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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恋爱的理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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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有很多人在过这样的生活,我知道必得有一些人要过这样的生活,我知道有些人对于幸福的定义就是这样的生活,但是,这绝对绝对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我没有一所填的是省内的大学、广州、北京、天津、武汉、西安……我不知道自己会去到哪个城市,但无一例外,都远离家乡。
    想要看到更大更灿烂的世界,拥有存在更多可能性的生活,想要遇见与自己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成长起来的人,想要谈一场不会被亲戚、亲戚的同事、亲戚的同事的邻居撞上的恋爱,想要随时走进一场演唱会为自己喜欢的歌手肆意尖叫,想要在半夜两点饥肠辘辘仍能被人间烟火迎接;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做,只是躺在自己小小的租屋里上着网,然而只要想要,走出门去,这一切都有。
    我想要留在北京。
    到换乘站了,我下了地铁,汇入乌泱泱的人群。两条腿越发酸痛了,今天也算是走了一天,只有在面试的时候坐了一会儿;不过在面试的时候,坐着比站着还难受。
    差不多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地铁站里的人更多了起来,不少人的手里还拿着滴水的雨伞,看来外面是开始下雨了。临出门前没看天气预报,忘了带伞,只盼着到了站以后雨就能停了。
    我在安全门边排好队,车来了,一节节车厢挤满了人。我后退一步,预备乘下一趟车,没想到身后人搡了我一下,硬把我推入了车厢,我只好又往里挤了挤,择定一个略为松快的位置站定。
    还有很多很多站,我掏出手机来,打开微博,刷新,慢慢地往下滑。好几条转发上万的微博,都是那种十年前就听烂了的笑话,又被人翻出来,“哈哈哈哈”地转发着,会心一笑着,拿着手机向身边的朋友读着,像一种科幻小说里写的时间循环,独有很少的一些人跳了出来,并觉得无趣了。
    我觉得索然,又把手机放回了包里。戴久了隐形眼镜,觉得眼睛有些涩,头并且也有些昏沉,小腿酸极了,胃也不大舒服——回想起来,今天一天都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我实在觉得有点委屈了。
    先别说现在还找不到工作,找到了工作,又怎么样呢?拿着四五千块钱的工资,在五环外花两千块租一个破落的单间,每天上下班通勤四小时,比学生时代还要节衣缩食地生活着,钱却总是不够用。租住的地段比家乡小县城还要荒凉,冬天早上搓着手等煎饼果子的时候,一定会怀疑自己是否生活在北京。会在地铁上邂逅爱情吗?大抵是不会了,不同于《男才女貌》,长得像陆毅那样的CEO,是不会来坐地铁的。
    即使我是如此决然地抱定了北漂的决心,还是不得不为这前景感到丧气了——投了这么多份简历,跑了这么多场面试,不过是为了换得这样的生活。
    我鼻子有点酸,连忙刹住车:不,不要感动,千万不要被自己感动,是很累没错,但这不是努力,这只不过是大家都在做的事情而已。
    广播里的女声报了站名,到站了。我出了地铁站,看见一层濛濛的毛雨,不算太大,但如果就这样走到学校的话,应该就湿透了。
    我看了看边上等客的小三轮,想了想,冒着雨径直走了出去。然而只走了一小段,头上就多出了一把伞。我回过身,非常意外:是陈子烈。
    我向他苦笑了一下:“这么巧。”
    陈子烈微笑:“怎么这么没精神?”
    我说:“我本来就没精神。”我确实没有精神和他讲我的事。我知道他准备去德国留学,即使我和他说了我的烦恼,他又能懂得什么呢?他生在那样衣食无忧的家庭,不管做什么都能得到父母切实的支持,而他又是这么优秀的人,即使没有父母的助力,也可以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比如这回的留学就是拿的全额奖学金。
    我悚然一惊:天呐,我这是什么酸葡萄心理?大学四年,我完全没有在学专业课,每天就躺在寝室里看电视剧,给自己放了一个长达四年的悠长假期。我一次也没有努力过,现在却开始抱怨一直在努力的人拥有比我更好的条件了!
    我抬头:“陈子烈。”我很少直呼他的名字。
    陈子烈:“嗯?”
    我问:“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陈子烈说:“大概会去博物馆工作吧。”
    我有些意外:“?”
    陈子烈解释:“我申请的是艺术史专业。”
    我惊叹:“哇,艺术史,感觉是跟冯芊敏三个字完全反过来的东西。”
    陈子烈笑了,我又问:“你很早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吗?”
    陈子烈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说:“其实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的。”
    我说:“可是,叶蓝要去莫斯科留学,奶糖进了外贸公司,大宝准备考研了,只有我……”
    陈子烈说:“叶蓝留学回来,林宝燕读完研究生,不是也要考虑你现在正在考虑的问题吗?”
    我醍醐灌顶:“啊,是哦。”
    陈子烈说:“就算一直找不到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又怎么样?你喜欢俄语吗?想必是不喜欢了,但是你的大学生活难道就过得很痛苦吗?”
    我笑了出来,一下子如释重负。我现在特别想抱住陈子烈,我觉得我喜欢这个人喜欢得太有道理了!
    陈子烈停顿片刻,又说:“冯芊敏,我觉得你是一个特别能让人感到高兴的人,你在哪里都会生活得很好的。”
    跟我结婚吧陈子烈!我他妈准备绑架你去结婚了!你他妈不是我的soulmate谁是我的soulmate!我内心疯狂地嘶吼着,却用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脸上的肌肉,竭力让自己别露出太夸张的笑容:“谢谢你!”
    路过收发室的时候我取了快递,回到寝室,叶蓝、奶糖、大宝三个人都七歪八扭地倒在门口,看见我来了,才疯狂地伸出手:“钥匙钥匙钥匙!”
    我摸出钥匙来开了门,四个人挤进屋里,放下包就开始踢鞋子扯胸罩,然后便齐齐地倒在了下铺的两张床上,并且几乎同时地开了口:“我今天——”
    我们都笑了。叶蓝说:“按顺序来吧,从左到右,奶糖,你先说。”
    奶糖开口:“我今天跟领导去一个饭局,有一个客户,五十岁,胖,红脸,摸我大腿。”我们都“卧槽”了起来,奶糖接着说:“饭局上我忍住了,然后去KTV,那个客户唱歌,我们领导,还叫我伴舞,伴舞哦,你们说《青藏高原》,我要怎么伴舞?”
    大宝问:“那你伴了吗?”
    奶糖叹气:“伴了。”我们都摇头笑:“太惨了。”
    我说:“按你的脾气,不应该泼你领导和客户一人一脸的酒吗?”
    奶糖摇头:“没办法了,现在要做大人了。”
    轮到大宝了,大宝说:“我今天去修手机,那个售后非说我发票有问题,不给我保修,我打客服电话,客服让我去另一家维修店,另一家维修店又踢皮球,我今天跑了好多家维修店,饭都没吃!”最后都带点哭腔了。
    我想起我那个快递似乎是箱吃的,于是爬下床去拆了,果然是前两天买的零食到了,有喜之郎果冻,有旺仔小馒头,有咪咪虾条、小当家干脆面、美好时光海苔、卫龙辣条和AD钙奶;总的来说,全是我从八岁开始就爱吃的东西。
    我把一箱吃的都倒在了大宝的床上,任君自取。奶糖和叶蓝纷纷扑过去抓了吃的。
    叶蓝叼了一根辣条嚼着:“我今天不是结束实习了吗,去领工资,那个会计给我扣这个税那个税,还有各种餐费,扣到最后,你们知道她给了我多少钱吗?我在那里干了两个月,没请过一天假,一次也没迟到过,最后统共拿到——九百八十块。那个会计还跟我说,小妹妹,年轻的时候,就得吃点亏。”我们立刻炸了,叶蓝做了个停的手势,阻止了我们的发言,继续说:“然后我跟她说,这亏,我吃,但我吃这个亏,不是因为我年轻应该吃,而是为了以后别他妈的成为你这种人。”然后放下了手,允许我们自由发言。
    我还是只能用“卧槽”来表示叹服,奶糖说:“牛逼!”大宝说:“叶蓝你太棒了!”
    叶蓝戳破我们的幻想:“可惜,最后那段是我在地铁上意淫的,我拿了钱就憋了一肚子气走了……”我们又苦笑了。
    我又讲了我的面试经历。我们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地吃着果冻,果冻壳全自暴自弃地扔在了地上。
    我吸着AD钙奶:“小时候看大人们从来不喝AD钙奶,我还以为这是小孩子才会觉得好喝的东西,就像啤酒那么苦,但是大人却都很喜欢喝。但是长大以后,AD钙奶还是这么好喝,啤酒还是很难喝,所以,是我还没有成为大人吗?”
    大宝说:“我今天在修手机的地方差点哭出来,我那时候也想着,啊,如果是大人的话,肯定不会碰到这种事情就想哭吧。”
    我说:“我有个同学当了体育老师,还有个同学当警察了。老师和警察,一般看起来就完全是大人了吧?”
    奶糖说:“那有什么,我有同学都结婚了。”
    大宝举手:“我同学孩子都有了。”
    我说:“按理我们也应该是大人了,我们都二十二岁了!但是我一点成为大人的感觉都没有。”
    大宝说:“我也没有。”
    叶蓝问:“成为大人应该是什么感觉?”
    我说:“就是不知道才问啊!而且到底什么样才算是大人啊?第一次离开父母?有没有特别的感觉?”三个人都摇了头。“第一次拿到工资?”奶糖和叶蓝摇了头。“第一次上床?”叶蓝摇摇头。
    大宝灵光一闪:“我想到了!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多穿点衣服的时候,会有这种感觉:我都已经是大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穿衣服啊!”我们纷纷表示有有有,但也只有这种时候了。
    我歪过身子,看了看叶蓝的眼线,又看了看大宝烫成了棕色的卷发和奶糖高耸的胸脯,最后扫了一眼一地七零八落的高跟鞋。从外表上看,我们已经是任谁也无法否认的大人了,但是——我把AD钙奶吸出了声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真正的大人呢?
    2015年6月
    夏日的风,从遥远的海上吹来,吹过乡村田野,吹过高楼大厦,吹过梧桐树的新绿,吹过猎猎招展的红旗,吹起了年轻女孩学士帽上的穗带和额前细碎的发丝。听从摄影师的指令向左移动,不小心踩到了身旁的女友,两人对视着大笑起来,一面扶着学士帽不让它歪倒。终于站定,整理了学士服的领口,也把凌乱的鬓发掖到了耳后,悄悄握一握彼此的手,都沁出了一点汗。
    就要毕业了啊,从此天涯了啊,不会再有人给自己打包食堂的盖饭了,也不会再有人在选修课替自己答到了,甚至,连食堂和选修课都不再有了。
    女孩的眼眶有点热了。
    摄影师打出手势:“一、二、三,茄子!”赶紧和大家一起大笑着跳起来,高高地抛出学士帽,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青春万岁!”还是要笑着毕业啊。
    “神经病吧?”我枕着叶蓝的腿躺在地上,嘴里叼了一根随手拔来的草茎,学士服和学士帽则揉成一团扔在了一边。我捅捅坐在边上的大宝:“你看那戴眼镜的女的,长得跟学生家长似的,还青春万岁!”他们照完相下来了,那个女生牵着一位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女伴,拉住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三个人说了几分钟后,两个女生一左一右地夹住了男生,然后分别抬起了学士服下一条不很细的光腿,与那男生合了一张满含风情的影。
    大宝问:“为什么要照那种照片啊?”
    我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想显得自己有性生活吧。”
    奶糖和叶蓝背靠背坐着,趁着阳光正好起劲地自拍。我早早剥下了学士服,不预备照任何一张相,因为不想留下这辈子最胖的样子。奶糖诅咒我:“可是这并不一定是你这辈子最胖的样子啊?”大宝也只拍了两张父母要求的照片发了过去。少了我和大宝的积极参与,奶糖和叶蓝的毕业照发挥余地就少了许多,“喀嚓喀嚓”照了几张全身照后,就老老实实地坐下来自拍了。
    拍着拍着,叶蓝忽然大笑起来,我本能地扳下她手,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看,果然是一张我的、躺着的、脸大过下水道窨井盖还荡着一层双下巴的照片。我当然就去按删除键,叶蓝则挣开我手,把手机递给奶糖看,然后一把控住我,让奶糖和大宝尽情地赏析了我的脸。
    我放弃了挣扎:“这都毕业了,这个寝室里怎么还是一点温情都没有,互相之间只有无尽的羞辱和殴打!”
    奶糖转过来拍我头:“冯芊敏你可要点脸吧!这个寝室里黑人黑得最多的是谁?还要我说出名字吗?”又感叹:“唉,你干吗要把辫子给剪了!不能再扯你辫子,我实在太不习惯了。”
    我用手指绕着短短的卷发:“我算是明白辛亥革命为什么要剪头发了,真的。我现在一点后悔都没有,唯一的后悔就是没有早点把头发给剪了,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奶糖说:“周扬还没看见你新发型,他看见了肯定要叫起来,我感觉他比你还在乎你的头发——啊,他来了!他是不是在我们身上安窃听器了啊?怎么回回一说到他他就能立刻出现?”我转过头,看见周扬、陈子烈、七哥连同小阙都过来了。
    我连忙坐起来。周扬先是跟叶蓝打招呼,再向奶糖,待看到我,果然张大了嘴,惊呼:“你你你你你你是谁?冯芊敏呢?你们怎么不带冯芊敏一块儿玩儿了?”待走近,又做出一副悲痛状来:“大清国,完啦!天地会,你辫子呢?”
    我翻白眼:“卖了,卖了好几百块钱呢。”
    周扬抚胸:“冯芊敏你没钱你跟我说啊,你干吗要跟你辫子过不去呢?”
    我嗤鼻:“敢情是不长在你头上。”
    陈子烈微笑:“挺适合你,新形象。”
    七哥说:“有个问题我憋了四年,现在终于可以问了。冯芊敏,你上厕所的时候,辫子有没有沾到过屎啊?”几个人都笑了出来。
    我:“我他妈——”立刻甩甩头,准备抓起辫子去抽七哥,结果抓了个空,我这才有些怅然了。
    周扬正色:“找你们拍照呢,咱们几个照张相吧!唉,你们说我们几个应该叫什么组合?周扬和他的朋友们——怎么样?”
    小阙说:“那我觉得说完这话的周扬应该已经没有朋友了。”我们纷纷点头。
    在周扬的大力游说下,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拍拍屁股起来合影。
    “咔!”
    晚上,陈子烈把照片发到了微信群里。我点开大图,倒吸一口冷气:“天哪,我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头猪。”她们三个也停下了手上的活,分别打开微信。
    叶蓝说:“敏敏我觉得你这张照得蛮好的啊。”
    奶糖说:“对啊,这就是平常的你啊。”
    大宝说:“你算什么!我才是猪吧!”
    我说:“没有,你就长照片里这样。”大宝又来殴打我了。
    我们都在收拾行李。我和大宝合租了通州的一套二居室,这两天已经采买了不少家什,就准备把学校里的这点东西收拾收拾搬过去。叶蓝还有几天就要去莫斯科了,准备把行李先搬到男朋友那里。奶糖则是要把东西弄回家。
    晚上在学校的川菜馆有我们系的聚餐,我们都毫无兴趣。四年来,大家都以寝室为单位活动着,系里有好多人我压根没搭过话,有几个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根本是毕业以后街头偶遇都不会想起要多看一眼的人,又何必在毕业这天摆出一副相逢即是有缘的惺惺作态来。
    我准备带走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得七七八八了,于是就坐在窗边,两脚架在暖气管上,对着我们那张合照里的陈子烈反反复复地看。
    说起毕业的话,当然是要告白之类的,所谓的“让青春不留遗憾”。这两天晚上,楼下也确实经常有男生高喊“某某某我爱你”,我每次听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会打开窗户喊回一句“某某某大傻逼”。
    没有勇气的人大多如此——憋了几年的爱慕,只肯在毕业这天说出,反正被拒绝了也就是一拍两散,从此天涯不相逢,免去了太多的难堪。而如果被接受的话——大概也是没有多少能被接受的吧,哪有爱慕的火花燃烧了经年却毫不被看到的呢?大多都是被爱者主动忽略掉的吧。
    我反正是不准备向陈子烈告白。
    青春片里都在强调,那些没有说出口的告白多么多么让人后悔,可是我回顾起高中生涯,那些最让我后悔的却都是说出了口的话。没有说出口的话慢慢地挥发在了时间里,想要告白的人面目也逐渐模糊了起来,变成了遥远而温和的回忆;而那些说出了口的话却依旧炙热滚烫,在每一个失眠的夜里让我受着久久的煎熬:我那时候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那么傻逼那么不要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四年我已经谈过恋爱了——我的心为一个男孩充分地跃动过,为和他说的几句话而躲在被窝里咬着被角微笑过。我听过他唱歌,和他聊过文学,我们畅谈未来,一起撑过一把伞。我在女性网站测过和他的缘分指数,他的照片在我手机里存了又删除,存了又删除,又存了。我会听他听过的歌,看他看过的电影,读他感兴趣的书,人为制造过几次邂逅,却在相遇时悄悄低下了头。我熟悉他的侧脸,想象过他未来的模样,就像爱情剧里男女主角彼此心心相印却还没有正式在一起的时候,我的恋爱在脑海中进行,我还挺自得其乐的。
    不过幻想总还是有,我对着照片感叹:“要按照《初恋这件小事》的剧情,这时候陈子烈就应该要给我本相册了,里面是我大学四年来的点点滴滴,然后我要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就喜欢着我……”奶糖和大宝都禁不住笑,奶糖说:“那我也要去看看张强有没有给我做相册了!”
    叶蓝走过来,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敏敏,要是按照《初恋这件小事》的剧情,你现在应该已经变身为了大美女,而不是比大一的时候胖了三十斤……”
    我们正说着,楼下又有人开始告白了:“汤子琪我爱你!我爱你汤子琪!”我正要扒窗户,又听到了“俄语系汤子琪”,我一愣,终于听确切了:“唐子晴我爱你!”我们立刻奔向了窗口,叠起了脑袋,只见楼下站着一个七哥,一声一声坚持不懈地喊着,边上还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周扬。
    七哥看到了我们的头,高兴了起来:“唐子晴,我爱你!Ich liebe dich!Я тебя люблю!I love you!”
    奶糖笑了出来,把我们的脑袋推了进去,直起身子,笑着喊回去:“你想干吗呀?”
    七哥摸摸头:“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我和大宝对视一眼,都感到难以置信:我们竟然同时为七哥心动了。
    奶糖这个事主的心动感显然比我们高出好几个数量级,她嘤咛一声,向楼下的七哥喊道:“饶家祺!”七哥应了一声。
    奶糖说:“我们交往吧!”
    我、大宝、叶蓝、周扬,站在外面看热闹的楼妈,背着警棍巡视的小保安,各个窗户里探出来的脑袋,在边上走着的几只肥壮的野猫,包括七哥自己,都愣住了。
    2015年12月
    我们推开门进去,眼睛还没来得及转动,立刻就听见一声巨响:“这儿!这儿!”我和大宝,连同全餐厅的人都为之一震。我们不得不循声看向窗边,小阙捂着脸,七哥两只手正在一百八十度地挥动。
    老实说我不是很想走过去。
    我们一边脱大衣,一边听七哥抱怨:“你们怎么才来啊?约的七点,这都——六点五十五了!”
    我翻白眼:“你们从哪儿过来,我们从哪儿过来?我们通州的进一次城容易吗?”正说着,我忽然看见落地窗外走来一男一女,女生正在拿包殴打男生。大宝惊呼:“奶糖和周扬!他们竟然没有迟到?”
    我得意:“因为我跟他们说我订了六点半的位置——你们快装出等了好久的样子!”小阙笑了,大宝连忙瘫下去,七哥坐直身子。奶糖和周扬刚一进门,七哥立刻高呼:“你们怎么才来啊?我们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大宝附和:“就是,我都饿死了!”
    周扬一下子识破:“等了半个多小时,连杯水都没要啊,那我真是太感动了!”
    奶糖放下包,撒起娇来:“路上堵车嘛——”眼神和七哥撞到,两个人都显得有些尴尬,奶糖略有些局促地坐下了。
    周扬招呼:“点菜吧点菜吧!——服务员!”我们于是七嘴八舌地点了菜。等菜的工夫,周扬回过身在包里翻着什么,翻了半天,忽然惊叫出来:“我手机呢?”一面四下张望。
    奶糖叹气:“又来了!”我们都还不解,只见周扬继续惊叫着:“我手机怎么不见了?”然后看了我们一眼,捋起袖子,露出手表:“还好我有Apple Watch!”只见他滑了两下那小得可怜的手表屏幕,点了某个按键,大衣里立刻响起了“滴滴”的两声。周扬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放在桌上,得意地向我们挑了挑眉。
    我们都十分无语。我说:“苹果公司怎么不给你打钱啊?”
    奶糖说:“我这两个月跟他出去,每次,我是说每次,他都要来这么一道,我真的要被他烦死了。”
    周扬说:“你们让我演一个会死啊?你们以为我这手表还有别的功能吗?”这才把袖子放下来。
    奶糖继续爆料:“还有昨天,昨天他找我去看电影,我说看什么,他说《老炮儿》,我说我有病啊平安夜去看冯小刚,他说还有李易峰和我们凡凡,而且有激情戏,那我就去了,然后,你们猜怎么着?操,我他妈被迫看了冯小刚的屁股!”我们大笑起来,大宝忽然越过我,用俄语问了奶糖一句什么,小阙一听就笑了,也用俄语说了句什么,只听奶糖笑着答:“Да; да!(是的,是的!)”
    周扬问奶糖在说什么,奶糖奸笑,周扬又问我:“他们在说什么?”
    我气愤:“我他妈的也听不懂啊!你们干吗要用俄语讲话!”小阙立刻又说了两句俄语,三个人对着笑。
    周扬哼一声:“你们说俄语是吧?来,老七,&¥@……%!!@&¥#@@……”也练上了德语,七哥也同他搭了几句。
    我充分地感到自己被排挤了:“大家看到没有,学小语种,就会变成像他们这样讨厌的人,大家有了小孩,千万不要让他们去学小语种。”
    大宝摸摸我的头:“文化水平低真可怜。”
    陆续上了菜,大家都抖擞精神吃了起来。奶糖边吃边问:“陈子烈最近怎么样?”我举手,奋力咽下嘴里的菜:“我前两天做梦梦见他跟一德国壮汉在一起了。”说完就端起了饮料喝。
    周扬放下筷子:“卧槽,你会算命吗?”
    我立刻被呛到:“什么?”
    周扬瞪大眼睛:“他真的跟一德国壮汉在一起了。”全桌都愣住了。周扬满脸惊讶:“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是同性恋吗?”我们五个人爆发出了最整齐划一的“卧槽”。
    我靠上椅背,感觉天都塌了。
    周扬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这你们都信啊?阿烈要是喜欢德国壮汉,那你们怎么不说我喜欢老七呢?”那边的小阙也立刻咳嗽了起来。
    七哥钩住了周扬的脖子把他一顿猛捶,奶糖则在桌下踢周扬的小腿,我、大宝和小阙纷纷往他身上丢纸团。我感叹:“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啊!”
    大宝忽然想起了什么,笑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大一军训的时候,你还觉得周扬挺帅的!”
    我露出像吃了屎的表情:“我不记得,我绝对不记得!”
    周扬还挺高兴:“是吗?天地会你以前喜欢我啊?怎么不跟我表白呢?”
    我扶额:“疯了吧?我喜欢你?那我怎么不去喜欢七哥呢?”七哥和小阙纷纷向我怒目而视。我赶紧先发制人:“七哥你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你们俩,还没缓过来啊?”
    七哥面如死灰:“缓不过来了!”
    我们虽然觉得七哥可怜,也还是忍不住笑。七哥和奶糖正正经经交往了一个多月,共计看了电影两次、演唱会一场,搓饭四顿,约摸到了该接吻的阶段,七哥苦苦经营气氛,奶糖却屡屡笑场,如此两三趟后,奶糖终于提出了分手,原因且说得相当直接:“七哥对不起,我实在亲不下去……”就像高中时一样,奶糖又在当众表白这个坑里摔了一回,这次能当机立断也算是本事,可是七哥却不幸牺牲了自己的初恋,于是,这都过去快半年了,他还没能从情伤里走出来。
    奶糖也有些愧疚:“七哥,我绝对会给你介绍个特别棒的媳妇儿!比我棒一百倍!”
    七哥没好气:“你这话都说了半年了,我媳妇儿呢?”奶糖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说:“这也不能怪奶糖,七哥,你这个条件吧,在男性市场才比较受欢迎——”小阙咳嗽,向我射来一道怨毒的眼神,我立刻噤声。
    周扬问:“叶蓝呢?什么时候跟那秃顶分手?”
    奶糖摇头:“没戏了,秃顶过两天飞莫斯科去看她,你追去呀?”
    周扬抖抖手,又去卷袖子:“那让我用Apple Watch来看一眼莫斯科的天气——”七哥这回立马抓住他的手,把他手表撸下来没收了。
    大宝问:“你们寝室那个老彭现在在做什么?”
    周扬说:“回家乡一所初中当语文老师了,挺适合他。”
    我们热烈地讨论起了大学同学的近况,倒不是因为有多关心,只是想确认他们过得也不怎么样。由于小语种专业严重失衡的性别比,数量稀少的男生永远在就业上更占优势。俄语系和德语系的几个男生,除了像老彭这样完全没有在学专业课的,大部分都找到了很不错的对口工作,有些留在了北京,有些已经外派到了国外。
    女生们就要艰难得多,即使专业成绩更好,却往往被一句“女生吃不起苦的吧”拦在了需要长期驻外的公司门口。包括大宝在内,很多人选择了考研,也有很多人离开了北京,孤身去往了别的城市。林倩倩卖起了似乎不太靠谱的医疗保险,我们一面觉得太适合她了,一面又疑心她总要被抓进去。
    沈依人毫不令人意外地做了个平面模特,也开始在网络剧里演一些小配角,我们都希望她能大红大紫,到时候我们就去网上发帖揭露她拉屎不冲。张强的家里似乎颇有些钱,毕业后开了家咖啡店玩,我们总说要去一次但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去。最让人遗憾的是,他们俩竟然还没分手。
    褚建国也没有正式工作,还在玩摇滚,还是很难听,有回我的微博推荐里出现了他,我点进去看了看,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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