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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苏格拉底-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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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瞟一眼她手腕上的石头珠子手链,插了句闲话:“做实验不方便,林老师这些年却一直戴着这个手链。看样式,是曾经的小孩子送的。”
  林画眉脸色煞白。
  “你们结成同盟。他有勇有谋,聪明冷静,策划执行控制操作能力皆强。他查出白果死去的真相,搜寻纪法拉的下落,你越来越依赖他。这么多年……
  你爱上他了吧?”
  “你……”林画眉愤怒得面孔扭曲,想要驳斥;
  “爱上了。”言焓打断,“千阳对你的感情,我不清楚。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仅凭年少的恩情和长时间战友般的同行,他也不会放着你不管。更何况,他视我为对手,一定会来。”
  “你以为我会配合……”
  言焓瞟一眼她的手腕,奇异地笑了:“只凭一个我不接的电话,千阳就确定你被禁足,为什么?”
  林画眉狠狠一愣,这个男人是个魔鬼!她慌得扑向窗边,可……

  ☆、第103章 chapter103

  短短几个小时,媒体风向大转变。
  由于tutor案事关重大,警方从始至终并未向外界发布任何消息。
  华盛大股东纪琛被带去调查也只被一部分记者抓拍到,加之他很快被放出,众人只推测他是因为沈弋之死而去协助调查。
  案子迟迟不破,失望情绪蔓延。可没想警方突然召开发布会,说tutor案有两个凶手,其中一个已抓获,口供在案。
  这无疑是个大好消息,这骇人听闻的案子总算取得阶段性进展。
  警方很快把嫌疑人押送去看守所,警车开道和断后,七八辆车看守押运,不允许任何媒体拍摄跟随。
  就在出发前,谭队接到手下反馈消息,他们看守“纪琛”,看丢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两个tutor里真正策划一系列杀人行动的是“纪琛”。发布会不过是为了引他出现。纪琛很可能会来“劫囚车”。
  看送嫌疑人的车队有谭队和裴队坐镇,武警特警全部就位,守卫严密得连苍蝇都飞不进。
  言焓任务完成,并不随队出行。他和局里的人打了招呼,开车回家。恰好有一段顺路,他的车跟在押送队伍后边走,贴得很紧。
  今天寒流,誉城狂风肆虐,鹅毛大雪。世界白茫茫一片,凄凉冷清。刮雨器扫过挡风玻璃上一片冰花。
  言焓紧跟在队伍后边,开着车却走了神,他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对方很恭敬:“先生。”
  “甄小姐现在醒着吗?”
  “您稍等。”钥匙开门声,关门声,“甄小姐在睡觉。”
  “好。”他挂了电话,透过车内镜看一眼车后座。
  走过一条街,前边的车队队形保持完好。出行时间特意错过上下班,路上车辆不多。偶尔有私家车靠近车队,又很快先行离开。
  雪越来越大。
  言焓拿起电话拨出去:“甄小姐醒着吗?”
  “……在睡觉。”
  “好。”
  车队在来往的私家车间有条不紊地经过。
  言焓再一次打电话:“甄小姐醒着吗?”
  “……醒了。”
  “好。”
  他挂了电话,心莫名发慌。
  他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摸了好一会儿,拨通甄暖的电话。
  “嘟~~嘟~~嘟~~”他的心渐渐下沉,她不接。
  他把手机贴在耳边,执着地等着,在他以为会断线时,电话接通了。
  那边很安静,甄暖没有说话。
  他想象得到她此刻的样子,捧着电话低着头,难过而沮丧地坐在床上。他心内一磕,不知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两人都沉默着,一分一秒,也不挂断。
  “你……”
  “队长……”
  他心一紧:“你先说。”
  她又默了,过一会儿,闷闷地唤他:“队长。”
  “嗯?”
  “你找我有事吗?”
  “……你……身体怎么样?”他嗓音极轻,温柔得像生怕吓到她。
  “挺好的。”她听上去不悲不喜。
  “胃口呢?”
  “还行。”
  “睡觉睡得好吗?”
  “……一般般。”
  “会做噩梦吧?”
  “……”不吭声。
  “不要怕。”
  “……好。”
  “……一切都会好起来。”
  “……嗯。”
  又是良久的沉默,他望着玻璃外漫天的风雪,眼睛微微湿润,说:“那你好好休息,挂了。”
  “……嗯。”
  双方安静着,都没有先挂电话。
  言焓眼眶红了,又说:“别躺太久,也下床走走。”
  “好。”那边怔了一会儿,喃喃,“队长……”
  “嗯?”
  “……我上次说的有些话……”太伤……
  “没有。”他打断,不愿她自责。
  “……”她哽住无言,良久,终于轻轻道,“下次你来看我,我们……我……好好说话。你……也要和我说清楚。”
  当爱情与信仰不可兼得,她毅然说:我爱你,但我不会和你一起,我以后一个人过一辈子。
  可发泄与冲动过后,她终究是……
  他眼眶里的水差点儿模糊视线,她的心,依然对他柔软。
  他甚至有种错觉,她给他的温柔,比沈弋多。
  “小猫,”他说:“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那边没吭声,呼吸渐渐局促:“你说……”她立即打住,竟不敢重复那个字。
  “是。小猫。”他说得缓慢而认真。他爱她,他早应该让她知道。
  她似乎窘迫,忙说:“挂了。”然后却等着。
  他说:“好。”
  那头挂了电话,嘟,嘟。
  言焓把手机收起来,忽然有些抱歉,那么久了,这是他第一次对甄暖说爱。以为和她一起是理所当然,所以从来没有说过爱她。
  抱歉。
  他走神很久,回过神来,再次透过车内镜看了一眼后座。
  ……
  前方的车队有序前进。车身警戒标志明显,不会再像沈弋那天出现恶意靠近和碰瓷的情形。
  快到高架桥时,车队往桥上去了,言焓不再跟随,往桥下走。
  他瞥一眼后视镜,发现那辆车跟过来了。
  是辆黑色本田,低调而不起眼,从出发到现在,它只出现过一次,但一次就足以引起言焓疑心。它曾和言焓的车等速并驾行驶十几秒,随后稍稍提速,和车队最后一辆车等速行驶,再提速,一点点,直到最后离开,扬长而去。
  言焓怀疑那辆车在观测每辆车内部的情形,不知是凭眼睛还是凭仪器。
  而现在,它再次出现,没有选择跟着车队,而是言焓。
  言焓加快车速,本田车同样提速。驾驶员戴着棒球帽,只看得到下巴,但两人心知肚明。在公路上一路追逐。
  路上几辆不起眼的私家车开始聚拢,包围本田,呈夹击之势。
  眼看言焓的越野车高速离开,本田骤然加速,马力十足撞上前边两三辆私家车,车辆打滑滚去路边,急停,刮擦防护栏,弹回来拦在路中央,拦住后边的车。
  多辆汽车骤停,交通一时间瘫痪。
  本田车突出重围,高速朝越野车追赶。
  言焓知道是那车里是千阳,大力踩油门,风驰电掣,千阳紧追不舍。
  两辆车很快将其余车甩在身后,言焓绕着熟悉的街区转几圈,计算准红绿灯切换时间,掐着红灯冲过路口,可千阳根本不把红灯放在眼里,疾驰尾随,甚至撞飞好几辆按秩序行驶的车辆。
  言焓见状,转换道路往郊区走,加速,换挡,躲车,超车,手脚迅速,样样精准;千阳毫不逊色。两辆车在通往郊区的大路上追逐,和闲等车辆擦身,落叶不沾。
  冲到某个交叉路口,言焓望见对面山坡上下来一辆直行的大货车,绿灯行,他加速朝山坡上冲去。千阳紧随。
  可即将与大货车擦肩时,言焓突然猛打方向盘,越野车顷刻左转,从货车头上擦身而过。
  货车根本来不及刹车,言焓原计划让千阳的车冲到货车后边,被车体拦住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可没想千阳似乎早料到他的诡计,也在一瞬间左转,紧咬言焓不放,车尾被货车撞上,尾灯粉碎。
  言焓咬了一下牙齿,棘手!
  他清楚千阳的心理;后者又何尝不处处洞悉他?
  他今天的计划……胜负未知。
  越往郊外,车辆越少,风雪越大。两辆车一路追逐,直到荒无人烟的阳明垃圾填埋场。
  闲置的起重机推土机安静伫立在巨大的垃圾天坑旁,灰败萧条,像末世。
  言焓的车急转弯滑到天坑旁,一个急刹车,冰雪与泥土飞溅到天上。而言焓如光影般迅速从副驾驶上跃出去。
  千阳眼见要冲上去把车撞进天坑,猛地转弯急刹。他迅速从车上下来,回头见言焓的驾驶座上已没人,而车灯闪了两下,门被锁紧了。
  千阳冲到车前看,四周的玻璃都是黑的,唯独可以从挡风玻璃看到后座上躺着一个人,晕厥过去了,是林画眉。
  千阳很确定。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腿风,千阳头一偏,转身倒在车前盖上以腿踢挡。
  言焓年少时便和千阳一对一练格斗,早料到他动作,迅速收回同时出击抓住他的腿一个过肩摔,把他甩到起重机机身上。
  千阳严严实实撞上去,忍着痛一脚踹上言焓肩膀,正是他在密室里中枪的部位。
  言焓闷哼一声,捂着肩膀后退两步撞到车前盖。
  “我就猜到你会带我来这里!”
  千阳低喊一声,一腿扫来,言焓翻身躲开,前盖砸出一个坑。
  千阳很快又一腿踢来,言焓扫腿挡开,趁势一拳打向他的太阳穴,千阳昂首躲避,下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言焓眸光阴鸷:“做你墓地最合适。这是你的原计划。”
  不用多解释,两人心底如明镜。
  对千阳来说,如果不是沈弋扔了钥匙,不是沈弋留下他的血迹让他被抓,让林画眉暴露;他杀死沈弋带走甄暖,不牵扯林画眉,他一身轻松,只需用甄暖要挟言焓交出纪法拉。
  他们自然不会有在局里的那番对话,他会约言焓到一个可以还原当年现场的地方,告诉他发生在甄暖身上的事,威胁他如果不带纪法拉来,就把甄暖推进罐子里。重现当年。
  这最能撕开言焓的心,直中软肋,比拿刀拿枪的威胁都管用。
  沥青厂已拆掉,鞣尸在这里被发现,这就是最适合的地方。
  这是千阳的原计划,而言焓看得清清楚楚。
  雪花大作。
  “可惜你准备的一切用不上;最后一步也走不下去了。”
  言焓冷硬地扯扯嘴角,猛地一拳朝他打去,千阳闪去车侧,车前灯竟生生被打碎,
  千阳抹一下唇角的血,竟扯起嘴角笑了笑,仿佛终于重见对手,不论是体力还是心智。多年前,他们也曾无数次打架,但这次的性质绝不一样。
  “小火,你引我来这里,因为全誉城没有更好的杀我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准备的,我死在这里,承受她当年的痛苦,是咎由自取,意外……或者是你,自卫。”
  千阳狠狠笑着,邪肆而激狂,握住拳头,咯咯作响,
  “我会让你得逞吗?”
  千阳迅速出拳击向言焓额头,后者一手阻挡,一手出击,千阳握住他的手绕去一圈,扭住他左臂,又是狠力一掌打在他肩膀受伤部位。
  言焓疼得青筋一爆,拿膝盖把千阳撞开。
  眼见他再度攻击,言焓一跃,跳上车前盖,千阳一拳打在车盖上,言焓躲避窜上车顶,车子晃了一下,千阳立刻跳上,用自己的体重稳住车。
  言焓刚才急刹车非常精准,特地把一半车尾悬在天坑上。
  而千阳自己清清楚楚,正下方的天坑底是他准备的浓硫酸罐。盖子很薄,人从这个高度坠下去,一定会砸碎盖子,淹进浓硫酸。
  他看一眼挡风玻璃,车后座里林画眉仍然沉睡着。
  雪越下越大。
  言焓盯着千阳的眼睛,忽然狡黠地笑了笑,猛地踩一脚车尾。车身一晃,千阳立刻后退一步踩着前盖稳住车身。
  两人如同踩跷跷板。
  言焓站在悬崖外的一端,可他确定千阳不敢松。
  他站在漫天的雪花和荒芜的天坑上,扯出一丝笑:“现在心里滋味好受吗?”眼神却极度阴冷,“用甄暖牵绊沈弋的时候,你会想到你也有今天?”
  “我来,不止为她。”千阳奇怪地笑笑,突然跳下车;车身开始倾斜,言焓立即跳上车顶,从前盖滑下来。
  车晃荡一下,随即稳当。
  千阳冲到自己的车边,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根钢管,狠狠朝言焓越野车的玻璃上砸去,击打声震耳,可玻璃纹丝不动。
  “我换了玻璃。”他身后,言焓冷冷说着,一脚踢中千阳脊柱,他猛地撞到车上,后背疼痛如筋骨撕裂。
  他们不是小孩子打架,每次出手都力盖千钧。
  千阳顾不得疼痛,转身拿钢管挥向言焓。管子太长,言焓后退不及,脸颊瞬时划出一大条血口,冷风冰雪刮进去,如冰刀。
  千阳占了优势,拿钢管连番攻击。言焓没有武器,只能躲避退让,冰地上的重型机车被钢管砸得坑坑洼洼。
  言焓躲让着跳上起重机车身,又突然回踢向千阳脑门,后者挨了一脚,手里的钢管却砸中言焓的腿,言焓一个趔趄跪在车上。但这招正好顺了他的意。他在高处,眼疾手快,徒手抓住千阳的钢管,一把将千阳拖过来,两脚猛踹他心窝。
  千阳倒向地面,拉着管子把言焓从高处扯下,摔到地上,两人谁也不松,打成一团。
  他们俩从年少就实力相当,这么多年来两人在格斗上各自从未松懈。
  他们出手狠辣,不分上下,都受伤不轻。
  言焓脸上是血,千阳头也打破,头发一簇簇凝结。
  他借着钢管的力捅言焓腹部,后者却抓着钢管反手一转,把他的手臂扭过来,反摁在地上:“我当然知道你不止为她,你想杀我!以正义之师tutor的身份杀我,你有什么资格!”
  千阳狠狠一笑,突然猛地一抬头,后脑撞上言焓下巴:“你知道就好!”
  言焓一个趔趄后退一步,千阳翻身用力一捅,钢管再次戳中言焓受伤的肩膀,他疼得脸色煞白,身子不稳。想抓住千阳的车稳住自己,却抓到后备箱,一下子带上门,哐当一声,自己也摔倒。
  伤口裂开了,在流血。他咬着牙站起来。
  “言焓,你还是以前的你吗?你以为我做的事是错误,不过是你站在定规则的那一方!”
  千阳怒红了眼,手中钢管猛地挥下去砸在言焓头上,清脆而沉闷。
  言焓一瞬间跪到地上,千阳再度扬手,言焓忽然发力扫腿,千阳摔倒在地,言焓用力一踢。
  千阳朝天坑边缘滚去,而下边正是硫酸罐子。
  他及时刹住车,言焓扑上前一拳揍在他脸上:“我就是站在定规则的一方!规则不完善可以改,但没改之前,任何人都要遵守,这就是规矩。”
  他扭着他往下推,千阳死死抵抗。两人悬在天坑悬崖边,冰雪覆盖苍草。
  “那下面就是你的墓地,你也好好尝尝当年她的痛苦!千阳,你的那些歪理,没资格……”
  千阳膝盖猛击言焓腹部,翻身掐住他的脖子:“你和我谈资格?你现在想杀我,想用自卫逃脱处罚,你变得和我一样!你利用规则的漏洞和我做着同样的事!没资格的是你。”
  言焓怒红了眼:“你做不成十足的恶人,居然想从我这里寻取平衡安慰。你一步步逼我,刺激我,就是想证明我也会和你一样。”
  他一脚把他踢开,“你自己已经到达极限,就不要再给你的做恶找借口!”
  他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狠狠一拳揍在脸上,后者摔倒在地:“申洪鹰虚伪,黄晖丑陋,白果枉死,这就是你的极限吗?在我看来,这都不是你堕落成tutor擅自夺人性命的理由!
  蓝千阳,你早就没……”
  “没资格的是你!”地上的千阳突然起身发力,钢管锋利的一端捅进言焓的腹部……他一瞬间没了声音。
  和沈弋一样的方式。
  钢管是冰冷的,和此刻的风雪一样。
  他眼前忽然浮现出在蓝色小屋的那晚,他的手心,甄暖的脸温柔而滚烫,红扑扑的,害羞地蹭蹭他的手,软软地哄:“队长,以后我陪着你,你就不要难过哪。”
  年少的他,受了重伤也可以坚持战斗,可这一刻他失了神,千阳陡然一发力,钢管更深地戳穿他的身体。
  千阳猛地把他抵在车身上。
  北风刮着,雪花如鹅毛,
  千阳的脸比风雪还冷,眼神激亮而狂热,语气却极度冷静:“小火,我问过你,一个人保守本心的极限在哪里。你的答案错了,你的极限到了。”
  他表情扭曲,不知是狂喜还是失望,
  “我一直不能杀你,因为我不够资格。重重打击和无奈现实颠覆了我,你却没有。我以为你高尚,我低下,我以为我没有资格。
  但现在,小火,你沦落得和我一样,你不过如此。”
  言焓脸色惨白如雪,汩汩的鲜血顺着管子流出来。染红了脚底的雪草地。他紧紧握着深捅在胸腹处的钢管,寒冷,疼痛,他已没有知觉。
  他只听见呼啦啦的风雪声里,甄暖说:“队长,下次你来看我,要和我解释清楚。”
  “你想杀我。哈哈。你想以自卫的方式杀我逃脱制裁?哈哈。”他笑起来,几乎癫狂,“小火,你想杀我。我赢了。我赢了!我把你拉到我的地狱里来了。你不过如此!你输了,你输了!”
  他猛地一抽,钢管拔出。言焓像破布袋子一样倒在湿冷的草地上。
  他搜出他口袋里的车钥匙,言焓揪住他的袖子,惨白的嘴唇蠕动着:“纪法拉,你不会找到纪法拉。”
  “小火,你输了。纪法拉,我还有最后一步计划。我会带走她。而你,我会把这里和你有关的一切痕迹,一起推下去销毁。以后,我会成为真正的tutor。”
  千阳拎起他的领口,把他提起来,到天坑边。言焓身上全是血,早已无力抵抗。
  “当年,夏小姐跳下去时,我震惊,震撼,我内疚,惶恐,我自惭形秽,鄙视自己;那一刻,是我十多年的噩梦。我以为你和她一样,
  因为她,我不敢见你,你和她是压在我心口的封印。
  可今天把你扔下去,我很轻松,很不屑,甚至……很快乐。”
  千阳说完,静静盯着言焓的脸,他苍白而虚弱,一双眼睛映着天光,漆黑湛湛的,却没有神采,仿佛看着虚空。
  千阳看了他好久,他有种压抑在心头10年的包袱终于放下的轻松,又有种极淡的感伤与遗憾。
  他说:“小火,再见。”
  他轻轻一推,言焓的身体在漫天的风雪里倒了下去,下边是他亲手准备的硫酸罐子。他眯着眼,亲眼看着……
  ……
  坠落的一瞬,言焓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宁,因为这一刻,他的计划终于惊艳开始,也终于完美结束。
  r不死,他的爱人一生无法安宁。
  既然他不能杀他,就让他杀了他。
  他死了,她就能从真正意义上明白他这十年来的痛苦。因为……一个人再如何对他人的遭遇感到同情、怜悯、慈悲,也不可能感同身受。连相似的经历都只能些微靠近,而他只要这一些微。
  更何况,
  他死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至少不会比沈弋差了吧。
  ……
  坠落的一瞬,言焓的心,空了。
  他看见湛蓝的天空,看见洁白的雪花,他看见阿时站在路灯下,轻轻说:“小火哥哥,你哄哄我呀。”
  他看见深城的电梯里,甄暖红着脸,乖乖靠进他怀中,软软地问:
  “队长,刚才,你觉得孤单吗?”
  可记忆最深的是,外边飘雪时的车厢里,他说:“你怪我吗?疼十年,你也会。”
  而她害怕地扑进他怀里,急慌慌地哄:“队长,我们回深城,我们好好的。”
  ……
  而此刻远方的医院里,甄暖抱着双腿坐在窗边,仰望着窗外美得惊心动魄的雪花,憧憬着队长说的深城九溪,阳光灿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还有他许诺的,
  有风却顺遂的一生。

  ☆、第104章 chapter104

  雪停了,窗外阳光灿烂,天空湛蓝湛蓝,像水洗过一样。
  甄暖摁着胸口,缓慢地呼吸着。
  从打电话到现在,她始终处于一种怔松的状态。队长说的很清楚了,他爱她,现在的她。
  这样,不会因为她记不起过去而不爱,不会因为她不想曾经的她而不爱。
  这样,阿时暖暖小猫,叫哪个名字有什么区别。
  ……
  护士来给她检查身体,脸上带笑。
  甄暖心情也缓和了,多问一句:“有什么开心事吗?”
  “tutor被抓到啦。”小护士眼睛放光,“哈哈,喜大普奔。”
  “你不支持tutor?”
  “嗯。不过我之前是支持他的。朋友圈里支持和反对的一半一半。但现在,大多数支持警察。”
  “嗯?”
  “王子轩死的时候r都快成我的人生偶像了。可……”她情绪稍稍低落,“看到白警官死,我才突然发现他是个疯子。如果大家都像他一样,那就太可怕了。
  人人都像他一样把自己当法官,这个世界不是乱套了?虽然现在的情况不够完善,我看到不公平的事也会骂,但不能用个人意志对别人的罪行进行判决啊,更何况生死……
  白警官的死,让我……”
  她感慨,
  “就像医生救病患,不会调查病患是否好人;消防员救火,不会管被困者是否做过恶;交警冲向失控大货车救孩子,不会衡量孩子是成长为祖国的栋梁还是渣滓。白科长救聂婷婷,也忘了她是个坏孩子。多不值啊,可他把做警察的职责刻进骨头里,变成了本能。”
  甄暖眼眶泛红,说:“世上有tutor,也有白警官。”
  “对。世上有tutor,也有白警官。不过那个恶魔,太过分了。媒体报道说,收到了署名tutor定时发送的邮件,说他可以离开这个国度,永不回来。警方如果不放他们走,今晚8点就会有炸弹爆炸,死伤无数。”
  “这……”甄暖惊愕r居然准备如此充分。
  但地铁客运站写字楼广场,誉城那么多人流密集的地方,哪个才是他的目标。
  “真过分,还不知道警方怎么处理呢。反正放他走肯定不可能,会被骂死;不放他要是真有爆炸了,所有矛头又会再一次对准警察。当警察真是不容易,分明好不容易找到他杀人的铁证。”
  “铁证?”
  “他又杀了一个人,但这次没那么幸运。”小护士打开电视机,给她看新闻重播。
  甄暖蹙眉:“阳明垃圾场……36号天坑?”
  电视荧幕上,垃圾场荒芜一片,有个打了马赛克看不清内容的大罐子,法医助手们抬着一个蒙着白布的人走过,隐约有黑红色的血渗在布上。
  解说员道:“……警方发现时,垃圾坑旁边已被人清理,虽然现场的起重机及受害人车身上留了打斗痕迹,但血迹指纹等关键线索都被清扫干净。即使如此,警方还是在嫌疑人车内发现了重要线索……”
  甄暖的心骤然冰凉,她看见了言焓的车。
  前盖,车门,车顶上全是坑。
  她手指颤抖,抓起手机拨号,那一头的女声说:“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她呆住,分明上一句还在说“小猫,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可……她骤然惊恐地发现,在她说“下次你来,我们好好说话。”后,他没有说“好”……
  她飞快下床,顾不得换病号服,套上羽绒衣就跑出去。门口守着的人都撤离了,只剩一位保镖。
  “甄小姐,你……”
  “我要去警局!”
  ……
  一路上,她咬着手指,惊慌而不安,打开收音机又听到:“……刑侦队的谭队长新上任就迅速破获tutor案,不少市民质疑前一任言队长办事不力……”
  他辞职了。什么时候的事,她竟不知道。
  她神经质地咬着手指,心越来越慌,越来越凉。
  车还没停稳,她便踉踉跄跄推门下去,在雪地上狂奔。她衣服穿得少,心已冷如冰窖,察觉不到冬日的寒风。
  一路冲到解剖室,推开门的一刻,她猛地静止。
  只有一束清白的光。
  他面目全非,黑漆漆的,血肉模糊躺在解剖台上。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躺在她工作的这个台子上,就这么冷酷无声地摆在她面前。
  她的世界轰然倒塌。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一个想法:这一刻,她似乎终于开始明白队长十年的恨。
  关小瑜和小松在里边,两个人都红着眼睛,见了她,脸上浮现担忧而怜悯的神情。
  她身子晃了一下,不愿看他们同情的眼神。她缓缓朝他走去,心绞痛难当,生生没了知觉。
  她记得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身体,他的腿;她记得他的肌肤紧实而有力量,不是现在这样坑坑洼洼,被腐蚀得没了面目。
  她固执地瞪着眼睛看他。
  这不是他,她想,这不是队长。
  “暖暖,你节哀。”关小瑜哽咽。
  “这不是他,”甄暖僵硬地摇头,说,“这不是队长。”
  可她看见他手上的戒指,她的心痛如刀割。那戒指他戴了很多年,自他们相认后,他把夏时的那枚给她也戴上。
  这些天她生他的气,却一直没取。
  她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脑袋只嗡嗡。她呆呆地低头看,标尺上他身高,是队长的身高;体重75kg,也是队长的体重。
  她身子又晃了一下,脸色发白,骤然凶道:“谁说他是队长的?你们凭什么说他是队长?!凭什么?!”
  关小瑜的眼泪涌出来:“暖暖,我们做过dna鉴定。”
  她又滞了一下,很快摇头,大声道:“我亲眼看着你做,你现在给我做鉴定,”她粗暴地扯住关小瑜的手,把她拉过来,“我要你当着我的面,现在做鉴定!”
  ……
  光线昏暗,电泳仪散发着微粉的光芒。
  甄暖手指揪着桌沿,死死盯着,一瞬不眨。
  她病中又瘦了很多,宽大的病号服和羽绒衣套在她身上,像骨架和风筝。
  关小瑜等人立在一旁不吭声,都不敢擅自上前安慰她。她像是疯了,癫狂,惊惶,狂躁,不安。她把手指掐得惨白,又拿到嘴边开始咬,瑟瑟发抖。
  实验最终结束,dna序列条出来,和原本警察数据库里言焓的一对比。关小瑜一手拿一份,递给甄暖看。
  甄暖在一瞬间脸色灰白如土,她盯着白纸上黑色的条纹小方块,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眼泪便掉了下来。
  “是我害死了他。”她喃喃。
  她说让他把沈弋赔给他。
  他就这么走了,答应一句“好”,就真的顺她的心意去把沈弋赔给她,去给沈弋报仇,甚至不惜搭上他的命。
  全世界都说tu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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