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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庶女归来-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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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诺掏出火折子,掰开后把折子调到最亮,宛如一个小小的火把,映亮了石洞中的景物,地上的蒲团是暗红色的,而蒲团周围散落着几个各种材质雕就的人偶。常诺注意到周围石壁凹陷的部分放了几盏油灯,于是拿着火折子把它们一一点亮,立刻又让石洞中明亮了不少。
常诺把火折子一收,把何当归推到蒲团上坐下,一边解她的披风一边说:“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吧,我这里有伤药,而且我的真气温和,对普通的外伤也大有裨益。”解完了披风又去解她的衣裙,何当归立刻又尖叫道:“色狼!非礼!”
常诺动作一僵,然后继续去解她的衣裙,口中道:“我相信,就算让王爷选,他也会选择让你活下去的,至于这种情非得已的逾礼之处,他一定能谅解——你到底那里受了伤,怎么受的伤,是谁做下的?”怪哉,她的衣裙虽然染血,可却连一丁点破损都找不到,这么多的血难道不是刀剑造成的吗?总不会是内出血吧?
何当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剥走了披风和外裙,只剩一件夹棉的中衣,看到禄山之爪又朝着她的中衣探来,她严重怀疑对方是故作姿态,而借机揩油,连忙护住领口说:“其实我伤得不太重,只要回我自己家休息两天就没有大碍了,我身上沾的血大部分都是别人的,你把药给我,我自己回去上药!”
常诺以为她是害羞所以藏着伤不让他看,不由厉声责备道:“都这种生死关头了,你还如此忸怩做什么?命都没有了,又遑论其他!你放心,我只是想看一眼你的伤口,好根据你的伤势给你运功疗伤,我除了你的伤口什么都不乱看,快松手!”说着去拨开何当归护住领口的小手。
何当归坚决地摇头:“风公子你是男子所以不清楚,对我们女子而言,名节大于一切,今日我就算流血而死,也不能让你看我的伤,而且你这种高人不是都能隔衣疗伤吗?”她不欲点破她是假受伤的事,否则他无所顾忌,说不定就顺势把她掳走了,如今装成一副垂死状,挟伤以自重,还能让他有所顾忌,她才好跟他做成一场好买卖。
常诺闻言停手,为难地蹙眉道:“隔衣疗伤是治疗内伤时用的,就算是要隔衣疗伤,你也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在哪里吧?”说着又去扯她的领口。
何当归灵机一动,用力地点头说:“没错!我就是内伤!刚才我家里来了刺客,那刺客重重打了我一掌,让我受了极重的内伤,大喷了十几口血,你瞧,我的外裙一点都没破吧?那上面的血其实都是我喷上去的!风公子,你就按照治疗内伤的方法帮我隔衣疗伤吧!”
常诺开始真有点相信了,可转念一想,立马质疑道:“不对,胸前你能喷上去,背后你怎么能喷上?可见你还是受了外伤,你就别再强撑了,这样子会送掉你的小命的!何家妹妹,我对你全无恶意,刚才是气你对王爷过于无情,所以想要危言恫吓于你,让你惧怕之下能回心转意。我知道你一定是受了外伤,否则潘景阳不会拿这么多治刀伤的白药给我,若你一定要介意于名节一事,咱们就在事后按照江湖规矩来解决,行不行?”
“江湖规矩?”何当归面露好奇,“什么江湖规矩?”难道说,风扬要娶她?咦,让她想一想,她要不要嫁给风扬来摆脱朱权呢?反正柏炀柏说过,风扬从来不理睬他的一群小妾,事后只要找个由头在风家闹一场,就能拿到和离书了,好像是一个行得通的办法……
可是对方的话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江湖规矩,我看你一眼,你插我一刀,我看了你哪个地方,你就在我身上同样的地方插上一刀——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不要磨蹭了,咱们速战速决,你放心,我绝不会赖账的。”
常诺又去扯她的中衣,可她一副呆愣愣的样子,一双小手死捂着领口,于是他黑着脸威胁道:“快点脱,你再不脱,我就封上你的穴道代劳了!”
☆、第211章 守礼数的姿势
眼见咫尺之外的那只爪子又要来封她的穴道,何当归大叫道:“停!不行,我不同意!无缘无故的我插你刀子做什么,还不如给银子实惠,停!你不许再动不动就封我的穴道,否则我就死给你看!”最后这句话是董氏经常对着罗白前喊的,只因他们夫妻为了竹哥儿的事经常吵架吵到桃夭院,所以何当归不自觉地也学会了这句话,现在一着急就张口喊了出来。
岂料对方立刻就住手了,不光住了手,他还慌慌张张地退后了两步,摆手劝说道:“你还有娘亲,还有王爷,怎么能动不动就提到死呢,有事好商量!我不乱动就是了!”那般架势,仿佛她身上绑了炸药,怀中揣了匕首,只要他一靠近,她就立马自爆加自刎。
何当归微汗,没想到这句话能这么管用,毕竟罗白前从来不买董氏这句话的账。她抓起地上自己的裙子,一边穿一边说:“我真的没受外伤,不用检查伤口,潘叔叔是个热心肠的人,每次我一咳嗽他隔天就给我送一提治风寒的药,他送来刀伤药只是以防万一。实不相瞒,我只是受了一种很严重又很奇怪的内伤,连把脉都把不出来的那种,只要不受到什么巨大的刺激,我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风公子你要是真气多得用不完的话就帮我输一点吧。”这一个厚脸皮的招数则是她从柏炀柏处学来的,削弱敌人的同时增强自己,此消彼长,渐渐这样下去,她就更有底气跟他们对抗了。
常诺看着何当归一条被均匀染红的裙子,还是不大相信她的话,指着她背后的血说:“你这里怎会有血,里面受伤了吗?”
何当归睁着眼说瞎话:“我不是说了吗,今天罗府来了个杀人狂魔,还是个罕见的武林高手,他心狠手辣见人就打,我被他打了一掌,所以把血喷在胸口,而其他人被他打了之后也是喷血不止。就这样,我被四面八方喷过来的鲜血染红了,而我本人没受什么外伤,不过要是有真气熨帖一下脏腑就好了,唉,我平时忙着上学念书,练功的机会不多,这三年内力都没怎么涨。”低头作忧郁状。
常诺被她形容的“杀人狂魔乱打人,全场飙血”的场景惊着了,不由问:“那杀人魔是什么来历,你可有头绪?他杀了多少人?你们报官了吗?”怪不得之前潘景阳看见他的时候那么警戒的模样,原来罗府今晚发生了如此恶性的血案。
何当归见他如此好骗,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好买卖,不由微笑道:“还好这件事已经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只因柏炀柏突然赶来,打走了那个杀人魔,风公子,你一定很好奇,为何我跟柏炀柏的关系如此亲近,对吧?”
提起柏炀柏,常诺略微露出一点羡慕的表情,神往道:“是啊,我小时候就很仰慕道圣大人,想拜他为师,学他的那些通天彻地的本领,后来听说小渊做了他的学生,我就让他为我引荐道圣。虽然见到了道圣本人,可是不论我怎么求,道圣他都不肯再收小渊之外的学生,只是同意了我能从小渊处学一些大过门的不传秘技。那些秘技固然神妙无比,但我真正想学的却是道圣的降雨神通,而那般神通,道圣连他唯一的弟子都没有传授过哪怕一点皮毛。”
何当归在蒲团上盘膝坐好,指了指旁边的地面,笑着招呼对方坐下:“干说话太无聊了,我们一边疗伤一边聊天吧,那样也能暖和一点,这个石洞太阴冷了。”
常诺冲她点一下头说:“你等一下,我去去便回。”
言罢转身离去,穿过不远处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身影没入黑暗之中,只听隔壁石洞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常诺抱着一大捧柴草回来,把柴草倾倒在何当归的身侧,从石壁上拿过一盏油灯一引,那柴草立刻就烧了起来,火苗蹿高,不光驱走了寒冷,还把这个小小山洞映照得亮如白昼。
常诺坐到何当归身前,打量着她胸口的血迹,问:“那刺客打中你哪里了?我在伤处下掌,疗起伤来更见奇效。”
何当归笑眯眯地递出自己的右手,说:“用手传功就行了,你传慢一点,否则我来不及梳理。”她指着自己的心口窝说,“那刺客打中了我的胸口,若让你从这里输气,那你回头岂不是要自插胸口了?其实我有护体真气,伤得也不是很严重,不过还是找个高手帮忙疗疗伤更保险,你说呢?”
常诺依言握住她纤小的手,只觉得入手温润,如丝如缎,立刻大感不自在地松开了她的手,想到这一传功恐怕就要几个时辰之久,这样一直抓着她的手实在不妥。于是他在她身上逡巡,意图找一个既不违礼数,又适合输入真气的部位,最后,他指着她小腿外侧的足三里穴,说:“要不从这里传?”
何当归没意见,点点头:“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常诺与她面对面坐好,索性一手捉住她的一只小腿,两个手一同送入精纯温和的真气,他望着她的胸口,考虑道,“既然那刺客震伤了你的心脉,我直接让真气入心包经吧?”
“不用那么麻烦了,”何当归摆手道,“你直接传进丹田就好了,我觉得哪里的身体不舒服,我再自己调过去疗伤,拜托你啦!”
“不客气。”常诺开始凝神传功。
室内沉默了良久,等灯花噼噼啪啪爆过第五次之后,何当归主动攀谈道:“风公子你这样有本事有才华的人,怎么也如此信奉柏炀柏的那一套?你真的相信他能呼风唤雨?你不觉得他是个装神弄鬼的大神棍吗?”
常诺惊奇地睁大眼睛,不悦道:“何小姐,你怎么能这样抹黑道圣大人,你不是与他关系亲近吗,难道你从未见过他行云布雨?”
何当归摇头:“没有啊,我从未亲眼看见他召来过半滴雨,我猜,就算他真的当众祈雨成功过,那也是他事先看出哪天哪个地方要下雨,提前跑去彼处打埋伏,等天阴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再上台神神叨叨一通,装成一副大仙临凡的样子。你想啊,风雨雷电都是自然之数,哪里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控制的呢?”
常诺反驳道:“可道圣他不是凡人,他是龙王转世,脚踏蛟龙而来的仙人!实不相瞒,我就曾亲眼见过他降雨。”
“哦,是么。”何当归兴趣缺缺,不就是柏炀柏骗人的把戏么。
常诺力证道:“那一次是皇帝大宴群臣,还请到了道圣大人,当时,道圣他本人并未言及任何有关行云布雨的事,只是席间有一位彭姓官员语出不逊,话中暗指道圣是个欺世盗名之辈,所谓的能普济降雨也都是愚弄民众的把戏。然后,就有一些信道的官员站出来反驳,双方话赶话的叫阵,说到最后,他们就一起看向道圣,要求道圣当场降一回雨以示灵验。而道圣一开始并不同意,说降雨之术是用于造福世人,并非拿来赌博之用,因此这场雨他不能降,否则就会触怒上天,再说,他于名声一项看得很淡,就让那些觉得他是骗子的人继续那么想好了。”
何当归笑出了声:“他倒是很会装模作样,听你这一说,我就能想到他那一副大义凛然的滑稽样子。”
“正当不少人都略感失望的时候,宫外传来消息说,百姓听说道圣来了京城而且入了皇宫,因此都聚集在宫门口跪拜,求道圣普降一场甘霖,只因他们听人说过,道圣降下的雨水能把荒地和沙地都变成沃土。”常诺改换为盘膝的姿势,把一对纤细的小腿放在他的膝头传功,回忆此事时,他的面上露出向往的神色,“这样一来,道圣就没有再推拒的道理了,就连皇帝也开了金口,让他降雨济民。在不少人或怀疑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中,道圣大人他走到皇宫庭院中央,指天画圆,手中捏了几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只过了不到盏茶工夫,方才万里无云的天空就乌云压顶了,然后道圣沉喝了一声‘雨来!’那瓢泼大雨登时就兜头兜脑地落下来。”
何当归挠一挠鼻尖,歪头道:“听起来好像很神奇的样子。”老骗子怎么做成的这场戏?
常诺至今回想起来,仍然是心潮澎湃:“没错,这就是道圣大人的真本事,眼见天降大雨,宫外百姓欢呼,殿上群臣哗然,而皇帝欣喜之余,问道圣这场雨能持续多久。道圣回答说,这场雨是他调来黄河水降下的雨,因为此时黄河水在汛期上,所以这场雨要下整整四天,而且雨水的颜色偏黄,中带泥沙——四日之后,一切均如他所言!世间谁人有鬼神莫测之术?道圣柏炀柏是也!”
何当归听得好笑,原来这漕帮少主风扬还是柏炀柏的崇拜者,真是看不出来,她还以为,像他这般出类拔萃、实力超群的人应该更信任自己的绝对实力,摒弃那些神神怪怪的离奇事物,那些神仙鬼怪之事,不是不劳而获的人们最爱幻想的东西么……咦,不对啊!
何当归浅笑盈盈地端详身前正在给她传功的年轻男子,曼声发问:“风公子啊,皇帝大宴群臣,你怎么能亲眼目睹呢?你怎么跑到皇宫里面去了,我记得你至今都没参加过一次科举,也没有功名在身吧?”
滴答,滴答,滴答,常诺张口结舌的表情足足维持了十个更漏那么久,是啊,他现在可是在用风扬的身份跟她讲话,他可不是常府少将军常诺!怎么办怎么办?
“咳咳,”常诺清清嗓子说,“事情是这样子的,这些事都是我听小渊说的,只是我对道圣心生仰慕,就把这些事当成是亲眼所见一般了。”
一提到朱权,何当归本来因为被人传功而获得的好心情被破坏,冷哼道:“既然此事出自宁王之口,我看十之八九跟他有关系,说不定这就是他做下的圈套,为了给柏炀柏打响名气,再利用柏炀柏的名义去做他自己的什么好事。”
常诺瞪她:“你不要乱说,当时小渊去了东瀛,他根本不在京城又怎能策划这样的大事?这就是道圣大人自己的真本事,道圣就是有呼风唤雨的能耐!”
何当归浅笑点头:“宁王去了东瀛,还能将皇宫里的见闻讲给你听,你们俩真神奇。”
☆、第212章 更在江清月冷
常诺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正要再说点什么话来圆谎,岂料何当归突然被石壁上的几行字吸引了注意力,只见她面上露出一个恍恍惚惚的神情,讷讷地问:“这个,是谁写的。”
常诺瞄了一眼,答道:“那是王爷的字,这个山洞也是王爷发现的,这首诗应该是他作的吧,”说着,他捡起一个散落在地上的人偶,解释说,“三年前王爷在罗府疗伤,原本他的伤势就已到了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可他却连着两天都为你传气疗伤,以致让他的内伤加剧到了更堪忧的地步。这些都是我后来听明月提起的,王爷为了找一个僻静的疗伤之所就进了苦竹林,找到了这一片洞穴群,在这里疗伤数日,这些人偶都是他那时候留下来的。”
何当归望着墙上的那首诗作发呆,不堪翠减红销际,更在江清月冷中……
常诺以为她受到了感动,有回心转意的趋势,于是又开始用一种慈悲老方丈导人向善的口吻,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何小姐,我怜你是个苦命女子,又惜你才貌双全,聪明剔透,仿佛一粒上好的明珠,不想你就这样白白埋没了你自己,所以把知心话讲与你听。你觉得我说得有理,就应我一声,若你不同意我的话,也请你耐心听完。”
何当归低头用手指戳地上的人偶,这些人偶大大小小,有的是石头雕就的,有的是木头或竹子刻成的,还有一个较小的是用皂角做底料刻成的,不过这些人偶都有着同一张面孔。
常诺和蔼地望着她,轻声道:“关于你的身世,我们已调查清楚,也感到非常惋惜,因为这可以说是你身上唯一的缺憾,倘若你有罗白芍等几位小姐的身份,那么普通的公侯府第你都能进得去,参选秀女也有入选的可能。可是,如今令堂她改嫁,嫁后却依然夫妻不睦,虽然我们知道那不是她的错,可不知情的人难免会对她的品行产生些疑虑,进而对你的家教产生质疑。一个为家族所抛弃、家教也不过关的大家闺秀,跟一个清白门户的小家碧玉相比,我猜测,多数人家纳妾的时候都会选择后者,你说呢?”
这些话虽然刺耳,可何当归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来,况且,现在她什么话都不放在心上了——地上那一个个人偶的脑袋,实在把她吓到了。
看到她低落寡欢的神色,常诺心中满是怜意,叹口气继续说:“你明明什么错都没犯过,却要独自品尝父母和离酿成的苦果,你的心中难道没有过一丝不忿和怨怼吗?你难道真的甘愿低嫁,找一个平庸的小丈夫托付终身吗?你难道不想好好地活出一个样子,让那些曾看轻过你的人们刮目相看吗?”看到她的耳边掉出一蓬碎发,他习惯性地像给家里妹妹顺发一样给她顺到耳后,但见她的耳朵小巧而莹润,但是那一小片耳垂薄得几近透明,仿佛生来就注定了她是个薄命女子。
何当归只觉得耳边有热意靠近,那热意将她的耳鬓轻挽好,抬眼时见他正盯着她的耳朵瞧,不自觉地抬手捂起。
常诺微笑道:“你的耳朵这样美,为何至今还不穿耳洞呢?我记得王爷送过你一对明月珰,你戴上之后一定很美。可惜你的肤色偏黄,否则就更配那对明月珰了,”他仔细端详着长大后的她,惑然道,“比从前倒是圆润结实了不少,可怎么还是一副面带病容的憔悴模样?你在罗家过得很差吗?”
何当归指一指地上的人偶,问:“这些都是宁王雕的?三年前雕的?”
常诺点点头:“没错,那一次他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把这些人偶带走,去年有一阵子他迷上了微雕,又想起这个山洞中的人偶来,就把山洞所在的位置告诉我,让我有空时帮他取回去。瞧,”他空出一只正传功的手,捡起一个木雕的小人给她看,“这些都是他比着你的样子刻成的小人儿,丫头,你可知道他是何等样的人物,能让他刻出这么多你的小人儿,你该明白你在他心上的位置了吧!”说着把小人递到她的手上。
何当归张开手心任他放进去,把小人举到鼻尖细看,一双黑眸乌沉沉得映不出一丝火光。
常诺充满蛊惑地盯着她,打着那些他根本没有的包票:“我保证,只要你愿意跟他,他会给你这世上最好的生活,给曾轻贱过你的那些人以迎头痛击,他能实现你所有的梦想。丫头,只要你一回头,他就站在那里等你,你根本就不必同孙湄娘那种小人斗气,你只需要靠在他的怀中,过清清静静的日子,他会永远对你好,而你不喜欢的那些人,他都会帮你收拾,让那些人拜伏在你的脚下。”常诺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回心转意,温顺乖巧地迎接小渊,小渊喜欢的和想要的东西,自己都要帮他弄到手。
何当归把掌中小人举到常诺的鼻子上,说:“这个女人不是我,她太老了。”
常诺疑惑地凝目去看,果然,一眼乍看上去,这个木雕的小人分明就是个年近三十的美妇人,华美的乌云髻和繁复的额饰,这些都是已婚妇人才作的装扮。而且,细细研判的话,这小人的面貌虽然跟何当归有七八成相似,轮廓却更成熟有韵致,眼角眉稍除了妇人的风情外,那些黑洞洞的眼珠子还有种说不出的幽怨,或者说是怨恨,总的来说,这简直就像是……十几年之后的何当归!
常诺又拿起地上的一个石人和一个皂角人看,全都是如出一辙的妇人打扮,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还是帮朱权解释道:“这人偶应该是比照着他脑中娶到你之后的模样雕成的,这更证明了他想要娶你的诚意啊,人偶的脸与你一样,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何当归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风公子,看你熟门熟路的,不像是第一次来这里?还知道隔壁洞穴有柴草?”
“是啊,我前段时间受了点小伤,”常诺微笑,“寻觅疗伤之所的时候就近找到了这个地方,在这里住了几天,那些柴都是我打的,你们家这个地方真不错,乃一绝佳的避世之所。”
“只有柴草吗?”何当归问,“我又渴又饿,有没有吃的喝的?”
常诺收手停止了传功,站起来说:“我去去就回,竹林中觅食很方便,也有一口深井。”走出了两步,又回身道,“你不要乱跑,你的后背还有我的摧心掌封功,不能动用内力,你不让我点穴我就不点你穴,因此你也要配合一些才好。”
何当归细声细气地安抚他说:“你又走不远,我哪儿能跑过你呢,何况我现在已没力气动弹了。”常诺点头回身,白风一般刮走了。
眼见他离去,何当归的神色转冷,用一种怨恨而仇视的的眼神盯着那将近十个眼带怨色的人偶,如此迫视了片刻,她拿起一个木制人偶,“啪嗒”一声折断了它的头,“啪嗒”一声又折为两半,转手丢进火中。然后又依样处理了几个竹制和皂角制的小人,还剩两个石头人,空手掰了两下掰不动,望着那两个嘿然而绝望的人偶,她咬牙催动了真气,双掌齐齐拍出,将那两个满怀幽怨的女人拍碎,拍碎……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她作何嫔打扮时的人偶?为什么石壁上会写着那首诗?
瘦影亭亭不自容,淡香杳杳欲谁通?不堪翠减红销际,更在江清月冷中。拟欲青房全晚节,岂知白露已秋风。盛衰老眼依然在,莫放扁舟酒易空。
这一首元诗《秋莲》,是她最后一个生辰时,朱权给她作的一幅赏莲图上的题诗,其实从那个时候,在她还身怀六甲庆生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死她灭口了,对吧?
只因她不小心看到了他与建文帝的往来书信,获悉了建文帝仍未死的惊人秘密,从那时起,他看向她的眼神就是那种冰冷而幽远,若有所思的眼神,他一定在心中暗暗谋划了无数杀死她的方法,对吧?
当参加她庆生宴的众姬妾看到朱权送了她一副赏莲图,她们纷纷掩口而笑,低声议论着什么“莲者,廉也,不是暗喻何嫔出身卑贱么,依我瞧,何嫔只怕要失宠了呢。”“是啊,就算她再老来嫩,毕竟也是个年近三十的老女了,魅惑王爷也该魅惑到头了吧,咱们府上可还有许多‘真嫩’的名门闺秀等着王爷垂青呢。”“大着个肚子还霸占着王爷,真不要脸,小心挤掉了肚里的孩子……”
那些话的声音虽然很低,可是,当时微有内力的她却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高深莫测的朱权呢?
她听后又气恼又委屈,朱权每次悄悄出府办事,他手下的内监全都是对外宣称,王爷已在何嫔那里歇了,不见任何人。可是,可是,在那些如花姬妾空守闺房,心怀怨怼的时候,她也是同样寒被冷衾,拥着腹中的孩子入眠。她跟王府中所有的女人一样,足足有四个多月未得见朱权一面了,怀上孩子最初那些孕吐不止,吃什么吐什么的难熬日子,她都是一个人过来的。那些女人的嘴巴为何如此恶毒?竟然私下诅咒她腹中无辜的孩子!
当时她满怀委屈地看向朱权,指望着他能澄清一下事实真相,弹劾一下那些口中毫无遮拦的姬妾,给他和她的孩子一个安静祥和的家。可是,可是,平时耳力惊人的朱权这一次什么都没听见,跟他的客人举杯对酌,相饮甚欢,尽管他的客人好像也一字不落地听到了那些低声议论,面上露出一点僵硬的笑。那个往日一直处处维护于她的夫君,这一次却彻头彻尾地装聋作哑,再也不管她的心中感受,再也不顾惜她是否会因此而彻夜辗转难眠,其实那个时候,她已经从他手心里的宝,变成他足下的踏脚石了,对吧?
等到她被古嫔两下推撞,以致腹中孩子早产的时候,他也只是随意斥责了古嫔几句,当时,王府中所有人都感觉到,府里的风向变了,何嫔不再是王爷的心头至宝了,阿弥陀佛,何嫔一枝独秀的时代终于结束了。等她产下湉姐儿,丫鬟抱出去给朱权看的时候,他只看了一眼就走了,丫鬟跟她回报说,王爷看上去很失望。
原来,原来,他忍了几个月不杀她,让她多活了几个月,多揣着建文帝的秘密过了几个月锦衣玉食的日子,只是在等她肚里的孩子出来。之前大夫把脉说,那是个男胎。
呵,好一场算计!这就是他给她的最后的仁慈!
不堪翠减红销际,更在江清月冷中……为什么石壁上会写着那这首诗?这一世的朱权知道了一些什么吗,他为什么执意要得到她?
☆、第213章 女儿爬进梦里
常诺带着两只肥兔和一只野鸡回来的时候,一入山洞就看见那红衣少女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胸口挣扎,分明是摧心掌发作时的症状。“”他立刻丢下手中东西,上前封住了她的心脉三经,又推压她的胸口和后心为她纾解疼痛。看到少女的痛得细汗微微,清泪涟涟,他也顾不上责备她不守信用,在他走之后擅自催动真气,分明就是想逃跑吧。
常诺手忙脚乱地摸出丝帕给她擦汗,安慰道:“你挺住,过去这一阵就好了,等这一阵疼过去就好了,你想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吧,想点儿开心的事……不如我讲故事给你听?嗯,我小时候有一次贪玩爬树,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虽然我自己没受什么伤,却把传家玉佩摔成了……”突然,他的话头被截住,目光死盯着地上的两小堆碎石,然后转到熊熊燃烧的火堆,最后又转到少女汩汩渗血的手心。
“那些人偶呢?王爷刻的那一堆人偶呢!”常诺把少女的脸扳正,嘶声问道,“那两团碎石是什么东西?其他的木偶竹偶呢?”
他问得激烈而急切,急欲推翻心中的那个猜测,可地上的少女已经承受不住摧心掌之痛,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口中只吐出一些零碎的字句,他将耳朵凑近,把那些字句拼凑成一句话,“报仇,要报仇,是他杀了湉儿,给她报仇……”
此时,常诺心中已然大致清楚了,何当归不是用内力和轻功逃跑,而是用内力发掌打碎了石偶,所以才会被摧心掌的封印反噬,而那些木偶也不见了踪影,只怕都已付之一炬了!这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听她说着什么“报仇报仇”的话,她是撑不住了,在交代遗言吗?常诺心急如焚,不行,不能让她死!人偶没了便没了吧,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他一定要完好无损地交到小渊的手中!
于是他扶正少女的身子,用足了十成十的功力把真气打入她的后心,让那些温和的真气包裹住她的心脉,免于摧心掌带来的疼痛。该死,刚才心中对她怀有愤恨,不自觉就对她用了真正的狠厉手段,却忘了她不是江洋大盗,更不是恶霸贪官,她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倔强少女而已,就算是拒绝了王爷的求爱,并将王爷的一颗真心踏在脚下,她也罪不至死。不行,她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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