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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庶女归来-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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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氏心头一堵,压低声音,半开玩笑地威胁道:“妹妹你也瞧见了,四弟妹打牌打不好,一下子就被母亲给打发下去了,你跟婆婆对弈,要是棋艺不如你说得那样好,婆婆的‘后招’可厉害着呢。”
何当归听后面上略有担忧,也压低声音说:“我、我只是下棋赢过七爷,也不知这样的棋艺算好算差,只是我自己有棋瘾,喜欢捉对弈棋罢了。”
“什么?”苏夫人诧异,“你曾赢过小七?”
“是啊,回回都赢。”何当归细声细气地答道。其实她只是听孟瑄提过,罗府初次见面时,她下棋赢了他。她自己不记得这些,只是对她的棋艺很有信心,跟婆婆周旋于方格之间,应该不成问题。
“那咱们得下一局!撤撤撤,不打牌了,快把棋盘摆上来!”苏夫人嗓门洪亮地呼唤下人摆开战场,急着跟七儿媳手谈一局。她赢遍府中无敌手,可从来没赢过小七一回!
☆、第604章 赌棋赢个特权
被下棋的话题一搅和,冷嬷嬷已经被晾在那儿很久了,直到棋盘摆上来,何当归跟苏夫人静静下了一炷香时间,被婆婆要求“专心下棋”的她,完全顾不上跟冷嬷嬷交谈……值得钦佩的是,冷嬷嬷她涵养好、耐心足,从头到尾都跪地上,一声不吭地等着。
当然,“涵养好”只是何当归的个人臆断,实际情况是,冷嬷嬷深知道苏夫人的脾气,不论玩什么棋什么牌,乃至斗画、斗草、斗蛐蛐,都是喜赢不喜输。赢了就心情愉快,输了么,不开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会拉着对方继续斗,直到夫人她大获全胜了为止。
这大概也是苏夫人能“举府罕有敌手”的原因,而孟瑄事忙、忙正事,苏夫人想留他一直下棋也留不住,这大概是孟府只有孟瑄下棋赢夫人的原因。
冷嬷嬷心中盘算着,等苏夫人赢一局,心情最好的时候,再向她汇报七奶奶的恶迹兼伸冤诉苦,保准能成事。可冷嬷嬷是个文盲,对围棋的章法一窍不通,不知道下棋人可以掌控节奏,说快就快,说慢时能磨死你。
只下了一炷香,何当归就把苏夫人的棋路摸透了,虽然有些可取之处,但绝对称不上高手。如果她真是“孟家第一人”,那一定是因为孟家的水平普遍低下。
“嬷嬷,你刚才说的事我没大听清,能再说一遍吗?”何当归偏头看冷嬷嬷。
冷嬷嬷跪直身子,笑道:“主子下围棋,多安静多文秀哪,我岂敢说话搅了主子的兴。要是一会儿七奶奶把输棋怪到我头上,老奴可吃罪不起。还是等下完这一局罢。”话里话外,已经认定苏夫人赢了。
何当归笑眯眯地说:“那就请嬷嬷站起来等,不然膝盖该酸了。”
“奶奶不用费心,我跪着等行了。”冷嬷嬷辞谢。她走的是“哀兵路线”,跪着说比站着说的效果好。
其实她本人跟七房的新奶奶没有仇怨,连见面都是第一次,不过那一日被七奶奶打发出园子的人,十个里有五个都跟她很熟。几位嬷嬷以及鹿媞等丫鬟的娘亲,全是在孟家做了几十年的老臣子,七奶奶说撵就撵,端了她们的饭碗,伤了她们的面子,可谓犯了众怒。
那些人提着礼品裹着荷包,都来找冷嬷嬷说项,最后冷嬷嬷一合计,既然七奶奶是个不通情理的人,那大伙儿也不必找她求情去了,索性等到太太回来,上太太跟前求情去!
机会说来就来,太太回府的消息刚传到耳边,紧跟着,就有太太叫几位奶奶去祥云园打牌的消息,然后又听说,七奶奶打牌迟到被太太罚站。这么好的机会,冷嬷嬷当然不会错过,于是赶来在太太面前捅出这件事。|全手打小说|
现在就等太太赢棋高兴的机会,讲出“三间园子”中近二十名下人被逐的事,求主子恩典,再给一个留用的机会。七奶奶是新媳妇,第一想做的事是在陌生的婆婆面前留个好印象,肯定不会揪着几个下人的小事不放,让夫人以为她任性、尖刻、不宽容。当事人都没话说了,那苏夫人肯定会同意。
这就是冷嬷嬷打的如意算盘,她自认为算盘打得响亮,都已在心里笑起来了,只等太太赢棋,只等赢棋……
半个时辰之后,仍然跪在地上的冷嬷嬷,笑不出声来了——怎么一盘棋要下那么久?
冷嬷嬷跪直了身子,看桌上的棋盘,横横竖竖的许多格子,只要用那些黑白的棋子儿铺满,一定就结束了吧?冷嬷嬷心中怀抱希望,眼睁睁地瞧见棋盘差不多被排满时,七奶奶又下了一个黑子,然后就笑眯眯地收棋盘上的白子,一收收去一大把,将棋盘也清空了一片,无疑说明……那盘棋还没下完!
随着棋局深入,越来越费脑子,苏夫人每下一子都要考虑半天;何当归下的倒是不慢,没故意拖延时间,可她的棋路到了收网的时候,时不时就吃掉白子,腾出更多的战场来。
一个时辰后,冷嬷嬷再也跪不住了,她的腿脚一向不便利,被青石板冰了一个时辰,晚间还不定怎么疼呢。
苏夫人的一双丹凤目,不错眼珠子地盯着棋盘,一副下棋入了魔的神情。
苏夫人身后坐的四奶奶刘氏,是与何当归一样的新人,虽然有心给冷嬷嬷一个台阶下,双方打好关系,以便早点要回她的陪嫁丫头,但刘氏已犯过一回错了,生怕弄出声响会打搅婆婆的思路,又惹婆婆的嫌,故此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商氏和陆氏,跟冷嬷嬷都有点儿不大不小的过节,一来想看冷嬷嬷吃瘪,二来还想隔岸观火,看这位怯弱不胜、娇美如花的七弟妹怎么应对。七房遣出去十九名丫鬟嬷嬷的事,在家里早当新闻一样传开了,不光商氏她们知道,连去府外听戏的苏夫人,说不定也风闻了此事。现在统统装成不知道,心中自然各有盘算。
何当归又劝她站起来等,这一次,冷嬷嬷忙不迭地谢了恩,颤颤巍巍爬起来了。她心中后悔起来,早知是这么个苦差事,她就不应承“三间园子”的那帮老货了。
那些人的底细,她也是深知道的,根本就是长年旷工、白拿工钱,有时候还在园里吃酒赌钱。不过七爷都由着她们闹,谁还多管。这几年里,只是稍微往下裁了裁人,夫人也没理会过这个问题。那些人个个都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快野成精了。
“啪!”一颗棋子往棋盘上清脆一拍,吓了冷嬷嬷一跳。
观棋了商氏等人,面面相觑起来,这个么……
这丫头竟然赢了婆婆!
她竟然敢赢婆婆!唉,商氏等人在心里叹气,真是年轻不懂事,头一回下棋就狠狠赢了一局,难道不懂尊敬长辈。下了一个多时辰,才“艰难地”赢了婆婆,看样子棋艺也不咋地。打量她们没有能力赢婆婆的棋吗?她们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何当归赢棋是小聪明,她们输棋才是大智慧。为人媳妇,这里面的学问深着哪。
冷嬷嬷看不懂棋,却能看得懂主子的脸色。苏夫人翕张的鼻孔与合不拢的发白嘴唇,都昭示着她不大像是获胜一方。果不其然,苏夫人憋着一口气说:“我也有获胜的机会,你别得意,我马上就赢回来!”
苏夫人输了棋,那现在就不适合再说那十九名下人的公案了,可冷嬷嬷在地上跪得腿木了,现在站着也发抖。
想到等夫人下回赢棋的机会,要再空站一个两个时辰,冷嬷嬷抖得更厉害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事情说出来:“夫人容禀,前日里七奶奶将三间园子的丫鬟嬷嬷共十九人,都让人押到老奴哪里,说家生子就另找主子,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就再卖出去,总之七奶奶那里不要了。那些人个个哭闹不休,直喊冤枉,老奴也没能耐给那十九人重新安排差事——主子撵出来的奴才,一定是犯过大错的了,别的院子也不收呀。所以老奴想在太太跟前说个情,给那些人个翻身的机会。”
本来冷嬷嬷是要先跟七奶奶声泪俱下诉一场,再转而向夫人求情,不过现在冷嬷嬷只想速战速决,应付过去那些婆子的人情。至于结果好坏,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了,反正她只是个说客,事情不成功,也连累不到她。
在丫鬟分棋子的空隙,苏夫人一摸手边的茶凉了,心里怏怏不乐,哼道:“我刚回家来,这些事别同我说。”她睨眼看商氏,“不是让你代理当家,你怎么不从中间调解调解?”
商氏干笑道:“七弟妹嫌下人不好,我哪有再硬塞还给她的道理,婆婆要不就听七弟妹说说,肯否再让那些人伺候她?”
这问话是个陷阱,何当归要说不肯,那她就得说出那些下人的罪状来,光一个“点卯缺勤”显然不够。何当归要是迫于形势,再收回那些丫鬟,那她前日所做的事,就会被人看成是无理取闹,被传为笑柄。可谓进退两难了。
“夫人,棋分好了。”丫鬟提醒道。
“再来!”
苏夫人撩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也不谦让先手后手的问题了,“啪啪啪”地占了几个金边银角,连着下了五子,等于何当归让了她五步棋。甚至都没经过何当归本人的同意,这可真够无耻的。
何当归舍命陪君子,婆婆要下棋,她就奉陪到底。下棋需要安静,短暂的对话告终,冷嬷嬷只好继续等。
因为何当归肚子饿了,所以第二局没拖多久,半个时辰就轻松取胜了。她第一时间转头看冷嬷嬷,歉意地笑道:“让嬷嬷白跑一趟了,那些人的人情,说不下来。”
“七奶奶才刚做了她们的主子,是否宽容一些再给她们一次机会?”冷嬷嬷僵笑求情。
何当归笑嘻嘻地摇一摇头,然后偏头问苏夫人的丫鬟,茶室在哪儿,随即就往茶室去了。不一会儿,丫鬟分好黑白棋子,何当归端着一壶六安瓜片,两碟松瓤点心回来了。
她这一举动,博得了包括商氏在内的众人的好感,因为大家都又渴又饿了。苏夫人专心下棋,嘴皮子熬干了,手边的茶换了两回都是凉透了被端走。商氏她们也不好让丫鬟上茶,只能干坐着,陪婆婆同甘共苦。
几盅黄亮的茶汤斟出来,苏夫人也闻见了香味儿,一气喝了三杯,舒服地叹了口气,又含一块点心在口中,打算再战第三回合,让七儿媳见识一下她的上乘棋艺与毅力。冷嬷嬷见状,实在不想久留了,最后咨询着:“七奶奶真不能恕了那些人点卯缺勤吗?缺勤一次就冷脸把人退了,这在家里是从没有过的事。”
“婆婆且稍等。”何当归拦着苏夫人下子。苏夫人手里握了至少十颗白子,似乎又要厚着脸皮,叫何当归先让她十子,这个实在跟她儿子孟瑛一个德行。
苏夫人抬了抬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果真只是缺勤一次吗?那倒没大妨碍。”
冷嬷嬷心中一喜,觉得有门儿了。
何当归却不理会她们的话题,含笑道:“空下棋有什么趣儿,打牌咱们还赌个一二两的银子呢。不如这一局,婆婆跟我赌一把?”
“赌一把?”苏夫人挑眉,“听着怪新鲜的,下棋也能赌?”
“是呀,加一个赌注,”何当归点点头,“有赌注才有动力,下起棋来更能发挥出双倍实力。”为了进一步说服苏夫人,她提出了更诱人的条件,“我让婆婆十五子。”
十五子?!商氏等人均一脸不可思议,觉得何当归太狂妄了。让十五个子的先手,就算跟猪头下,她都要输光光了!
“赌注是什么?”
“我赢了,就要三间园子的理事权,三间园子就算从孟家分出去了,用人的事儿我一人说了算。婆婆赢了,我明天就把七爷给您叫回家里来,请他来陪婆婆下棋,一直下到婆婆赢棋为止。”
“……好,赌了。”
☆、第605章 高明的御夫术
开局,何当归让了婆婆苏夫人十五子,不过棋下了十个回合,商氏等人就看出,婆婆又现败象了,真是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们都不相信,有人下逆风棋比下顺风棋更顺手的。“”其实,何当归的棋路也未见得多凌厉,可她就是能每下一子,就把对手的妙招变成烂棋,于是乎,越来越烂的婆婆就越下越毛躁了。
大奶奶商氏一方面惊讶于何当归的高超棋艺,另一方面开始说闲话,打扰她的思路,也算是间接助阵婆婆。可商氏的话里句句锋芒,打了人一个措手不及:“呵呵呵,弟妹真是好本事,不光棋下得好,管丈夫也很有一套。七弟被父亲派出去公干了,婆婆连怎么写信投递给他都不知道,七弟妹你却能一叫他就回来。这样高明的御夫之术,我们可是连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这话一说出来,何当归的眉眼神情未变,苏夫人却先黑了脸。刚才何当归说跟她打赌,赌注是把她想念的儿子给叫回来,她一高兴就答应了。这会儿经商氏提醒,她也意会过来,自己找不到的儿子却听媳妇的话,这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前奏吗?
苏夫人的目光在何当归的脸上逡巡,却不见她慌张,等不到她请罪,难道这丫头太迟钝,听不懂商氏的话外之意?
又过了两路棋,何当归一手把苏夫人带入绝境,趁苏夫人埋头苦思对策的空闲,小脸上露出动人心魄的神情,悠悠叹道:“大嫂说笑了,夫君是女子的天,我哪敢掌控夫君?这样的事,我打小儿都不曾听说过,今天还是第一次听闻‘御夫’这个词。难道这个是出自孟家家训的新词?”
“不是,”陆氏答道,“我熟读家训,却不曾见上面有这个词。我只在出阁前听家里姨娘说过。”
苏夫人苦研棋盘,表情像有便秘,四名媳妇也不说话了,室内静悄悄过去一刻,苏夫人下了一子,神情轻松起来,不过,何当归“啪”地清脆落下一子,又是一步杀招,再次把苏夫人打回原状。
商氏回味着何当归与陆氏的一问一答,两人说头一回听说“御夫之术”,又说孟家也没这个说法,那言下之意就是这个词是她从商家带来的呗?而陆氏一句无意的“听家里姨娘说过”,一下子点着了商氏的尾巴。商氏最烦听什么姨娘长姨娘短,因为她就是姨娘肚里爬出来,后来才博得嫡母欢心,提拔成嫡女。
商氏冷笑道:“二弟妹还有心情研读家训?听说那王姨娘比七弟妹更娇俏,抱一只兔子就能扮嫦娥了。“”二弟自从娶了她,还没进过你的屋子吧?要叫我可哭死了,唉唉。”
陆氏知道她的痛脚,她何尝不知道陆氏的?哼哼,果不其然,陆氏的笑脸突然僵硬成一张面壳,捧茶盏的手指微微颤抖,侧面验证了商氏的猜测:二爷孟颀娶了庶妻王氏之后,就被勾那头了。他公事忙,早出晚归,回了院子就往王姨娘屋里去,陆氏至今没见过丈夫一面。于是丫鬟们都传,那王姨娘美如仙子,迷住了二爷。
“哦?”苏夫人抬头一瞥何当归,“居然比清宁还俏,那得是多齐整的一个孩子!叫来给我看看,怎么把她给忘了。”
立刻有丫鬟去传王姨娘,屋中人沉默一刻,何当归冲黯然神伤的陆氏笑道:“二嫂子的女儿几岁了?我听说她玉雪可爱,还能打双陆打败丫鬟?”
一提起女儿,陆氏找回一些精神,柔柔笑道:“佳惠过两个月就满五岁了,虽然可爱,只是淘气太过了,正经的女红家训教给她,她都不理睬,只喜欢摆弄双陆棋子。要是她长大后也能像妹妹你这么聪慧,我就阿弥陀佛了。”
提起这佳惠小姐,二爷唯一的嫡女,陆氏话里有掩饰不住的骄傲。想起婆婆等人给二爷纳了六房妾室,只有她给二爷诞育了女儿,又想起那一句“在你怀上长子之前,我不让她们有孩子”的承诺,陆氏心里一暖,被商氏带起来的坏心情消散。
不过,何当归的话还没说完,她笑眯眯地看一眼商氏,又看陆氏,感叹道:“乍一看,大嫂子比二嫂子年长几岁,可事实上不是如此,对吧?二嫂子研读过家训,我也一样呢。”
“哈?”陆氏二人都没听懂何当归在说什么。商氏二十七,陆氏不满二十一,这有什么疑问吗?谁都能看出这个年龄差距。陆氏笑道:“大嫂长我六岁,但看起来跟我相差无几,难怪妹妹这么想。”
“噢?”何当归睁大眼睛,吃惊地说,“原来大嫂更年长!那不知是大嫂先入门,还是二嫂先嫁过来的?”
“自然是大嫂的资历更老,”陆氏不明白何当归究竟想问什么,只如实答道,“妾身已侍奉婆婆六年了,可也比不上大嫂的孝顺贤惠,大嫂陪婆婆打牌都十多年了。”
何当归听后,面上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左思右想和欲言又止的表情,然后就埋头不说话了。
商氏打了个闷葫芦,最后还是忍不住刺道:“敢情弟妹不是来陪母亲下牌,而是来这里恶补家训和家中常识的。这样的小事,随便问问丫鬟不就明白了,用得着在母亲面前问?”管婆婆叫“母亲”,是她的特权之一,陆氏只好意思偶尔喊一声,她却能随时拈出这个亲昵的称呼,这就是老资格的媳妇享受的待遇了。
何当归又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悄声问陆氏:“正室入门后,五年内不生子就要削为妾;如果有所出,但生的却是女儿,那就再给三年的‘观察期’,期间能生出儿子,则可以获得豁免——这是七爷给我讲解的第一条家训,嫂子你说,七爷是哄我的吧?”
陆氏愣了愣,旋即弄明白了什么,忍笑道:“不是哄人的,家训中的确有这样的细则,妹妹你读书不仔细呀。”
“那,我还听说……大爷没有嫡子?还是我听错了?”何当归又悄悄问。
陆氏坐近一些,附耳道:“大爷的长子乔木十一,次子栎木八岁,都到了去城防营习练弓马的年纪,还有一个女儿织儿,比我们佳惠大一岁。这三个小家伙都是庶出,乔木和织儿皆为潘姨娘所出,妹妹你喜欢小孩儿,我改天介绍潘姨娘给你认识,她现在又怀上第三胎了。”
商氏的脸色阴沉得要下雨。陆氏她们的谈话音量虽小,可在这间安静的棋室中,有什么听不见?
何当归还是十分好奇,小声问陆氏:“那么大嫂子的情况就是,入门十年无子女,可她还好好当着大房正妻……难道那些家训只是训示之用,实际执行中并没那么严格?呼……那我就放心了。”
陆氏终于憋不住笑了,柔声劝何当归:“妹妹别放心太早,还是尽快打算起来吧,你问的‘那件事’一言难尽,改日再同你细讲。”
她说着说着,渐渐转至正常音量,与此同时,苏夫人也不想再为黑白棋子劳神了,把握出汗意的白子往篓里一丢,冲何当归哼道:“不下了,你赢了。刚才你说,你想要三间园子的理事权,独断人事?你觉得现在我掌中馈,让你受委屈了?”
商氏哼哼唧唧地笑道:“你这么想可不对呀,七弟妹,母亲疼爱七爷,家里人没有不知道的。你是七房嫡妻,还觉得委屈,我们又该怎么样呢!”
冷嬷嬷扶腰揉腿,也叹气说:“七奶奶,不是老奴回护那些被打发去的丫鬟,可她们都是老奴手下悉心调教出的,每人至少有两样能拿出手去的绝活儿,针线、烹饪、礼仪,都没话说,绣出的枕巾被面儿,比专门的绣娘更鲜亮。一个这样的丫鬟,出十两银子也没处买去呀。”
“正是如此,”四奶奶刘氏终于找到台词,卖好儿给冷嬷嬷,“我在娘家时,从未用过像孟府这么好的丫鬟,这里的三等丫鬟,比我陪嫁的一等丫鬟还巧。”说话间还带出她的陪嫁丫鬟来,算是提醒下冷嬷嬷,是时候还人了。陪嫁丫鬟都是随在小姐身边十年的心腹,才摊上“陪嫁”这么光荣的任务。任谁失去了这样的心腹,都会很不习惯,在偌大的孟府有种又聋又瞎的无力感。
冷嬷嬷又进一步批评何当归的陪嫁丫头,说她们绣的东西当鞋垫都硌脚,煮的东西看着就牙碜,市价只值二两的笨丫鬟是也。
何当归长叹一气,向苏夫人告饶了:“婆婆劳神了这半日,快别为七房的这点小事计较了,还是用点汤水,沐浴休息吧。瞧,说话的工夫就天黑了。反正七爷的人都走了,再说这些也没意思了。”
“嗯?这跟小七有何关系?”提起孟瑄,苏夫人脸上那漫不经心、坐山观虎斗的神色一扫而空,双目炯炯地看向何当归。
何当归支肘托腮,出着神说:“妾身和七爷成亲的第二日,公公就让七爷办事去了,出门儿之时日上三竿,妾身依依不舍之余,多想洗手作羹汤,让七爷再最后吃一顿家里的饭。可妾身等了又等,寻了再寻,园子里竟然连个送热水的丫头都没有,真真叫人心急。最后,妾身拦不住七爷,眼见他亲自跑进小厨房,挽袖生火,烧了一锅热水,做起来熟门熟路的。妾身从旁瞧得心疼,让他往后别这样了,就算下人全不在了,也该让妾身劈柴、挑水、烧水才是。七爷却说——他早做惯了。”
苏夫人听得面黑,冷嬷嬷听得脸白,想堵上七奶奶的嘴,可哪还来得及?
何当归叹口气,哀伤地说:“七爷体贴妾身爱美之心,每天早晨都必得热水洗面才肯见人,于是,他将那一锅珍贵的热水让给我,而他自己……没洗脸没漱口,空着肚子就骑马上路了。七爷走后,妾身思念有加,心里空落落的,就找点儿事做,叫来下人点名认人,结果三十五人实到十一人,对于妾身的问话,十一人中只有两人能答话。我一时生气,心里还惦念没吃饭的七爷,就连带看那些丫头婆子们不顺眼了。”
苏夫人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被媳妇描述的儿子的“惨状”触动到,苏夫人也动了气,只差最后一把火就要发作。
何当归耸耸肩,低头认输道:“也罢,既然冷嬷嬷说我的陪嫁丫头不好,那就烦嬷嬷多辛苦辛苦,把她们调教成‘十两银子的奴才’。那一批被我打发走的‘金贵丫鬟’,就再好声好气地请回来,继续在三间园子里当差罢。都是我的错,是我目不识珠,没瞧出她们的好本事来。”
☆、第606章 三间园子失窃
屋中的女人都是聪明人,何当归的话外音,她们怎么会听不出来?三间园子的旧仆婢再巧再高明,可她们不服主子管教;何当归的陪嫁丫鬟不管有笨拙,人家至少勤勤恳恳为主子服务……
见苏夫人听说七爷自己生火烧水的事,气得嘴唇都抖了,冷嬷嬷第一时间见风使舵,跪下请罪道:“树野了还要成精,何况是那些丫头们。七爷房里常年没有个理事的人,从前冯奶娘在时还好些,后来奶娘去了扬州,园子里就更不像样了。老奴调配人手时,已经把三间园子的下人裁减去几十人,又让竟嬷嬷看好那些人,没想到还是……唉。”
竟嬷嬷是孟瑄提过的除熠彤之外的帮手,成亲那晚,何当归也见过她,印象还不差。现在听冷嬷嬷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何当归也不想打头里就得罪冷嬷嬷这样的权柄人物,于是说情道:“好在七爷没在家里住多少日子,就算奴婢不体贴,他也没吃多少苦头。依媳妇儿的意思,也别追究她们了,哪里不像样,就让冷嬷嬷重新教导。有了这次教训,她们以后会学乖的。”
苏夫人咬牙道:“就是这样才可恨,小七才住家里几日,她们还这样作怪,难道竟嬷嬷年纪也大了,连几个下人都管不了了。”
何当归淡淡笑道:“竟嬷嬷不是园里的管事嬷嬷,下人们敬重她在太太身前当过差,却未必能听她的话。”
苏夫人一想有理,叹口气说:“没想到小七这些年受这么多委屈,也没跟我说过,如果不是清宁你说,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好一群无耻的家生奴才,主子宽厚,反成了她们的保护伞!”
冷嬷嬷唯唯诺诺地应着,再不敢替那些人求情。何当归倒着实说了两句好话,让苏夫人息怒不少,冷嬷嬷心中感激何当归,就卖她人情,说既然三间园子少人伺候,那今天就把薄荷几人调去听用。
何当归含笑道谢,四奶奶刘氏一阵眼红,同样是陪婆婆消遣,何当归这次收获多大呀,还拿到独立理事权!有了这个权力,想把七房的妾室捏在手里,那不就跟玩儿一样。
苏夫人下了半天的棋,已乏透了,说不多留她们了,于是媳妇们很识趣地站起来告退,四名气质迥异的妇人一字排开,整齐划一地曲膝行礼说:“婆婆休息罢,累坏了可怎么好!”
苏夫人冲何当归笑了笑,说:“下次我摆个残局来让你下,要是你输了,可得把小七给我叫回家里来。”
何当归抿嘴笑道:“婆婆容禀,其实我也不知道怎样找回七爷,刚才的赌棋,我不过是空手套白狼,赢了就向婆婆要理事权,输了,就透过婆婆和公公把我输掉的消息传给七爷,看他肯不肯回来救场。”
陆氏听了也笑:“七弟妹可太狡猾了,思念七弟想叫他回来,却打着婆婆的旗号。”
苏夫人听后自在多了,刚才商氏暗示说孟瑄“娶了媳妇忘了娘”,她心中一直留着根刺呢,现在知道她跟媳妇其实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苏夫人的最后一点不快也消去了,拉着何当归的手微笑道:“无妨,我也可以‘打你的旗号’,让老爷写信召回小七,说他媳妇儿在家里思念得紧,想着他快些回来呢。”
何当归半垂下头,配合地作害羞状,心里却想,那只好色的公狼,最好永远别回家来!
一片冰凉的东西抚过鼻尖,何当归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商氏先盯着她的脸,惊呼出声来。苏夫人很诧异地伸手摸了摸何当归的眉心,又用力搓了两下,才问:“不是点上去的?是天生的?”
何当归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的眉心朱砂痣,这些日子都是用花瓣沾水贴上,弄成一个花钿妆的样子。现在花瓣掉落,露出一颗红艳艳的朱砂,任谁都会被吓一跳,因为普通的痣绝不会有这样的光泽和完美弧度。
较中医理论说,天生痣养生,后天痣短寿,所以为了不让苏夫人觉得七儿媳是个短命鬼,要为儿子另谋打算,何当归只好硬着头皮说:“这个痣,我生下来就有了,因为日常经常用蜂蜜、牛乳等敷面,故而肌肤很滋养,痣也长得越发红了。”
陆氏和刘氏啧啧赞叹:“弟妹真是天生异人。”何当归也僵笑着接受她们的称赞。
这时,忽然有丫鬟小跑进来,满脸焦急说:“不好了,夫人,竟嬷嬷下午刚从庙里回来,一进三间园子,就发现主园的几扇门大敞着,恐怕是失窃了!”
屋中笑盈和暖的气氛被打破,苏夫人问何当归:“你的园里都搁着什么?价值几何?很贵重吗?”
何当归揪紧眉头,回忆道:“是我的嫁妆,约莫二百四十担,都是金银绸缎之类,父亲为我置办的,以及王妃馈赠的,都有礼单可查,我自己从扬州带来的就无清单可查了。最贵重是几箱金银,可那些东西太沉,要是外面的盗贼入府,携带那些金银出去是几乎不可能办到的。”
“失窃的消息准确吗?竟嬷嬷在哪儿?”苏夫人又问报信的丫鬟。
丫鬟道:“竟嬷嬷现在正守着园子,等七奶奶回去盘点失物,她叫来禀告夫人的信春丫头是个结巴,奴婢就让她在外面等着,夫人要听她说吗?”
苏夫人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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