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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庶女归来-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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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丁突然仰天惊呼:“呀——有毒蛇!”说着扬手指向不远处。

其他四人齐齐扭头看去,果然见一条斑斓大蛇立在那里,张着口吐着信子仿佛在笑,为了这送上门来的美食。平心而论,它确实有挑战这些少女的资本,不只口中獠牙尖尖,而且立起来的时候个头儿有半人之高,蛇身中断最粗的地方赛过人的手臂。

“都别动!”马尾辫小姐沉着冷静地说,“见了蛇是绝对不能乱动的,因为胡乱移动只会让蛇感应到猎物的位置,其实,它们蛇类的视力并不好,跟青蛙一样对移动的目标更敏感!”于是,四个丫鬟都像突然被点了穴一样不动了。

银乙担忧道:“那小姐你说话时嘴动没问题吗?”话音刚落,那蛇就向她们靠近了几丈,一边上下摆动着扁扁的脑袋,一边吐出细长的舌信。

“你傻呀?”马尾辫小姐恼怒道,“我都说了让你别动了,你说话时嘴唇不能动——你瞧,就像我这样。”四个丫鬟纷纷斜着眼珠子去看,果然见小姐讲话时,只是嘴里面的部位在活动,通过舌头的各种扭动尽可能地发出清晰的声音,而她的嘴唇只是略微翕动而已,于是四个丫鬟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哦——”

马尾辫小姐得意之余,露出一个脸部僵直不动的灿烂笑容,向她们继续普及关于蛇的知识:“蛇类对于红色比其他颜色敏感系数更高,所以刚才银乙的嘴唇一动它就过来了,而且看这蛇的皮肤色彩艳丽,百分百是一条毒蛇,被这样的蛇咬上一口,除非立刻打含有相对应抗体的血清,否则就玩完了。”丫鬟们听后发出信服的“哦”声,小姐真是有学问啊,她一开口说话就常常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什么“敏感系数、百分百、抗体和血清”,一点都听不懂,给人感觉好厉害!

满丙学着小姐的样子,“说话嘴不动”地问:“那我们难道就一直这样站着不动,马上就要天黑了啊小姐。”

“放心,”小姐自信满满地说,“我早有准备了!”话音一落,她把手中的拐棍从坚硬的冰面上狠狠一砸,将外面的一层木皮砸得四散剥落,里面竟露出了一把雨伞来。她迅速地将那伞撑开,并把伞面抖成一个向外翻的碗状,徐徐地向毒蛇逼近,口中同时发出带着胜利意味的朗朗笑声,“哈哈,你们以为我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上长白山吗?”

小姐不愧是小姐!甲乙丙丁四丫鬟齐声欢呼,并且跑到小姐身后避难,而小姐其人则是举着手中的“外翻伞”徐徐地朝着那条毒蛇逼近,哼,她这伞面是用特制的布做成的,韧性堪比雨布,只要将那蛇牢牢扣在伞下,众人合力上来狂踩大跺,一定能把那蛇ko!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虽然那伞布可能真的很坚韧,不过那伞头却不够结实,一阵山风吹过去就带走了这把伞的前半部分,只留给小姐一个光溜溜的伞柄,五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接受“保护伞消失”的这个现实之时,那一条货真价实的大毒蛇已经离她们只有三步之遥了!

金甲流泪看向小姐:“呜呜小姐又骗人,这次我们死定了!”

银乙问:“好小姐,这回我们说话能动嘴唇了吧?动不动它都能看到我们了!”

满丙回忆了她的一生:“我三岁没爹四岁没娘,五岁进廖家当了丫鬟,如今十年过去攒了六两银子的巨款,没花掉那笔钱也没嫁人就死了,我好不甘心!”

内丁仰天痛哭:“呀——有毒蛇!”

蛇头吐了吐长而红的舌信,展示出胜利者的微笑,上半身向前一探,獠牙瞄准的是刚刚讲完了遗言的满丙。

可是下一刻,伴随着一声闷响,它那细长的蛇尾蹬直,整条蛇姿态华丽的飞到了空中,然后就消失在了五人的视野之中。咦,这是什么?毒蛇大人进食之前的舞蹈吗?那小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惊叹道:“好厉害啊,原来蛇也会飞,动物世界里从来没演过!”五人面面相觑地对望几眼,这才很迟钝地发现,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们五个人从蛇口里捡回了五条小命!

甲乙丙丁四丫鬟哭着欢呼:“呀——获救了!原来是老天爷把毒蛇收走了!呜啊——”

只见那粗大的蛇身扭动着,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最后落在了一棵枯死的老杨树后面,只听“咯啦、咯啦”的一阵仿佛是骨骼脱节声,树后面突然走出一个黑衣男人,手里拎着那条变得像布条一样软绵绵的蛇,冷喝道:“吵死了,都闭嘴。”

丫鬟们应声闭嘴,那黑衣男人抬眼扫视了她们五个一遍,恶狠狠地问:“你们谁是廖青儿?”

☆、第136章 小胖妞廖青儿

亥时三刻,罗东府外围院,正堂的欣荣殿中……

段晓楼飞来飞去,却苦寻不到殉情自杀的何妹妹,无奈之下打算先回欣荣殿,询问到更多的线索再继续找,却在大殿门口的花丛里捡到了昏迷不醒的罗老太君,于是背回大殿交给了众人。而等回到了大殿之后,听汤嬷嬷述说完“正确的事情经过”的段晓楼更加焦躁不安了,何妹妹和老太君让刺客掳走了,可如今他只捡到一个老太君,莫非……何妹妹已经遇害了?

待要再去找的时候,关筠拦住他说:“晓楼哥哥你的手受伤了,再不包扎而任它这样流血下去的话,你的手会废掉的!”

段晓楼顾不上答她的话,还是牛一样往外冲,关筠急了,一把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苦劝道:“我知道晓楼哥哥你古道热肠,见不得有女子受苦和遇害,可那何小姐已经被捉去多时,如今只回来了一个老太君,发生了什么事已经不言而喻了。就算你想帮罗府找回她的尸身,也等我为你包扎伤口之后再去呀,好不好?而且刚刚我见罗府的四大护卫已经率人去搜查了,说不定我给你包扎的工夫,那边就有消息了!”

段晓楼听见“尸身”二字顿时如遭雷击,一下击掉了他的魂魄般,低低地重复着:“她的……尸身……”

关筠大惑不解,问:“晓楼哥哥你为何如此关心这位何小姐?你不是刚才新认识她的吗?”说着她撕开一条干净的绸帕为他包扎,同时压低声音告诉他,“晓楼哥哥你不必因为帮不了罗府、救不了人而难过,我(如厕时)听罗府的二小姐提过,这位何三小姐其实不算是一位千金小姐,而是罗府一个可有可无的多余之人,就算你帮不上忙,罗老太君他们也不会怪你……”

段晓楼依然像丢了魂儿一般,在心底不断重复着“尸身”“尸身”二字,为什么会这样?他才刚来到罗府,他还未来及跟她单独讲过一句知心话,他还未能向她倾吐胸中的一腔相思,没想到上一次在道观分别时她的一句“祝君平安,请一路珍重”即成永别!听得关筠出言置疑他对此事关心过了头,他就更加有苦难言了,是啊,他现在是“新认识”何妹妹的,他连关心她也不能太过分……

另一边,汤嬷嬷给老太太灌下一碗八宝枸杞茶后,老太太终于悠悠醒转,彭渐立刻跑上去问:“老太君,为何你会晕倒在大殿外面?三妹妹人呢?”

老太太朦朦胧胧地愣了片刻神,方睁大眼睛说:“逸姐儿?!她没回来?那一定是让那个人给捉走了!”她只记得那刺客一手捉了自己一手捉了外孙女冲出门去,出门之后他沉声一喝,竟然就冲天而起,带着她们两个一起飞起来,当时自己觉得全身一软,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如今她在大殿里醒过来,而外孙女却没回来,那她肯定是被那刺客捉去,代替自己当人质了!

彭渐见从老太太那里问不到更多的线索,跺一下脚就要跑出去自己找人,彭时见状连忙上去拦住他,冷静地制止他说:“你没瞧见那魔头的武功有多厉害吗,你去了又能做什么?还是稍安勿躁,在这里静心等待吧。”

彭渐怨恨地看兄长一眼,道:“刚刚若不是你说什么‘稍安勿躁,相机而动,等保定伯来了再内外夹击救出人质,’也不会让我什么都做不了,眼瞧着三妹妹也变成人质,都是你的错!”

彭时冷然道:“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此次娘亲把你交给我照看,我就决不能任你傻兮兮的去做蠢事,你要怪我就尽管怪好了,反正你绝对不能去。”

这二人僵持的同时,彭渐一侧头又瞧见了孟瑄那臭小子,见他竟然还大喇喇地坐在茶案边摆弄那些茶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孟瑄!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冷血,两个人在你面前掳走你却什么都没做,如今还有闲心在那里喝茶,怎么不喝死你!”

而被指着鼻子骂的孟瑄连眼皮儿都没掀一掀,还是一会儿低头闻一闻茶叶罐,一会儿对着灯火照一照雪瓷茶盅,仿佛是在欣赏着这些精美的瓷器。

彭时怕弟弟说出更过分的话来,于是一把将他扯到了大殿的另一端,就算不能跟保定伯的公子打好关系,也犯不着得罪于他。

父亲在他们二人赴扬之前曾特特叫去嘱咐过,澄煦书院的白院长是他的旧友,让他二人有难处时可以向白院长求助。父亲说,此次让他们转到澄煦读书,一则是长孙殿下对他二人很满意,欲于明年召他们入东宫侍读,希望他们在此之前能多多磨砺一番,于官场于文章于武艺都能有长足的进步;二则是外祖父的意思,想让他二人在扬州住上一年半载,看看能否遇着老太爷云游归来,趁机求学一两招他的三清针法和为官处世之道。

彭时对于老太爷是非常神往的,所以立刻答应转去扬州读澄煦书院;而彭渐一直默默心仪道圣柏炀柏,早在半月前就听说道圣大人要去澄煦教书,只恨不能聆听训教,此刻听闻有这般转学的好事,自然是双手赞成。于是他们兄弟二人才来了扬州,住进了罗东府。

那一日,母亲将他们送到罗东府,临回京城之前她特意嘱咐他们说,东府西府里都住着不少小姐,与他们年龄相当的也有四五个,让他们平日里切不可与她们玩在一处,若走的太近,生出闲话不说,还不免要与东西府扯上姻亲关系。

当时彭渐奇怪地问,为何不能跟东西府扯上姻亲关系?母亲摇摇头没有回答,让彭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彭时也在心中暗自疑惑,长辈们不是最喜欢来个亲上做亲的么,母亲也是姓罗的,为何她会反对找个罗家的儿媳妇?况且罗府是老牌贵族,门第高,规矩严,想必教出来的小姐也是极好的。当然,这些话彭时并未问出口,母亲既然这样嘱咐他们必然有她的道理,于是彭时郑重允诺母亲说,一定带着弟弟远离罗府小姐。母亲这才欣然回京了。

眼时下,瞧着为那个东府三妹妹急得连连捶墙的傻弟弟,彭时心中不禁一阵恼火,瞧他这毛躁的样子,莫非还喜欢上那丫头了不成?不行,晚上回房后定要好好训训他,让他立刻死了这条心!不管那丫头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能让弟弟喜欢她!

这几日住在罗府,彭时依稀听府里人说过那个三妹妹是东府小姨的女儿,乃一个被父家扫地出门的庶女,如今寄养在东府,小时候还寄养在农庄几年,这样难听的身份绝对进不了他彭家的门。而且上一次在兔儿镇见她时,她伶牙俐齿的几句话噎得弟弟脸通红,今日宴席再见,她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大多时候都垂着头不说话,仿佛非常乖巧温顺的样子,若非早就对她有了印象,连自己也瞧不出她是装的。

方才关家兄妹和段少姗姗来迟,入席的时候,老太君叫她将她的席位让给关三小姐坐,而罗府下人闻言更是二话不说,上来就把她面前的菜肴碗筷尽数撤走,有一个更加过分的仆妇,等她一站起身来就去猛擦她坐过的那一张凳子。众目睽睽之下,这是何等的难堪与羞辱之事,换做一般女孩儿,脸皮再厚、心志再坚的,也会忍不住或激愤,或垂泪,或借故逃席离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可是这位三妹妹连眼皮儿都没抬一抬,唇角甚至挂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老太君让她给客人见礼,她就乖乖给客人见礼;老太君忙着招呼客人将她冷落一旁,她就乖乖退回大门口的末席,默默喝一杯剩茶,这是何等坚忍的心志和深沉的城府!若非这女子能够确定,日后有法子将今日之辱加倍找补回来,她又怎会如此平静的自尝苦果?

总之,彭时坚信这三妹妹是一个祸端,沾上就有麻烦,因此绝对不能让弟弟跟她做朋友,连话也要少跟她说。再加上那个令人厌恶的罗二小姐,不止跳水装晕骗自己去救她,还动不动就用花痴的眼神盯着自己瞧,让他不胜其烦,因此他更加坚信母亲嘱咐的“平日里不可与罗府小姐玩在一处”的话是极为正确的。

大殿之上,正当彭时庆幸,彭渐捶墙,孟瑄坐禅,段晓楼丢魂儿,老太太大哭曰“逸姐儿短命”的时候,一个十五六岁的蓝衣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殿来,扶着门框吸了一口气,大声地喊道:

“姐姐让俺过来给老太太报个信儿,说她现在已经获救,而且一点儿伤都没受,不过因为受惊过度要回桃夭院休息,就不过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

“你就是廖青儿?廖之远的妹妹?!”高绝的两道眉绞在一处,瞪眼打量着那个紫衣少女,虽然五个少女之中数她穿的衣料最好,脸上的神态最倨傲,整个人表现的最神气活现,可是……她怎么可能是山猫那家伙的妹妹?

紫衣少女掀一掀眉毛,昂头挺胸道:“当然了,你是谁啊?”脑袋后的一个长长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潇洒的晃荡了两下。

高绝还是不肯相信,于是又转头去看那四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其中有两个长相水灵、肤色白净的,高绝想起廖之远曾说过,他的妹妹是非常狡猾奸诈的,因此高绝怀疑那女人换穿了丫鬟的衣服以掩人耳目,躲避廖家派人抓她回去。这样想着,高绝看向那两个水灵丫鬟,厉声道:“你们中有一个是廖青儿,对不对?”

满丙和内丁乱摇着四只小手,整齐地说:“我们是满内组合,我们是小姐的丫鬟!”金甲和银乙也力证道:“那个真的是我们家青小姐!”

高绝回头再去看那个紫衣少女,勉强接受了她是廖之远妹妹的这个事实。这女子看上去十六上下的年纪,个头是几个少女中最高的,总体看起来是圆的——圆圆的脑袋、圆圆的面盘,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圆圆的身材、圆圆的拳头正充满敌意上下挥动,叫道:“你为什么要找我,你是我哥派来的奸细吗?”

这个少女,不论横看竖看,还是侧看倒看,都是圆滚滚胖嘟嘟的,虽然五官清秀,长相也不差,但怎么都无法让高绝跟廖之远形容的那个“美貌女子、身携巨款、不会武功,乃是各路强盗山大王眼中的待宰羔羊”联系到一起,奇怪,廖之远也算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又是常年习武的,怎会养出一个如此圆润的妹妹?而且廖之远不是还说,他妹妹只带了一个丫鬟,怎么这里有四个?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的问题,最重要的就是——“听说你家有一种很好喝的酒,你兄长说是你酿的,此事是否属实?”高绝居高临下地盯着对方问道。

廖青儿眨巴两下圆圆的眼睛,摆出一脸精明的表情说:“原来你真是我哥派来的奸细,你现在是要抓我回家吗?不回,坚决不回!我哥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双倍雇佣你帮我办事,怎么样?”

“你是否会酿酒,那种有檀香味的酒?”高绝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

廖青儿用胖乎乎的手指撑着下巴说:“原来你要的是那种酒啊,没错,那蒸馏香槟酒是我捣鼓出来的,不过那个弄起来很麻烦,所以你可能要等个一两个月……喂!高大个儿,你想干嘛?”她惊讶地看着对方从袖子里取出一大卷绳子,走上前将自己的双手捆起来,然后对方仿佛略作一番思考,又把那已经惊呆了的甲乙丙丁四小丫鬟也依样画葫芦地捆起来,因那绳子极长,所以五个人看起来就像串木耳一样被串成了长长一提溜。

高绝牵着绳子的一头,对她们宣布道:“我现在要拿你们回京城廖家,你们路上最好老实点,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胆敢有一点不规矩的地方,此蛇就是尔等的标榜!”说着将那条软绵绵的毒蛇掷于她们的脚下。

☆、第137章 风言风语拦路

四个丫鬟吓得大哭,而廖青儿惊怒之余又继续跟高绝交涉,让对方不要将自己押回京城,改为护送自己去扬州,而酬劳方面绝对好商量,廖青儿举起三根胖乎乎的手指,保证说,她比兄长出手大方得多。“”

此次长白山之行,廖青儿不只找到了人参、鹿茸、龟板、兽骨等中药材的便宜货源,还跟陆风镖局商议妥了商道的路线和价目,不过由于京城的药材市场已经饱和,所以她选择的第一销货目标是繁华程度仅次于京城的扬州。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要去的地方是扬州啊扬州,不是京城!

可是高绝根本不理会她的利诱,自顾自地牵着这一长串木耳往山下走,只要把这些东西交给山猫,那十五坛酒就到手了。

他的步伐又大,走的又快,尽管一般而言下山比上山轻松许多,他还是将这五个少女拖得踉踉跄跄,东倒西歪,甲乙丙丁想哭又不敢哭,一开始还以为这个黑衣人是个救她们于危难的江湖大侠,没想到竟然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人贩子!

就这样,原本五个少女要花大半天时间才能爬下山的路程,在高绝的高压政策下只一个时辰就下了山,回到了冬瓜镇。高绝牵着绳子走回自己下榻的松香客栈,将手中的绳子拴在客栈门口拴马的立柱上,又当着这一主四仆的面,一脚剁碎了地上的青石板以示威胁,告诉她们逃跑之类的事最好连想都不要想。而后,高绝进店要了一桌酒菜,打算吃完就趁夜赶路,尽快赶回京城。

“客官,请问你是不是叫高审心啊?”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走进客栈,只往大堂上看了两眼就径直朝高绝走过来,说道,“我是长念信局的信使,这里有一封书信要托寄给一位身穿黑衫的高审心高客官。”

高审心是高绝行走江湖时的化名,锦衣卫内部传信时也常用这个名字叫他,于是他签收了这封信件,读过之后,高绝略作思索,然后又匆匆吃了些酒菜,与柜台上结了帐就出店去了。甫一出门,他就瞧见有个穿一身月白衫子少年正给那五个人松绑,立时喝止道:“住手,不许动这些人!走开!”

少年惊然回头,发现胖女孩口中的“大恶人”到了,立刻不服气地说道:“你一个大男人如此虐待五名弱女子,真是给所有的男人丢脸!”

高绝懒得跟这看上去一副书生打扮的少年计较,走过去检查了绑缚那五人的绳结,然后牵起来就去驿马站雇车。廖青儿圆溜溜的眼睛里泪光闪动,回头向少年依依作别道:“小兄弟,相逢即是有缘,虽然你没能救得了我们,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个人很凶悍,很不讲理的,小女子劝你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了!”

本来还不是特别激动的少年闻言后,立刻冲上前挡住他们的去路,慨然道:“凡事都辩不过一个‘理’字,这些女子所犯何罪,今日你说出道理还自罢了,倘或讲不出道理,我就要拉你去见官分说明白!”

高绝听他话语之间文绉绉的腔调,显见是个酸文人,讲理?这世上讲不出道理的事多了去了!高绝当即冷哼一声,绕过对方继续走路,而那少年急眼了,直接扑上来英雄救美,要去抢夺高绝手中的绳头。高绝见他如此找死,也不欲再做退让,正打算给他点颜色瞧瞧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大声喝道:“白及,你速速住手!”

高绝转头,见是个一身棕红长袍,披一件同色大氅的中年男子,这男子上来作揖笑道:“这位侠士请见谅,在下罗某,带犬子来雪山采风游玩,才一会儿工夫不见他就自己跑出来闯祸,真是抱歉。还望侠士手下留情,让我将他带回家好好训教!”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高绝哼了一声,点头示意对方将他儿子带走。于是中年男子赔笑上前,软硬兼施地弄走了那个满心不情愿的少年。

待那对父子走远后,高绝冷冷看着垮着一张小脸的廖青儿,告诉她说:“女人,你听好,你不必再设法逃走了,你不是说想去扬州么,我会把你送去扬州。”看到少女圆圆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高绝详细地解释道,“刚才我收到了你兄长的传信,说在你房中发现了诸多关于扬州市井百态的书册和扬州地图,他猜到你要去扬州倒卖药材,因此让我直接送你去扬州,免得你到了家之后又伺机出逃。”

“送我去扬州?我哥他会这么好?”廖青儿狐疑道,“不会有什么附加条件吧?”

高绝点头说:“没错,廖之远在信中说,你到扬州之后必须住进你们姑妈家中,也就是关府,同时还要和关家的小姐一起进澄煦书院读书。”

“澄煦书院?”廖青儿甩一甩脑后的马尾,笑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明第一贵族男女相亲会所’?听说还要经过考试才能入会,我哥知道我软笔书法不行,那他一定是帮我弄到vip免试卡喽?去就去,反正本小姐现在也是白富美了,正好去找一个高富帅!”

高绝听得稀里糊涂,不过总算能听明白她已经答应了去念澄煦,也就是说,只要自己把她送到扬州就算完成了任务,于是,他跟她提了廖之远在信中开出的最新报酬是“二十坛美味酒”,且须在到达扬州之后的三个月内交清,廖青儿听后很痛快地答应了。当然,廖之远在信中还提到日后另有“一份神秘礼物”相赠,高绝对此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山猫的话只能相信一成以下,眼前这个被山猫形容为“貌美如花”的小胖妞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双方协商妥当之后,高绝就牵着这一串女子去驿马站雇了一辆马车,然后连夜驾着车奔赴扬州了。

※※※

夜风萧瑟,带过庭前的几朵花叶,也带起了花园中那女子的飘飘衣袂,将她的满头青丝散乱地蒙在脸上,状若幽鬼。

自从刚才下定了刺杀宁渊的决心后,何当归就先支开了小游,让他去大殿向老太太报个平安,而后她独自一个人回花园找宁渊,在路上不断在心中温习着人体的几大最脆弱的、能一击毙命的死穴,以及各种可以取人性命的银针刺穴手法。

现在想来,她虽然为朱权打理伍樱阁的暗杀事务,间接夺了不少人的性命,可是她却不曾亲自动手杀过人,更遑论用她一双医者的手和救命的银针去染血杀人了……然而她拼着弄脏自己这双手,也绝不后悔杀死那个恶魔。她相信,只要他一死,那么自己前世的噩梦就会随之结束,而未来的十几年间的名利场上少了他在幕后兴风作浪,天下也会太平得多!

之所以不用刀剑杀他,是因为她没有把握能一击毙命,于她想来,不管朱权有多么伤病虚弱,拿刀剑去杀他都是很难成功的,有道是“狡兔三窟”,像朱权那样的奸狡之徒一定会有紧急的保命手段,就像那个突然逃遁的面具人一样。自己只有打着为他治伤的名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银针扎入他的死穴才是上上策……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衣袖下的双手慢慢地握掌成拳,渐渐止住了自从发现了那人真实身份之后,就一直无法中断的颤抖。闭上眼做了两个深呼吸,不用怕,不要慌张,她一定可以办到的!只要有了以正义和复仇为名的正当理由,任何人都可以获得夺走他人性命的勇气……因果轮回,前世债今生偿,就让那个恶魔去地狱为她的三个孩子忏悔吧……咦,他的人呢?

何当归寻遍了整个花园,却找不到她想要杀的那个人,于是魔怔一般站在花园中发呆,心中恨得发狂、直欲杀人的情怀渐渐淡了下去,开始犹豫地拿不定主意,那人已经离开了,她还要追去听竹院里杀他吗?她真的要杀死,这一世里两次救过自己性命的少年时期的朱权吗?她欲将这个未来的一代枭雄扼杀在摇篮中,真的是正义跟正确的决定吗?

何当归漫无目的的在黑夜里乱走,心中时而迟疑,时而激愤,时而蠢蠢欲动,倘若不趁现在向他索命,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良机。可是,上一世负了她的那个三十三岁的朱权,早已被远远的抛弃在时空洪荒的深处,如今的这个朱权什么都没对她做过,她真的要把他当成发泄仇恨的出口,向他索回上一世的几笔血债吗?

“哈哈!何小姐,真是巧啊,你也是来月下散步的吗?”

“何小姐在月亮下一走,那就是一位月光仙子;在花园里一转,那就是一位花仙子,哈哈!”

何当归停住脚步,看向这一对叫做风言风语的小厮,心头发出一声冷笑,原来朱权跟漕帮少主风扬,竟然是好得一直勾肩搭背的关系,难怪!呵呵!

难怪上一世自己的那些构思提案在朱权那儿被否决,转头却在漕帮的利场生意中见着跟自己想法如出一辙的构架和策略!原来身为商业八爪鱼的漕帮,所谓的“江湖第一大派”竟是这样来的!朱权把自己利用的如此彻底,却又对自己毫不信任,他究竟瞒了自己多少事?原来自己自以为对他的透彻了解和种种深情付出,都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个皂角泡般的幻梦,经不起针尖轻轻一戳!

“你家公子和宁公子去哪儿了?”何当归唇角噙着笑,问,“刚才还在花园里看见宁公子,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我瞧着他的伤势不轻呢,是觅地疗伤去了吗?”

风言搓一搓手,笑道:“可能是去睡觉了吧,呵呵别管他了!何小姐呀,我们有个事想跟你解释一下。”

“有事跟我解释?”何当归负手而立,“说吧。”

风语挠一挠头说:“就是之前在角门,何小姐你不是瞧见我跟凌妙艺凌小姐说话,还递给她一个包袱吗?其实事情是这样子的,这凌妙艺是我家少主的师妹,这一次她孤身来到扬州——”

风言适时地接口说道:“据说是为爱走天涯,追着她的心上人来的扬州,啧啧,真是令人敬佩。不过她这一次是偷偷离家出走的,身边银子带的少,到了扬州之后又遇到了小贼,盗走了她的包袱和钱袋,以致于让她没钱吃饭,露宿街头,朝不保夕——”

“啧啧,真是可怜啊!”风语又接着说,“所以有一天,当她又冷又饿在罗府后门等着讨馒头的时候,刚巧遇着了我们两个。因为她是我们少主的师妹嘛,所以也认得我们两个,所以就跑过来抓住我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了她的悲惨遭遇,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听得我二人都为她鞠了二把同情泪——”

风言用衣袖拭一拭眼角,叹气道:“后来她提出向我们借钱,我二人被她的故事感动,于是就答应借钱给她——”

“所以何小姐,其实今天下午你看到的那一幕,就是我正在借钱给凌妙艺!”风语有些紧张地看着何当归,干笑道,“所以请你不要误会,也千万不要将此事讲出去,拜托拜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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