会一一改过来。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真实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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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相继坠下,各自收势不住,顿时挤作一团,很是狼狈不堪。

元信子随后而至,已然是无处落脚。其本欲躲避,为时已晚,随即“扑通”一下砸在人的身上,瞬间招来连声的怒骂。当他东倒西歪地爬了起来,对方早已趁机溜到了一旁。

“小辈可恶!”

元信子啐了一口,狠狠瞪向四周。他见没人再敢放肆,威严不减地甩动了下手腕子。而所持的飞剑虽有光芒吞吐,却是抖不出剑花来。其又哼了声,悻悻越过人群,抬眼张望,诧然道:“冰原之下,竟然藏着如此巨大的一片冰窟,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十余丈外,林一犹在冲着远处张望。

意外寻至此处,元信子自认功劳不浅,边走边道:“若要论及叹为观止,这冰雕玉砌的天地还真是一点都不为过!且看山峰险峻、沟壑惊心、峡谷纵阔,恰如鬼斧神工,却又浑然天成,啧啧……”他慨然摇头,忽而又神色一动,急急趋前,抬手指向远处示意道:“林尊……”

恰于此时,一阵风潮随着寒烟漫卷而来。随之有喧闹声起伏回荡,清晰可辨!

“前方有人厮杀……”

元信子话音未落,眼前有灰影一闪,瞬间已去十余丈,在禁制重负之下,犹然轻盈异常。他冲着那快如蛟龙的身姿微微诧然,不及多想,沉声命道:“还不速速保驾护法,更待何时……”

众人在接连奔波之下,早已呈现出了倦态。而这回根本不等元信子转过身来,原地竟然空空如也。厉粟等二十位魔城修士皆为死里逃生的历练之辈,知道跟着林一便意味着机缘无限,怎能不争先恐后……

……

峡谷足有数百里方圆,所去冰川铺地,两侧奇峰耸立。之上则是冰原穹顶,四方寒光蒙蒙。在这上下之间,除了彻骨的阴寒与阵阵弥漫的风潮之外,则是二十余道疾驰的身影。

林一独自冲在前方,一步跨出十余丈,余势未尽再又脚尖疾点而掠地疾行。其去势之快,使得手中的金龙剑在身后拖曳出一道淡淡的光芒。此时的他法力受制、神识受阻,只剩下难以施展的修为与一身的钢筋铁骨。而他浑然不觉,反倒是愈发的自如。好像是又回到了当年的江湖之中,但有长剑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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