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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苏格拉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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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焓问完这句话,低头继续看报告。而甄暖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早有想法,一切尽在掌握。她想问,但琢磨半刻,还是没开口。
  她按捺住好奇心,转移注意似的四处看。
  刑警的工作很忙,时刻都是来去匆匆,但他的办公室收拾得异常整洁干净。物件也少,桌椅书架饮水机,再无他物。不像有的领导摆满古色古香的装饰或流水小假山,也不会摆上一堆深奥的书籍来增添文气。
  书架上的书大都是刑警实用的,其余便是文件夹。
  大抵看得出房间的主人是实干简约型。
  窗户边有两盆绿植,是巴西木,只是那树被修剪得极其精干,像被剪了毛的粉皮狗狗。
  甄暖目光挪到近处,落到言焓电脑旁的一盆仙人球上。
  办公桌上放仙人球很常见,但开花的很罕见。
  她的目光粘上便挪不开。
  它刚好放在阳光照得到的地方,稀薄的冬日阳光下,嫩黄的小瓷花盆里边蹲着一只虎头虎脑毛茸茸的小家伙。
  墨绿色的圆球上长出几根朝天的细小柱子,顶端开着两朵花儿。洁白色,花瓣层叠,异常惊艳。
  甄暖还是第一次看见仙人球的花。
  “真漂亮!”她赞叹,眼睛直直的,忍不住想碰碰那晶莹剔透的花瓣。
  “唰”一声,言焓把仙人球盆栽挪走,避开了她的手指。
  她呐呐地抬头,只看见他利落起身的背影。
  他极其稳妥地把它放到书架的最高层,那里有一个空格,没有任何书籍文件,专门留给它的位置。
  甄暖看看原先放仙人掌的地方,没有灰尘或瓷片磨损的痕迹。原来,他把它放到桌上,是为了让它晒晒太阳。
  很宝贵的样子啊。
  甄暖试图说好话:“应该养了很多年吧,听说一般七八年、十年才会开花。好稀有哦。”
  言焓不接话,也不看她,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报告的末页签字。
  甄暖说完那句话就立刻闭嘴了,因为她瞥见了嫩黄色花盆上白色涂改液写的几个字母:YH&XS。
  一般七八年、十年才会开花……刚才她貌似说了这么句话。
  她尴尬地沉默了,再笨也知道触碰到了他不愿他人提及的东西。
  他低眉写字的样子看上去挺平静的,无波无浪,可她还是窘迫极了;
  不过,他静静一两秒后,寻常回了句:“嗯,养十年了。”
  仿佛之前的沉默只是他反应迟钝。
  甄暖松了口气,小声道:“好厉害。其实,仙人掌看似容易养,可实际上好多人都会养死。”
  “是吗?”他笑笑,签完字,把文件夹阖上递给她,“过会儿开会,你要做汇报。”
  “诶!”甄暖精神十足地回答。
  她出门后翻开末页一看,行草的“言焓”,洒脱而俊逸。
  ……
  很快,尸检报告形成并送达到了家属手中,甄暖负责的第一个案子就算告一段落了。
  ……
  甄暖走出公安大楼,经过院子大门时看见伸缩门外聚集了好些人。细细一看,一群人中央站着姜晓的哥哥嫂嫂。
  那女人认得她,尖着嗓子吼:“你给我站住。”
  甄暖困惑地回头。
  女人个头矮,仰着脖子瞧她:“你是给我小姑子验尸的法医?”
  “是……”
  “哥,就是她!”女人冲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嚷,“就她说我小姑子自杀。”
  甄暖尚未反应,女人的兄长冲上来一把猛推她的肩膀。甄暖一个趔趄撞到花坛上,膝盖咯噔一响。
  姜晓哥哥上来拉自家大舅子:“哥,有话好好说,人家一姑娘,别动手。”
  大舅子回头嚷:“死的是你妹妹,你争点儿气,别一天到晚那个怂样!”
  姜晓嫂嫂拉自己老公:“就得叫亲戚们来闹,不闹他们官官相护欺负良民。晓晓被人杀死,她却说自杀,她安的什么心,收了申家多少钱?”
  姜晓哥哥嗫嚅两声,嫂嫂气得尖叫,道:“你想想咱家多困难,爹妈死的早,就你这当哥的拼死拼活供晓晓读大学,好不容易出个大学生,被人祸害了。你为供晓晓落了残疾,这些年是晓晓反过来供咱们家,她走得这么惨,咱能不给她申冤?不赔偿,他们想的美!”
  甄暖也知道如果是他杀,会有附带赔偿,可如果自杀……
  她望着黑压压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勉勉强强站稳,鼓气勇气大声解释:“我也很想帮你们,可事实是姜晓真的是自杀……”
  嫂嫂顿时尖声:“哎我说,你这丫头长得人模人样标标致致的,怎么不干人事儿啊?你良心被狗吃了?晓晓就是被那对狗男女杀死的,凭什么说自杀?你们当警察的都一个样儿,恃强凌弱,欺负弱小。一定是收了华盛集团的钱才帮他们说话!不为老百姓做主,还吃着纳税人的钱!你们就是一群白眼狼!”
  一番话煽得周围的七大叔八大舅群情激奋,一个个全跟死了自家儿子似的推推搡搡,围着甄暖臭骂。
  人声汹涌,甄暖用生平最大的声音喊:“你们先不要激动,这样说不清楚。请派几个人做代表和我进去坐下好好谈,我拿证据拿给你们看。请你们相信我。”
  哪知那大舅子只想闹,不想谈:“证据肯定被你们篡改了,还不是你们信口开河,你们说了算!”
  他中气十足地吼,其他人更加义愤地声援。
  “不是……”甄暖要辩解,却意识到根本说不通。
  大舅子看出端倪,夺过她手里的文件夹,看一眼便要撕,“申家杀人不想赔钱,收买你们隐瞒命案,今儿不把事情闹大,我们决不走。”
  甄暖一惊,赶紧去抢:“这不能碰!”
  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攥着文件夹不让他撕,五大三粗的男人气爆了,粗手一挥,一巴掌打在甄暖的头上。
  甄暖哪里挨得住,脑子轰地一声,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可手仍是没松,好歹抢回文件。她细白的手背狠狠蹭在水泥地面,破皮渗血,被零度的冷风一吹,刀割似的。
  “甄暖!”关小瑜经过,跑来搀扶甄暖,冲那人吼,“你凭什么打人?这还在公安局门口呢,你眼里有没有法律?”
  大舅子见关小瑜也穿着白大褂,知道和甄暖一伙儿,恼怒地连她一起推搡:“你们收了申家的钱说姜晓自杀,我们来讨说法!”
  姜晓嫂嫂:“跟我们讲法律?纵容申家杀人的就是你们!”
  一时间,众人齐齐喊口号:“你们JC包庇杀人犯!”“你们JC包庇杀人犯!”
  路经的行人车辆全停下观望。
  关小瑜想和他们讲道理,可无奈对方人多嗓门粗,比不过。
  值班室的保安来劝阻,无用。
  保安见众人跟失心疯似的,怕甄暖和关小瑜受伤,试图护着两人离开。
  闹事的人见状,全涌上来扯着不放人。双方声音一大,互相推搡拉扯起来。
  甄暖被挤在最中央,呼吸困难,她的领口头发全被人扯着,无数的巴掌指甲往她身上头上拍。
  她又冷又痛,搂着文件夹,呼叫:“别打啦,你们别打啦,别打啦!”
  可人群发了疯,全在吼:“包庇杀人犯!你们和有钱人同流合污!包庇杀人犯!”
  几位保安忍着男人的拳头女人的撕咬,拼命把甄暖和关小瑜抢出来往外推。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保安脸上被抠出一道血口子,冲两人吼:“快跑!”
  关小瑜也吓得够呛,拉住摔在地上的甄暖就逃。
  那大舅子还惦记着甄暖怀里的文件夹,他大步冲来,掰住甄暖的肩膀把她拧住,抢她的文件。
  甄暖不放,拼尽全身的力气;文件夹外壳在力量的作用下竟划破了手;
  对方大怒,一拳朝她头上砸过来。
  她条件反射用手捂住头,可那一瞬,脑子一片空白。
  完了。
  如果伤到手……如果再拿不了手术刀,她这辈子就完了。
  男人强壮得像拳击手,拳头带着风袭向她。
  可……
  逆着光,甄暖看见一截灰黑色的风衣袖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捏住那人粗壮的手腕,看似轻巧地一拧,一推。
  男人痛呼一声,歪了半边身子。他看着来人,怒火中烧,另一拳出过去,可对方拧着他,敏捷闪到其身后,手肘快狠准地一出,便把那大块头整个儿摁趴在地。
  一切只在两三秒之间。甄暖怔怔呆呆看着。
  人群里的姜晓嫂嫂见了,扯着嗓门哭叫:“看啊看啊,警察打人啦!来人啊,警察打人啦!”
  甄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就是所谓的恶人先告状?现场聚拢的人越来越多了,如果造成不好影响,言焓肯定得背黑锅受处分。
  可他是为了救她啊!
  她哆哆嗦嗦站在风里,急得浑身直冒冷汗。怎么办?
  就在这时,她看见男子的手隐蔽地滑到腰旁,卸下了钥匙扣上的工具刀;
  她一惊,想提醒言焓,可下一瞬他居然刻意松开了对男子的束缚。
  后者立刻弹跳而起。
  言焓却不躲,反而顺势徒手去握那把刀,乍一看像是卸他的武器,可甄暖莫名察觉他是故意撞上去的。
  霎时间,言焓手心划了一刀,还似乎嫌不够深,内刃反转至自己手腕,又是一撞,一瞬间鲜血喷溅。
  甄暖登时傻眼,愣了愣,脑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只知急得发蒙了,一张口就用生平最凄惨最尖利最受惊吓最可怜楚楚的声音喊叫:
  “啊!!!坏蛋拿刀杀人啦!持刀杀警察!有人持刀杀警察!有人持刀杀警察!”
  

  ☆、chapter 16

  甄暖“啊”地几声尖叫,哄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像池塘里骤然少了几千只呱呱叫的鸭子。
  众人看她脸色惨白,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惨叫有人杀警察,目光齐齐聚到言焓身上。
  大舅子手里握着一把短却锋利的刀,而言焓夸张地连连后退两步,紧紧握着手腕,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滴滴砸在地面。
  大舅子惊呆,他只是想摆脱束缚,明明是这警察自己撞上来的……吧?
  这一刻,他也搞不清楚。因为一切对他来说,太快了!
  他的小伙伴们也惊呆了,闹事是一回事儿,刀刺警察却是另一回事儿啊。
  今天来的绝大数人都不是姜晓的至亲,闹闹没事儿,可把自己搭进去,冠上袭警同伙的标签,没人愿意。
  警察们整齐有序地赶来,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有人杀警察了,快跑啊!”
  正兢兢业业闹事的众人一瞬间跑走大半。剩下的也全部停了哄闹扭打。
  双方沉默地僵持着,警察们井然维持围观者的情绪和秩序。
  言焓握着流血的手腕,对面前呆怔的男人笑笑:“现在要派代表进去谈谈吗?”
  他憋红了脸,刚要反驳;
  姜晓哥哥急忙赶上前,望着言焓连连哈腰:“长官,我大舅子是冲动,但不是故意的,也绝对不想杀你啊。长官,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姜晓嫂嫂不解气,上来要骂人,几位女警挽住她的肩膀,硬是“温柔”地把她搂到一边去了。
  言焓沉了口气,道:“姜先生,你说警方不讲理,可你们这种闹事打人的行为呢?十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两个女孩子,像话吗?”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那大舅子顿时脸红如猪肝,比声音他大,可说理他没有。
  “姜先生,还有这位……大舅子先生。亲人去世,你们伤痛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不是你们恐吓威胁她们的理由。”
  言焓指了指身后的甄暖关小瑜,还有其他同事,
  “刚才被你们打的那两个女孩,为了调查你妹妹死去的真相,零下三度,她们用手在楼顶翻土,一蹲就是四五个小时;
  检测化验物证,在实验台前可以站13个小时。
  还有其他侦查员,有的日夜加班比对指纹鞋印,有的跑遍全城走访。他们埋头做这一切,全凭一腔热情和信仰,一身责任和使命。
  当然,他们不需要你的理解,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
  即使你骂他们打他们,下次他们还是会公正而敬业地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如果不理解,也请你至少尊重。”
  他站立的地方离围观人群近,大家听着,颇有感慨,纷纷议论起来。
  甄暖听着他的话,莫名鼻子发酸,像有什么狠狠撞在了心坎上。
  她莫名就想起了郑教授教她的话,说做这一行:途虽险艰,吾亦往矣!
  扭头看,关小瑜的眼睛也红红的。
  一番话下来,姜晓哥哥连连应声点头;大舅子也不吭声。
  言焓道:“姜先生,我们已经将调查过程和结果以书面形式告知你和你的妻子。你们有异议,可以申请复议。我们也欢迎你们号召社会媒体力量进行监督,但如果再闹事,我们会以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将你们拘留。”
  ……
  跟来闹事的人早看出没理,闹不出名堂,一个个散了;
  围观群众也倒戈支持警察;
  大舅子虽然气难消,但自个儿伤了警察,心里发怵;
  姜晓嫂子还不罢休,赶过来要骂人,可她不争气的丈夫已经对甄暖道歉:
  “姑娘啊,对不起。其实我心里明白,晓晓那天出门时说一定能挽回申少爷,我就猜到她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我想着或许有用,万一没用,申家顾忌着脸面也得再给点儿钱,就任她去了,是我的错。” 
  姜嫂嫂听了,大骂:“你这死男人胡说什么?”
  姜哥哥气急攻心,回骂:“都是你贪婪无底,天天逼晓晓要钱,她去闹也是你教的!”
  女人厉声:“你供她大学,牺牲自己读书的机会,还伤了一只手,她就该报恩。我告诉你,晓晓不会真自杀,就是申家狗男女杀的,一定要赔钱!”
  姜家大哥讲不通,直接扭头就走。
  姜嫂嫂人单力薄,丈夫不站在她这边,连路人都指指点点,她撂下一句不会罢休就走了。
  ……
  言焓回头,甄暖头发被抓扯得乱七八糟,衣服也皱巴巴的,一双湿润清黑的眼眸长久地呆滞惊慌着。
  见她仍是惊魂未定,言焓冷不丁说:“以后要好好学习。”
  她纳闷他的思维跳跃性,懵懵地点头:“哦。”
  “多学一些骂人的话。”
  “啊?”
  他唇角一弯,眼神调侃:“你读几年级了?
  坏蛋?嗯?”他漂亮的桃花眼弯起,“你只能想到这种词?”
  甄暖反应几秒,才想起刚才她的确喊“坏蛋持刀袭警”的话。她顿时困窘,说坏人都比这个好呀。
  她低头,蚊子般嗡嗡:“我没骂过人。”
  “没关系。”他大方又开明,“以后慢慢就会骂了。”
  “……”她囧囧的,被他这么一闹,好歹忘了惊吓。
  她从上到下都乱糟糟的,可怀里还紧紧抱着文件夹,那上面血迹斑斑。
  “把手给我看看。”
  她愣愣半刻,乖乖伸出手,红一片白一片,指关节处有划开的伤口,血迹斑斑。
  言焓微微敛眉,眼瞳里的情绪很是不愉快:“我要是你,就扔了文件夹。”
  她诧异地瞪大眼睛:“怎么可以?”
  “……”他定定看她半秒,这丫头果然不懂什么是开玩笑。
  他弯弯唇角,又渐渐收敛下去,说,
  “以后要注意保护自己,手伤了,你的职业生涯也算是费了。那些人不会在乎对你造成的伤,即使伤到你的手,他们也会觉得没那么严重,不明白那会毁了你。”
  甄暖语塞,一瞬间,迟来的委屈涌上心头。
  “……队长……”她才开口,也不知为什么,眼泪就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言焓明显愣了一下;
  而她也在落泪的瞬间被自己吓一跳,慌地别过头去,懊恼自己的软弱。
  当时不觉得,可她现在的确后怕得发抖。
  言焓轻笑:“眼泪不要钱的吧?”
  她又忍不住扑哧一声,趁机抹去眼泪,转移话题:“你呢,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手?”
  “死不了。”他说,“让那些人闹起来,会很麻烦。”
  他似乎真的不太爱惜自己。
  她跟在他身边,慢吞吞地走,想了想,最终小声地开口:“队长。”
  “嗯?”漫不经心。
  “刚才……我其实都看见了。”犹犹豫豫。
  “看见什么了?”闲闲散散。
  “不是那个什么大舅子伤的你,是你自己撞上去的。”一板一眼。
  “那你还配合我?”有些好笑。
  “我是没办法呀,但是……”吞吞吐吐。
  “但是?”
  “队长,你这么坑人,好像不太好。再怎么……你也是警察。” 
  “bite  me!”
  “……”
  她漠漠地望天,她早该知道,这个队长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痞子。
  她小声嘀咕:“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他停下脚步,侧头睨她一眼。
  她脊背一僵,果然自己话多了么?
  可半晌,他唇角斜斜地扬起,说:“要不,我确保你实习期后留下来,你别把这个‘惊~天大秘密’告诉别人。”
  这逗小孩的语气……
  “……”
  ……
  言焓走进大楼,已经有医务员赶过来要包纱布;
  “不深。”言焓随意说着,拿起一段纱布自己缠上,示意医务员,“给她处理一下。”
  医务员边给甄暖擦药包扎,边忿忿不平:“这些人表面可怜,实则可恨。我有个做医生的朋友就是,他顾忌着病人的身体不给开杜冷丁,结果反而被刺断手筋。赔几万块钱了事,可他一辈子拿不了手术刀了。我看有些职业,真是越做越窝囊。”
  甄暖自然知道自己也包含其中,可她想起言焓刚才在局子门口说的话,那一刻,她原本委屈迷茫的心坚定了下来;就像此刻。
  她轻轻道:“没关系,坚持自己就好啦。”
  今天又收获了一点儿。
  能坚定坚持,能不迷茫,是种多充实而幸福的感觉啊。
  言焓听言回头,她黑发凌乱,笑容却干净纯真,琥珀色的眼睛里含着简单纯粹的小快乐和窃喜。
  琥珀色的眼睛……他静静收回目光。
  

  ☆、chapter 17

  十一月初,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誉城地处江南,冬季潮湿阴冷,人走在外面,冷气能往骨头里钻。
  下车前,甄暖瞧瞧窗外灰蒙蒙的天和狂风中颤抖的树木,又是一番心理建设。
  沈弋探身拢拢她脖子上的围巾,帮她戴手套。看到她手指上的纱布,他眼神难免阴郁,熨烫的手掌捂住了来回摩挲;
  她见了,软软地笑:“没事啦,一点儿都不疼,都已经好掉了。”
  她行将下车,装手机时想起什么,问他:“我刚才收到同事的短信,听说董思思被绑架了,你知道吗?”
  沈弋眼神清澈,摇头:“不知道。”
  甄暖挠挠脑袋:“不会被姜晓家的人惦记上了吧。”
  他一幅不关心时事的样子:“下班提前打电话。”
  “知道啦。”她笑得甜甜的,推开车门,胖嘟嘟的手套冲他招招手,一下车就如野兔般飞快地窜走。
  他一直等她消失在视线里才发动汽车,手机铃响起。他看一眼,摁了免提键,申泽天声音平静而有度:“沈弋,照这个样子看,我们是不能和平相处了。”
  “是。”沈弋挂了电话。
  开车走到路口,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纪琛:“什么时候到?”
  沈弋看一眼手表:“13分钟。”
  “戴青说,申泽天手下的人差点儿坑了甄暖?”
  “差远了。”
  “沈弋,再等一段时间,先不要动他们。”
  “有话直说。”
  “董思思是不是在你手上?”
  “不在。”
  纪琛沉默半刻:“沈弋,你不要……”
  “我早把她放了。”
  “那为什么她人不见了……”
  “不知道。”他看一眼转绿的交通信号灯,“开车,挂了。”
  ……
  甄暖一溜烟跑进院子。
  办公大楼前,言焓单手插兜独自立在花坛边,一身黑色隐隐泛红的长风衣,里边的白衬衫扣得一丝不苟。
  他低眸思索着什么,两指夹着一只未点燃的烟,手心无意识把玩着火柴盒子。
  “队长早。”她少见的精气神儿十足。
  听了她响亮的招呼声,言焓稍稍不适应地抬头。她笑得像太阳花儿一样,冲他挥手,一双不分指的保暖手套胖嘟嘟的。
  他上下打量她,淡淡问:“精神这么好?”
  “都是队长的教导。”
  他挑眉:“哦?”
  甄暖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鼓起勇气,感激而真诚地说:“那天你在院子门口对姜晓的哥哥说的话,感觉很励志。”现在,她为自己的工作感到骄傲而充实。
  “我说什么了?”他微微迷茫,渐渐回过味儿来,“哦~那些话啊!”
  “嗯。”她重重地点头,隔几秒,窘迫地红着脸补充一句,“我很佩服。”
  言焓定睛看了她几秒,渐渐露出忍俊不禁的样子:“你还太嫩了。”
  “诶?”
  “做上级总得会点儿官腔,讲点儿大道理。”他朗朗笑开,“官腔,懂吗?”
  甄暖傻了眼,愣头地脱口而出,“那不是你的肺腑之言吗?”
  他笑容仍在,眼眸却不经意深了一度:“这一行做久了,还有什么肺腑?”
  她揣摩这话的意思,猜测他是不是又习惯性地开玩笑。她莫名有种又被他逗了的感觉,呐呐半晌,渐渐轻松不再,回归面对上级时的拘谨状态。
  他垂眸看看她胖胖的手套,问:“伤怎么样了?”
  “没大碍。”她说着,示范式地赶紧摆摆手。
  “队长,上次你说,姜晓没有自杀也没被杀,我没想明白。”
  “姜晓的哥哥说,姜晓很确定能在婚礼当天夺回申泽天,她为什么这么有底气?”
  甄暖转转眼珠:“闹自杀唤起申泽天的感情?”
  答案是摇头:“这种招数之前就用过。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啊,我忘了;”她轻呼,“她想陷害董思思,让人以为董思思要杀她。所以当时她曾呼救,喊救命。”
  “姜晓预备了两种计划:1,激怒董思思,和她扭打,呼喊救命,制造董思思要杀她的假象;杀人未遂,董思思要承担刑罚;这样申家无法忍耐。最坏的情况,她也可以要挟一笔私了的封口费。
  2,承接第1条,她自卫,把董思思推下楼。这个第2条是发散猜测,没有证据。且姜晓当日到现场后应该很快意识到董思思不会给她自卫的机会。”
  甄暖点头:“不管是第1还是第2,姜晓都要和董思思纠缠并发生争执。”
  “伴郎们的笔录说:姜晓要求和董思思单独谈,那时她应该存有幻想,以为申泽天依然爱她。申泽天很懂和女人相处,姜晓跟了他5年,认为他对她是真爱,是迫于门户不对才和董思思结婚。姜家人至今都认为一切是董思思的错,而非申泽天。可见申泽天在姜晓面前始终掩饰得很好。”
  甄暖小声问:“他一直在两个女人间周旋,给自己营造‘无辜’的形象?”
  “不。”言焓奇怪地笑了一下,“董思思很聪明,男人无法在聪明的女人面前周旋。”
  她蹙眉听着,等他继续。
  “正因董思思聪明,她进隔间不到一分钟,就拉了申泽天进去,并很快和他一起离开。”
  甄暖渐渐想明白:“姜晓一开始计划在隔间陷害董思思,让休息室的伴郎们听到里面的打闹声,让他们做人证。可董思思看出她的意图,及时开了门让大家为她作证。姜晓为了让董思思和她吵打,故意刺激她,但董思思很淡定,反倒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羞辱姜晓。”
  言焓笑笑,显然是想到一处了:“姜晓不想放弃,去到楼顶,布置假现场,再打电话叫董思思上楼。”
  “然后呢?”
  “记得董思思的笔录吗?”
  甄暖回想:“她说姜晓打电话给她,如果不上去和她见面,就跳楼。”
  “你认为董思思会关心她的安危?”言焓幽幽地问。
  甄暖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心里不禁发冷:“董思思上楼不是怕姜晓跳楼,而是为了给她表演的机会。”
  他不徐不疾道:“楼顶物证齐全,却没人证。董思思很清楚,姜晓一定会呼救吸引楼下的人抬头观望。姜晓需要让人看到她在栏杆边缘挣扎,看到她的身子悬在栏杆上,非常危险。”
  甄暖纳闷:“但姜晓表演时应有所顾虑,她怎么会那么大力撞倒栏杆?”
  “董思思说她第一次上楼是心情不好,去透气。以我对她浅薄的了解,她并不是感情丰富的人。”
  甄暖蓦然脊背发凉,像被冷风灌了个通透,她牙齿微微打颤:“董思思她……上楼去松了栏杆上的螺丝钉?”
  言焓有几秒没作声,想了想,忽然笑了:“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见。”
  “那你刚才和我说这些……”
  “结案了,随便猜猜。”他语气随意。
  甄暖瞧他一眼:“不对。”
  “怎么?”
  “队长,我记得案发当时你在附近找了很久,你……”她突然极其佩服他的经验和眼光,却又隐隐疑惑,“你……在附近找螺丝钉。”
  狂风吹起他的风衣领,衬得他脸颊白皙如纸;
  他眸光锐利,似乎琢磨着什么,可顿了一秒,便突如其来地调侃:“那个时候……你倒有心思注意我。”
  她脸一红,不知他怎么突然没了正形。
  她心突突的,懵了一会儿,执拗地问正事儿:“队长,螺丝钉上会有刮痕啊。”
  “没有。”他简短地说,收了笑容。
  她还要问,言焓手机响了,他把手中没抽的烟扔进垃圾桶:“走了。”
  甄暖这才反应过来,她赖在这儿,他顾忌着不让她吸二手烟,结果没抽成。
  看他接着电话远去的背影,她想是不是又有案子了。
  可姜晓和董思思的事好像也没完啊……
  她皱眉想了一会儿,也难怪言焓说只是猜着玩儿。
  董思思那么谨慎,定会想到拧螺丝钉时用软物包裹,她的婚礼手套亦是最好的指纹隔绝物。别说找不到证据,即使找到,董思思至多是损害公物,姜晓自己不作,怎会落得这种结果。
  又或者,是新装修的螺丝钉没装稳,董思思并没插手。
  真相只有董思思清楚了。
  风吹过,甄暖冷得一哆嗦,发现竟不知不觉在风里站了好久。她搓搓发凉的脸蛋,窜向C…Lab大楼。
  ……
  到了中午时分,C…Lab的人一起去隔壁街上的美术馆看画展。
  其实是秦姝多年来的画作和雕塑品展览。
  甄暖去了之后发现,专业的果然不一样。
  有些人即使学会画画,也想不出构思;有些想表达,又无法把它变成一幅给人美感和震撼的画作。
  而秦姝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她的艺术糅合了她的职业和经历,变成一幅幅视觉独特立意新颖的后现代主义画作和雕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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