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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庶女归来-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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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嬷嬷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觉得这样做自己就丢了面子,轻声劝道:“俗语道,长嫂为母,大少奶奶也算是三小姐的长辈,三小姐你年纪又幼,给长辈磕个头是不碍的。如今大少奶奶跟大少爷闹了一点矛盾,大太太又犯了头风不能管事,你这做妹妹的何不就趁此机会从中间调停调停?一来可以为竹哥儿之事向他们谢罪,二来可以拉近与大少奶奶一房人的关系,以后多了一个嫂子疼你,何乐而不为?其实我们……”
“英姐儿!”老太太打断汤嬷嬷的话,看向那个一身红衣绿裙,静黢黢地闷立在屏风旁的罗白英,挑眉问道,“怎么配出这么一套衣服来?桃红柳绿!”
罗白英点头答道:“刚刚冻着了,这一身最暖和就拿来穿了——喂,你这个丫鬟借我用两天。”罗白英跟董氏比较类似的一点,就是喜欢用“喂”来呼唤这个半路上冒出来的三妹妹。而且“你这个丫鬟借我用两天”没有半点商量或者询问的口气,不过是正好碰见了其主人,因此通知一声,就算没碰见也是照样会借走。
何当归看一眼那个猫缩在屏风后面,正用目光向她发出求助信号的蝉衣,再看一眼面无表情的罗白英,于是微笑道:“莫说是借,就是送给大姐也无妨,只是听说大姐素洗洁净,无殇园里早中晚都要用蔷花水洒扫三次……我这小丫头不是正经从青草牛市里挑来的,没接受过下人的统一训导,这倒是其次的,她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大姐能不能见容……”
罗白英蹙眉,哼道:“借个丫鬟也这般啰里巴嗦的,她有什么问题?”
何当归看一眼蝉衣,遗憾地摇头说:“她尿床。”
“尿床?”罗白英惊讶之余,竟然破天荒地用目光正视了何当归一回。
“对啊,”何当归眨巴一下眼睛,“小孩子嘛,没长成也纯属正常,过两天我还要去南苑药庐抓两贴药给她吃一吃呢。”
罗白英嫌弃地看一眼蝉衣,改口说:“那我不借她了,只让她打灯笼送我回去,我不喜欢独自走夜路。”
“她是新来的,哪里认得路,回头把大小姐带迷了,”绩姑娘也从屏风后转出来,笑道,“不如我也一起去吧,引路时正好搭个伴说话,给大小姐解闷。”
罗白英不置可否地直接走出了正堂,汤嬷嬷在后面追问了一句“大小姐刚才你说找老太太有什么急事”,罗白英也未回头,只是抛出一句“现在不记得了”就径往大门而去,绩姑娘左手扯着蝉衣,右手拎着灯笼追了上去。
见三人走远,汤嬷嬷才转头继续刚才的话题,低声解释道:“其实,老太太和我商量过,要把你救竹哥儿的真相告诉大少奶奶,让她承你的情,以后多多地疼爱你。可是下个月董家的亲家母和几个公子都会来罗府做客,我们怕大少奶奶一时嘴快,会把罗府曾有神迹出现的事说出去,所以打算暂时先瞒住大少奶奶。等过两个月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把此事告知她,并对她晓以利害,叮嘱她守好这个秘密。所以,在大少奶奶知道真相之前,就请三小姐你先委屈一次吧!”
“何况,你是韦哥儿的表姑,”老太太进一步地补充道,“也有责任导他入正途的,可是你却任由他捣鼓那个东西捣鼓了半年,从没有管束过他。单单为了此事,你也该向你表嫂郑重道一次歉才对哇!”
何当归低眉顺眼地听完,道:“汤嬷嬷说的极是,老祖宗讲的也很有道理,当归亦觉得对不起表嫂全家,当众道歉之法甚好,不知定在什么时候好呢?”
☆、第105章 传家之宝诞生
老太太和汤嬷嬷都想不到她会答应的这般顺利,两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汤嬷嬷按照之前跟老太太约定好的话,回答说:“既然三小姐如此明理,不如就定在后天早晨吧,到时把家里各房的人招齐,三小姐你认下‘曾对西跨院闹鼠患而知情不报’的事,去给大少奶奶磕个头认个错,我再出来息事宁人,这一篇儿就算是揭过去了。|全手打小说|”
何当归赞同地点点头说:“这样再好不过,表嫂进门的时候,我未有幸亲眼得见,也未跟她行过姑嫂之间的平礼,如今几年过去了,平礼也滚了几圈的利息,本就该给磕两个响头的。”
老太太把佛珠往桌上一搁,欣慰地对汤嬷嬷笑道:“我一直都说,咱们家最乖巧懂事的孩子就是逸姐儿了,如今看来,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呵呵,家里有这么一个好孩子,省了咱们多少麻烦!”两人商讨了一下午,准备了三车子的话要劝说何当归认下“误伤表侄”的罪名,如今才只说了小半车,何当归就痛快地答应下来了,老太太如何不开心?
汤嬷嬷也笑道:“是啊,三小姐最会为老太太分忧。”何当归亦垂眸浅笑。
看着乖巧懂事的外孙女,老太太想了一刻,又吞吞吐吐地嘱托她说:“逸姐儿啊,你表嫂出阁之前也是个娇惯的千金小姐,有时候也会有点小脾气……你去琉璃堂道歉的时候,倘或她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又或者……轻轻打你两下,那也是她爱子心切,逸姐儿你莫跟她一般见识。等合适的时候我把真相告诉她,再让她悄悄来给你道个歉,你们两下里就算扯平了,姑嫂之间亲亲密密的,你说多好!”
见乖巧的外孙女又是一通点头,老太太终于讲到了她想说的重点:“总之,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把老神仙显灵救竹哥儿的事讲出来,否则会对咱们罗家很不利,逸姐儿你也是罗家的一份子,须得谨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将来你议亲的时候,不是也要靠着罗家这课大树么?”
“我省得了,老祖宗请放心,我不会生表嫂的气,也不会当众乱说话。”满室的烛火恰巧在此时攒烛花,让室内有一瞬的暗淡,也让说话之人的面容打上了一层阴影,“从今以后,无论如何我都绝口不提梦遇神仙之事,就当从来没有这回事。”
老太太松了一口气,拍着女孩儿的肩头说:“好孩子,你这样听话,回头外奶奶要好好地奖励你。如今你也会写字了,再和琼姐儿她们一起跟着上官嬷嬷学些时日的礼仪,然后我就托一托魏副院长让你们免试进入澄煦书院读书,那对你们将来的议亲是大有好处的。”
何当归上一世没读过这所传说中兼收男学子和女学子的书院,听得罗白琼罗白芍谈论书院的趣事时,她还心生羡慕。不过,如今的她诸技傍身,经史子集和奇门杂学的书更是读了一箩筐,如何肯去跟一群不学无术的千金小姐学那一套礼乐射御书数,抑或是什么琴棋书画女德女红。
她还要设法溜出罗府做生意赚钱呢,前世她曾想出很多的商业构思,讲给朱权听时,全数都被当场驳回了。最奇怪的事是,好几次遇上了漕帮名下的利场生意,她发现他们用的内部构架和营销策略,都跟自己之前的构思惊人的相似。最后,那个跟她想法类似的漕帮化身作商业八爪鱼,财势广大,渐渐就成了江湖第一大派。
如今她拥有满腹的经商构思,前世被漕帮验证过都是很成功的,另外她还有了卖香木棺淘得的第一桶金……跃跃欲试的心情每天都在悄然发酵,这一世的生意场上,她要跟漕帮一较高下,财富和尊荣,她都要尽收囊中!
汤嬷嬷听得老太太也打算送三小姐去澄煦书院,附耳低声问老太太:“可大老爷不是说,至多能要到两个名额吗,您不是已经定下来要让二小姐和四小姐去了吗?”
老太太也对汤嬷嬷咬耳朵说:“没关系,今年先让逸姐儿在家学女德和针线,临摹一年的字帖,等明年再去讨要个名额。”
何当归的耳力绝佳,把这一番对话听得分明,如果她没有记错,明年澄煦书院的女子学院会再一次提升入学考试的门槛,罗家也没能再讨到新的“免试名额”,因此前世她最终也没能进书院镀金。不过,她心下也乐得被排除在外,于是明智地选择了缄口不言。
那边的两个人咬完了耳朵,回头冲何当归讪讪一笑,老太太清一清嗓子总结说:“那就这么决定了,这两日咱们闭门谢客,为罗家和竹哥儿念经祈福,到了后日逸姐儿你跟着红姜去琉璃堂,向你表嫂负荆请罪。好孩子你不用害怕,兰姐儿她一向是个贤惠人,何况她对竹哥儿床下之物的来源也是哑巴吃水饺,心中有数,她不会过分难为你的。”
“太好了,那就这么办吧!”何当归口中答应着,转而担忧地看着老太太的面色问,“看老祖宗这一副透不上气来的苍白模样,莫非是诸虚不足和风疾凝滞的旧患又发作了?”
老太太了却了一桩心事,伏在案上,眯眼按着太阳穴说:“这几年一直悉心调理,所以久不曾发作了,可还是没把病根儿除去,你瞧,家里一出事就气喘起来。”
何当归忧郁地说:“都怪我自己贪玩去爬那假山,从上面落下来殒命不说,还让老祖宗跟着伤心了一场,当归无以为报,只好拿这个来孝敬老祖宗。”说着从袖中拿出一颗拳头大的蜡丸,递过去说,“老祖宗请吃吃看这个,当时我从道观中醒来时只得了半条命,吃了一个就恢复如初了。”
老太太接过后把蜡丸剥开,诧异地问道:“这是水果?是紫李子吗?从哪儿来的?”
何当归微笑道:“这是枣不是李子,老祖宗你快吃了吧!”说着把老太太手中的大枣推到她的嘴边,像上次给她灌药时一样半强迫的让她吃下。老太太还从来没接受过这样的灌食待遇,丫鬟们是绝对不敢的,孙女也没有一个亲近到给她喂东西吃的程度,心头觉得这大概是外孙女对自己的亲昵和爱意的一种表现,于是就囫囵地吃下了那个鸡蛋大小的怪味儿紫枣。
“呀,老太太,你的脸有血色了!眼睛也有光彩了!”汤嬷嬷惊奇地像看变戏法一样,看着老太太的面部瞬间发生了变化,连连叫道,“怎么会这样?老太太你感觉怎么样?三小姐那究竟是什么枣?你从哪儿得来的?”
老太太突然觉得自己的头也不晕了,胸口也不发闷了,说话的后劲儿也足了:“我觉得腹中暖洋洋的很舒服,逸姐儿,那究竟是什么枣?”
何当归解释道:“就是我死而复生的夜里,那个不能提名字的赠给我‘复生药丸’的人一并给我的,药丸被我当场吞下,等醒来之后,那一捧枣就沉甸甸地揣在我的怀里。”
汤嬷嬷瞪眼:“你是说……这是寿星翁送的枣?!”
何当归点头:“对啊,听那个不能提名字的人说,这是他住的院子里长的野枣,吃三枚,可以治百病;吃六枚,可以增福寿;吃十枚,就可以……”
“可以怎样?”老太太和汤嬷嬷齐声发问。
“哦,是这样的,”何当归抓一抓腮帮,无奈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好把药丸吃下去,所以不小心醒了,这最后一句没听见。”
“你适才说有‘一捧枣’?”老太太坐直身子问,“那一共有几枚?”
何当归怯怯地说:“是这样的,那夜我醒之后全身乏力,又冷又饿,见这枣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就拿起吃了一枚,吃后觉出此枣的神奇功效,因此不敢独自享用,就把剩下的九枚按照那个不能提名字的人教我的保存方法,泡进了一坛烈酒中。”
“酒在哪儿呢?”老太太握住了何当归的双手。
“那边,”何当归一指拐角,“刚刚我搬到那里,不够力气搬了,又听见嬷嬷和老祖宗唤我,就把坛子放在过道……”没等何当归说完,老太太和汤嬷嬷已经双双跃起,把那个暗棕色的大酒坛合力搬到了桌上。
“我刚吃了,一枚,”老太太累得气喘吁吁地说,“呼,如今还有八枚……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沉重的坛子,你应该让我们去搬啊,呼,你摔坏了怎么办?”
“那不能提名字的人说我前世是个善人,最后却被人害死了,因此今生得到了这些奖赏跟补偿。可是天上的东西不能随意拿到人间来,因此这枣是加过封印的,只有我自己吃时才管用。非要与人分享时,必须要斋戒焚香三日,再捧着一枚枣念一百遍那不能提名字的人授我的心经,这枣才能送给别人吃,否则吃后会把人毒死的。”
看到老太太脸色一变,何当归拍拍她的背安慰道:“老祖宗你吃的那个枣,自然是已这般处理过的,你瞧你现在不是很好吗,十多斤的酒坛子也搬得动了!然后那人还说,这枣在人间也算是至宝,因此为了防止恶人觊觎,他还加过一重禁制法术,若不是我自愿把枣送出的,而是被别人夺走的,那夺枣之人就会,呃,死于非命……”看到老太太的脸色又是一变,何当归又安慰她道,“老祖宗放心,我自然是十分愿意把枣送给你的,你瞧我这不是整坛子都搬过来了吗?”
老太太紧张地问:“可是尚有几步路你没有亲自搬过来,用不用重新搬一次?”
“不用不用了,”何当归摆摆手说,“那不能提名字的人说此事全在于我的心意,只要我是出于自愿,形式什么的倒是次要的。不过老祖宗,这坛中的其他八个枣吃之前别忘了让我‘处理’一下啊,而且只有处理之后的三日内吃才有用,过期了还要重新处理,老祖宗你还要再吃几个吗?我再帮你再处理啊!”
老太太抚摸着坛子,感叹道:“这可是南极仙翁赐给咱们罗家的至宝啊,我吃一个已经是造化了,哪能再多享这仙枣?以后这就是罗家的传家之宝了!”
何当归忍不住笑出了声,为了补救,连忙咳嗽了好几声以作掩饰。汤嬷嬷关怀道:“三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如今,三小姐就等于是开启这传家之宝的钥匙了呀,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何当归摆手道:“可能是刚才搬酒坛累的,对了,老祖宗你吃的这个枣还会有另外的好处,具体有什么好处是因人而异的,所以你这两天要吸露辟谷,才能把好处放到最大。”
老太太环抱着坛子,问:“那这泡枣的酒,会不会也沾染上一点儿仙气呢?”
何当归微笑答道:“应该会吧,不过只有吃过枣子的人才能喝,旁人喝了会出什么状况,我也不好说。那老祖宗你略喝一点就快去休息吧,我回房为罗家和竹哥儿念经祈福去了。”
汤嬷嬷拦住她,吞吞吐吐地说:“三小姐,你把仙枣交公之事,日后老太太定会好好嘉奖于你……可是去琉璃堂请罪的那个事……咱们好歹还是该去一趟的。”怕三小姐存着什么献宝有功的心态,不肯再为这次的事堵窟窿,如今老太太肯定不会深责于她,也不会强迫她去做,毕竟她是传家宝的附带品。可是这次的事还没解决,其他方面都是死结,只有三小姐这一环最活络,最能讲通道理。
果不其然,汤嬷嬷听得对方笑嘻嘻地回答说:“那自然是要去一趟的,嬷嬷放心,我省得的,为了咱们罗家着想,如今这些枣也是不可向外人道的机密之事,而我献枣,跟我去请罪是两码事,断断不能抵消的。嬷嬷你在此细心伺候老祖宗,我先告退了。”
汤嬷嬷欣慰地看着那个盈盈而去的桃粉身影,对老太太笑道:“三小姐深明大义,真是难得。”
老太太抚摸着冰凉的坛子,自言自语地说:“吃三枚,就可以治百病……要是早几年有了这个,罗杜仲那个没良心的人也不会走得那样早。”
☆、第106章 一张药方背后
何当归走出了正堂,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呵呵,世上哪有治百病的药?那些枣本来就是专门治老太太的病的。
老太太今年才五十岁,之所以身子又病又弱,一是当年生三老爷的时候落下了病根,而是七年前外祖父罗杜仲去世的时候伤心过度,导致的一切诸虚不足,风疾血气交攻,凝滞脉络,拘急挛拳,气不升降,瘫中疼痛,脾胃不和,饮食不进。
而这“回春枣”的药方,最初也是外祖父研发了专给老太太治病的。后来,母亲带着半张药方嫁进了京城何家,把那方子交给了夫家。几年后,药师堂就在此方的基础上添加了十五种祛风和气活血的人参、麻黄、黄芩、杏仁、茯神、沉香、川芎、当归等药材,制成了在民间有“续命药”之称的返魂丹和知命膏,并对外标榜那是他们自家研发的不传秘方。因为制药极其不易,对外而言都是与十五倍重量的黄金等价的药,饶是那样,依然是买断了市,只有段晓楼那种伯府世子才能直接通过药师堂的掌柜买到药。
前世的何当归在外祖父给她的一封留书中找到了完整的药方,并且注明此方是专门“为爱妻柴萏医治产后旧疾之用”。当时医术不精的何当归还很纳闷,既然外祖父有了能给老太太治病的方子,怎么不直接拿给老太太用,反倒悄悄留给自己?可因为这些东西是外祖父私传给她的,怕大房二房的人知道后会生出是非,她也未敢声张,只是常常按方配药,偷偷地掺入老太太的饮食中,后来老太太的风疾大有好转,却始终不能痊愈。
数年后在宁王府中,她的医术大成,再看那张方子时始发现它是有缺陷的,主药和副药里竟有四味都是相克的。于是她苦思改良之法,终于在两年之后融合了几个古方的配药方法,研制出一张惊人的“回春方”,除了能彻底治愈老太太的风疾,还主治中风偏瘫之症,效果用立竿见影来形容也不为过,登时就把药师堂的那些返魂丹和知命膏比了下去。
在她被人害死之前的那年夏天,曾带着这张回春方回过一趟罗家,私下里跟母亲商量说,好方子本该公诸于众,让世人受用,可是三清堂自打新皇登基后就被药师堂、仁术堂和巫医堂爬了头,再不复当年的辉煌,不如就把这张方子赠给罗家,当做三清堂的独传秘方代代传下去。母亲深表赞同,想了想又说,大房和二房一向不合,如今还在闹分家呢,未免到时分起来麻烦,不如就直接把方子交给大哥川柏吧。罗川柏是母亲的同母兄长,而罗川谷和罗川朴是老太太生的异母兄长,母亲有这样的提议也可以理解,而何当归向来尊重母亲的意见,于是就照办了。
二老爷罗川谷不知从何听闻了此事,知道那一张“仅几帖药就根除了老太太多年顽疾的神方”被大房给弄去了,立刻就跑去找母亲理论,母亲把他搪塞走了之后,他又跑到王府找何当归,何当归按照母亲先前的嘱托给了他一个软钉子。|全手打小说|彼时,跟何当归关系很要好的周菁兰和徐四娘也在场,当时二人未动声色,过后却悄悄地把罗川谷留下,说她们知道何嫔的药方收藏在哪里,只要合力扳倒了何嫔,药方就是他的了。
罗川谷回去左思右想,如今罗家已经分家了,那个很有本事的外甥女也只跟大房的关系要好,大房之事她是有求必应,二房之事她是能拖就拖,与其总靠着那个没良心的外甥女,还不如一次性把药方弄到手!有了药方什么都有了,再也不用让夫人和女儿一趟趟的来王府巴结何当归了!之后,按照周菁兰的计划,罗白琼借口说她被夫君家虐待,偷跑出了夫家,也无颜回罗家。然后罗白琼在王府外购了一套宅子住下,几次半夜让人来找何当归,说“二小姐投缳了”“二小姐投井了”“二小姐服毒吐血了”,吓得何当归连夜跑去救人,才让周菁兰有了她频频夜出王府的证据。
这些恶毒的真相,都是何当归被关进水牢之后,罗川谷的夫人孙湄娘来“探望”她的时候告诉她的。
孙湄娘笑得歇斯底里,面目狰狞地告诉她,都是何敬先对不起我,说了要娶我却不兑现承诺,如今见到何敬先唯一的女儿变成了这样,我做梦都会笑醒!顺便再透露一句吧,顶去了罗川芎正妻之位的曾岳莲,根本就不是什么风尘歌女,而是我的亲表妹!而何敬先捧在手心里悉心疼爱的一双儿女,都是曾岳莲跟一个车夫生的!何敬先对不起我,你就为他赎罪吧!
彼时,已经不能说话的何当归才恍然明白,原来她和她半岁的女儿湉姐儿,都是在为那一位素未谋面的生身父亲何敬先赎罪。
“哈哈哈!”何当归掏出手绢拭一拭眼角笑出的泪,“有趣,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上一世罗家的传家秘方“回春方”做出来的“回春枣”,现在又一次变成了罗家的传家之宝!
宁渊蹙眉盯着那个笑得泪流满面的小女子,尽管她笑得很欢,但他分明清晰的感染到了周遭蔓延的无尽的悲伤之意。他不明白一个十岁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悲意,一时间不知是带着身后的“风扬”去做第二次的“对话试验”,还是聪明地选择回避,谁知下一刻,那个狂笑不止的小女子竟然七窍流血,直挺挺地倒下去。
宁渊迟疑地走近她身边,先伸指探了探她的细颈和鼻息,又扣住她的脉门摸了片刻,她这是……
“公子,她这是怎么了?不如我去叫他们家的人来看看吧?”风扬看着这个眼耳口鼻都挂着血线的女孩子,提议道。
“不行!不能叫人,你快去把我的房门打开,然后你就在门口把守,不准让任何人靠近我的房间。”宁渊抱起了地上的人,沉声吩咐道。
※※※
“沙,嚓,沙,嚓……”寂静的苦竹林中传出起奇怪的脚步声,听起来是走路时踩到竹叶的声音没错,但是每一步之间的时间间隔,足有正常人走二三十步用的那么长时间,在这个深夜的野林中听起来不可谓不诡异。
走路的不是别人,而是身怀幻影步法,江湖上人称“神行锋踪”的聂淳。只见他熟门熟路地在苦竹林中左拐右转,只片刻工夫就走到了竹林的尽头。穿过一片怪石嶙峋的沙地,再高高低低地跃过一汪黑水潭,他来到了一个黝黑的山洞入口。在外面听了半盏茶的时间,他突然脚踩奇步,将幻影步法发挥到最大程度,暴喝一声:“里面的人,快快束手投降!”
只听一阵咝然的破空之声,连续几个快速得让肉眼看不清楚的旋身,聂淳瞬间跃至了山洞的深处,洞里面火光明灭,然后有人低叫道:“师弟,且慢动手,是我!”
聂淳落在地上,皱眉瞪着眼前那长发披肩的中年男子,眼神中愈发冰冷,冷冷道:“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中年男子摆摆手说:“别提了,前日我被人行刺,那个刺客的武功奇高,差点儿就让我丢了性命。我拼力逃出生天却伤势堪危,恰巧碰到了罗脉通,昔日我们同殿为臣,他对我还有些印象,也知道我已经从军中调进了锦衣卫,现在是锦衣卫的新任指挥官。于是我向他求助,告诉他我想找一个安全无人的所在闭关疗伤,而他向我推荐了此处。所以,我不是擅入罗府,而是经过罗家老太爷批准的!”
聂淳冷着脸问:“那些乌鸦是你杀的?火是你放的?你要在这里住多久?”
“呵呵,师弟真是个无情之人,你我十多年未见,一见面你就只关心一群吵人的死鸟,言下之意,莫非你还要赶我走?”中年男子坐回火堆边,面色委顿地说,“我怀疑锦衣卫中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藏,因此在伤势痊愈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既然你知道我在这里,那以后每天的食物和水就由你负责给我送来,这样我不必去罗府的厨房里偷了,罗府之人无形中也少了一层危险——呵呵,师弟你知道的,我在这里养伤的事是绝密,看到我的人都必须死。”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令人恶心。”聂淳咬着牙说。
“哈哈哈不敢当,让师弟你见笑了,不过,”中年男子的眼中精光一闪,勾唇道,“当年师父最得意的弟子,而今非但没有叱咤江湖,还变成了罗府的一条狗?难不成罗府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你?”
聂淳面无表情地说:“耿炳秀你听好了,罗府是我的家,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我的守护之中。既然是老太爷让你住这里的,那每日辰时我会将食水放在山洞的入口处,而作为交换,直到你伤愈离开为止,你都不得踏出山洞半步。若让我发现你走出来了,要杀死现在的你比杀死一只爬虫还简单,你早就破门出教,不是我隆浒教的弟子,杀了你也不算是残害同门。”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不是别人,而是几年之后,将会被人称为“天下第一酷吏”的锦衣卫指挥佥事耿炳秀。此人天性邪恶,城府极深,并兼喜怒难测,平日里跟普通人一般冷静正常,可少数几个熟识他的人却知道,他的心里其实住着一个嗜血的妖魔,遇事睚眦必报,杀人手段极尽残忍。
耿炳秀张口一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道:“师弟你说哪里话,我疗伤期间乐得不出门,只要伙食满意,有酒有肉,我就绝不在罗府里乱闯,如何?唉,你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我嘛,我又不是见人就杀的凶徒,就像刚才有一个女人挡了我的路,我也只是将她绊进水里,并没有扭掉她的脑袋啊。咳咳,该死的,不知是哪里来的妖童,竟会使用江湖上失传的长风诀,差点就要了我的性命!”
“妖童?长风诀?”聂淳皱眉,他虽然知道有一位会使长风诀的世外高人,却从未听闻此人收过弟子。
耿炳秀痛苦地按着胸口,边咳边说:“十几日前,我和属下在兔儿镇遇到了一个阻挠我们办案的刁民,他以铜具遮面,不露真容,不过看其身形听其声音,咳咳,应该是个年纪小于十二岁的小孩子。那日追到山脚下就被他逃了,满山遍野的找了好几天都没把他挖出来,咳咳,前日里我独自来扬州办差,被一张飞镖上的字条诱到郊外,然后这个妖童就又一次现身了,迎面就来了一场铺天盖地的袭杀。”
聂淳讥讽地看着耿炳秀,低哼道:“连个小孩子都打不过,耿将军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咳咳,是他先偷袭我的!而且我猜测,此妖童定非人类之属,否则绝不会有这般厉害的身手,我所认识的人之中,也就仅有陆江北和高绝等少数的两三人能制住他。”耿炳秀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双腿上纵横交错的伤口,皱眉道,“况且上次在我们的合力围堵之下,他身上负伤十几处,短短不到十日的工夫,怎么可能好得那样彻底!”
“那他为什么要杀你?”聂淳幸灾乐祸地看着对方,“你最近又做了什么缺德事?”
耿炳秀紧锁眉头,回忆说:“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认错人了,因为他口呼什么‘天下第一酷吏,人人得而诛之’,而我除了少年时期在内阁做过两年文官之外,十几年来一直都在西北军中,从未步入仕途,今年年初才甫任四品锦衣卫。于是我就喝令他快住手,告诉他‘我叫耿炳秀,绝不是你口中的什么酷吏’,可是他却大喝一声‘杀的就是你’,同时放出了他长风诀中的杀招……好厉害的一个男孩,才十一二岁就有这般身手,他又对我这般仇恨,等他来日长大了我岂有活路?”
“你活该。”聂淳语气中浑不在意,可心中也对这个神秘的男孩产生了兴趣。
耿炳秀看向聂淳,软声求道:“师弟,其实这次我来罗府疗伤,就是因为听说你住在罗府,昔年在师门里我待你是极好的,还曾救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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