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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庶女归来-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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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郡主,她看着十分碍眼。

周夫人宠惯了女儿的,见女儿当众无礼,都不肯说女儿两句。何当归面上是淡淡的笑,不知为何,这笑让周夫人有点坐不住,匆匆告辞了。

周夫人一走,一大群夫人涌上来,拉起袖子,露出丰腴的凝脂小臂,要让何当归给号脉,翡翠银镯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何当归向众人歉意地笑了笑,又匆匆交代了薄荷、山楂两句,然后就突然敏捷地跳过凉亭栏杆,踩着小池塘的水飞走了。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不是吧,她不光是女神医,还会那种武林高手才会的轻功?!

有一些动歪心思,甚至想绑架她的人,见了这一幕,歹心也减了两分。这个清宁郡主看上去非常有主见,不是那种抓走恐吓一番,她就会乖乖听话,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薄荷的声音甘冽如水果,她朗声说:“各位夫人请听我说,我家郡主一向有悬壶济世之心,不过她的医术也不是十分精湛,目前还在读医书、药经提高中。她怕看诊的次数太多,会出现不少误诊,所以决定单日学医,双日看诊,为两名病患免费诊病和开方,请各位有看诊需要的夫人来奴婢这儿留个名儿,算是提前预约。”

求别人办事,当然是要依着别人的规则走。当下,所有的夫人都上来登记,还领到了一个写着看诊的日期的纸片。可都基本排到一个月开外了,少不得要耐心等待。

话说回来,她们之中没有几个人生病,刚才都是因为对神医存着好奇心,还想要那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可现在神医出来给周夫人看病,揭开了她的神秘面纱,原来她只是一个能对症下药的高明大夫,而不是什么包治百病的神医。这就让求诊的人理智多了。

几十名夫人领到了纸片就走了,一场节宴从早晨进行到黄昏才结束,下人们开始撤席。

这时候,山楂跑到外间客人饮茶的地方,给了一个小丫头二十个钱,让她去跟那位周夫人再传个话。小丫头记清了话的内容,欢欢喜喜地接钱走了。

这间茶室是给等软轿的夫人们歇脚之所,现在就周夫人一个人静坐喝茶,心里还惦记着能骗何当归去周府的方法。她生过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国色天香,定给孟家庶子孟宸当正妻;小女儿出落得比大女儿更美,一心一意地恋着世子孟瑛,如果能撮合了这门亲事,等两个女儿都嫁进孟府后,她这个当娘的,在周府就无人不敬了。

她唯一操心的是她的儿子,如今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周公子,并不是周家的嫡子,而是一对下人仆妇的儿子。

当年她连生两胎都是女儿,在婆家的地位岌岌可危,第三胎是个男孩儿,她以为是她的运气到了,谁知生出来就是个腿有残疾的婴儿。不得已,她偷偷要走陪房媳妇的小儿子养,过几年又将小儿的爹娘都害死,剪除了后顾之忧。如今,她的亲生儿子年方十四,也住在周府里,不过却被她关在密室里,十几年不见天日。她一直遍访名医,悄悄带进密室给儿子治腿,可一直没有起色。

那个清宁郡主,年纪轻轻就医术大好,最难得的是,她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名医气派,让病人不自觉地产生信任。如果能想个办法把她哄去密室……

“夫人,还要添茶吗?”一个梳着双鬟的小丫头走过来,出声打断周夫人的思绪。

周夫人挥挥手:“不需要,你下去。”

小丫头不走,福身一礼说:“刚才七奶奶那儿的山楂姐姐特意传话给夫人,奴婢是来回禀的。”

“传话给我?”周夫人皱眉。

小丫头点头道:“山楂姐姐说,一来,这个病涉及到夫人你的隐私,不便当众说出;二来,夫人你走的太急,郡主想说也没机会。”

“什么事?”周夫人皱眉。

“您的病无药可医,最长还有三月之命。”小丫头说。

周夫人大惊,她只有三个月的命了?怎么会这样?清宁郡主不是说,她的病只吃一两银子一瓶的点舌丹就能好了!

“夫人您这个病拖了已十几年,错过了医机,连郡主也无能为力了。”小丫头最后说道。

※※※

入夜,何当归和青儿双双歇在竹园里。因为床上有一条防色狼的珠帘,何当归恐青儿耻笑于她,于是拉了她去别的寝房,一张床上同睡,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半宿的话。

原来,那一日江上的风波漩涡卷翻了周菁兰的船,让她和徐四娘都落了水,岂料她们两个极有运气,凫在水面上,抱着浮木得了命,被过往的船只给救了。过几日,周菁兰她们就听说,王府被寻仇的人找上了,府中许多妃子,包括谢王妃在内,全都死得惨不忍睹。而那一次被王爷派出去做事的妃嫔,除了她之外,竟没有一个存命的。

周菁兰又怕,又存了疑心,一时也不敢回大宁王府,那艘救她的船行到扬州,她就下了船,去了扬州关府。关府老爷夫人见了这个被他们抛弃的大女儿,又是惭愧,又是喜欢,就留她在府里住下。

周菁兰刚给宁王生过一个儿子,所以一点都不担心在外逗留一段时间之后会被王府拒之门外。反之,她心里影影绰绰觉得王府里的那些女人的死,跟宁王脱不了干系,她有些害怕,所以拖延着不肯回大宁。

这时,关筠也回了关府。这一对长相酷似的姐妹花,乍一交谈,倒十分投缘,因为她们对何当归都有一段刻骨恨意。后来两人一商量,就来了京城,在周府住下。那个向何当归求医的周夫人的家,跟周菁兰的娘家周家,两家正好是族亲。

有一日,青儿急急火火向那些选秀女落选的小姐打听,怎样才能万无一失的落选,被徐四娘听到。徐四娘和周菁兰就合演一出双簧,让青儿“偷听”到她们两个的谈话,教了青儿一个用植物茎叶黏汁毁容的办法。青儿头脑一热就照做了,不知周菁兰她们暗地里抓住了什么把柄,又打算拿那个把柄做什么。

如今的何当归缺失了前世的记忆,不记得她被周菁兰害得多惨,所以对周菁兰跟路人差不多。她安慰青儿说,老皇帝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对女人还能有什么想头?可能这次的选秀没从前那么严格,就算逃选也不会受到惩罚。

青儿听后渐渐宽了心,二人在一室夜来香的芬芳中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直到鸡鸣天白的时候才睡着,晌午才起床。

青儿醒后就去泡何当归为她准备的美容汤浴,是在柏炀柏的驻颜汤的基础上改良的方子。何当归洗漱之后就召来熠彤,问昨天罗家的那件事有什么后续发展。

熠彤回道:“昨天宴上,小的照吩咐从土里钻到蓝凤凰的裙角下,悄悄往她的腿上绑了一把短刀,后来奶奶拆穿了她,她当众喊出罗川乌的名字,同行的又有一个彭家的姨娘,她们想不承认也不行了。”

何当归微微一笑,说:“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原本我也不想多跟罗府计较,可他们做的事太牙碜了点儿。纵使我娘在三清观大火中‘去了’,她到底也是罗家的女儿,从没做过对不起罗家的事,现在他们为了救自己,拿脏水泼在我娘身上,冤枉她生女儿之后跟别人乱换。一旦坐实了这个罪名,不要说我娘的清名尽毁,就是一向没有瓜葛的京城何家,也要为当年的事讨公道。对了,何家现在有什么反应?”

熠彤从袖中取出一张小传单递给何当归,这种传单是青儿和她名下的一家“报社”的杰作,那家报社有八十狗仔队,专门跟踪京城的贵公子和贵妇,撰写他们的风流韵事,印成小报后每天早晨沿街售卖,十个钱一张八卦新闻,在京城很受欢迎,每天都卖得供不应求。

何当归结果传单一瞧,头条新闻就是,何家药师堂昨晚被人围攻,将店面给砸了,今天到现在都没开张!

今天早晨、有不少达官贵人请了太医院中的权威大夫,当众鉴定了药师堂出产的“返魂丹”和“知命膏”,最后证明这些药虽然有补身的作用,但长期服用会产生很大的依赖性,因为里面有少量的罂粟壳成分,当时有止痛作用,过后却埋下了隐患。

最重要的是,这两种药只适合一部分风湿关节痛的病人吃,像心火旺盛、阴虚、肾虚的人,吃了只会病上加病。而在过去十几年里,许多大小药铺的掌柜伙计,全都向人称赞说,“返魂丹”是一种可以长期拿来养身子的好药,有条件吃的人应该终身吃此药!

经过何当归昨天一番批判,那些听信传言而长期服药的达官贵人们对“返魂丹”产生了不信任,把那些传颂“返魂丹”的人抓来一拷打盘问,才知道,果然像何当归说的那样,他们全都被何家的药师堂给收买了,夸大其词地宣传了很多年!

现在,何家成了众矢之的,没有人再买他家的药,还将他家的店面给砸了,如果没有意外,药师堂的这块牌子马上就要被摘下来了。

何当归读完传单,平静地递还给熠彤,问:“你公正地说一句,这件事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毕竟,何家人什么都还没做,我却因为担心他们会拿‘换女儿’的事大做文章,先下手为强了。是我的心胸太狭隘了吗?”

熠彤当然向着何当归说话,就像他向着七爷说话时一样,主子杀人放火也是有理的。他恭敬道:“奶奶绝对没做错,要怪就怪罗家!那何家一旦听说‘换女儿’的事,在罗家的基础上加一把火,提供出几个假的目击证人来,那将会非常麻烦。而且,罗家已经不行了,何家找上的将会是孟家,还会置你于两难的境地,这些都是可以想见的。”

何当归低头啜一口西湖龙井,心头变得跟这茶汤一样清明,对啊,她只是“收回”了母亲带给何家的一场无边富贵。仅此而已,她又何须愧疚。

☆、第634章 洗素手做汤羹

青儿沐浴完后,何当归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清爽可口的膳食,摆开了午饭。水晶百味鸭,旋覆花汤,观音豆腐,茄汁凤尾鱼,鸡丝凉面,茯苓乌骨膏,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上了桌,两人都非常有胃口,将每一样都吃下去大半。

席间,薄荷又汇报了隔壁梅园选下人的情况。原来那一天,何当归把竹园的“丫鬟福利”一宣布,立刻就一阵春风似的传开了,也传到梅园那一边。

以荷藕为首的一群丫鬟听了,心里都蠢蠢欲动。尤其是荷藕,她私心里猜着何当归是个待下极严的主子,在竹园没有发展前途,才从竹园“逃”走了。谁料想她刚一走,竹园就有了大幅度提升月钱的福利,她本身是二等丫鬟,月钱六百,只要做几个月,她就能变成一两银子的一等丫鬟了!

荷藕非常后悔,可她是自己选择离开的,这会儿再灰溜溜地钻回去也不大像话,于是她就撺掇着二三十人一块儿往竹园去。这些人都是何当归挑选丫鬟时,被刷下去的人,她们不能登堂入室地伺候,就在园子里做些洒扫浆洗的粗活,处处陪着小心,想等何当归一个恩典,留下她们做正式的竹园下人。

同时,洳姨娘和褒姨娘那儿还没开始挑人,人已经跑了一半,她们非常生气,也没了选人的兴致,只留了十几个粗使丫头就罢了。

何当归在心里把算盘一打,两个姨娘房里各有八九人,梅园的粗使十五人,这么一算,她们那处每月里的下人开销,包括例菜银子和月钱,加起来就是二十两银子。

这倒也还罢了,跟她原先的理想标准是一样的。然后,她园子里也用不了多少人,可以压缩到五十两银子,这样一来,公中发到她手上的下人用度,每月都能节省二百两银子,快赶上她一个郡主的俸禄了。

青儿啃着鸭子腿,叹气道:“孟瑄那么有钱,你帮他省这个钱干嘛?别理会这些小事了,赶快生个主意,把那两个小妾打发走了是正经!”

何当归诧异地笑道:“好端端的,打发走人家做什么?人家也没惹过我,自从那天见了面,人家至今还在禁足中呢。”

青儿把眼一瞪,教育她说:“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你们的男人是同一个,所以注定永远都是敌对关系,过一百年也不会变……你对何家还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怎么对着两个居心叵测的小妾,你反而变糊涂了呢?”

何当归不在意地说:“青儿你反应过激了,谁家不是三妻四妾,若都像你说的这样激烈,这世上早没人了。大家既然都嫁进了孟家,当然得学着和平相处,况且,就算弄走她们,照样会有新的送进来。那天打牌的时候,苏夫人的话里就透漏了给几个爷纳妾的意思呢。哦,说到苏夫人,我吃了午饭还得去看看她的情况,快点儿吃吧。”

青儿不可置信地问:“孟瑄已经有三个了还不够,还要往家里带人?”

跟何当归一比,青儿反而变成了着急的那一个,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味。何当归笑了笑,喝一口旋覆花汤,用轻松地口吻说:“孟瑄的人根本不在这里,就别编排他了,这些后宅的事都由苏夫人负责安排,连孟瑄也不能做主的。大抵京城的风俗就是如此,公子哥儿们拥红倚翠,外人是羡慕不来的。”

“薄荷!碧螺!”

突然,何当归听见院子里有些争吵的声音,扬声叫了薄荷进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薄荷冲院子里一指,不满地说:“还不是那些小丫头们子,小姐你已发了话,说不留她们了,可她们还是一味的缠。”

碧螺也补充道:“就是说嘛,开始时她们只做些劈柴、挑水和扫地的活儿也就罢了,我还想着为那些人说情留下,从三百钱的小工做起。可小姐您不知道,她们这两天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刚才听说小姐在用午饭,有几个人还想进屋里来伺候。我已说了,您不喜欢吃饭时屋里人多,她们不光不信,还讽刺我不懂伺候的规矩,又一个人独大。”

何当归失笑,看样子那群小丫鬟们不太安分,给薄荷碧螺添了不少麻烦,几天下来积了不少怨气了。

想了一想,她吩咐说:“给先前录用和后来自作主张进来的三十个丫头们说,我原本就只留了五个一等丫鬟的名额,陪嫁的四个已经内定为一等了,再往上加,恐被人说我过得太奢侈。既然现在人超标了,那么,月钱提升的规则不变,但是变成了三十个丫鬟里竞选出五个一等丫鬟,余者都是四百钱的三等丫鬟。你把这个话传她们听,让她们自己考虑去吧。”

薄荷神情淡淡的,只是答应一声,就出去传话了。碧螺闻言,竟是大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点喜色来。

这里面却有个缘故,她与薄荷的地位不一样,薄荷是跟小姐何当归时间最长的丫鬟,而她、山楂、青果三人,则是小姐南下路过庐州时,在当地买的丫鬟,后来当成陪嫁丫鬟跟进了孟府。

薄荷一直领的都是一等丫鬟的月钱,在这个园子里有着不可撼动的大丫鬟的地位。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心智比较钝的山楂,博得了小姐的喜爱,也提成了一等丫鬟,每天都做近身伺候的美差,吃穿都是精细的。只有她和青果,可能心窍更灵活些,不是小姐喜欢的类型,不论她们怎么殷勤服侍,小姐都不抬举她们。

碧螺虽然也顶着个“陪嫁丫鬟”的名儿,自认为亲疏跟孟家的丫鬟不可相提并论,但一直到现在都是领三等丫鬟的月钱,只有伙食比三等丫鬟好,顿顿加菜,餐餐有肉。

如今听何当归说,“陪嫁的四个已经内定为一等了”,碧螺才算松了一口气,免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

她和青果的情况还不同,青果在庐州有老子娘,家里给定下了小三岁的表弟做亲,过几年求个恩典就出去了,仍回庐州嫁人去;而她在庐州已没有几个亲戚了,自从一张卖身契押在小姐手里,她就打算跟着做一辈子工的。后来,又见姑爷孟瑄形容俊美,到京城那一路上对小姐体贴温存,她不禁也生出两分绮念来……

刚刚路过窗下,碧螺无意中听见小姐和青小姐的谈话,里面依稀有为孟瑄纳妾的话题,碧螺的心一下子就像发酵的面粉,止不住的膨胀起来,尽管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她就是觉得这事儿是她的机会来了。

薄荷出去传了何当归的话,然后就去外院管事那儿,打听工匠事宜去了。苏夫人批准了竹园建小库房,把七爷的酒窖改建成一座地下宝库,这几天里就开工了。

碧螺见薄荷不在,觉得是她上位的机会,想在主子面前多表现一下,显一显她的优点。她回房换了一套缎子制的鲜艳衣裳,重新把头抿水一梳,镜子里顿时映出一个年华正茂的俏丽女子。碧螺私心觉着,她这样的丰腴类型,比小姐那样的更能博得男人的欢心,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就能当一个出色的姨娘。

来到主屋,往窗户边上一站,侧耳一听,小姐和青小姐还在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你难道不吃醋?”青儿问,“虽然我知道孟瑄对你一心一意,可要是哪天他跟别的女人生一两个小宝宝,你也能忍得下去?”

何当归刚吃完午饭,有点儿犯困,懒洋洋地回答道:“我无所谓,他跟姨娘生儿育女,我也是嫡母呢,就像苏夫人那样,手下一大把儿女,也挺有意思的,呵呵。”

青儿听得连连摇头叹气,碧螺听后却是一喜,觉得她的机会就在这里了。

何当归耳力很好,听见外面有声音,立刻警觉地一眯眼睛,声音仍是清清淡淡,听不出喜怒情绪来,问:“是谁呀,进来给我倒杯茶。”

碧螺连忙进屋,恭恭敬敬斟了一杯香茶,捧着过来。青儿吃光了整只鸭子,正口渴得紧,她张着油乎乎的手要接茶,可碧螺径直把茶放到了何当归手边的小木几上,回身斟了第二杯,才递给青儿。

青儿一口气灌下茶,从杯沿上越过了视线,觑眼打量着这个丫鬟。这是何当归的陪嫁丫鬟,从庐州时,她撺掇何当归买的,说人多气势大,何当归是郡主,可不能在进门时被妯娌妾室小瞧了。青儿一直没觉得何当归这几个陪嫁的容貌出众,顶好看也就属薄荷了,不过也只是一般清秀。但是,现在仔细瞧这个名叫碧螺的丫鬟,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碧螺笑吟吟地问,“小厨房的火炉子刚加了炭,烧得旺极了,小姐还想吃什么点心吗?”

何当归默默喝完了茶,慢悠悠地说:“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不过前两天桌上有一碟松子瓤,我吃了两小块儿,味道实在不错,听山楂说是你做的。这会子偏又想起这个来,松子瓤做起来很费工夫,没的劳累你。”

碧螺忙笑道:“小姐说哪里话,但凡小姐想吃的,奴婢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得给你做上来呀。小姐稍等,我这就去和面。”

何当归也笑了:“那就麻烦你了,不过厨房烟熏火燎的,别让火星子迸着你的新衣裳,我这儿有一身麻料子的,是昨天翻行李时翻出来的,我不合穿,你拿去换上吧。那一身都不怕火烧,最适合在厨房里穿。”

她玉手一指,碧螺顺着何当归指的方向看过去……乖乖,那一身衣裳不是七爷买给小姐的吗?光料子就要五十两银子呢!小姐竟然要送给她?

☆、第635章 小别又胜新婚

青儿记得那套细麻衣裳,是孟瑄在庐州买了料子,让裁缝量着尺寸给何当归做的,专门挡路上的风沙,而且这种麻料很神奇,火点不着,却又轻暖透气。何当归要把这衣裳送给一个丫鬟?真的假的!

碧螺非常渴望地看一眼那套细麻衣裙,咽了咽口水,仿佛下一刻就要点头了……青儿心头一紧,看着这个花红柳绿的俏丫鬟,总觉得她机灵过头了,她的眼神简直就像透过衣裙,看到了它背后的寓意,带着赤裸裸的向往!青儿不禁后悔起来,她做什么撺掇何当归买丫鬟?买回来一个闹心的!

何当归笑眯眯地垂头喝茶,一口,两口,三口。

碧螺做了个深呼吸,刚要开口讲话,或者答应,或者拒绝,但青儿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从房梁上落下来,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主要是青儿和碧螺受了惊,何当归只是昂着尖尖的下巴,冲那个黑影展颜一笑。

黑影是一个黑纱遮面的高大男人,青儿瞧着很有两分眼熟,下一刻,那男人一摘面纱,不是孟瑄又是谁?

青儿惊诧不已,失声追问开了:“孟瑄?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走正门,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了!吓了我们一跳!喂,你……你瞪谁呢?”

孟瑄睁着一双寒星冷眸,直勾勾地越过青儿的肩头,落在了何当归的脸上,一寸寸凌迟。他穿着一件黑缎夜行衣,衣袖衣角上蒙着一层青苔灰尘,像是赶了很久的路,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他的侧颜轮廓深刻若刀削,有种紧绷的压迫感,把青儿瞧得一阵瑟缩,这种威压,这种气势,像极了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青儿缩了缩脑袋,回头看何当归,见她还是带着风轻云淡的笑意,从容不迫地整理了衣袂,上前柔柔一福,笑道:“给爷请安,爷用过午膳没有?爷你公干归来的事,怎么不早早传讯给家里,我都没听人提起过,现在乍一见,分外惊喜呢。我陪同爷一起给婆婆请安去吧?她可想你了。”

她这番话一下子戳中孟瑄的两个软肋,一是“分外惊喜”四个字,立刻就让孟瑄的寒冰盔甲一瞬间消融,变回了从前温和知性的孟瑄,仿佛前一刻那个来自地狱的修罗只是青儿的错觉;二是何当归说一起去给苏夫人请安,让孟瑄一下子就变得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因为他是偷着跑回来的,看他的打扮就知道。

昨天他听说京城发生的事,骑马行了一夜,悄悄潜入孟府。只因父亲孟善命他专心打理北直隶的军务,还立下了军令状,他现在中途跑回家里,是不能见任何人的。何当归、苏夫人、乃至家里所有人,都不可以见。

保定侯治军极严,一旦被抓,绝不是闹着玩的,本来孟瑄不打算在白天里现身,但是……何当归居然把他送她的衣裳赏给丫鬟!她那么多衣裙,为什么单赏这一件?

孟瑄瞧着那一张让他又爱又恨的雪白素颜,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她看上去是那样平静淡然,瞧不出一点儿欢喜样子。“”原来她真的忘他忘得彻底,孟瑄心底掠过一道苦涩,忍不住又想起那碗孟婆汤来,他至今都没有机会问问四叔孟兮,为何要哄他喂何当归吃药。

与何当归的平淡相比,门口那个俏婢的目光无疑太热切了些,迟钝的青儿都能看得出来,更不消说另外两个聪明人了。

碧螺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自己实在非常走运,平常她只穿几件旧的侍女裙,只有今天想露个脸,让何当归注意到她的存在,才换了缎子衣裳打扮起来——给七爷寻姨娘,与其去外面找那些不知根底的女人,还不如抬一两个身边的丫鬟,在外容色鲜亮,见的人都赞何当归贤惠;在家听话本分,岂不两全其美?

一阵子不见七爷,他比印象中更卓尔不露,如一枝俊洒的劲竹,让碧螺只望一眼就飞红了双颊。她扭着衣角,自己默默娇羞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让七爷注意到她的存在,七爷已经在回头看她了。碧螺的脸庞像搽了上好的胭脂,颜色分外娇艳,不知所措地低垂下头。

“七奶奶说你做的点心好?”孟瑄望着她问。

碧螺轻轻点头,细声应是。

“好,”孟瑄抚掌赞道,“家里最缺的就是人才,无论针线上的,膳食上的,能有自己的特色就非常难得。”看着碧螺的越来越红的脸,他薄唇一勾,转头冲何当归微笑,“娘子,你身边伺候的丫鬟少,本来不该开这个口,把你的人要走,不过……端茶送水的事谁都可以做,不一定非她不可。”

此话一落,青儿一惊,碧螺一喜,不明白又隐隐明白了孟瑄的意思。难道他看上了碧螺,要向何当归讨要了搁在他身边?

青儿焦急地看向何当归,后者轻点着优美的颈项说:“夫君的话非常有理,妾身深表赞同,有才干的人就得摆到适合她的位置上,让她更好的发光发热。而且妾身一向好对付,日常起居里一个薄荷就伺候得很好了,其余的丫鬟们,夫君看哪个不错,都可以随便张口,你我夫妇一体,何须客套。”

听何当归这样大方,碧螺心里的欢喜表露在面上,笑容憋都憋不住。青儿风中凌乱,何当归早点和午饭吃了什么坏东西了?

孟瑄呼吸一窒,沉默片刻方说:“既然这样我就真不客气了,我听说,西郊庄子里急缺两个点心师傅,花高价聘人,至今聘不着一个手艺好的师傅。既然娘子舍得她,那我让熠彤送她去庄子上。”

将碧螺送去,西郊庄子上?

青儿一愣,大户人家在郊外都有庄园,主要用作管事们出城收租子、采买野鹿山鸡等野味的落脚处。至于正牌主子,可能一年才去住两回,夏天避暑,冬天泡温泉,偶尔狩猎经过住一晚,其余时候,终年到头都是空置的。

青儿记得他们廖家在京城外也有两个农庄,庄上人手不够时,都是把家里犯了大错的下人打发去守庄子。现在听孟瑄夸了碧螺一阵,又哄着何当归放人,最后却是让碧螺去庄子里做点心?庄子里一个主子都没有,碧螺的点心做给谁吃?青儿满心迷惘地想,怎么孟家的规矩正好和廖家相反,表现出色的反而要被送走?

碧螺比青儿懂的门道多,当然清楚,庄子上的差事又苦又累,终年见不着一个主子,一文赏钱都捞不着,是极贫极苦的清水衙门,去了那儿,基本就没有任何出路,只能混吃等死了!

她脸上的笑容还没绽放到最大,瞬间就苍白枯萎了,扑通一声,冲何当归的方向一跪,哭着求道:“小姐开恩,小姐救我哪,我不想去庄子上做点心,我还是想做点心给你吃!你不是喜欢吃我做的松子瓤吗?我以后每天做给你吃,你替我求个情吧!我可是什么错都没犯过哪!”

何当归似笑非笑地乜着她,刚要说话,就被青儿的“娇躯”撞到了椅子上。虽然何当归有功夫底子,可青儿这一撞也不是盖的。

何当归跌坐下去,青儿满面担忧地上前扶着她,白胖的手轻轻摸着她的额头,很无奈地说:“亏你还是当医生的,难道不明白高油高盐的点心不能天天吃?你看你,站都站不稳了,肯定是高血压的前奏,让你忌口你不听,还嘴馋的要命,让我说你什么好!”

何当归被迫扮演一个病号,虚心接受青儿的爱心教育。

地上的碧螺花容失色,两行泪水滴洒在地面上,将头磕了又磕,何当归想到自己也吃了碧螺做的不少零食,作为她的主子,在这时候也该帮她说两句话。于是何当归向孟瑄求情:“七爷的建议虽然好,可也得经过她本人同意才行,毕竟孟家一向体恤爱惜下人。看她一直哭,明显是不情愿去的,要不就算了吧,还是让她继续在竹园做点心。”碧螺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孟瑄却是不赞同地摇头:“她说自己什么错都没犯过,我却觉得她的规矩还没学好,说话间‘你你我我’,连尊卑都乱了。清儿你宽容,不计较这些,我母亲却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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