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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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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的话,恕心芜不懂,”她慢慢走到一边坐了,镇定自若地轻摇着手中的团扇,“心芜是爷娶回来的妾室,若是心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要撵我走的人也应该是爷而不是福晋,况且我现在还怀了爷的子嗣,福晋就这样没有理由地打发我们母子离开,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她在我的面前表现地柔弱万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她不好对付。
“谁说没有理由?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我不说,是为了爷好,为了你和你的孩子好。你要真想要理由,我可以给你告诉你一百个一千个,随便一盆脏水浇到你身上都够你后半辈子受的了。自打你进府以来,爷只宠幸过你一次,这么巧你就有了身孕,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我只要随便找个人来指证你,说你和别人有私,你认为爷还会留下你吗?纵使你可以受的住这样的谣言,怕是你的孩子也受不住。”
果不其然,被我这样一吓,她脸色白了一白,随即笑道:“素闻福晋是心善之人,断不会如此做的。即使福晋真的如此污蔑心芜,怕也不会轻易成功,府里戒备森严,心芜又素来很少踏出这院子,又岂会和别人有私情?心芜坏的孩子的的确确是爷的骨肉。心芜深知爷与福晋感情深厚,也从未有过逾矩之想,只盼着能得一儿半女,以后也好有个依靠。难道福晋真的如此忌惮心芜,容不下我们母子吗?”
一番话说得卑下可怜,看着她那副柔弱无害的样子,我真的希望一切都只是我的误会而已,她介入我和胤祯之间,她得胤祯宠幸继而怀上孩子,只不过是我的多心……
只是,我该相信她吗?
良久,我轻叹道:“不是我不想容,是你们逼我容不下,你和九爷之间是什么关系,你为何会被爷带进府邸,我都一清二楚。我已经指给你两条路,你若不拿着这些钱离开,我也只好将所有事情告诉爷,至于他会如何做,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得到。”
手慢慢附上隆起的腹部,感受到孩子在里面安稳地睡着。
我不想我的孩子没出世,我就双手染满别人的血。
“话已至此,你自己慢慢考虑,我先回了。”
话落,我转身朝外走去,心芜却在身后叫住我,“难道福晋就从不曾怀疑过心芜为何会同福晋长得如此相似吗?”
脚步一顿,我回头看向她,她扶着肚子慢慢走向我,笑得有几分诡异,“或者,我应该称福晋一声,姐姐……”
天黑了,外面的风却越吹越急,即使门窗紧闭,依然能听到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乱响。
这几日,胤祯总是忙到很晚才回府,今日晚膳时,小丁子照例回来传话,说爷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让我不用等他了早些休息。
胤祯不在,心里又有事挂着,遂连晚膳都没心思用,喝了两口粥便早早歇了。
临就寝前,仍有些不放心,嘱咐陈富驾车进宫为胤祯送去氅衣和伞。即将入夏,天气不定,今夜如此大的风,兴许紧接着就会下场大雨也未知。
陈富走了没多久,我躺在床上,只觉胃有些难受想吐,刚刚坐起身,却听见外面有人地敲门。
宛澜起身开了门,旋即回道:“福晋,是芜主子屋里的芍儿。”
我示意她带芍儿进来,芍儿进来说是受她家主子之命请我过去。
“她若有话想对福晋说,就自己过来,哪有我家福晋去见她的道理?”宛澜有些不满。
芍儿看看她,走进一步低声道:“我家主子几近临盆,无法过来给福晋请安,这些想必福晋也是知道的。我家主子也说了,她白日里想过福晋说的话,决定遵照福晋的安排,只是临走之前,尚有些话想同福晋说,望福晋移驾。”
心芜决定离开了?
虽有些怀疑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可是心里巴不得她越快答应越好,趁着胤祯还未回来,让她悄无声息地离去也未尝不可。
我点点头,起身披了一件斗篷随芍儿出了屋子。
“福晋……”宛澜欲言又止地看着我,“还是奴才陪您过去吧。”她走上前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芍儿,“碰巧这两日绮色告假回了家,您有怀着身孕,要是有个万一……”
心芜的事情,绮色已经参与进来,我不想再有人知道,况且对于宛澜,我总觉得上次在花园里,她的出现,绝不是仅仅出来寻我那般简单。
“无碍,我去去就回,也没多远的路。”
风仍是很大,夹杂了些雨丝落在身上,我紧紧拽着斗篷挡住迎面而来的风,虽低着头仍有沙子吹进眼睛里,揉了又揉,努力慢慢跟在芍儿的身后。
走了了一会儿,忽觉这个方向不对,并不是通往心芜院子的。
“芍儿,你带我来花园做什么?”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福晋,我家主子就在水榭里等着福晋。”
走了几步,果然看见心芜坐在水榭中的石凳上。
“你有话想对我说?”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白日里心芜的话可是让福晋想起来什么了吗?”
我点点头,“那又如何?你以为,凭借这几句话我就会心软让你留下?”
她苦笑了一声,径自摆弄着手中的茶杯,“福晋可知道?当年我和我娘被赶出尹家时都受了什么苦?娘带着我改嫁,虽是不至于流落街头,饿死冻死,却也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阿玛动辄对我打骂都是常事。直到到了年龄进宫做宫女被分到了南苑,皇上很少去那里,我们过得倒也清闲,我想着,这样平静地到放出宫的年纪也好。然而,我却遇到了九爷……”
她慢慢叙述着自己的经历,我静静地听着,想象胤禟是如何处心积虑将一个同我相似之人安插到胤祯的身边,只觉心越来越冷。
“……老天真的不公平,为何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长着相似的容貌,又嫁给了同一个人,可你是被爷宠爱的嫡福晋,而我,只是一个替身妾室?唯一的孩子还是费尽心机求来的?因这个孩子,自我有了身孕,爷甚至都不曾踏过我的院子,都是因为你……”
我起身不想听她再说,“你高估我了,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你自己有责任,九爷有责任,这笔账却赖不到我的头上。九爷将你弄进府里为的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可是他现在觉得我没用了,他要放弃我了,哼,你别以为你抓到了我的把柄就赢了,我告诉你,我不算什么,被你最亲近的人背叛才是最痛心的?”
最亲近的人?胤祯吗?
我摇头,他不会背叛我的。
我不理会她,转身往外走,一直侯在水榭外的芍儿却闪身进来挡住我的去路。
“福晋现在还走不得。”
我一怒而起,奋力欲推开她的身子却被心芜快步走来从身后拽住我,“你以为,我跟你说了这些还能让你走吗?”
“不然呢?”我冷视她,“我是被芍儿请来见你的,况且在这府里,你能耐我如何?”
她凄然一笑,一只手附在肚子上慢慢游移,“你以为爷真的不知道我和九爷之间的事吗?他没有将我如何,完全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待这个孩子出生,我也活不久了。只是,姐姐啊,我仍有些不甘心呢,我死了,你们还那么幸福地活着,我不瞑目啊……”
她的笑容映在我眼中,竟似索命的厉鬼一般,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瞥见远处焦急寻来的宛澜,刚要喊出声音,只觉背后被人重重一击,身子向前倾去。眼看着要撞上围栏,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腹部,手背与坚硬的大理石相撞,整个身子越过围栏滑入夜色下默默流动的水中……
“福晋——”
正文 得失间
“滴答——滴答——”
雨后的天空碧蓝如洗,屋檐仍有水滴落下,滴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睡了一个午觉醒来,伸着懒腰去厨房寻些吃的,前脚刚迈过厨房的门槛,却被迎面而来的抹布蒙头兜住,吓得我怪叫了一声,扯下头上的抹布只见一个同我年岁相当的女孩正站在灶火前,不停地用双脚碾着什么。
“你是——”我打量着她的模样,她闻声转过头来,我却吃惊地扶着门,不敢向前。
那个小姑娘跟我长得真像,她站在我面前时就好像在照镜子。
“你就是前两天二叔带回来的那个妹妹?”我想到娘说过的话,笑嘻嘻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你和我长得好像啊,我娘说过,你是二叔的女儿,走啊,我带你玩去。”
她却一把甩开我的手,冷冷地看着我,低头望着自己脚下的黑灰,径自跑了出去……
“额娘——”
稚嫩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谁?是谁在叫?叫得又是谁?
我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无论向左向右向前向后,都是无尽的黑暗,只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那般清晰地传过来,一声声地叫着“额娘”。
顺着声音寻去,忽而,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过来,险些将我撞倒,软软的小身子紧紧抱住我的双腿轻轻蹭着。
“额娘。”他抬头望着我,又黑又亮的眼睛像极了第一次见弘晖时的样子,我却蒙住了,弘晖……怎么是弘晖……我的孩子呢?
腹中突然一阵抽痛,记忆慢慢复苏,水榭、心芜、落水……孩子……我的孩子……
掰开他抱住我的手,茫然地向前跑去,没有,什么都没有。
“额娘,额娘不要我了吗?”软糯的声音在身后悲泣地响起。
身子猛然一震,转身望去,却再不见那个孩子的身影……
很累,全身都没有力气,像是浸泡在水里很久很久,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手却是暖的,似被人牢牢握着,什么东西硬硬地?扎地手心生疼,还有些,湿意……
慢慢地,眼前终于绽开一丝缝隙,逐渐扩大,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入眼的是熟悉的帐顶,目光向右偏了偏,一眼望到了坐在床边的人,眼窝深陷,满眼血丝,胡子拉碴,眼角似仍有泪痕,他正攥着我的手贴着他的脸颊,眨也不眨地守着我。
他……是谁啊?
我勉力偏过头,默默地看着这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努力回想着一丝一毫有关的记忆。
彼此这样足足互视了半晌,那双死寂的眼中瞬间焕出一丝光亮,伸出微颤的手慢慢覆在我的脸上,声音带着不可抑制地惊喜,“玉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终于……”
“胤……”
艰涩地发出一个字,第二个字却生生卡在喉咙里,只觉满腔酸涩一时之间翻涌而上,只这样叫了一声,便已控制不住簌簌落下泪来。
胤祯,我不过睡了一觉的功夫,你怎地变成了这幅样子?竟似一夜间老了十年,不,二十年……
在我记忆中的胤祯,永远都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笑起来比阳光还要夺目耀眼,偏或是偶尔矜持地一弯嘴角,透着那股子倔强不服输的傲气,那般鲜明,为何——
“玉儿,你怎么了?”胤祯紧张地看着我,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转头对外面大声喝道:“快去宣太医,福晋醒了!”
闻声,陆续有人进来,见到我时,俱是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我慢慢巡视了一圈,最后仍将视线定格在胤祯脸上,他目前这幅尊容,还真让我不习惯。
却是越看越滑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却仿佛牵动了全身的经脉,疼地一把攥住胤祯的手,紧咬着嘴唇,蜷曲了身子捂着抽疼的腹部,像是身体中有什么被掏空了一般。
“玉儿,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胤祯紧张地看着我,我却一把撇开他的手,呆呆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孩子呢……”
胤祯一愣,将我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放好,状似风轻云淡地道:“孩子很好,怕吵了你,秋蝉带到别的屋里哄着呢。”
他出生了?才七个多月?
想到之前的一幕幕,心立时如坠深渊,紧紧地盯着他的目光,“心芜呢?她在哪儿?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咳咳……”
胤祯忙轻轻为我拍背,劝道:“别急,有话以后再说,你昏迷了十天才醒过来,身子正虚着,还需慢慢调息。”
十天?原来我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天,难怪一点力气都没有,全身像散了架子似的。
“福晋,”绮色推门而入,将食盒放在桌上,盛出一碗清粥端过来,“福晋刚醒来,又在月子里,奴才叫小厨房熬了些小米粥,对养身子最好。”
绮色正要喂,胤祯却伸手接过碗,“你下去吧,我来喂。”
“我自己来就好。”我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胤祯拦住,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我,只好乖乖地听之任之,更何况,一试之下才知道,我竟然连坐起来都很吃力。
“粥虽然不烫,也要慢些喝,你已经整整十天未吃过食物了,每天就靠一点点喂入些米粥,一个时辰才勉强喂进去一碗,我急得恨不得掰开你的嘴灌进去。”
边慢慢喝着粥边听他控诉,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道这回也终于让你吃些苦头了吧?上回你生病发烧时是如何折磨我的?
喝了一半便喝不动了,他便不再喂我,将碗放在一旁,等绮色来收。
“你也去休息吧,看你这副样子,哪里还像皇子阿哥?倒比城东那些流落街头的人还惨不忍睹。”
他轻轻一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你在床上躺了十天我都没嫌弃你,是不是等我老了,头发都白了,牙都掉光了,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了?”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过视线,“怎么会……怕是不等那一日,你早已经不要我了呢……爷乃天之骄子,不管何时,都可以再娶年轻的妾室进门,谁人敢嫌弃?只是我,现在人也嫁了,孩子也生了,怕是再过几年人老珠黄就变成人见人嫌的糟糠了……”
慢悠悠地说完,却奇怪胤祯为何没反驳我,若是依他以前的脾气,早就被我这番话气得瞪眼了,如今,却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怎么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说什么?”他好笑地看着我。
“说……算了。”我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他笑出声来,虽不大,却是很开心的样子,俯身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硬硬的胡渣扎地我痒痒地,麻麻地。
“这十八年来,遇见你之前我过得风平浪静,偏偏遇见你之后,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吃醋嫉妒,受伤生病,与九哥打架,违命出京,被罚守陵,强人所难……可是我不后悔,虽然我们没共过贫困艰难,可是我的心,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让我抛弃你?下辈子你也别想!”
似乎感觉这番话的分量还不够重,他握着我的手臂轻轻摇晃了下,随即放开,贴着床边躺好,望着我,渐渐阖上双眼,睡着了。
拉过被子为他盖在身上,摸索着握住他的手,闭上眼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胤祯不眠不休整整守了我十天,所幸皇上二月份带了太子爷南巡仍未回,朝堂上四爷和八爷共同监国,也便放了些假给胤祯。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皇上,对我之事倒算挂心,往来书信不便,仍嘱咐了人每日源源不断赏赐些东西过来,太后和德妃那儿赏的也不少,别的妃嫔也开始凑热闹,什么都往府里送。
嫡长子的分量,果然是不能比的。
我轻哼了一声,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孩儿,小小的软软的一团,像一个小粽子被严实地包裹在小锦被里。头发、眉毛不算甚为浓密,却也不是很淡,眼睛还不能全部睁开,只偶尔偷偷打量一眼周遭,然后继续闭着眼安安静静地睡着。即使饿了也不吵不闹,只是轻轻叫几声,像一只小猫。
据说,皇上很喜欢这个孙儿,在内务府呈上的名单中圈了一个“明”字,取为“弘明”。
《尔雅》中云:弘,大也。明,成也、朗也。
倒真是一个好听好记好写好念意义也好的名字。
轻拍了两下,心道:“你是个有福气的。”
绮色低头看了一眼,笑道:“福晋,抱一会儿就给嬷嬷抱回屋里吧,未出月子,手臂不能受力。”
我瞥了她一眼,“你倒是挺有经验的。”
她微红了下脸,“哥哥的几个孩子都是奴才带大的,还好……”
我将弘明交到绮色手里,靠着枕头见她站在原地熟练地哄着孩子,脸上露出的暖暖地笑,不自然地别过脸。
他们都说,这是我的孩子,尚未足月却因为我跌入池中而早产。而心芜,早在我推我下去之前,已经抱着必死的心喝了毒药自尽,一尸两命。
可是真相呢?
每次抱起孩子,都不可遏制地想到心芜最后的那一个笑容。
上天当真如此眷顾我,让我能平安地生下孩子?
都说,血脉相连,可是为何我从弘明的身上感受不到?
每每夜里都会做那样的一个噩梦,那个唤我“额娘”的孩子,问我是不是不要他的孩子,总会让我有种错觉,也许,我真的把我的孩子弄丢了,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渐至成为梦魇,让我不敢睡觉,即使睡了也常常惊醒。
胤祯见我如此,亦是忧心不断,接连请了几位太医为我诊脉,却也找不出个明确的症结所在,只说是因之前落水受惊,身体受损,产后又思虑过重所致,勉强吃了几副中药也不见好,气得胤祯连药罐子都摔了,骂那些太医不中用。
其实又何必呢?我自己当然清楚,不过是心结而已,心芜、弘明,都是我的心结所在,还有,宛澜。
谁又能想到,跟在我身边多年,我一直当做妹妹一样的她,也会有背叛我的一日?
胤禟,我倒真低估了他的手段,当年我费尽周折保住了宛澜的一条命,只道她能想明白,却不料,她还是跳进了这个火坑,虽然没有直接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儿,可是,胤祯已不能再容下她留在我身边。
临离去前,她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我狠下心没见她,直到隋安来将她接走。
天气逐渐暖了起来,我的身子也在慢慢康复中。府里倒比从前更安静了,从内务府换了一批新的下人过来。再没人提起心芜,仿若这个人不曾存在过,她住过的小院落了锁,她用过的物品,甚至连伺候过她的人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轻拍了两下摇篮中的弘明,自言自语道:“你阿玛做事越来越不留痕迹了。”
“咿——啊——”他摆弄着两只小手,黑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不时将食指塞进嘴巴里,我再一遍遍耐心地帮他拿出来。
“又跟弘明说我什么坏话呢?”
院子里响起胤祯的声音,我刚要起身,他已大步走过来按住我的肩,俯身逗弄了下弘明。见又来一个人,弘明歪着脑袋瞧了瞧,继续低头摆弄着手指。
绮色和小丁子伺候着他换下朝服,只着了一身常服在长椅上一靠,伸手抓了一瓣桌上的蜜瓜来吃,我忙用扇骨一敲他的手腕,“袖子袖子。”
他低头才发现袖子上蹭到了一些汁液,撇撇嘴,绮色低头痴痴一笑,转身取了水为他擦拭。
“不就弄脏了一点而已,洗洗就是了。”他满不在乎地说着。
“说得倒轻松,不用你洗。才换下的衣裳转眼就脏了,”我看了一眼绮色,“爷不是说了吗?才弄脏一点儿,你也别急着擦了,没准儿你前脚擦完,后脚他又蹭上了。”
闻言,绮色果真起身不去管他,胤祯一愣,摇头自笑着,“绮色越来越听你的话了,就快不把爷我放在眼里了。”
“奴才不敢,奴才还是爷的奴才,只不过福晋的话,奴才更不敢违背,违背了福晋,便是违背了爷。”
“贫嘴!”胤祯笑骂道,随即看向我,状似后悔道:“这丫头当初我就是看中她办事伶俐,话又不多,如今却是被你教得,胆子大了,话也多了起来了。”
“你的丫头,你倒是怪起我来了,”我示意绮色抱弘明去找乳母喂奶,待她走了,才道:“绮色也不小了,看的出来,她很喜欢孩子,虽然当初她立誓不再嫁,可是真要这么过一辈子,也太可怜了。”
胤祯点点头,“不然呢?福晋可是有合适的人,又想牵红线了?”
“找不到红线,弘春弘明倒有。”说了一个很冷的笑话,胤祯没笑,我自己倒笑了起来。
“玉儿,秋蝉成亲了,你身边现在就绮色一个丫头,人手不够,不如我在新进府的几个小丫头中选几个伶俐的……”
“不用了,”我低着头,心情也变得低落,“就绮色一个挺好,不用再添什么人过来,绮色忙不过来,随时找几个人搭把手就好。不用记得她们的名字,甚至是长相,不用相处地太久,也就没有什么感情,就不会有伤心失望的那天。”
良久,听到胤祯一叹,“想宛澜了?”
我不答,只拨弄着随手揪下来的野草慢慢编织着兔子。
“九哥对她不薄,你也知道九嫂,当年便容不下她。九哥把她安置在别院里,有人伺候着。”
我轻哼了一声算作回答,丢了被我蹂躏地不成样子的野草,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起身走过去,挽过胤祯的手臂,笑道:“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这日头太毒了,坐久了中暑,回屋吧。”
因为我身体的缘故,今年的出塞,胤祯请旨留京,我们有了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平静如流水的日子过得倒也快,转眼,便入了秋,下了几场雪后,天气便凉了,一年又一年,若是也能这样安然度过,尚不敢再求别的了。
奈何,谁人也挡不住忧伤的脚步。才过新年,二月里,冰霜还未去,令萱便被一阵风寒夺去了小小的生命。
虽然是女儿,胤祯对令萱却比对弘春还上心,爱女早夭,这份打击确实来得沉重。
偏偏此时,云瑛再次有孕,倒是冲淡了些阴郁。
偶尔感叹,生命便是这般奇妙,失去一个,也许又会得到另一个。
正文 鸳鸯浴
七月的京城最为酷暑难耐,偏偏不能躲在屋子里偷个凉,还要梳妆打扮整齐乘了马车七绕八拐地进畅春园陪太后老人家听戏。
一路上,我不停地扇扇子,边暗暗抱怨皇上今年塞上之行又没带胤祯去,不然我也可以同去,在大草原上迎风骑马总比和那么多女人凑在一起听戏要强上百倍。一想到那令我昏昏欲睡的戏文,只觉脑袋嗡嗡地响。
马车进了园子,又换了软轿。经过承露轩时,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一瞬,思绪起伏。
那一年,是谁箫音入梦,搅乱一池春水?又是谁,中秋月圆下,撷取一缕暗香,缠绕于心不可自拔?
这么多年过去,物换星移,是是非非,心底的那份情思终是如同密密麻麻的藤蔓,理不清,剪不断。
不知谁碰了我一下,恍惚将我从回忆中拉回来,侧头瞥向坐在我右手边的八福晋,她正兴致盎然地边听戏边剥着手里的花生来吃,倒是坐在她旁边的阿茹娜,看了我一眼,又低头憋着笑。
这两个人……莫名其妙。
我低头继续剥着手中的葡萄,去了薄皮和籽,刚要放进嘴里,余光却扫到弘明正眨也不眨地盯着我手中的葡萄,那双眼睛倒是比浸了水的葡萄还亮。
抿了抿唇,将葡萄塞进他的嘴里,小小的软软的唇擦过我的指尖,像是触碰了心底最软的地方,蓦然一阵震颤。
弘明安静且小口地吃着,那副矜持而又认真地模样倒很像胤祯,继而抬头对我灿然一笑,露出一对浅浅的小梨涡。
“呦,瞧弘明这一笑,都要甜到我心坎里去了,”耳边响起八福晋的嗤笑声,她拍去手上的花生碎,朝弘明勾了勾手指,“弘明过来,让八伯母抱抱。”
闻言,弘明瞧瞧我,见我微微颔首示意,他才乖巧地从椅子上滑下,扶着我的手慢慢走到八福晋身边,八福晋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他枕着八福晋的肩,仍目不转睛地看向我。
“八伯母知道,那是弘明的额娘,跑不了的,不用再看了。”八福晋扳过弘明的小脸,和他大眼瞪小眼。
我无奈地一笑,她还是那副样子,看起来傲气十足,其实就是个小孩子,这么多年,倒没怎么见老。
弘明素来听话,果然转过眼睛瞧着八福晋,瞧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望着桌上的葡萄。
想必他是之前没吃过葡萄,尝到甜味便记住了。
八福晋将他抱在怀里,一手去剥葡萄,剥好递到他的嘴边,小家伙偏又扭过头,伸着一根手指指着我,唤着:“娘……娘……”
我只好接过八福晋手中的葡萄亲自递过去,他才一口含进嘴里。
“你……真是气人啊,我喂你你不吃,偏你额娘喂才吃!”八福晋气呼呼地将弘明塞回我怀里,引得一旁几位福晋都捏了帕子捂嘴而乐。
她们虽是在笑,然而每个人笑得又都不一同,瞥见四福晋端庄有礼的笑容下那份黯然,心中亦酸涩了起来。
笑着笑着,坐在四福晋旁边的韵雪突然脸色一变,侧过头捂着帕子干呕起来,四福晋连同她的丫鬟忙为她轻轻拍着背。
五福晋望去一眼,低头啜着茶,漫不经心道:“弟妹怕不是有喜了吧?”
闻言,韵雪一顿,脸上也似染了一层薄霞,虽未答,却已间接证明了五福晋的判断。
只觉有道目光有意无意地朝我这边望来,抬头扫了一眼在座之人无果,那边已有几位娘娘闻信儿向德妃道喜。
我掩饰了心绪为弘明擦了擦嘴角边的汁水,忽闻九福晋略微挑高了音调问道:“十四弟妹在笑什么?”
我在笑?下意识地摸摸嘴角,果然向上翘了些许,遂看向九福晋,笑意更深了些,“弄玉听闻十三嫂有喜,皇家添丁乃兴旺可喜之事,难道九嫂认为弄玉不该笑?不该为太后娘娘和额娘欣喜?”
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之人听清,众福晋都很有默契地装作未闻,宜妃向九福晋瞥去警告的神色,旋即略有深意地看了看我。
“对了,还未向九嫂子贺喜呢,听我家爷说,九爷去年新纳进门的妾室有了身孕?”
九福晋正用羹匙舀了一勺冰酪,听闻阿茹娜的一番话,手一顿险些将冰酪掉在桌上,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十爷的消息还真灵通……”
“啪——”地一声,佩珞不小心将面前的一碟冰酪碰到了地上,眼睛眨巴了下,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九福晋脸色越发难看,转头掐了□后站着的丫鬟。
“怎么伺候四格格的?”
“素珩!”宜妃皱眉斥道,侧身看向太后,“是媳妇平日管教无方,让素珩在皇额娘跟前失仪了。”
太后虽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可是我们这些小辈底下的动作,想必她早已一清二楚,只闻她轻叹了一声,“这台下的倒比台上的还热闹。”
此时,台上一幕《风筝误》正唱完,太后似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常顺儿,赏!”
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应了一声“嗻”,一众人等俱跪下来叩头谢恩。
我心中一笑,怕是这场戏真正用心看了的人寥寥无几。
我们只道自己是那看戏之人,却已不知不觉中,竞相粉墨登场,唱戏给别人看。
只是,他们的戏已落幕,而我们的呢?
转眼间,台上又换了一出戏码,便是才开禁不到两年的《长生殿》。多数人尚未曾听过,一时都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侧头看向佟贵妃,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十五阿哥今年也有十四了吧?该立福晋了,初春时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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