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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庶女归来-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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芡实当然不愿何当归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赶忙抢着说了:“小姐息怒,奴婢决不敢对您隐瞒!那个丁熔家的,听说她主子的舌头自己咬断了,人也有点疯癫,被老太太下严令关进了石室,丁熔家的自然是一番闹腾。不过树倒猢狲散,孙氏都下马了,谁还再买丁熔家的的账,恨她的人在罗家能挤满一堂屋。且老太太不知怎么跟孙家人通了讯息,不声不响就连孙氏给休了,双方都和和气气的,家里人都将‘二太太’三个字嚼碎了,改叫‘孙氏’,一个个欢天喜地的,没有不拍手称好的。”

“说重点,”何当归放下茶杯,“孙湄娘和丁熔家的怎么了?小游又做错了什么事,还得你为他求情。”

芡实咬牙说下去:“丁熔家的日夜都蹲在石室门口,听说谁都撵不走她,后来有一日,老太太接报说,丁熔家的一头撞死在石室外的墙上了。有人看见她撞墙,好心要送她去看郎中,可她就死死巴住石室的门槛儿那样子断了气,死后手还不松开。家里出了人命,死的人还有个做官的儿子,老太太也不能不理了,就让人去石室里面瞧一眼,结果发现是孙氏小产了,血流了一地。”

“妈呀,那女人还是个孕妇?”青儿倒头一次听说这个事,“虐待孕妇……是稍微有点儿不人道了,在我们那儿,就是女死囚、女汉奸,也得好吃好喝的让她生了小孩再处死。”顿了顿又摆手说,“小逸,我没反对你的意思呀,我知道你做什么事都有你的道理。你要判了谁死刑,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该死的人,俺不会多质疑的。”

“她小产之后呢?”何当归还是不明白这跟小游扯上了什么关系。

芡实垂头道:“石室大门一开,孙氏趁众人不防备,一下子冲出去,投了外面的小瓜湖,眼看就要溺亡。也有想下水救人的,老太太拦着不让,可突然就有一人冲过去,跳到湖里把孙氏给捞出来。救上了之后发现孙氏还有气,他就给老太太磕了十几个响头,脑袋都磕破了皮,恳求老太太将孙氏或遣送回孙家,或送进尼姑庵修行,就当给罗家积个阴德了。老太太见孙氏的惨状,也是有所动容,可咬着一句话不应。”

说到这里,芡实顿了一下,当时的目击者很多,就算她不全告诉小姐,以后还是会有人说,索性就说了实话吧。她继续说:“救孙氏和给她求情的人都是小游,见求情求不下来,他一时着急,就将小姐你给搬出来。他说,小姐你自从协助老太太办了孙氏之后,一直睡眠不好,才去了青小姐那儿找伴儿去了。”

“……后来呢?”何当归表情有点阴沉,声音也阴测测的。

“后来,他还说,”芡实吞吞吐吐地磨蹭了一下,方道,“你遭了点霉运,曾有几天夜里做恶梦,白天才能安睡,夜里就在梦中哭叫醒过来。而且此事是我们桃夭院里的人都知道的,小游跟老太太说,若是不信,可以传来桃夭院其他人问,小姐你是否对孙氏被休的事有些愧疚,才会……遭了报应,夜里睡不着觉,白日神思恍惚。”

青儿呆住了:“小逸拿他当亲弟弟,他干嘛这样说小逸,就算为孙湄娘求情,也不带这样的呀。他什么时候跟孙湄娘攀上交情的?有一次,那个‘孙湄娘春宫图事件’,不还是他将孙湄娘一群人给吓唬跑的吗?”

“是呀是呀!”芡实忙重提小游的功绩,“小游跟了小姐几年,人又笨又憨直,滥好人一个,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呀。奴婢猜,他那天可能是中邪了,没错,一定是这样!”

何当归连声问:“孙湄娘呢?老太太放了她了?送回孙家了?孙家收下人了?”

“孙家没要,让个和尚给化走了。”芡实道。

☆、第447章 女人不叫和尚

“和尚?”青儿一惊一乍地问,“孙湄娘出家当和尚去了!”

何当归纠正她的常识性错误:“大明朝有走方僧的俗例,他们除了化斋、化缘,还化人和渡人出家,男女不限,男的当和尚或居士,女的当尼姑或家尼,不想剃头的也可带发出家。一旦出了家,在家时做过的坏事都能一笔勾销,前事不计,这个也是俗例。”说到这里,她俯视芡实,紧声喝道,“事到如今还不从实道来!难道是我平时太好性儿了,所以现在你们什么话都含一半、吐一半了么!”

芡实哆嗦一下,当下不作隐瞒,娓娓道:“小游为孙氏求情,又讲了小姐你对付孙氏之后的愧疚不安,于是老太太也开始疑心,是否罚孙氏罚得过重了。当时在场的汤嬷嬷见状也说了,给孙氏入罪是三小姐你引的头,而小游又是你的心腹人,因此他的话应该不假,再者,今年本就不太平,开年就出了天灾人祸的事,倘或家里再活活逼死一个人,不免伤了罗家阴鹜,是不祥之兆。”

何当归叹气问:“老太太最听汤嬷嬷的话,那她肯定不再追究孙氏对罗家犯下的罪喽?”

青儿也插了一嘴:“不妙啊,小逸,孙湄娘被整的什么都没了,舌头也咬掉了,要是她把她一切的不幸全都怪罪到你的头上,那她恐怕光恨你都能恨疯了!有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她恢复了自由,不会一时眼红,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吧?”

芡实埋头道:“其实当时闻讯过去的大少爷和二少爷都有此顾虑,尽管大少爷当时又发病变成小孩子,不过他还是站出来说了句有用的话。他说,一则小姐你心地善,谁有不好了你都跟着伤心,因此小游的话不能说明什么;二则孙氏记恨罗家和老太太,她还有个在京为官的弟弟,若是两人见着面,孙氏将在罗家受的委屈一说,她弟弟来找罗家麻烦怎么办?同时二少爷也助言说,小游早年撞过车,脑子一直有问题,前几日还成天头疼,现在二少爷他还在帮小游治脑病,因此小游的话不能当正经话去听。”

“老太太什么反应?”尽管知道了结果,何当归还是想弄清楚孙湄娘怎么逃出生天的,都治到那种地步了,还让她跑了,真叫人牙根痒痒。

“老太太一下子就被说动了,”芡实答,“别看大少爷犯着病,说的话倒是戳到了点子上,连汤嬷嬷也不再为孙氏求情。可就在孙氏马上被重新拉回石室里关起来的时候,小瓜湖围墙外传来一声佛号,又响亮又清澈,当时我们跟外街隔着十几道房舍,却听得一清二楚,不久便有门上小厮来回话说,有个穿着破烂的游方僧人要见老太太。老太太觉得是高人,且行脚和尚多少要给两分面子,当着一大群人,断不能不睬他。”

“为什么呀?”青儿白目,“走街串巷的和尚,不就跟乞丐差不多吗?”

何当归又释疑说:“你难道不记得了,当今万岁爷的老本行也是‘走方僧’‘乞丐天子’,因此如今就有一个不成文的俗例,在大明朝,走方僧敲哪一家的门,若是第一次上门,则那户人家定要接待一番,吃饭管饱;若是那僧人头一回开口化个东西,而东西又不太贵重,则那户人家就应该将东西舍给他,以示对当今圣上的尊重。|全手打小说|”

“我呸呸呸!那不就是公然打劫!”

何当归敲打青儿脑门:“我才要呸你,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下口禁,当着丫头面,说不定还隔墙有耳,你难道要质疑圣上的天威吗?”

芡实连忙摆手说:“婢子绝对不敢泄露一字,婢子再不敢学小游那样子吃里扒外、胡说八道!”

青儿揉着脑门恨声道:“小逸真就是把那个憨小子当亲弟弟疼,比对竹哥儿、蝉衣,甚至是姑奶奶我,都贴心很多。没想到到头却养了一只会咬主人的豺狼!桃夭院的事一向都是内部消化,从来没往外传过,所以小逸和我都拿这里当自己的家,可小逸认的干弟弟倒把她夜里噩梦中大叫的事讲出去,就算没造成什么恶果,这件事本身也太叫人心寒了。所以说,那个行脚僧就把孙湄娘那货给化走了?讨走当媳妇了?”

芡实点头:“老太太原本不打算放过孙氏,可小厮引进来的那个老和尚,一看上去就很有修为的得道高僧模样,并且一张口就说了番大道理,那些话奴婢也背不出来,总之到了最后,老和尚就将孙氏领走了。还有啊,老太太相中了那和尚,觉得他说话口齿清晰,还精准讲出了罗家今日发生的几件事,说的一点不差,所以,老太太要他给罗家在祖坟边的小道场里念三日的清平经,给罗家诵一个平安,那个和尚也答应下了。只怕如今还没走呢,城郊祖坟的道场,孙氏或许还跟着他。”芡实其实根本不清楚那个和尚有没有给罗家诵经,不过说点儿这样的话将功折罪,或许何当归就不那么生小游的气了。

“为什么找外面的和尚诵经?”何当归有点奇怪,“罗家常年供奉着三清观、葫芦庙等六七座庵观寺庙的灯油香火,打清平醮一向只找那群人。而且前几日不是有两个非常灵应的道人来了家里,要给祖祠作法驱邪吗?”柏炀柏那厮,难道有出新花样了,没把老太太伺候满意?

“可说着了呢,”芡实答道,“他拿话吓唬老太太一通,第二日却不见个人影,两人都跑得无影无踪了。老太太心焦不已,觉得罗家大难临头了,亏得绩姑娘在旁劝说,那二人要了几千两的天价,如今没赚着银子就离开了,十有八九是两个骗人的江湖术士,觉得没本事赚罗家的银子,又怕得罪了大户人家被打死,因此做贼心虚溜了。既然他们是骗子,说的危言耸听的话也不能当真。”

何当归暗暗咬牙,柏炀柏就不能有始有终一次吗,每回都是突然不见人。青儿问:“家里的道士没了,再去附近道观里找呀?不就跟小强一样多,那种混吃混喝的人。”

芡实继续说:“老太太当时虽然不那么着急了,可还是想找几个有道行的和尚道士,来论一论罗家祖坟、祖祠在地动时不受影响的怪事。可去葫芦庙找人,却只见一座空庙,才渐渐打听到,扬州府衙不知什么缘故,把整个扬州的出家人都叫到那里去了,进去就没再出来过。因此那一日出了孙氏投湖的事,老太太才那么宝贝那个走方的老和尚,他说佛渡有缘人,要渡孙氏出家,老太太就把孙氏给他了。”

完整道出了事情的始末,芡实忐忑地望着何当归,求情说:“小游虽然一开始救了孙氏,又帮她说了些好话,不过后来大少爷他们一到,小游就没再开口为孙氏继续求情,小姐不信可以问蝉衣、薄荷、大头他们,我猜他说完小姐的坏话也后悔了。而且小游他真的生了病,最近好几次里,好好的说着话做着事,他突然就抱着头蹲下,大声嚷嚷说头疼,耳朵边上还有个人跟他说悄悄话,听得我怕怕的。”

“悄悄话?”何当归奇道,“那是什么病,我却不曾听过。”看芡实的表情很认真诚恳,并不像是随口扯谎。

芡实用力地点点头说:“小游他是上个月才患上的那个头疼病,从前都好好儿的,去年整年里都没生过一次病。我让他去正经看个大夫,他也不肯去,说还是最放心你的医术,等你有空给他治。后来二少爷串门子,给开了两种丸药,说小游是中了头风,冬天过去就好了。”

何当归默默出了一会儿神,让芡实站起来回话,方问:“知道老太太为什么急事找我吗?是嫌我太不恋家,在外头住的时间过长了吗?”离家半月,的确久了一些。

芡实摇头说:“老太太早就知道,小姐你过年凑着热闹找青小姐过节去了,也并不大在意,说姑娘家玩闹在一处才好。可就在昨日,老太太突然跟家里着火了一般,找你找到天上去的架势。先让两个嬷嬷来桃夭院,问你何时能从关府回来,说老太太有吩咐,让个熟悉路径的人去关府把你领回来,老太太急找。然后蝉衣就站出来说了,小姐你约了跟青小姐游湖,可能不在关府也未可知。”

青儿点点头,这是她上次嘱咐给蝉衣的话,万一真出现了罗老太君立刻召见的情况,也能缓个两三天。

“可送走了嬷嬷,半个时辰后,老太太又遣了第二波人来,叫蝉衣领着去趟关府,传老太太话说,若小姐你白天不在、去街上玩耍,晚上总要回关府睡觉的。”

芡实“吧吧吧”一阵子说干了口,声音也变哑了,何当归递给她一杯温热适中的茉莉花茶,她受宠若惊地双手捧着接了,喝一口继续说:“当时老太太屋里的石榴也在,给蝉衣打个眼色,两人走到墙角里,嘀嘀咕咕一通,具体说了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然后蝉衣就带路去了关府,两位小姐一个都没见着,问青小姐院子里的人,才知你们好几天都没回关府了。”

青儿和何当归对视一眼,双双想着说辞,不在罗府,也没住在关府,怎么办?被抓了个现行,这次要怎么回老太太话,怎么圆过去?

芡实还没说完:“他们回来报给老太太,还有个多嘴的婆子说了关四小姐离奇失踪的事,老太太登时就急了,吵吵着让人去报官,汤嬷嬷和绩姑娘都劝不住,正在闹得不可开交,风家公子却遣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说他妹妹风小姐前几天在街上遇着你们,三人一见如故就说说笑笑去风家玩耍了,玩得开心了索性就住在风家,现在还在风家呢。”

“那老太太信了吗?”何当归急忙问道。

只是,没想到常诺这么好心来帮忙,她倒忘了,自己的桃夭院里还有常诺安插进的几个眼线!看来一直到把她的那个什么“心头血”交出去为止,常诺的眼线都会一直留在她这里。当初宁王在经阁跟她“绝交”后,常诺都没将眼线撤走,拉得好长一条线!到底在罗家里、桃夭院中,那几个人才是常诺的眼线?她可不想带着常诺的人嫁入孟家!

“当然信了。”芡实倒奇怪小姐怎么这么问,莫非她其实也没住风家?顿一顿又说道,“老太太又说让人去风家领你回来,那名风家管事却说,小姐你跟风小姐多喝了两杯,不胜酒力不说,还染了点风寒。看了大夫说,若不挪动地方,两日里就好;若急着赶回来吹了大风,只怕要好些日子才能好呢。老太太听了这话,只得暂时作罢,还让风家管事去药庐取了些丸药带去给你吃。婢子所知就这么多了,蝉衣可能还从石榴那儿听了些什么,小姐你要不要将她叫来问问?”

何当归颔首:“你去叫她进来吧。”

“那小游的事……”芡实迟疑地问。小姐整个事儿听完也不见发怒,是真的没生气,还是生气过了头,反而藏心里了?

“他现在干嘛呢?”何当归问。

“一直将他自己关在屋里,”芡实心疼地说,“蝉衣隔着窗户骂他,他也不理;我给他送水送饭,敲他的窗户他也不给开。我就急了,嚷嚷说,你要活着就应一声,否则我便当你死了,喊给大家听了!他这才哼了句,别管我,我没事——就这样,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快把人急死了!”

何当归沉吟一下说:“别的都缓缓再说,你先将蝉衣给我喊来,再劝小游吃些东西,快去吧。”

芡实一听小姐知道了整件事,还肯叫何当游一声“小游”,心中略松一口气。是啊,小姐连姓氏都给小游取一样的,想必是极疼他的,比不得一般下人,就算犯了错也能宽宥。当下领了命出去,不在话下。而她一走,青儿却生气地说:“他这算什么意思!我平日最看好他,还打算把我的甲乙丙丁里挑一个最俊的送他当老婆,他现在竟然做出出卖你的事来,太让人心寒了!”

“也不算是出卖吧,”何当归啜饮一口香茗,中立地说,“说的基本都是实话,也没泄露咱们什么秘密,我倒真不大相信他会被孙氏那些人买通。此事以后再作计较,我现在很好奇老太太这么急着找我,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

恰在此时,门砰然弹开,蝉衣像一只箭鸟一样啄进来,仿佛攒了半辈子的话,就等着今天、现在这个时候说的惊人气势。何当归连忙先发话:“小游的事我已知道了,你先说说老太太为什么找我。”

“孟家来提亲了!”蝉衣圆睁着眼睛叫道,“老太太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青儿也瞪圆了眼。

☆、第448章 三孙女当货卖

蝉衣的脸皱得仿佛是一只苦大仇深的包子,尖着嗓子说:“小姐你去哪儿一去了十多天?就算出远门儿也该跟我打一声招呼吧,难道何当游那只叛徒惹你生气,你就连我都不要了?你从前可从没这样过!”

说到此时,她又注意到何当归下颌上有一道看上去很新鲜的长约寸许的伤疤,不禁又是一通嚷嚷质问,听的青儿头都大了,连忙压下她的各种疑问,追问:“孟瑄来提亲?什么时候的事?罗老太太干嘛不同意?孟瑄哪里不通过?”

何当归倒不大急躁,喝一口茶,静等蝉衣说出原委。

可蝉衣摊摊手说:“我也不知道是孟家的第几公子来提亲,我也是听石榴说的——昨天老太太第一趟来找你,孟家提亲的人还没来,当时就已经找你找得很急了。两个嬷嬷回去报说,你跟青小姐游山玩水,人不大好找。老太太听后还未发话,孟家就派了两名管事外带两名媒婆,上门提亲来了。那时候石榴并不在跟前伺候,是蒲公英去找的她,说孟家是来求娶小姐你的,可老太太却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孟家聘礼不好还是开出的条件不好?”青儿问。

蝉衣摇头:“石榴是随着一帮老太太派来寻小姐的婆子来桃夭院的,她也没工夫和我细说,我又不知小姐满意不满意孟家这门亲,那会瞎操心那些呢,后来也没再找石榴问。”

“瞎操心?!”青儿不悦瞪眼,“去去去!快给你家小姐打听打听去,她的如意郎君为什么没过老太太那关!你们家老太太抽什么风了,孟瑄还不过关,天底下就没男人能嫁了!”脑中忽而生出一个可能性,问,“难道他们不是娶妻,而是纳妾,所以老太太没答应?”

蝉衣一问三不知地摇头说:“我怎知道这次提亲的是正主,自从小姐念了澄煦,往年里寻常每月都有个把来提亲的,小姐何曾上心过。而且孟三公子住洗畅园的时候,不是给小姐送过几篮子莲子点心吗,我还以为这次提亲的也是他,再想到小姐很讨厌他的点心,我当然就撂开了这个事。”

“应该不会,”何当归替蝉衣答道,“孟家门槛高罗家不只一分,我的出身也拿不出手去,就算媒人提的是纳妾,老太太应允的可能性也很大,即使不立马应下,也没有一口回绝的道理。看样家里还是出了事了,并且是一件跟我有关的事,让老太太暂时不准备嫁我出去了。”

青儿也替何当归着急,忍不住往坏的地方想,推测道:“会不会是跟罗白琼被放出来的事有关?罗白琼做宴席首位,排场不小呀,完全不受她娘的连累,会不会是罗白琼说了你什么坏话,让老太太不喜欢你了?”

何当归问蝉衣:“那个找老太太谈话的京城来客,什么时候来罗家的?”

“听说是今日一大早的事。”

何当归微笑:“那就和此事完全无关了,老太太急慌急忙地找我,是从昨日就开始了。而且罗白琼为什么能被放出来,我心中也大概有数。”沉吟一下,她吩咐道,“蝉衣你去福寿园回一声,说我病好了,刚从风家赶回来,沐浴更衣后就去给老太太请安。”

青儿不放心:“咱们先打听清楚他们为什么找你,再通知他们你的行踪呀,万一老太太又像上次那样,听信别人栽赃你的什么诅咒娃娃啦、堕胎药啦,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设立公堂审问你,而你现在又弱得像只绵羊,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何当归不作考虑,仍按原话将蝉衣遣走,待她走后方说:“孙氏一走,罗家的长辈中没什么与我为敌的人物,小辈中几个又太嫩了。况且上次孙氏用堕胎药栽赃我的时候,老太太还顾着情面,顾着关墨对我的态度。这一次假如还是罗家中某人生出的乱子,没有能比孙氏更狠辣的角色,而孟瑄比关墨又如何?”

“哈?”青儿表示听不懂何当归的高智商逻辑。

何当归再点破一些:“譬如罗白芍做个坏事赖给我,惹老太太对我发怒,正好逢上孟家人来提亲了,老太太一见我得了这么大造化,这么‘有出息’,就算原本恼我的,都要变成喜见我了。可老太太竟出人意表的回绝了孟家,可见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发生,来头比孟家大多了。”

“比孟家来头更大?还是跟你有关的事?”青儿想不出了,“那是什么事?”

何当归心中有了一两个隐约的猜测,但也说不好,边想边道:“此事绝对不是普通的家务事。老太太的气量,比我想象的更大,你想啊,罗白琼的母亲名声已不清白,两个女儿的血统都有了疑问,再加上罗白琼在祠堂树底下埋布娃娃,盗取罗家福祉的行径,换了一般长辈,只怕两根带子吊死罗白琼和罗白芍的心都有。而老太太不是多念旧情的人,翻脸也是瞬息的事,因此她留着罗白琼和罗白芍在罗家,有八成是顾忌孙家颜面,不想把事情闹腾出去,叫外人说嘴。可见老太太不是一个一般的后宅妇人,她的眼光宽大宏远,罗氏姐妹和我,都是她手中筹码,是罗家里待价而沽的货物。”

青儿顺着分析道:“货物就要卖个好价钱,孟家来买你,她都不卖,而且还态度坚决,难道说有人比孟家先一步来买你?难道说!那个大来头的人,又是讨厌的朱权?”

何当归仍觉得不像,一边回身入内室更衣,一边笑道:“不知为何,自从在白沙山庄听说了朱权‘死’过一次的消息,我心中就升起一种直觉,或者说是第六感,那种强烈的感觉告诉我,‘死’而复生的朱权已经跟我彻底断了,往后他也拿我当陌生人了。我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现在再提起朱权此人,心里已经没那么沉重了。只希望能尽快取出心头血,给了陆江北了事,从此再无挂碍。”

“心头血?”青儿震惊了,“你要拿刀子剜自己的心窝子?”

何当归穿衣系带,不忘白她一眼:“朱权值得我这么做吗?要是孟瑄需要我动刀,我还考虑半盏茶再拒绝,可要是朱权来讨我的心头血当药引,我拿刀子剜给他,岂非傻到家了?”

“那你准备……”青儿完全搞不懂了。

“到时自见分晓,现在说透了就不灵验了,”何当归走到妆台前理妆,并对着铜镜中黄黄的自己扮个鬼脸,皱着娥眉说,“我现在只担心,老太太将罗白琼‘卖’给了哪家,又是什么位分……罗白琼一向跟我不对付,原本我撺掇老太太修理孙氏,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多数人都以为,孙氏是得罪了老太太,才被罚囚禁石室。罗川谷写休书,也是老太太的意思。罗白琼就算有朝一日做得太子妃、皇妃,给她娘报仇出气,也只能找她亲祖母,说不定念及亲情就不报仇了呢。可小游那日那么一闹,我‘进谗’陷害孙湄娘,并且事后我‘心虚’吓出病来的事就传开了。孙湄娘的人缘虽然差,可说不准就有要为她报仇的人,找到我的头上来。”

青儿先又生了一回小游的气,方说:“她有个当官的弟弟孙火火,这个我知道,可罗白琼那头蠢猪,怎么又变太子妃了?谁是太子呀?”

“那个人叫孙炎彬。”何当归先纠正了这个,才又将事情和盘托出。因为如今最知心的人就是青儿一人,索性将几个月之后,长孙殿下朱允炆就要承继大位,成为新皇的重大机密也讲了出来。

然后,她又说了昨日往清园赶的路上,轿子被两个太监追了几条街,柳穗认出其中一人是东宫手下,那两人又提到“殿下”,言辞间是相中她的容貌,要拉去送给目前也极有可能人在扬州的长孙殿下,给暖个床垫个被。当时她不确定那二人是为朱允炆物色女人的特使,就顺口胡诌,将这好事赖到罗白琼的头上。没想到今日,对方真的找上门来,还说动老太太重新启用了弃子罗白琼,看势头,恐怕真是要送去给朱允炆当身边人了。

青儿听得久久不能回神,朱允炆将要当皇帝,这个新闻倒也在承受范围内,除了朱元璋家的老三晋王朱棡、老四燕王朱棣和野心勃勃的十七朱权,朱允炆是最正牌、最炙手可热的皇位继承人了。可罗白琼将要被送去做朱允炆的女人?这可有点花猫不叫——不妙了!罗白琼要是运气好当了皇妃和皇后,那她来对付她们这些草民,还不跟拍蟑螂一样容易?

“小逸呀,”青儿打个哆嗦,“要不咱们私奔吧,你用你的易容术给咱们整个容,等罗白琼一走,咱们也换个地方扎根儿。她要真成了气候,肯定得找你麻烦呀。”

何当归认真考虑了青儿的提议,笑道:“暂时保留不采纳,不过假如真进行到那一步,我也只好认栽了。当时柳穗把关筠拉出来当挡箭牌,那两个太监也差点儿相信,所以咱们现在应该庆幸,他们找到的美人是罗白琼,而不是关筠。”

“哦?竟有此事!”青儿文绉绉地说,“那可真是幸甚至哉!罗白琼乃一豕,关筠乃一狐,豕蹦跶两天就让人给宰了,狐狸可天生会狐假虎威呢。”

何当归更衣理妆完毕,看上去清爽怡人,只是下颌有一道刺目的伤疤,遂取了一块薄纱戴上,等见老太太时,就跟她说自己风寒未愈,怕过了病气给她。正要再嘱咐青儿两句,朱允炆将登大宝的事不能泄露分毫,却有门上传来轻叩,何当归叫进,柳穗推门进来说:“小姐呀,奴婢刚才没跟你们一处走,在罗府花园中迷了路,听见有人议论什么选秀不选秀的事,还提到了你的名字。”

“选秀?”何当归心中仿佛一层窗户纸被点透,讶异道,“难道说,老太太要将我送选秀女,才不答应孟家的提亲?”

青儿对选秀也有点了解,因为对于皇室的天然崇拜,让她曾专门了解过相关的选秀规则,因此立时出言否定了何当归的猜测,“不可能,选秀好像只挑嫡女,而且家里有人做官才有送选的名额,罗家不是全家卖药吗,哪来的名额?而且你也不姓罗,就算要选,有罗白英、罗白琼和罗白芍三朵金花帮你顶着,你安全得很。”

何当归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忽而阴沉两分,又问“包打听”柳穗:“消息确切吗?你上去问过吗?”

柳穗见何当归关心,于是想立个功,扭头跑出去说:“小姐稍等,我再去问问,保管给你个准信儿听!”说着就冲远了,何当归都喊不住就没了人。

青儿不解:“你怎么了?一提选秀就紧张成这样?”

何当归无声一叹,说:“希望是我多虑了,不过假如罗家真有两个以上的送选名额,说不准我就得占一个,罗白琼是走特殊渠道的,不占名额,罗白芍手虽然烧坏一点,可照理也要送去走个过场,再数下来,唯一能拉出去遛遛的,就只剩下我了。假如真的嫡女人数不够,我这个何家庶出的外孙女,也有被拉去充数的可能性。”

“罗白英呢?”青儿推荐道,“虽然她今年二十七,不过送去伺候七十多的朱元璋,还算朱元璋老牛吃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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