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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苏格拉底-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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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哥不解,问为什么,可言焓沉默不理。

    ……

    甄暖回头,见案发房间的门开了,秦姝也戴着口罩上楼来。

    她返身回去,痕检员们拍照取证完毕,重新拉开帘子,让室内重归光亮。秦姝正听痕检员描述着血迹状况。

    甄暖并没待多久,关小瑜他们在继续工作,她等助理把尸体搬下楼,就先乘车离开了。

    法医组的人很快回去解剖室。

    甄暖他们把死者搬上解剖台,让他正面朝上。即使这个过程中他们异常小心,焦尸上还是悉窣地掉下很多块皮。

    背后血肉模糊。

    死者的正面也烧伤严重,紧贴地面的部位损伤相对较轻。可脸已经完全毁了。

    甄暖这次没主刀,而是交给小松大伟他们。

    她在一旁叮嘱:“先提取血液检查一氧化碳。烧伤部分取样,检查有无蛋白质反应。另外检查鼻腔气管呼吸道,有无灰炭黏着、内壁粘膜灼伤。

    我先看看他是否死于火灾。”

    ……

    另一边,

    痕检组在火灾现场并没发现有用线索,除了一些模糊损坏的血迹,诸如指纹毛发纤维之类的证据都没发现,全被火烧了。

    收工回去的路上,言焓开着车,沉默而冷静。

    秦姝坐在一旁,看着他略微绷紧的侧脸,轻声道:“怎么了?以前不管遇到什么案子,你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言焓不做声。

    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几乎就是肯定。

    秦姝轻声地自言自语:“那些血迹被毁掉不少,看上去星星点点的很小。但四面八方都有,有的甚至飞溅到天花板上。死者受伤应该很重,流了那么多的血,即使火灾也掩盖不了。我想,会不会有人用药剂擦拭溶解掉了。”

    言焓还是不吭声,眼神却愈发幽暗。

    死者受伤严重,已经会死,为什么还用火烧。如果放火是为了掩盖死者的真面目,在死者家租的楼里放火,无疑是没用的。

    放火的目的不是为了毁灭死者信息,而是为了消除凶手留下的痕迹。

    他很清楚,知道要除掉痕迹,可他很狂乱,根本没心情去管这些细节,只能愤怒地用火烧,毁灭发生在那里的一切。

    还有,如果是同伴,录影带如此宝贵的记录为什么要烧掉,为什么不带走?

    最后,为什么会有两个起火点?为什么特地跑去那个房间第二次放火,不是为了不让警方发现,而是……

    那些东西让他愤怒憎恨。

    言焓沉默着,狠狠踩动油门,同时,他终于拿起了电话。

    ……

    C…Lab病理实验室。

    甄暖坐在显微镜前观察,在实验台上做了一系列实验,结果让她些许吃惊。

    死者的血液里有极其微量的一氧化碳,烧伤处的蛋白质反应呈阳性,气管内壁灼伤明显。他被泼上汽油点火时还活着,但很可能已经休克无意识了。

    血液里的一氧化碳浓度极低,他死得很快。

    甄暖拿了结果,走出实验室,准备去解剖房,却见郑容教授在办公室门口等她。

    “郑教授?”她诧异,“您今天来上班?”

    “不,想起以后不会干这行了,有些事和你交代一下。你跟我进来。”

    甄暖看着他憔悴的背影,很心酸,想开口安慰一下,可突然发现这种痛无法纾解。不是说女儿突发急症去世了,这样的事,根本无法安慰。

    提一次都是捅刀。

    郑容声音沙哑,却条理清晰,毫无遗漏地交代他手头上未完成的研究,未写完的论文,未探索的课题,一项一项事无巨细地告诉她。

    他让她在法医工作的间隙多探索,多研究,在病理学上开辟出新发现,更好地运用到法医工作上,为死者申冤。

    甄暖看他把他毕生的科研心血一摞一摞地交给她,不禁潸然泪下。

    她哽咽:“郑教授……”

    “这项非那西汀与胃炎的课题我进行了大半,对你以后研究毒物学或许有帮助。”郑容仿佛看不见她的悲伤,兀自叮嘱。

    他把所有事吩咐完,说:“我抽空看了你最近独自完成的尸检录像和法医报告,包括……包括苗苗的。”

    他微微笑了,一如往常那个和煦又谦逊的老师,拍拍她的肩膀,终于安心一般,“甄暖,你做的很好,法医实验室交给你,我放心了。”

    ……

    郑教授交代完一切,离开了。

    甄暖立在走廊里,静静望着郑容教授。

    他在走廊里远去的背影,缓慢而寂静,仿佛一具抛开了尘世一切,没有希望的躯壳。

    她悲伤不能自抑,捂住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

    过了一会儿,

    甄暖整理好自己,走进解剖室。

    小松见了她,忙报告:“甄老师,这人身上伤痕太多了。胸腹部被捅了二十几刀。”

    “二十几刀?”甄暖惊诧,“不可能,点火时他还活着,当然,应该失去意识了。但凶手不可能速度那么快。”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大伟拿着手术刀指给她看,“这些刀,刀刀避开致命处,避开内脏等重要器官,专门往神经密集的地方扎。”

    “这……”甄暖心寒,“听着像懂人体解剖学,这时在用刑,是特地在虐待……”

    她狠狠一愣,心沉入谷底,一阵阵地发凉。

    “还有……”大伟又指了一下死者的裆部:“生殖器官被剁烂了。”

    甄暖的手剧烈发抖,材料全掉在地上。

    一瞬间,她什么也顾不得了,转身就冲出门。

    她脑子里全空了,一路奔跑,走廊电梯都在眼前满世界地旋转。

    她跑出电梯,穿过大厅,冲进院子,却见郑容的车飞驰而去。

    “老师!郑老师!!”甄暖尖叫,哭喊,在北风里奋力奔跑,用尽全身力气一路追。

    她的对面,无数的警察正从楼上冲下来。

    “老师!郑老师!老师!”她又哭又喊,泪流满面。一刻不停歇地追,竟扑上去拉他的车门。

    可郑容不会停车,拖着她飞驰出去。

    加速不停的车冲出了院子,猛地一拐弯,巨大的离心力把甄暖甩上后备箱,飞速抛落着滚到地上。

    她跌滚去路中央,而言焓的车正朝她高速冲来。

    黑色的车轮朝她碾过去,她惊愕地瞪大眼睛,心跳瞬间停止。


第61章 chapter61

    响彻天际的刹车声在甄暖耳边响起,她眼睁睁看着黑色的车胎摩擦打滑着向她冲来,沙砾飞溅。

    她瑟缩在车底;贴着冰冷的地面;浑身发凉,止不住细细瑟瑟的发抖。

    刺耳的轮胎尖叫声越来越近,却在车轮撞上她手臂的时候;戛然而止。

    静了下来,只有冬天冷冽的风声;把她的心吹得透儿凉。

    一瞬的安静,接着是数不清的警车刹车声;尖锐;此起彼伏,像一首激昂而悲壮的协奏曲。

    盈满风声的刹车之后,世界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甄暖从头到脚都僵硬了,脑子空荡荡的;望着黑色的车底;仿佛灵魂出了窍。

    言焓的越野车底盘高;前距长。

    要是换做公务车,人早就撞飞了。

    言焓飞速从车上下来,跪到地上往车下一看,一把将她整个儿从车底提了出来。

    车轮压到她的白大褂,他用力太猛,把她的衣服撕破。

    她的发带也被扯断,长发如海藻一样在冷风里散开,肆意飞扬,愈发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白得像雪。

    她整个人都是软的,绵绵地趴在言焓怀里,表情呆滞而怔愣,没有任何反应。

    他很快把她扶稳站好,死死攥着她的肩膀,冷着脸自上而下扫视她一遍,确定她没事。

    她仍呆傻空茫,他人却突然就发火了:“你抓着他的车干什么?你是脑子有问题,是疯了吗?!”

    甄暖抬起头,惊愕又无辜地望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眼泪一股脑儿地全涌了出来。

    言焓怔愣半刻,松开了她。

    他咬着牙槽起身,敛瞳看着早已寂静的街道和消失无影的车辆,再看看堵在院子口的一辆辆警车。

    他一句话没说,转身狠狠一脚踢向越野车。

    ……

    甄暖坐在实验台前,呜呜直哭,不住地抹眼泪。

    一旁的关小瑜小声对秦姝嘀咕:“我就知道老大今天不对劲,迟早得发飙,没想到还是让甄暖给撞上了。”

    秦姝不做声。

    她也意外。

    言焓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人发火,更何况还是对女人。

    可想想当时他一脸惊慌错愕,跪下去俯身看车底的紧张样子,她有些羡慕。她看见苏雅也是同样的失落。

    那时,言焓几乎是把甄暖紧紧抱出了车底。

    她又呆又傻,跟没了魂儿似的靠在他怀里。乌发迎风飞散,表情呆滞而痴傻,偏偏有一种奇怪的惊心动魄的美。

    那一刻,秦姝莫名觉得,那两张贴在一起的脸,很相配啊。

    她不知道,言焓是不是因为紧张越多,所以火气越大。

    她其实很清楚,他只是对疑似车祸受害者应有的情绪释放。可她还是幻想,当时是她在甄暖的位置就好了。这样,他也会紧张而愤怒地把她从车底抱出来。

    关小瑜摸摸甄暖的头:“暖暖美人,别哭了。老大肯定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被当时危险的情况吓到。怕不小心辗过去把你压瘪了啊。你就别生气了。”

    秦姝也轻轻安慰。

    “不是。”甄暖抹着眼泪,“和他没关系,我不是因为他而哭。”

    “那是什么?”

    “郑教授……”甄暖伤心至极,“郑教授今天来找过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给我。那时我就应该察觉到不对。他是来交代后事的,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也不想活了。那时我就该察觉到,拦住他的。”

    听言,关小瑜和秦姝都说不出话来了。

    关小瑜上去抱住甄暖的头,拍着她颤抖的肩膀,叹气:“即使这样,你也不能去抓飞跑的车子啊。傻啊你。”

    ……

    队里召开紧急会议。

    甄暖看到电梯里的镜子,才发现眼睛哭肿了,看上去像颗大杏仁。她有些窘迫,出了电梯,低着头就往会议室里钻。

    没想走得太猛,一下撞到人身上。

    “对不起。”她慌忙抬头,便望见言焓稍稍吃惊的眼神。她飞快别过头去,把头扎得深深的,像只小鸵鸟。

    可言焓还是看见了她红肿的双眼和抬头时惊慌又可怜兮兮的小脸。

    他低头看她,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两秒,轻声问:“怎么哭成这样?”

    她扎着脑袋不吭声,隔了几秒,怕他误会,嗡声道:“反正不是因为你。”

    可这话说出口了,听着就好似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心里稍稍歉疚,看一眼走廊上过来的人,再度伏低了身子,低低地说:“我不该冲你吼,是我脾气不好。抱歉。”

    甄暖被他低沉的调调弄得心慌又心急,抬起头来,急哄哄的:“真的不是因为你,你别自作多情。”说罢,扭头往会议室里跑。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执意解释:“在火灾现场,心情不好不是对你。因为……那时就有预感了。”

    甄暖一愣,抬头望他:“怀疑是郑教授吗?”

    他脸色略显凝重,没答。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郑教授是怎么找到凶手的。

    片刻,他松开她的手,走进去了。

    甄暖跟上去,走了一步,又觉刚才被他一扯,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她皱眉捂了捂肚子,怎么好像不太舒服。

    ……

    这次的会议气氛很沉重。

    小松做了法医报告,郑容教授很可能是杀死罗韩的凶手。

    大家都感到挫败,沮丧,担忧,痛心,各种情绪都有。

    言焓看上去是队里最平静的,开口的话仍旧冷静自持,叫大家回过神来:“如果想救郑容,就都打起精神来。”

    众人纷纷投去目光:“郑教授还会继续杀人?”

    “你们没注意到吧,罗韩16岁未满。”言焓眸光清冷,说出来的话近乎残酷,

    “我想,郑教授做这些不仅是为女儿报仇,更因为他知道这几个人都是未成年人。即使抓到,处置力度也会很轻。”

    足足十秒钟,死一般的寂静。

    谭哥愤怒地捶桌子,可身为警察,他什么不恰当的话都只能死死地憋回去。

    “只是我的猜想,但结合我们之间对嫌犯的描述,这个可能性极大。郑教授的性格你我都清楚,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言焓语气平静淡漠得像局外人,说的话却狠刺着每个人的心,“他很清楚,剩下的几个人不会受到与他们罪行匹配的制裁。”

    谭哥咬着牙愤恨道:“因为未成年人保护,他们的信息不会被公开,也不会被人知道。”

    甄暖也不经意攥紧了拳头。

    她愤怒,怨恨,可又悲哀,无力。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激动,一时间,她痛得冷汗直流,甚至有些晕眩。

    言焓目光移过来,瞧见她脸色异常的苍白,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停了一下,收回目光去,继续说:

    “郑教授烧掉现场,一部分是因为恨,一部分是为了阻碍调查进度,给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争取时间。我猜,他烧掉那些录像带,还有一层原因是那些带子里出现过嫌犯,他不想让我们发现。”

    所有人都愣住。

    这个叫人无奈而愤懑的时刻,全队也只有他最冷静清晰了。

    “这个任务,我交给徐思淼了。”言焓有条有理地吩咐,嗓音平静,“此外,之前绑架郑苗苗的那辆车,有可能是未成年无证驾驶。苏阳,去查一下可疑的以及低年龄的驾照。”

    他定定道:“我们必须赶在郑教授前面找到他的下一个目标。……也希望他们至少能关心一下新闻,看到同伴被人杀了,过来寻求帮助。”

    谭哥现在才明白在现场时言焓叫记者尽量报道的那个奇怪要求了。

    这时,徐思淼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敲了敲门。

    “老大,有发现了。”

    徐思淼很快准备完毕,给大家放了一段他刚刚恢复的录像。

    画面才出现的一瞬,甄暖就愣住。

    一个女孩表情痛苦,被人捏着下颌张着嘴,口里一根东西进进出出。

    她疯狂地扭动挣扎,可对方狠狠几巴掌把她扇晕。她的头发被人揪扯着来回推拉。

    镜头落到稚嫩的胸脯之上,一个人嬉笑着揪扯。

    随即,又对准一双白花花大张的双腿,镜头缓缓靠近双腿间,手指拨弄进退。

    男声在嬉闹,说着下流粗鄙的脏话,塞些奇怪的东西。言辞里对女孩的羞辱叫人森然愤怒。

    女孩尖叫咒骂又哭着求饶,但男孩们的笑声更大。

    甄暖看不下去了,不知是因为悲绝还是愤懑,她晕眩得视线开始不清楚起来。

    “女孩的脸原本没有马赛克,是言队让我加上的。”徐思淼声音里抑制不住愤怒,“一共有43盘。”

    关小瑜则说:“我们把录影带上烧掉的的字迹恢复模拟出来了,很多都只有代号。说明施暴者并不知道她们大部分人的名字,是随机抓的。根据记载的日期显示,苗苗死后,他们又犯了三起。另外,郑教授……应该看到了类似的场景,发生在郑苗苗身上的,受辱的画面。”

    所有人都沉默地隐忍着,没人能想象出一个父亲看到女儿遭此凌虐时的心情。

    谭哥因愤怒而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低低地说:“我们真的要去抓郑教授吗?”

    没有人答话。

    会议室里静得如同地狱。

    言焓宛若未闻,继续冷静得近乎冷酷:“刚才那段视频的背景是烧掉的山水巷的房间。视频里出现了两个人的头像,一个是已经死了的罗韩,另一个……”

    徐思淼停住视频:“就是这个人。”

    屏幕上一个模糊但可以隐约分辨的笑脸。

    “不能公开。现在拿上这个照片,谭哥带人去罗韩家极其周边调查,老白带人去郑苗苗学校极周边。”

    “是。”

    言焓阖上手机:“刚才,杜衡已经完成模型和实地模拟实验,他把抛尸地锁定在了罗田路沿白水河的一段。苏阳,你们的进度?”

    “已经把5号夜间郑家小区四周街道上经过的车辆全找出来了,这些天一辆一辆的实地调查,可还没查完,也无法确定哪辆有嫌疑。”

    言焓道:“现在,把6…7号间经过罗田路的车辆找出来,两者对比。这几个年轻人应该不会换车。”

    “是。”苏阳应声,这么一来,监控搜索的难度大大降低了。

    可他有些疑惑:“老大,不是已经有嫌疑人的相貌了吗?”

    “有三个人。刚才放录像时,有一个瞬间,镜头里同时出现过两双手。再加上拿摄影机的那双。徐思淼继续恢复录像,看能不能找到第三个人的相貌。

    同时,苗苗的那个女同学的事也要继续调查。”

    他迅速说完命令,下达要求:“分头行动,今天之内,必须要有结果。”

    众人齐声遵命:“是!”

    言焓利落地起身:“散会!”

    甄暖静静的,神思晃了一秒。她慢慢地,缓缓地想,

    刑警们说话向来中气十足,明朗豪气。

    比如齐声说“是”,又比如他的声音。听上去坚毅如岩石,又莫名鼓舞涤荡人心,充满了源源不断的希望和信念,像永不枯竭的阳光。

    在这个队里,真好啊。

    甄暖默默地想着,浅浅地弯了一下唇角。

    大家雷厉风行地离开了,椅子刷刷的。她也要努力去……她双手死死撑着桌沿,眼前红色的蓝色的光在飞。

    这一起身,腹部陡然传来一阵锥刺般的疼痛。

    她浑身直冒冷汗,强撑着想走动一步,可,世界天旋地转起来。

    ……

    刑警们迅速撤离会议室展开行动。

    言焓却想起刚才甄暖一度度苍白的脸色,下意识往她那边瞥了一眼。

    这一瞥,他很快皱起了眉,朝她走去。

    她手指掐得发白,撑在桌沿上,全身都在发虚在颤。

    “甄暖?”他叫她。

    她只剩本能反应地抬起头,嘴唇煞白,额头冒冷汗,眼睛空茫而无神,失去了意识一般。

    “你怎么……”话未完,她人已阖上眼帘,轻飘飘地向后仰去。

第62章 chapter62

    言焓眼疾手快地把她揽住,打横抱了起来疾步出门去。

    秦姝见甄暖晕在言焓怀里;诧异:“怎么了?”

    “估计是刚才被郑教授的车甩的。你跟我开车去医院。”

    ……

    上车后;甄暖的意识稍稍回笼。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言焓的越野车后座上,周围软飘飘的。

    言焓蹲在前后座之间的狭窄空间里;因个子太高,蹲着很是局促。

    他没有坐去副驾驶;而是在这儿守着她,用力握着她的肩膀和胯部,把她固定好。是担心车辆行驶中;她不小心滚下来。

    她目光静静的,没有任何情绪或杂质,就那么笔直地看着他。

    “不认识了?”他随意一问,眼神和身子都随着车身摇晃了一下。

    “队长。”

    他极淡地笑一下:“怎么这时候醒了;该吃亏了。”

    是啊,这时候醒,就感觉得到肚子里刀扎一样的疼。是吃亏了呢。她嗓音虚渺:“让你说中了;又是工伤。”

    言焓瞧一眼窗外,没作声。

    她眼睛微微弯了弯,想有一点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最终,苍白的嘴唇缓缓蠕动了一下,说:“我好没用,还想和大家一起去找郑教授呢。”

    言焓眸光幽深,一瞬不眨盯了她几秒,忽地笑出一声,望向窗外:“不出这事儿,也不会带你去找郑教授。那是行动队的事。”

    “啊,这样啊。”她缓缓地应着,有气无力,“我们能抢在郑教授之前,找到下一个目标吗?”

    “我们会尽力。”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眼里没了笑意,只有坚毅。

    “所以,我们是在努力去救那些强暴犯和害死苗苗的凶手,是吗?”

    言焓沉默地看她,说:“是。”

    “听上去……有些悲伤呢……”

    言焓不语。

    刚才,他静静等待着,猜想她会用怎样的词来形容这件事,愤怒,无力,哀凉……她却用了,悲伤。

    是啊,听上去,有些悲伤呢。

    ……

    誉城公安,办公大楼。

    吸引郑苗苗靠近车辆的初中女同学找到了,是苗苗的同学,成绩好,温柔也乖巧。

    老师和家长说,她从半年前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学习成绩直线下降。大家都以为她谈恋爱了,可她从来不解释。

    现在,面对警方的询问,她一声不吭,表情呆滞,像听不见似的。

    苏雅让医生给她做了体检,14岁的女孩已有长时间的性经历。

    对此,她仍然不说话,不叙述自己曾经遭受过的伤害,也不解释她开始害他人的原因。

    女孩年纪太小,警方也无法逼问。

    好在,录影带里的第二个男孩也很快找到。

    警察在誉城一中做调查时,有学生说,照片上的人有点像他的邻居。

    ……

    章翔,在誉城五中读高一,成绩差,经常逃课旷课,但不会像其他坏学生那样欺负同学或打老师。

    找到五中,老师说章翔家长给他请假了,说生病要休息一段时间。请假的时间正是山水巷火灾后的半天内。

    警察有找对了人的预感,到他们家后,一推开门,便从章翔躲避的眼神里看出蹊跷。

    章翔的父母也在家,听警察说儿子可能参与到多起绑架强奸案中时,父亲坚称不可能。

    苏阳拿出照片,父母仍称辨识度不高,只是相像,不能做证据。而问及章翔生了什么病不上学,父母又改口说要去看亲戚。

    但几番下来,苏阳从章家父母的眼神里看出他们已经知道儿子干的事。

    郑苗苗失踪遇害的消息,罗韩死亡的消息,新闻报纸到处都是。章翔不敢去自首,但在性命威胁下不敢上学,肯定会告诉父母。

    苏阳对章家父母说:“你们可以保护章翔一时,不能保护一世。只要找不到郑容,你儿子就每天活在危险里。你们不承认,无非是不想让他受处罚,可比起性命哪个重要?而且,不承认只会拖延一段时间,但警方迟早会找到确凿证据。”

    章家父母考虑很久后,同意带儿子去局里接受询问,但父母和律师必须在场。

    ……

    刑警队里商议后,言焓和谭哥去审问。

    章翔才15岁,个头结实,此刻低头垮肩地夹坐在父亲和临时拉来的律师之间,有些坐立不安,还不住地掉眼泪。

    谭哥眼神锐利,略凶狠地扫他一眼,他便眼泪更多,瑟缩着移开目光去了。

    而言焓看得出来,这孩子虽然害怕得哭泣,可那更多的是一种怕受处罚和无法摆脱厄运的情绪。

    问过基本信息后,谭哥问起四十几盘录像带的事。

    章爸爸一听四十几,太阳穴直抽抽,差点儿拍桌:“你给我一五一十地全告诉警察,我就知道你跟着罗韩那小瘪三会学坏,教你多少次多和同龄人学好,别和他玩,现在玩出事了吧?你赶紧配合警察,罗韩是怎么祸害人的?”

    “玩?”谭哥冷声,“章先生以为这是玩?”

    “当然不是。”章爸爸立刻改口,转脸就是一巴掌拍在章翔头上,“还不快说!把你那些‘大哥’干的好事都说出来。”

    言焓低头揉了揉鼻梁。章爸爸很会说话,句句都把儿子撇得干干净净。

    章翔毕竟年纪小,很快哽咽着开始交待:“我和这事关系不大啊。我是想跟罗韩混,骑摩托车带美女,很酷的。他说要带我去干大人才会干的事,我要不做,他以后都瞧不起我,不会让我当他小弟了。”

    言焓很清楚章翔这种年纪孩子的想法,最怕遭排斥,最怕没同伴;

    但章爸爸完全无法明白儿子的诡异思维,正要再打,被谭哥喝住:“让你儿子说话,你克制点。”

    章翔缩了缩脖子,抹着眼泪继续:“他们抓人,我都是帮把手,偶尔弄弄他们玩剩儿的。他们很欺我的。”

    谭哥问:“都这样你还一直跟着罗韩?”

    章翔低声:“他们做他们的,我顺带摸摸学学,那些女的还是很漂……”章爸爸一脚踢得他住了嘴。

    “你们有几个人?”

    “应该3个。”他止了哭泣,脸上浮起一丝不满,“他们肯定找过别的小弟,瞒着我出去办事。不告诉我也说不定。”语气多疑,透出被人欺骗糊弄和孤立的愤懑。

    谭哥冷冷的:“你还觉得很遗憾是吗?”

    章翔不吭声。

    “除了罗韩,另一个人是谁?”

    这下,他拘谨了些,摇头:“不知道。他比罗韩小,但我看罗韩很顺他,还巴结他,什么坏点子都是他……”他咽了咽嗓子,又改口,“记错了。我们都跟着罗韩干。罗韩把他喊小哥儿,我不知道他什么名儿。”

    谭哥一看就知道他撒谎:“你们一起干这么多事儿,你不问?”

    章翔眼神躲闪。

    言焓微微眯了眯眼。

    他很清楚,那个“小哥儿”才是主使。章翔提到他时,眼里有明显的忌惮和害怕。

    谭哥不和他兜弯子了:“章翔,我很确定你知道那人是谁。如果你说,就算配合调查;如果不说,等我们找出来,你可就没立功的机会了。”

    章爸爸一听“立功”,立马急了,赶紧催促儿子。

    可章翔低着头就是不吭声,眼泪再次下来了。

    章爸爸陪笑:“这年纪的孩子,讲义气讲得比大人还抠死理。”

    言焓却冷不丁来了一句:“我看,章翔害怕那个人,比较希望他被杀死。”

    章翔猛地一抖,抬起头:“不是。”

    言焓眼神锐利:“此刻有人要去杀他,但你不告诉我们他是谁,让我们无法保护他。”

    章翔挨不住他的眼神,又低下头去。

    章爸爸劝不通儿子,急道:“你们就先去抓那个杀人犯嘛,不要因为是你们的同事就手下留情。”

    谭哥看到这个父亲除了袒护儿子,就没有一丝对死者和其家属的愧疚,怒从中来,正要说什么,被言焓摁住手腕。

    “放心。”言焓淡淡一笑,不追问了,换问题,“说说绑架郑苗苗的那天?”

    “郑苗苗?”章翔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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