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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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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响起碟碗与桌子磕碰的声音,他站起身,说道:“这就回了。”

我才走过去取了他的斗篷为他披在身上,他任我服侍着他穿衣,明明三两下就穿好的衣裳,我却借着手腕尚疼的由头,动作比平时慢了三倍仍不止。

他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慢而又慢地打好结子,手松开的那一瞬,突然被他握住,手心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隔着层层衣衫,仍能感受到那颗心的跳动。浑身一颤,试着挣脱了一下,他微用力,攥地越发紧。

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如墨般的眸子此时被烛光照亮,像融化了碎金的琥珀色,带着醉人的热度。

他明明没有饮酒的。

“跟我回去,待在这儿抄得什么劳什子佛经,回头我找十个二十个人来抄,额娘要多少就抄多少。”

我摇摇头,叹道:“你还不明白吗?抄书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我当然知道,”他的口气已然不善,“但我只要你一句话,现在你是跟我走,还是不跟?”

我低头埋在他的胸前,一手环住他的腰,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填满了苦涩。感觉他的身子不再绷得紧紧地,我猛地放手推开他,转身在桌边坐下。

“十四爷请回吧。”

感觉到身后一双视线牢牢地盯着我,少顷,终于推开门离去。

他前脚刚走,秋蝉一步跨进来,焦急地看着我,“福晋,爷这是怎么了?一脸怒气地出了屋子,来时还好好地,听说福晋要吃鱼,永和宫的份例刚好用完,爷特意遣了小丁子去御膳房要了两尾新鲜的鱼来。奴才还以为借着这顿饭,爷和福晋能和好如初呢……”

我端起那碗粥,折腾了半晌已经有些凉了,鱼肉也不再香甜,吃在嘴里涩涩地,不知是鱼肉冷了还是心里被苦涩填满,再吃不出味道。

仍是硬着头皮吃完最后一口,看了一眼还一脸费解的秋蝉,“你不吃吗?”

秋蝉无奈地看着我,“奴才不饿,吃不下。”

我也吃不下,顺手拿起一旁的酒壶,酒倒还是温着的。我一笑,不及秋蝉拉住我,仰头几口喝了下去,酒液顺着脖领留进了领口。

“福晋——”

我摆摆手,倒了倒酒壶,一滴都不剩,微晃着身子朝床边走去,一歪倒在床上。

抱着软绵绵的枕头,蓦地想到之前胤祯温暖的怀抱。

胤祯,明日是你生辰,这一次,又不能陪你过了。

不过我还操心什么呢?府里莺莺燕燕,并不缺我一个,你最不喜的那一个,最伤你心的那一个。

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的,很好……

想着,念着,竟这样睡了过去,梦里看到他被他的兄弟们围着劝酒,脸上露出喜气洋洋地笑容,一身吉服,竟似大婚那日的模样。而床边坐着一个同样身着吉服的新娘子,大红的盖头一掀,露出一张小巧的清秀脸庞,我凑近了看去,是我,又接连着摇头,不是不是,想起来了,是兆佳•;心芜,那个他从南苑讨回来的跟我长得相似的丫头。

我正奇怪着为何和他成婚的福晋不是我,那张脸又幻化成另一个人的模样,伊尔根觉罗•;云瑛含羞带怯地向我请安。

起身时,云瑛已不见,竟是舒舒觉罗•;紫鸢怒视着我,继而大笑,“尹弄玉,我早就说过,花无百日红,爷对你的情分也不过如此,哈哈……”

她的笑容逐渐扭曲变得狰狞,竟伸长了手指向我扑来,我惊呼着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在做梦,身上惊出了汗,脸上也是湿湿的。

为免思虑过多夜里总是做噩梦,我努力不再去想那些烦心琐事,终日静心抄经。德妃见我如此勤奋,对我倒也逐渐宽容了许多。每日在佛堂一坐便是大半日光景,依旧是她默默诵经,我静静抄书,偶尔互相参详几句禅语,受益匪浅。

这样的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如水。胤祯再未刻意来看我,即使每日来给德妃请安,不知是故意躲着还是天意,明明同在永和宫中,却从未碰过面。

永和宫最热闹的时候往往便是四福晋、十三福晋和紫鸢带着孩子入宫来给德妃请安。弘晖八岁了,因为要读书不能常常来,所以难得几次进宫仍是堵着我不放,拉着我的手叽叽喳喳地说些府中的趣闻。

“十四婶,李姨娘生弟弟了,皱巴巴地长得不好看。我就偷偷跟十四婶说,十四婶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他紧张兮兮地对我说道。

我强忍着笑,认真地点头,“好,十四婶答应你,这是属于弘晖和十四婶之间的小秘密,十四婶不对任何人说。”

他满意地笑起来,继而又盯着我的肚子猛瞧,我被他看地莫名其妙,问道:“弘晖在看什么?”

他的眼睛这才离开我的肚子,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十四婶什么时候也生个弟弟呢?一定会长得很好看的。”

我尴尬地手足无措,俯身用食指挡在唇边,悄声道:“弘晖阿哥,这句话也不能乱说,被你额娘或是别人听了,会不高兴的。”

弘晖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同样学着我的样子,放轻了声音道:“我知道了,十四婶,这是秘密——”

最后两个字被他拖长了声,我被他逗笑了,喜爱地揉着他的脑袋,不防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

“福晋还真是喜欢孩子,何时为爷也生一个呢?”

我转身见紫鸢站在树后,此时已是四月初,漫天柳絮洋洋洒洒地落下,她慢慢走上前,看了看弘晖,又看向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也不妨事,倒是有人早了一步呢。”

她望着我的眼,似是瞧出我的疑惑,淡淡一笑,“福晋还不知道吗?云瑛妹妹自打进门就很受爷的宠爱,瞧,这才三个月不到,就有喜讯传来,昨儿个太医诊出已有一个月的身孕,我今儿个就是进宫来给额娘和福晋报喜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名化自:

《涉江采芙蓉》——(无名氏)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作以终老!

正文 别忧患

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下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停的迹象。四月的天气虽已春暖花开,却因为这雨蓦然升起一阵寒凉之意。

啪嗒——

像是有什么落在心底,发出清脆、决然的回声。

“福晋,”秋蝉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我身边停住,扶着我的手臂宛转劝道,“福晋,回屋歇着吧,这雨怕是今夜也停不了,您站在这儿一天了,仔细吹风着凉。”

话音未落,雨丝应景地随着风迎面斜刮了过来,落在脸上,雾蒙蒙地潮意,却让我立时清醒了些许。

我这是在做什么?顾影自怜?

伤了自己,却让旁人去看笑话。

兀自摇头轻笑,如今,我倒成了自己素来最看不起的人,柔弱到只渴望别人赐予我怜悯。

不过是紫鸢的一句话,他爱新觉罗•;胤祯与何人生子同我又有何干?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利,我无权阻止,无立场去阻止,以我的身份,我应该是高兴的,喜悦的,门丁兴旺,子嗣繁荣,这是莫大的福气。

福气啊,呵。

我冷笑一声,转身对秋蝉道:“这雨下得正及时,待在屋子里怪闷得慌,你去把前几日十格格送来的琴取来,点上香炉,难得如此美的意境,我也做一回文人雅士,焚香抚琴,修身养性。”

指尖慢慢划过琴弦,在最末端挑出一个尾音,微涩的指腹摩擦着琴弦发出一声余音袅袅的空鸣。

弹琴的机会不多,指法也很是生涩,反复熟练了几遍才找回了多年前练琴的感觉。在习习雨丝和着薄薄香雾中轻拨慢挑,一曲未完,倏地罢了手,琴声戛然而止。

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

一滴一滴的眼泪落在琴轸上,渗进断纹里。

忽而,隐约的箫音穿墙而来,没有玉的清脆,却似竹的空寂。我怔怔地抬头,隔着细密的雨帘望去。

兰雅?不是她……

突然站起身迈下台阶跑过去,生生在墙壁前停住步子。

一墙之隔,箫音愈近,但我知道,他已离我愈来愈远了。

“福晋,可别在雨里站着啊。”秋蝉惊慌地叫着,将伞举过我的头顶。对面的箫音蓦然停了,一瞬间,雨水被风吹得疾,身子被淋个湿透。

一切,都结束了。

长相思无尽,不如就此停住。

不知站了多久,天色终暗了下来,雨也要停了,滴答滴答地沿着屋檐溅起一串串水花。衣服下摆几乎都浸在水里,感觉整个身子都在向下坠着。

眼前的景象也不再那般清晰,像是起了雾,听不到,看不到,只剩刺骨的冰凉。

又起风了。

连日来不是阴天便是刮风下雨,也许连太阳都累了,不愿露出一张笑脸。

收回目光重落在纸上,笔尖蘸饱了墨。行云流水的十六个字一挥而就,拽到一旁不再看一眼。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闻声,笔尖一顿,雪白的纸上立时氤氲而开一团乌黑的墨迹。

抬头瞥了一眼几步之外的胤祯,他正紧紧攥着一页我才写好的字,目光冷然地望着我。

他扔了手中的纸,低头又随意拾起一张,仍是那十六个字。我见他丢了再去寻别的,索性好心提醒道:“不用找了,这桌上、地上每一篇字都是一样的。爷若想看别的不如去额娘那儿。”

秋蝉正端了茶进来,见胤祯脸色不好,放下茶杯复又退了出去。

我叹道:“秋蝉入宫多年,倒从没见她这样怕过谁……”

“那你呢?可是也怕我?”他慢慢走至近前,深青色的长袍映着那张白皙的面庞,一双眸子比平时越发深了些许。

是我的错觉吗?竟觉得相比几个月前,他憔悴了许多,眼底也藏不住满是疲惫的血丝。

我不自觉向后退一步,背靠着墙,微微摇头,忍不住又问道:“府里近来烦心事很多吗?看你的样子,像是几日都没休息似的。”

他一怔,继而苦笑一声,“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低头轻轻推开他越来越靠近的身子,随口答道:“爷别误会,我只是随意一问,就是见到别人,我也会这么问。”

“别人……”他念叨着这两个字,眼底滑过一抹什么,随即消散,冷笑了一声,“看来这几个月,你的脑子都被这些佛经蛀了。”

说完他随手抽过一篇字,揉成一团扔了,转身走向门边,“秋蝉,为福晋收拾一下,回府。”

回府?德妃放我出宫了?

旋即想到,她的目的已然达成,我自然也该“刑满释放”了,后宫份例有限,她也不会心甘情愿一直白养着我。

一别三个多月,在永和宫的小院安安静静地住惯了,冷不丁一回来就见到满府的人倒有些不习惯。为首的自然是最先进门的紫鸢,弘春已经八个月大了,趴在乳母怀里探头探脑地打量着我,云瑛和心芜站在一旁,倒很是本分。

胤祯却有些不悦,冷眉道:“都杵在这儿做什么?”

紫鸢福了一福,低头回道:“福晋今日回府,按规矩咱们自该来给福晋请安。”

胤祯瞥了我一眼,我只顾坐在一旁喝茶。他摆摆手道:“福晋累了,都下去吧。”

当家的爷发了话,众人旋即作鸟兽散,云瑛转身的功夫我向她尚平坦的小腹投去一眼,神思不觉飘远了。

再过几个月,这府里又会有一个小生命降生,突然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待人走光了,前厅里除了我和胤祯,只剩下秋蝉、宛澜和绮色,我亦敛起心思起身准备回屋。

“去哪儿?”胤祯突然问道。

我回头看着他,“爷不是说我累了吗?自然是回屋歇着。”

胤祯的脸一白,攥着拳头不说话。我低着头郑重地行了一礼告退道:“爷慢坐,妾身回去歇着了。”

说完起身就走,踏出前厅时,终于忍不住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直到回了房间,宛澜伺候着我净手,一脸奇怪地打量着我,“福晋在笑什么?”

“好笑的事情。”我在她们的服侍下褪去了外衣只着了中衣躺在床上。拿了帕子遮住脸,却遮不住我的满眼笑意。

“爷。”三人齐齐叫道。

我一惊扯掉脸上的帕子,胤祯已绕过屏风走过来,大喇喇侧了身子倚在床边躺下。

“你们都出去吧。”他闭着眼吩咐。

她们前脚刚掩上门,我作势要起身,却被某人用力一拉又躺回原位,翻身蛮横地将我搂近怀里。

我只稍微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他的力气大,在他面前哪次我讨过便宜?

“我……累了。”

他睁眼瞧着我,眼中划过一丝戏谑,却只是平静无波地问了一句:“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被他噎了一下,立时尴尬地低着头,他发出一丝轻笑,抱着我的手愈发紧了些,淡淡地说道:“我也累了,睡一会儿。”

睡?我倒是想睡,可是这样的姿势,我如何睡得着?

尝试着推开他一点,勉强呼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热……”

他再次睁开眼,一抹坏笑深藏眼底,“热就……把衣裳脱了。”

“你……”我强忍住一脚把他踢下床的冲动,胀红了一张脸,低着头不理他。他倒是安分,取笑了我几声,竟真的睡着了。

抬眼望着他,脸上那丝疲惫已无,嘴角微弯着,像是吃到了蜜糖的孩子。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抑制不住地笑了。

惊动了已睡着的他,微带些责备的目光紧紧盯着我,我收了笑,轻轻推开他抱着我的手。

“在宫里想了很久,很多东西也想开了,胤祯,我想我们还是像刚成婚时那样吧,我觉得很好……”

手被他攥得生疼,用力扳起我的下巴,目光触上他的双眸,心忽地一颤,忙转移视线却被他吼了一句,“看着我!”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你写了无数遍的十六个字,就是要告诉我,你要和我形同陌路?”不料我的一句话竟让他如此激动,他狠狠地盯着我,啪地一甩手,“那你为何不去求皇阿玛,让我休了你?从此各不相干?!”

我垂了头苦涩地一笑,是啊,为何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随便安一个罪名,让他休了我,或者直接赐死我。我不怕死的,却怕……再也见不到你。

我只想待在这府里的一角,每天都能有机会看到你,即使你不同我说话,即使你每晚会去那些女人们的院子。

我只要在你身边,这样就已足够了。

不敢再奢求什么,即便是现在这样对你说话对你笑,心仍是痛地。

不想再让自己泥足深陷,再尝一遍噬心吞骨的滋味。

这代价太沉重,我要不起。

你贵为皇子,以后还会封贝勒封亲王,即使不爱,还是要将一个一个女人娶进来。我不想在别人面前强作笑颜,转身一个人的时候默默伤心哭泣。

我只想要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能够让我全心全意地用爱回报的人。

可这紫禁城里的男人,全都身不由己。

胤祥是,你也是。

你有无法逃避的责任,我有不敢触碰的恐惧。

佛曰: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

既明知越往下走越难以自拔,爱到极致衍生恨,走到无法转圜的地步,倒不如,了却残念,早早回头,也许这样,能相处地更加坦然无惧。

虽难以割舍。

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在我没有觉察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

正文 相思解

接连下了三日的雨,整座京城都似泡进了汪洋的雨泪里,充斥着潮湿咸涩的气味。

六月初六,四贝勒府邸传来信儿,大阿哥怕是不行了。四贝勒的贴身小厮高无庸拿了一面拨浪鼓入了府,说是大阿哥在病榻上卧了几日,油米不进,早上突然翻出这面鼓,念叨着想吃我做的红豆糕。

早前便听说弘晖病了,原以为没几日便会好,也未放在心上。却不料这病来得疾来得凶,连几位太医都连连摇头,说保不住了……

急急做了一盒红豆糕坐上马车奔去,一路上手里一直攥着那面拨浪鼓。五年过去,弘晖在我眼里仍是初见时的样子,虎头虎脑,乖巧可爱。

似乎一闭眼,依然能见到那张忽闪着黑亮眼睛的男孩挥着手扑向我,因缺了一颗门牙而漏风地叫着:“十四婶儿,阿玛夸弘晖听话用功,准了弘晖一日的假,十四婶儿带弘晖去放纸鸢吧。”

“十四婶儿,李姨娘生了个弟弟。额娘说,等弟弟再长几岁,就要我教他认字、读书。从现在开始,弘晖更要努力读书了,不能以后教坏了弟弟。”

“十四婶儿何时也生个弟弟啊?可别太晚,这样我就可以一起教两个弟弟了。”

耳边一遍遍回响着他曾说过的稚嫩言语,眼泪经不住簌簌地往下落。

阎王老天,你们为何如此残忍?这样忍心掳了他而去,叫他的生身父母如何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

啪嗒——

拨浪鼓上一侧的弹珠突然松脱掉落,弹跳了几下滚下了马车。

我一时怔住,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催促着马车快些前行。

然而,还是来不及了。

刚迈进四福晋的院子,未见人却闻得一声悲戚地哀嚎,像荒野上失去幼子的母雁发出绝望的悲鸣,屋子里接连响起丫鬟嬷嬷的声音,惊呼、痛哭、寻人……

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六月初八,弘晖小小的灵柩被送到黄花山阿哥园寝下葬,各府的福晋几乎都去了四贝勒府陪伴四福晋。我坐在马车上遥望着府门前的白绫,犹豫了半晌,再没勇气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

绕着京城不知转了多少圈,直到天色渐暗了才打道回府。

陈富提着灯笼站在府门前候着,见了我们的马车,明显地舒了一口气,小跑着过来小心翼翼地扶我下了车,连声叹着:“福晋可是回来了,爷回来听说福晋不在府里,以为还在四贝勒府上,结果差人去问却听闻福晋压根没去,爷急得恨不得把京城翻个个儿,前后已经派了两拨人出去寻福晋了……”

头一次见陈富也有如此啰嗦的时候,跟着我一路直到跨进内院的门,方才止住话。

胤祯免去了他的请安,走过来一把抱住我,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正一丝丝传到我的身上,心,霎时暖了起来。

我闭着眼靠在他的身上,双手慢慢环住他的腰际。

眼泪顺着眼角阴湿了他胸前一片。

自从那日回府后我摆明态度要和他划清界限,彼此守着夫妻的名分安分守己地度日。他虽怒,却也没逆我的意思。平日里本就忙,常常在书房歇了。遂虽同住一片屋檐下,别提说话,便是见面的次数也少得可怜。

然而今日,在外游走了好几个时辰拖着冰凉的身子回府,蓦地扎进他温暖的怀抱中,竟再也不想离开。

心底突然有一个声音在悄悄说道:“这是属于我们的家,这是我所爱着并爱着我的人……”

越发牢牢地抱紧不肯松手,仿佛下一瞬,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感觉到胤祯微颤了□子,用力回抱住我,唇抵着发间低低地唤着我的名字,“玉儿?”

我不应,他便一声声叫着。每唤一声,那游走于四肢百骸的温暖便多了一层。

直到全身再感觉不到一丝凉气,双手逐渐沿着他挺直的背脊向上攀援,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仰头凑近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胤祯,我在……”

最后一个话音被吞没在疾风暴雨般的深吻里。

下过雨的夜,无月无星无风,却自有一片阳光穿越层层乌云扑洒而来,照亮心底,暖暖地,甜甜地。

未干的泪水沿着脸颊流进嘴里,大半被他吻去,只余下点滴任我细细品尝,初识咸涩,入口却微甜,如缠绵不断的藕丝化在嘴里,连着彼此。

身子陡然一轻,他的一只手已穿过我的腿弯处将我横抱在怀里,微喘着粗气迈上台阶。

门豁然洞开,宛澜、秋蝉和绮色俱站在门里诧异地瞧着我们,秋蝉最先反应过来,随即宛澜和绮色也涨红了小脸,绞着手站在一边,三个人安也不请默契十足地低着头任胤祯径直抱着我进屋。

我只觉脸颊烧得火热,深深埋在胤祯怀里不敢抬头,全身止不住地微颤。

“玉儿?”胤祯又唤了一声。

我仍是不答,身子却不再抖了。他已挨着床边坐下,仍没有放手,就这样将我抱在怀里。

“吱嘎——”门很快阖上。屋子里便只剩了我们两个人。

想到此,脸上刚刚褪去的余温又噌地燃烧了起来。

我在害怕什么?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对我来说,也许真的是第一次……

他突然叹了口气,将我轻轻放在床边躺下。乍然离开温暖熟悉的怀抱,心尖一凉,触上他的目光,又忍不住疼起来。

他低着头默默看着我,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无限温柔、缱绻。可是他的目光却在迷离中尽力保持着一丝清醒,痛苦、挣扎尽现眼底。

我回握住他的手,忍不住又流出一丝清泪。

胤祯,我究竟伤你有多深?如今,便一一尽数偿还于我了。

因果循环,昨日埋下的因,今日我自己来承受这苦果好了。再不想看到你这样的神情,我喜欢看你神采奕奕、傲然不屈的样子,似什么都不在乎,又什么都志在必得。

如同高岩上盘桓的雄鹰,只要被你的目光照耀,哪怕化作你口中的猎物,亦心甘情愿。

“玉儿,你可是清醒的?可看清我是谁?”他摩挲着我的脸,指尖竟微微地颤抖,“虽然我们曾有过肌肤之亲,可是那次是我……我答应过你,你若不想,我绝不会——”

我支起身子堵住他的嘴,不是用手,却是用牙齿,狠狠咬上他的唇瓣,他疼地紧皱着眉,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却没有推开,咸腥的气息溢满口中,我伸出舌尖笨拙地轻舔了下被我咬破的唇瓣,深吸了一口气,抵着他的肩闭眼道:“我滴酒未沾,虽有些热却也没烧坏脑子,自是清醒地很。你是这大清朝的皇十四子,八抬大轿娶我进门的是你,同饮一盏合卺酒的是你,发誓说绝不会丢下我的是你……你是胤祯,要和我生同衾死同穴的人,拿了我的心让我无法自拔的人……”

紧靠的身躯猛地一震,紧紧抱着我的手一抖,掰过我的肩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你……再说一遍?”

“不说,”我吸了吸鼻子,“娘说过,女孩子家面皮薄,有些话只能说一次……”

他用力钳住我,我一时吃痛,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软了下来,“不过我娘也说过,如果那人是颗榆木脑袋,笨得很,可以不介意说到他明白为止,”我仰起头,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爱新觉罗•;胤祯,我喜欢你了,不知道从何时就……唔……”

喂,你这个笨蛋,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拍着他的肩示意他放开我,他却浑然不觉,迫不及待报我刚刚咬伤他的一仇。却也不敢下死手,我也不再推他,双手攀着他的肩,微仰着身子让自己靠得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手指滑到他的心口上,隔着衣服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喉结明显地涌动了下,他放开我,咬牙切齿地在我耳边低语:“你若喜欢玩火,我一定不辜负你的邀约。”

我故作无辜地眨着眼睛,掩不去脸上的飞霞,乖顺地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他忽而一笑,眼底流波宛转,仿似夜空的星子落下,片刻失神的功夫,我已被按在床上,衣衫尽褪,薄幔如云披散而开,拂过我的脸,微笑着闭上眼眸……

“爷,福晋……”

外室想起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打碎这一室旖旎。

胤祯明明听到了秋蝉的声音,仍作不察,在我的脖间落下又一枚深吻,我睁开眼勉强撑起他。

“秋蝉向来省事,这时候……不是什么万不得已的事儿绝不会过来敲门的。”

他默默望着我,轻叹了一声,侧头对外面道:“进来。”

秋蝉推门而入,胤祯披了衣裳绕过屏风,只听得秋蝉小声回禀着什么。

即使再憨傻的丫头自刚才我和胤祯进屋时的样子也会猜到屋里的情境,更别提自小在宫里耳濡目染的秋蝉。是以,这件事想必是极为紧要的。

断断续续听了会儿也没听出什么名堂,我正纳闷,外间又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脆脆的,带着抖音,倒让我听出个大概。

“我家主子……见红……哭……太医……”

心,忽地沉了下去。

很快,胤祯在我身边坐下,我闭着眼,半晌不见他走也未听他说话,睁眼见他正望着我,眼中满是无奈和自责。

“怎么还不过去?她等着你呢……孩子也等着你呢……”

前三个月最易胎位不稳流产,云瑛是头胎,滑胎的机率更大。她会紧张害怕六神无主都是自然的,这个时候,胤祯当然要陪在她身边,哪怕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陪着她,看着她,便已足够支撑起她所有的勇气。

他握着我的手在我额前印上一吻,“不是很严重,我去去就回。”

我下意识地点头,随即又连忙摇头,“要么就别去,既是去了就好好陪陪她,她虽不是你一心要娶的,却也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为你生儿育女,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怎能如此寡情?”

边说着坐起身,枕着他的肩叹道:“我不是真大度,也不是装大度,若只顾着我自己的感受,我巴不得你不去。只是同为女人,免不了易地而处,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计较。不过,只此一次,我不会每次都放手的。”

想起四福晋,想起弘晖,心又再次隐隐作痛。

他突然就笑了,伸手掐掐我的鼻尖,起身离去。

目送着他离开,屋子一时便冷清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要不要也去看看?毕竟以我的身份,这种时候不露面怕说不过去。可是真的要我去亲眼看着胤祯安慰另一个女人……心里却隐隐开始绞痛起来。

算了,也许她看见我,怕是会更难受,倒不如不去。

赌气般蒙了被子睡觉,枕间不知不觉湿了。

作者有话要说:托腮,貌似……又是一篇伪洞房???表拍人家哈……

正文 暗香袭

再次睁眼看到胤祯的时候天已亮,云瑛的孩子保住了。听秋蝉的意思,胤祯并未多停留,赶回来时见我已睡着,就没再吵醒我,只挨了一边睡下。

早上胤祯起来得比平时晚,用过早膳只是卧在榻子上,小丁子不时进来汇报些什么,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我忍不住问道:“你要出远门?”

他才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将我揽在怀里,叹道:“要去一趟山东,最多二十日就能回来。”

我低了头,有些不高兴,“为何早不告诉我?”

他笑道:“早告诉你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要跟着去?”

我瞪了他一眼,不服气道:“为何我就不能跟着?你不让我跟,我偏要跟,”我眯了眯眼,凑近他左右嗅嗅,“瞒着我准不是什么好事儿。说,你去山东做什么?”

他轻揉了下我的脸颊,收敛了笑容说道:“是正事。你也知道,今年开春的时候,山东闹饥荒,大量灾民涌入京城。皇阿玛开仓赈粮却知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在朝堂之上痛骂贪官污吏不顾百姓生计,巧立名目,苛捐杂税,亏空库银仓粮不计其数。去年冬天河间发水灾,直隶巡抚李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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