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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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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的脸色很不好,苍白憔悴,想到他刚刚的样子,神态、语气都不似我常常见到的样子,让人从心底油然生出一丝惧意。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支吾着不知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僵局,结果却冒出这么一句。
他似轻叹了一口气,招招手示意我过去,“躲在那儿做什么?这算不算为我的生辰特意置办的惊喜?”
“主子……”
躲在耳房直到韵雪走了才出来的两个小太监和宛澜,跟在小粮子的身后,小声地请示,看到我也在,俱是一愣,显然没料到我是何时何地冒出来的。
宛澜更是脸色惨白,只顾低着头站在那两个小太监身后,努力不让胤祥瞧见她,紧张得绞着衣服的一角,似要绞成一条条的才罢休。
这幅情景,胤祥自会瞧出其中蹊跷,却也没细问,拉我至暖炕上坐了,吩咐人下去备茶水点心,又置了新的火盆。
“手这么凉,出来怎么没加件衣服?”
我抬头看他,再不见之前的冷冽,熟悉的面容流露着熟悉的温暖。
就是这一份久违的温暖吧,将我的心牢牢包裹住,不想再失去,不想再分离。
我低着头,双手捧着茶杯,蒸腾的热气熏在眼睛里,微微有些潮湿。
“你……就不问我都听到什么了吗?”
彼时,他正歪着身子倚在暖炕上,慢慢啜着杯中的热茶,听到我如是问,目光转向我。许是有着热气的阻挡,些许朦胧不清,我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忽地,他握住我的手,只轻轻一带,我便入了他怀里,杯里的茶水漾出了些,洒在他的身上,我要去擦,却被他抱得紧紧地。
“别动,就让我靠一会儿,今日很累。”
我乖乖地不再动弹,任他抱着。离得如此近,才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不知道今晚在永和宫那儿喝了多少。
我轻叹了一声,仰头抵在他的胸口,食指慢慢在上面画出一个圆圈,“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会对我好,很好很好的。”
感觉到他的胸口震了一下,随即喉咙间发出一声压低的闷笑,我白了他一眼,“不许笑,我很认真。”
“好,我不笑,你继续。”
“嗯,”我哼了一声,转动了下身形,望着他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我不喜欢,可是我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由着自己的喜好来的,也许……”我偷偷打量着他的表情,舒展的眉慢慢向中间聚拢,这是……不悦的意思。
“也许你该考虑下韵格格的建议……”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不敢再去看他。
我早该想到的,不管是他还是胤祯,既是皇子,婚姻大事便无法自己做主,无论是他们哪一个,都注定是要妻妾成群的。
那日草原上胤祯的一句话,没料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眉峰攒起又散开,他一言不发地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肩上,过了不知多久,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却另起了话茬说道:“虽然汉军旗下的格格没有做嫡福晋的先例,我也要尽我所能去做到,给你,我所能给你的一切。”
这样的一句话,应该已经囊括了很多意思吧?
我咧咧嘴角,挤出一丝笑,拍着他的背,欢快地道:“对了,我还没跟你说:‘生日快乐’呢。我希望,以后每一年的这一天,我都能陪在你身边,为你庆生。嗯……还要做寿包、长寿面给你吃,对了对了,还有鸡蛋。我不喜欢人多,这一天你不准给别人,只给我留着,好不好?”
我做可怜状似的地摇着他的胳膊,他无奈地轻摇头,刚要说话,我忙用手指抵在他的唇上,“你只要回答一个字,好,还是不好。”
他一愣,旋即苦笑,偏头躲开我的手,道:“你都为我做出选择了,我还能去选那个错误答案吗?”
我嘿嘿一笑,仰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趁他欲抱住我之前,飞快地跳开,站在门边回头说道:“不早了,我先回去,不然宫门下钥我就走不掉了。”
他惫懒地在暖炕上躺下,一手支着头看我,伸手指着屏风后面的床铺,“走不掉就留下。”
我面上一红,不理他,推门欲出来,却又被他叫住。他下了暖炕,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打开了最外面一层的小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件白狐狸皮制的披麾,为我披在身上,又系好领口的绳结,打量着我,笑道:“这件衣服很衬你。”
闻言,我美滋滋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说道:“一个小的换一个大的,很值啊。”
“小的?什么小的?”见他疑惑,我忙住口,屈膝一跪安,唤了宛澜一声便走,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门边,不解地看着我。
我偏不告诉你,看你何时能发现。
正文 时光好
十一月初的京城,已落了一场又一场的大雪,放眼望去,漫天的雪白。而那个着了一身火红新衣的小小身影,正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奋力将雪拢到一起,一双小手被冻得通红,叽里咕噜地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话。
“晖儿,快别玩了,仔细冻坏了身子。”四福晋心疼地走上前,拉起弘晖,拍掉他手上、腿上的雪,对身后的嬷嬷道:“带大阿哥回屋烤烤火,里外衣裳都换了,别过了寒气。”
嬷嬷正要拉走弘晖,他却挣脱了四福晋的手,“不要,额娘,晖儿要堆雪人,堆好大好大的雪人,”他低头看着旁边那个不成形的小雪堆,复又抬头看着四福晋,满眼祈求,“额娘,堆堆……”
“晖儿,听话。要是生病了又要吃药,你不是最讨厌苦药的味道了吗?”
弘晖闻言,沮丧地垂了头。我见此,迈下廊子走到他的面前,弯腰团了一个雪团,递道他的眼前。
“大阿哥,把这个放在上面,就是雪人的头了。”
弘晖眨巴了下大大的眼睛,接过我手中的雪团放到那一小堆雪上面,蹲在地上歪着头左右看着,咧嘴笑道:“雪人!”
结果他没蹲稳,话音刚落,便倒栽了过去,骇得四福晋惊叫,弘晖却打了个滚从雪地上翻身起来,扑到我怀里,湿湿嗒嗒的小嘴“啪叽”一声亲到我的脸上。
“雪人,雪人,姑姑教晖儿堆雪人。”
“晖儿。”缓过劲儿来的四福晋板起脸,故作生气的模样。
原本她就生得端庄,严肃起来倒也让人生畏,竟有几分四贝勒的气势,难怪说,夫妻相处的日子久了,就会越长越像。
“阿玛。”弘晖突然叫了一声,四福晋刚要斥他,他又叫着“十三叔!”从我的怀里跳开,飞奔到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的两人面前,似又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小模小样地请了安,待四贝勒叫起了,才嘿嘿笑了一声,上前蹭着胤祥的衣袍下摆撒娇,“十三叔,有给晖儿带礼物吗?”
“晖儿乖乖听你额娘的话,换身干净衣服,十三叔就给你看礼物。”胤祥笑着揉揉弘晖的小包子脸蛋。
“好!”弘晖用力一点头,对嬷嬷道:“回房,更衣。”
我被他忽而顽皮忽而正经地模样逗弄地忍不住笑出了声,见他们都看过来,忙尴尬地低头,朝四贝勒和胤祥低声请安。
四贝勒轻咳一声,携着四福晋朝前院走去,四福晋边走边问道:“爷不是吩咐人捎口信说要晚膳时才能回府吗?为何这么早?”
“宫里没什么事,皇阿玛就准我们先回了。回来的路上又有人不断催着,险些和别的马车撞到一起。”
四贝勒说着,侧过头,有意无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四福晋低呼了一声,确定四贝勒无事,才缓口气,又忙念了句“阿弥陀佛。”
胤祥与我并肩走在他们身后,走着走着,我们之间的距离竟越来越短,最后几乎挨上。他藏在箭袖下的手握住我的,因为刚刚捏过雪,尚有些凉,他微蹙了眉,握紧我的手。
被他的暖意包裹,立时温暖起来,又恐被别人看见取笑,还是轻轻挣脱开,仰头笑道:“下次出门,我会记得带上手炉的。”
他点点头,“明白我的记挂就好。”他打量着我的脸,突然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我被他笑得莫名,他伸手擦了下我的脸颊,颇有些好笑又似带着一丝醋意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趁我愣神的功夫,他已快走了几步,发现我没跟上,转头道:“想什么呢?四哥已命人准备晚膳了,我早上就没怎么吃,现在可是饿得连盘子都恨不得一口吞下呢。”
“盘子那么硬,你吃它做什么?”我紧赶了几步,走到他面前,哼了一哼。
他伸过手捏住我的鼻子,目光上下搜寻了一圈,叹道:“瘦成这样还学猪哼哼?看来以后我要多费些粮食养活你才成。”
我被他说得脸红,推开他的手,“谁……要你养活……”
他一手抱臂,一手摩挲着光滑的下颚,自语道:“难不成是你养活我?”
“想得美!”
我甩下这句,转身就跑,只闻身后响起他爽朗的笑声。
用过晚膳,我们正聚在花厅里喝茶,弘晖捧着胤祥送他的图文并茂的话本一摇一摇地走过来,要胤祥念给自己听。
胤祥倒是来着不拒,将他抱在怀里,四贝勒略有些不悦地道:“不是教你识文断字了吗?为何还缠着十三叔?”
弘晖撅起小嘴,小声说道:“晖儿认得不多……”
“认得不多说明你没有认真学,我临走时要你背的千字文可是背会了?”
弘晖小心翼翼地看着四贝勒的脸色,从胤祥怀里滑下来,站在中间,点头道:“晖儿都背好了。”
“那就背来听听。”四贝勒捧起茶杯,轻轻吹去上面漂浮的茶叶末说道。
弘晖转过头向四福晋和我这边看过来,见四福晋没有帮他的意思,又求救般地看向胤祥。胤祥手握拳抵在唇边,含笑道:“晖儿聪慧可人,区区一篇千字文,一定背的不差吧。”
闻言,我瞪他一眼,敢情和他四哥一样,喜欢虐待孩子。弘晖虚龄才四岁,千字文虽是幼儿启蒙书籍,然通篇背下来也很吃力的。
不禁抬头望天,四岁的时候,我在做什么?不是腻在娘的怀里撒娇,就是爹带着哥和我去城外的河边钓鱼,无比悠哉的时光。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偌大的花厅里响起弘晖稚嫩的背书声,小小孩童双手背在身后,微扬起头,清明的眼睛不含一丝世俗的杂色。
偷偷打量了下四贝勒和福晋,四贝勒边饮茶边听,其间轻点了两次头,想来弘晖的表现很让他满意。而四福晋则是轻捻着衣襟前的玛瑙手串,眼底流露出欣喜和骄傲。
世上的娘亲果然都是一样的,孩子出人头地是她们最大的期冀。
恍惚想起德妃,虽四贝勒和胤祯同为她所出,却明显对胤祯寄予很深很深的感情。就像娘说的,虽十指连心,哪个伤了都会疼,可是毕竟十根手指也有长短之别。
弘晖背完千字文,胤祥和我又陪他玩了会儿,才告辞回宫。
坐上四贝勒府的马车,弘晖站在台阶上朝我不断挥手,“姑姑,下次我们还要堆雪人。”
我尚未答话,胤祥却探出头来,朝弘晖一勾手指,“晖儿,过来。”
弘晖高高兴兴地蹦跶过来,管家将他抱起,正好和车窗同高。胤祥凑近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二人都看向我,弄得我不知所措地蹭蹭脸,难道他们在说我的坏话?我的脸上沾到东西了?
胤祥缩回身子,朝弘晖一扬下巴。弘晖咧咧嘴,柔嫩的小手揪揪我的衣服。我凑过身前,不知他要做什么。
“耳朵,耳朵。”弘晖有些着急,扒着窗沿搂住我,我把耳朵凑过去,一开口就感觉被他吹得一痒,正要躲回去,便听到他那句小声的:“十三婶儿……”
我一愣,旋即瞪向胤祥,只觉脸颊滚烫。
弘晖却开心地又重复说道:“十三婶儿,十三叔说了,只要晖儿听他的话,他下次还带十三婶儿过来陪晖儿玩。”
我顾不得看旁边管家的脸色,尴尬地笑着,小声道:“晖儿,‘十三婶儿’不能乱叫,被你阿玛听到可是会不高兴的。”
果然,四贝勒的名号还是很有震慑作用的,弘晖垮了张小脸。我心有不忍,忙又道:“听你额娘说你喜欢小狗,等明年你生辰,姑姑送你一只小狗作伴可好?”
小孩子果然好哄,一听到“小狗”二字,眼中又是一亮,高兴地点头,“姑姑最好,晖儿喜欢你。”说着嘟起嘴吧凑过来,胤祥忙伸手一挡,拍着他的脑仁道:“夜深了,还不回去睡觉!”
弘晖揉着被打痛的头,看看一向最疼自己的胤祥,又看看我,还是不懂为何挨打。
我已别过头去,双肩一抖一抖的,这叔侄二人……唉……
马车走了很远,我仍时不时地乐出声来。胤祥坐在对面假寐,过了不知多久,睁眼看向我说道:“叫了你一声‘十三婶儿’就乐个没完,早知道就早些让他叫了。”
我白他一眼,收回笑意,不理他。
谁说我是因为那声称呼才笑的?
在我的印象中,从四贝勒府到皇宫的路该是很平坦的,然这车夫驾车很有水平,愣是将平坦的大路走得如崎岖不平的山路,害得我要双手紧紧攀住车壁才不会颠簸地倒像旁边的某人。
某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闷笑,伸手来拉我,被我挥开。他没有再做纠缠,一时间,车厢里安静了下来,马车也不再左摇右摆了,顺顺当当地拐过一条街,前面就是神武门了。
“早膳过后,秋蝉来告诉我,说四福晋入宫给太后和几位娘娘们请安,提到和我挺有缘的,请我去府上坐坐。”
忍了又忍,我终于还是未忍住,将憋了一日的话倒了出来。
胤祥没有插话,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本来我是不想去的,得知你今日会回宫,我怕你来找我错过了,后来才知,原是四贝勒要福晋请我过去的,你也会去,”我转过头,手轻轻叠放在他的手上,“我不知道你同四贝勒是如何说的,我也猜测到他的用意。我在宫里见的还少吗?就像兆佳•;韵雪说的,你们身为皇室子孙,怎么可能专情于一人?骄傲如八福晋,还有阿茹娜,哪个不是出身高贵?却都免不了要和别人一起分享丈夫。既入宫门,就要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我笑得些许无奈,“也许我做不到像四福晋一样,能坦然接纳这些,但是为了你,我甘愿去努力。谁叫我,放不下呢?”
车厢里光线昏暗,只闻得他轻叹一声,伸手拉我入怀。
“我曾想过放手,总觉得你不适合宫廷,你应该像你爹娘希望的那样,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我明知道给不了,却还自私的不希望别人得到。”
我轻轻点头,“我也是,明知道前面会有很多艰难险阻,仍不想就此放弃。无论在哪里,无论遇到任何事,我只要知道,你仍在我身边就好。”
他没有再说其它,只是抱着我的手臂轻轻用力。过了会儿,又好似想起了什么,松开手摸索了一阵,旋即有东西落到我的脸上,细细痒痒的,伸手去抓,摸到流苏。
我一愣,莫非是那个荷包?
光线虽不明,然而只用手轻轻一摸那上面的纹路,便知是我亲手缝制的那个。因为女红的手艺一般,我也不知什么花样适合他用,忽而想到他曾借过我的那枚扳指内侧,刻着他的满文名字。便描了这个样子,又在“祥”字外围加了一圈花边。
只是这样子看上去简单,绣起来也费了我不少心血。
“我还以为不定到猴年马月你才能发现呢。”我拽过荷包,抚摸着不算平整的表面,有些羞愧,“我的手艺一般,没有那些心思灵巧的女儿家绣的好,你还是别戴着了,丢了你的面子。”
他一听,连忙夺了过来重新在腰带上系好,“怎么不好?我看就挺好,别人绣的再是巧夺天工,我也不喜欢。”
他倒是真会哄人开心,也难怪会惹得一地芳心碎。
我靠在他的肩上,笑得心满意足。
临下马车时,他在耳边对我说了一句话,一时间,又搅得我心湖泛起丝丝涟漪。
“回宫之前,我向皇阿玛请旨赐婚了。”
正文 红梅开
“轰隆隆——”
巨雷咆哮,响彻九霄之外,大殿之上,紧闭的门窗突然被一阵风吹开,暴雨在那一瞬间倾盆而下。
一股冷意从脚底直窜而上,我埋首跪在殿前,入耳的只有风声,雨声,雷声。
“你们太让朕失望了。”苍老的声音自头顶盘旋而出,像怒极的巨兽爆发的前兆。
“哗啦——”
他一挥手,桌案上的一应物品全数打落在地,乌金地砖上一时满目狼藉。
我慢慢抬起头,目光对上那个孤独的坐在宝座之上的帝王,闪电划过夜空,将乾清宫内外照得亮如白昼,银白色的光芒映在他如石像般冷峻的面容上,现出一抹浅蓝色的诡异狰狞。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直至从上面走下来,凝视着我的面容上闪出一丝笑意,往日的慈眉善目此时却化作磨利了的刀锋,一点点出鞘。
明黄色的龙袍在这样的夜晚异常刺眼夺目,前胸上绣着的五爪金龙同它的主人一样,怒目圆睁,露出尖利的牙齿似要将我牢牢盘踞住,生吞活剥。
“你想嫁给朕的十三阿哥吗?你想做朕的儿媳吗?”他冷冷地笑出声,一步步逼近我。
我只得向后蹭着身子,双腿却像被粘在地上一样,站不起来,也使不上力。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黑暗,只有他胸前的巨龙张着血盆大口,要将我吞噬。
我想喊,喉咙却似被堵住,喊不出,叫不出。
“朕要你去死,谁敢来救你?”他冷笑着,背在身后的手突然高举,匕首出鞘,直刺我胸口,鲜红的血柱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却抹不掉他身上的滚滚杀气。
“皇阿玛——”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哀嚎,我转过头,刺目的白光,模糊的人影,看不清来人,只觉一个模糊的影像抱住我。
“你也来了,你想和她一起死吗?好,朕成全了你们!”
银白的利刃一闪,身后的人推开我挡在面前,那一瞬间,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不要——”
我大喊出声,伸手一扑,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周围一下变得寂静可怕,没有乾清宫,没有打雷,没有下雨,没有闪电,也没有要杀我的皇上,没有他。
我怔怔地看着寂静的四周,窗外隐隐露出浅蓝的光,天要亮了。
外面有了响动,香凝隔着门问我可是发生了何事,宛澜不知何时下了地,点上油灯开门解释道:“没事,小姐做了个噩梦。”
她走到放着铜盆的架子旁,拧湿了棉巾,坐回床边为我擦汗,“小姐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出了这一身的汗,可别吹了风,快擦擦。”
她边为我擦汗,边捋顺我凌乱的发丝,低着头,温顺地念叨着:“秋蝉姐姐说小姐的头发又黑又直的,梳什么发式都好看。秋蝉姐姐的梳头的手艺好,澜儿虽笨,平时无事倒也用心学着,心想等小姐以后嫁了人,澜儿就可以给小姐梳各式各样好看的发式了。”
我知道她絮絮地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就是为了让我转移注意力,不去想之前的梦。这个小丫头,何时倒也多了些鬼主意了?
我低头摆弄着发梢,“你想得还真是长远,我何时说过我要嫁人了?”
宛澜抿嘴乐道:“小姐虽没说,可是那不是明摆着的吗?十三阿哥对小姐的体贴,澜儿都看在眼里呢,小姐若是能嫁给十三阿哥,一定会很幸福。”
我抬头望着她,双眸微弯,浅笑倩兮,一颦一笑如柔柔水波,能将人的心都吹化了。
我点着她的鼻尖笑道:“我们的澜儿莫不是也春心萌动了?也不知世上谁能配得上我们这么漂亮的澜儿,给你找婆家怕是要难坏了我啊。”
我故作古脑地揉着头,宛澜涨红了小脸,把棉巾往我手上一丢,脱了身上披着的外衣,钻到被子里,“小姐就会作弄澜儿。”
我笑推着她,她依然背对着我,紧紧裹着棉被像个白面小馒头。我挨着她躺下,不一会儿,宛澜转过头,眼圈微微泛红。
“小姐,澜儿的爹不要澜儿了,澜儿没有家。小姐去哪里,澜儿就去哪里,澜儿终身不嫁,伺候小姐。”
我叹了一口气,轻轻抱住她,傻姑娘,终有一日,你的缘分到了,可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复又闭眼准备睡觉,然而那个恐怖的梦境却萦绕在心,只要一闭了眼,眼前却全是皇上沾满了血迹的脸,以及——
我拽了被子蒙住头,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为我挡刀的人是他呢?
一连几日,因了一闭眼就见到那个噩梦,我连觉都不敢睡,整日都有些昏昏沉沉的。胤祥说要请太医来我把把脉,推了几次拗不过他,只好听从他的安排。
然太医也未诊断出何确切的病症,只说我是忧虑所至,开了几副安神的药,胤祥每日派人来监督我吃药,慢慢地倒也好了。
他才放了一颗心,又问我忧虑什么?我只说是年关将至,怕是想家了。他答应我,等来年开春的时候,陪我回一次家。
我开始安心地期盼春天的到来,心中有了期盼,反倒觉得日子过得慢了。
刚过腊月,院子里的梅花便开了,昨晚上还是满树的花骨朵,早上一觉醒来,已是霞染满院。
我让宛澜找来一副梯子,打算折一支红梅插在瓶子里,再取些花瓣用来酿酒。
摘了小半篮花瓣,弄得满手都染了红色,我蹲在地上用雪擦着手,却见面前突然多了一双绣鞋。
疑惑地抬头,一袭淡红色撒花斗篷,一把画着红梅傲雪的竹伞,微风吹过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气息。
“我有话想和你说。”
高高的城墙将城里的人和城外的世界隔绝,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听也令人心安。
我留神去听那踩雪声,不知不觉脚步慢了下来,走到前面的兆佳•;韵雪转过头,我忙紧了两步跟上。
一路无话,我有些纳闷,不知她要带我走向哪里。直到走至绛雪轩她方停下,转过身,未多说一句废话,开门见山道:“昨日,十四阿哥向皇上请旨,要我做他的福晋。”
我呐呐地望着她,缩在袖子里的手攥紧又松开。
我的反应倒似在她意料之中,她收拢了伞,在石椅上坐了,又指了指旁边的位子。
“坐一会儿吧,雪地里站久了对身子不好。我知道,十三阿哥惦记你惦记地紧,你若真的在意他,就要顾着好自己,免得他担心牵挂。”
我讪讪地一笑,虽然语气有些不善,看在她也是为胤祥着想的份上我也没放在心上,在旁边坐下。
“其实我找你也没什么别的要紧事,只是明天我就要回家了。在宫里憋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可以说几句真心话,想来想去,只好找你了。”
我一愣,“你要出宫?是要回家……”
胤祯的亲事定了?那胤祥……
“不是,十四阿哥虽求了,皇上还未给出结果,”她自嘲一笑,“也许我和十三阿哥真的无缘。皇上未像之前德妃娘娘求时一口回绝,我猜这事是不离十了。”
我斟酌着开口,“其实十四阿哥……”
她抬眸看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所以还是收回吧,不然我会以为你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嘲弄于我,”她别过头去,叹道,“当初选秀入宫的时候,我不敢作任何奢望,只盼着若是选不上便早早放回家去。结果却被留了牌子,又送到了永和宫,也就是在永和宫里,我见到了十三阿哥。”
说到胤祥,她的脸上泛出一丝红晕,旋即又散去,“早前就听阿玛说起过十三阿哥,当时未留心,不想才初见就丢了心,只是他已有了心上人。虽然有些失落,却也从未想过放弃,明眼人都知道,皇上将我放到永和宫,为的就是将来将我指给十三阿哥或是十四阿哥中的一个。我想,如果我努力一些,十三阿哥去请旨,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只是我显然把自己看得过高,也看低了他。若是软语轻言,或许还能打动他,却用了最蠢的方式。
不过,现在我也不在意了,我虽不信那些什么命中注定的,却也无力改变现实,毕竟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取决于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既已成事实,你也可以安心做你的十三福晋了,十四阿哥,怕也是知道了十三阿哥请了旨,才会突然这么做吧。”
她慢慢起身,撑开伞,“你很幸运,可是我并不嫉妒你。我相信,我的未来也会很幸福。”
天上的雪花越落越大,埋没了前方的那一排脚印,淡红的身影渐行渐远,却从未踟蹰也从未回过头,雪中的她,宛如傲然盛放的红梅。
我相信,这样的女子,一定会如她所说,终得到属于她的幸福。
鞋子上都落了雪,我在原地跺了跺脚,御花园只剩我一人,显得尤为清冷,心道出来的时候不短,该回来仪阁了。
然尚未走出御花园,迎面却遇到了一个我并不想要遇见的人,起码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最为不想。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我努力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起来吧。”他边走边说。
我微松了口气,他恰巧此时经过我的面前,忽而停了步子,似笑非笑地说道:“玉格格好雅兴,这样的天气也来园子里赏雪吗?”
“奴才只是散步走到这里了,正准备回去,不敢打扰殿下兴致。”
我偷瞄了眼他身后的两名太监,虽尚算端正,却也无甚特别之处,想来并不是做那件事的。也难免我会做此想,一年前那件鲜血淋漓的事件势必让我终生难忘,现在回想起来仍觉脊背发凉。
我转身就要走,片刻都不愿停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却似故意和我作对似的,一伸手拦住我的去路。
“好像我并未同意你可以离去。”话落,嘴边扬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我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又想到此次不同上回,青天白日的,他身为一国太子,应该……也许……不会将我如何吧?
“玉格格似乎很怕我?”他走进一步,我不自觉地向后退,忽觉身后是一面假山,已退无可退。
他瞧出我的窘迫,笑意越发明显,俯身靠近我,“啧啧,瞧玉格格吓得,这么冷的天竟然也能出这么多汗。本太子可是最怜香惜玉之人,见不得这个。”
他两指轻捏一条叠得整齐的香色帕子递到我面前,扑面而来的熏香味道钻进鼻子里面,一阵奇痒,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我揉揉鼻子抬头看向他,那张阴沉不定的脸终于恢复了一些正常人才会有的举动。
“你竟敢对太子殿下不敬?”他寒着一张脸,指着胸前盘踞的龙,怒道:“还不过来舔干净?”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怒极的眼,眼前的景象突然与梦中的重叠,皇上和太子的面孔时而交错,还有那盘踞在他们胸前怒目圆睁的龙,仿佛我又回到那晚,那个恐怖的梦里。
我转身就跑,奈何被那两个一直当活背景的小太监一把抓住。
“哼,想逃?你以为会像上次一般容易吗?”他得意地一笑,趁我叫喊出声前一把捏住我的下颚。
疼,仿佛下颚都要被他捏碎了。
然而反抗是无效的,娘说过,越是反抗,越容易受伤,倒不如顺势寻机会。
他盯了我一会儿,状似不解地摇头,“奇怪老十三和老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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