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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庶女归来-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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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孙氏转头瞧见了何当归和罗白及在一旁聊天聊得开心,登时火不打一处来,这一局明明是自己大获全胜,何当归将会被禁足、禁食,她娘罗川芎也要押赴回府,到时两人同领那诅咒家人的大罪,谁也救不了她们的命。一想到多年前罗川芎被迫剪女儿指甲,把那粉白小手剪出血,又一脸敢怒不敢言的胆怯屈辱的情景,孙氏就觉得心头溢满快感,觉得历史马上就要重演了。可是——为什么何当归一点都不惊慌,不下跪求饶,也不摇尾乞怜?

看到寄托自己全部期望的女儿琼姐儿充满痛苦地在地上扭动,孙氏心疼困惑之余,不禁又想拿何当归撒气,只是禁足太便宜她了,一定要让她吃一顿家法再关起来。

老太太制止道:“做巫蛊布偶的是她娘,她一个小孩儿常年也见不着她娘,别把她掺和到大人的事里来,我这就唤来潘景阳和广航,去三清观把川芎接回来,给琼姐儿解咒,你有何委屈,到时候跟川芎清算吧。”言下之意,老太太已彻底相信了孙女的症状是被魇镇造成的,而罪魁祸首就是在道观中避世的罗川芎。

“不行!”孙氏尖叫,“罗川芎有罪,她女儿也脱不了干系!一定要重打四十大板,以作为我家琼姐儿活受罪的抵偿,否则今天这事儿没完!”说着扬手一指廊前风铃上挂的白色布偶,危言耸听地蛊惑众人,“我知道那个布偶的来历,那个白布做成、只有一颗头的布偶,是古时候秦朝战场上专门用来包裹死人头的邪物,何当归这是要诅咒我们所有人掉脑袋,好狠毒的心计!大家一起上,用石头砸死这个小妖女!”

“你不要胡说八道!”罗白及上前一步,隔离了众人,分辩道,“那个布偶叫晴天娃娃,又名扫晴娘,已有百十年的历史传承,书中也有记载,乃是一种正正经经的祈福之物,绝对不像二婶说的那样。关于此物,书中也有各种记载,元代一位诗人还曾为它作诗曰,‘卷袖搴裳手持帚,挂向阴空便摇手’,你们若不信,待我回去找书来给你们看!”

孙氏磨着牙齿听完,突然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妇道人家孤陋寡闻,比不上及哥儿你这样的读书人渊博,原来还有这样的典故,我们大家都没听说过,不如你拿来那本书给我们一观吧。”

罗白及当下点了头就往祠堂外冲,跑出几步回过味来,连忙奔回,重新护住何当归,挡住孙氏的一群爪牙,厉声喝道:“谁敢动她,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孙氏指挥手下家丁仆妇,说:“二少爷也被魇镇了,他现在头脑不清醒,你们不必顾忌他,把他也绑起来栓到一边,让他醒醒神儿回回魂儿!”

家丁们面面相觑,不知这样做以后会不会被三老爷秋后算账,一时也没有立刻行动,老太太只顾心疼孙女罗白琼的病况,分身不暇。这一边双方僵持不下,场面一触即发,忽而,夜晚的天光大盛,把夜空照耀得有如白昼,天气也在一瞬间放晴了!

何当归顺着耳际的碎发,笑道:“瞧吧,我的晴天娃娃把晴天召唤来了,我是否可脱去巫蛊嫌疑了呢?”

☆、第262章 血泪天灾无情

这一幕异常天象惊吓到了众人,老太太也顾不上管罗白琼了,将之丢在地上,惊慌地跑上去问何当归:“逸姐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天怎么放晴放亮了,这种天象是吉还是凶?”

孙氏惊吓之余,提醒老太太:“她一个毛丫头懂什么?黎相士,黎相士他还在外院候着呢,快把他召来给卜一卜!”

罗白英放眼望了外面的白亮天空,虽然与白昼无异,又比正常白天的日头更刺眼一些,她讲出了更理智的想法:“瞧这情形,突然变亮的日头不止我们罗府上方的天空,而是整个扬州,老祖宗不用慌张,这种奇异天象定然会把朝廷的天文大师引来扬州,给出官方说法。至于廊前的那个什么晴天娃娃,”她发出一声嗤笑,“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大家不要信她。”

老太太向何当归求证:“是这样吗,逸姐儿?你也不知道天象的变化,你的布偶只是凑巧了,是吗?”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两个眼皮子一起跳。

何当归无辜地眨动眼睛:“大姐怎么说就怎么是喽,反正我人微言轻微不足道,马上就要被冤刑冤死了。”这样说着,她绕过一众惊呆了的家丁,走到屋外廊下将那只小小的白色布偶摘下,收入袖中,回来低眉顺眼地站着,道,“外祖父托梦说我命有一劫,现在应验了,我知道反抗也无用,老祖宗要罚要关,请随意便是。”

“老罗给你托梦?”老太太惊疑,“什么时候的事,你可莫吓唬我老人家!”

罗川谷的反应最激烈:“逸逸你再胡说八道惊吓众人,这个家里就没有你们四房的立锥之地了!连三清观你们都别想住安稳!”他突然烦躁地挥舞手臂,指点着屋中所有人,说,“走走走!都散了去睡觉吧!”

孙氏看丈夫这般情形,也暗道今晚就罢了吧,于是指挥仆妇李九光家的:“把何当归绑了押到经阁关着,让三班护院严密看守,不能让任何人靠近经阁,也不能给她送水送饭!”

何当归安抚了罗白及两句,就乖乖跟着李九光家的出了祠堂门,垂着头等待被绑缚。

祠堂中的人正讨论着这不同寻常的天象昭示着什么,忽而,只觉得眼前骤然一暗,照比之前盛极的天光,眼前骤然只剩点点微弱的烛火之光,正目瞪口呆不知作何反应时,突然听见院中传来了一声骇人的尖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有心去瞧一瞧屋外的状况,又不敢独自去,最后约好了三五人一起去察看屋外的情形。

等灯笼照到那一幕情形后,几人纷纷骇然地后退,原来,那李九光家的双眼翻着白目,流着血泪,正抱着左小腿在地上打滚,叫得让人不忍侧耳倾听,简直不是她本人在叫,而是她那不自然弯曲的小腿在叫!而三小姐就那么静静垂袖立着,面罩白纱,双目似睁非睁,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跟她无关一般。

老太太等人在祠堂中揪心地等待着,罗白及本来第一时间就想冲出去察看,却被老太太喝令人拦腰抱住了。在一票忐忑的目光中,出去探察的人抬着李九光家的回来了,其双眼虽不似受了什么外伤,但懂医理的人看一眼就明白,那定是瞎了无疑。再看她的小腿,从中段部分开始向外弯出一个很大的弧度——瘸了!骨折了!

等这一票人全进了门后,何当归的裙裾飘然若莲,跟在他们后面进来,抬目扫视屋中人时,那一双清波流转的秋水眸此刻带着三分寒光,惊鸿潋滟,似嗔似嘲地从众人脸上划过,有若实质的刀兵。可是这样的目光只有一瞬,让众人疑心是否是自己看花了眼……那是什么样的眼神!那是幽鬼般的眼神!

室内静默了长长一刻,滴答,滴答,滴答,是众人心中的更漏。

最后,老太太率先开口了:“逸,逸姐儿啊,这是怎回事?李九光家的她怎么了?天色,怎么突然又黑下来了?这晴天黑天,跟你的晴天娃娃没什么关系,对吧?”

何当归耷着眼皮,答道:“回老祖宗的话,晴天娃娃就只是一只祈福的娃娃,是我做了为罗家、为外祖父和家里人祈福之用,又不是天上神仙的法器神器,怎会跟天黑天亮有什么牵扯呢?至于李大婶……方才她拿着打算绑我的绳子走下台阶,谁知天说黑就黑了,我受到惊吓,抱头蹲在一旁,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等大家打着灯笼一朝,我也跟大家同样吃惊,李大婶的腿怎么断了呢?眼怎么瞎了呢?吓了我一大跳!”声音却平静顺溜的好似李大婶是一只臭虫的名字,腿断眼瞎都没甚大不了的。

之后,又是长长一默,孙氏突然美眸一张,单手叉腰喝道:“你是凶手,凶手就是你!你跟李九光家的有私怨,所以趁着方才天色变暗的一瞬间弄瞎她的眼睛,弄瘸了她的腿!你这是伤人致残,我要送你到官府治罪!”

何当归无声地笑了,笑意不达眼底,众人瞧不见她唇畔的弧度,只瞧见那一面白纱如吹皱的春水般滚过涟漪。罗白及又出来抱不平:“二婶子你怎能空口诬陷人,三妹妹跟李九光家的有什么仇怨?上次李九光家的从二楼一个花盆丢下,差一点就害死三妹妹,我勒令这个老奴给三妹妹道歉,可这老奴却倨傲得很,连磕头道歉都不肯,三妹妹不也没跟她计较吗?”

孙氏刺耳一笑,拍手道:“这还不叫有仇怨?这简直是深仇大怨!这就是杀人动机!”说着说着,她已经把地上哀嚎不止的李九光家的当成一条死尸了。

丁熔家的也立刻站出来助言:“去年彭二少爷寄来一批上好素绢给三小姐,桃夭院中满满摆了一地来不及入库,夜里就遭了贼了,还被你们桃夭院的人当场给捉了个现行,那贼人就是李九光家的,三小姐你不会这么健忘吧?”

何当归笑如银铃:“怎么会忘呢?那批素绢是青儿托了彭渐公子从京城采购的,不过在我院里略放一放,若是弄丢了,我真不知该如何跟朋友交代呢。白天时薄荷就跟我说,有个面熟的大婶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一直看,我怕有什么不妥,就让几个上夜的丫头警醒着点,结果按住了那贼,才发现是宝芹阁的粗使婆子,李九光家的。我怪道,都说二婶子待下人宽厚,怎么她院子里的人偷东西偷到我桃夭院来了呢,我一个没收入没进账的小姐家里能有什么油水。”

丁熔家的噎了一下,哼道:“三小姐你别岔开话题,这就是你跟李九光家的结怨的标志,若是以上两桩不够,还有二太太给你缠脚那次,也是李九光家的给你上的布,后来你的脚不适应缠脚,几天不能下地走路,不能去上学,这还不叫有怨?你分明是挟怨报复,弄瞎她的眼睛,你好狠毒的心!”

何当归默然一刻,有怨?当然有怨。狠毒?还不够狠毒。

这李九光家的跟她的确有一段宿世之仇,前世早在出阁之前,她住西跨院的时候,李九光家的就三天两头地来西跨院偷东西,大大小小的东西都偷,连绳上晾晒的衣服都偷。当场捉住贼手后,李九光家的哭诉求饶说,她儿子好赌,家里被追债才出此下策,行此暗昧欺心之事。当时,她滥好心放过了此妇,没拿此妇去老太太那里治罪。

回头她被孙氏诬陷而罚跪,几个时辰后她撑不住了,哀求李九光家的帮她说句好话,只得到一口从上方唾来的痰。这还不算,过了一段时间,她听丫鬟说,李九光家的把偷去的她的小衣肚兜卖给底下的小厮和护院。

假如说这些都只是些宿怨,那么,她与此妇的宿世之仇更是水洗不清的。母亲最后住在罗府那几年,此妇就是母亲院里的管事,后来孙氏端着一碗掺毒的药走进母亲屋里,也是此妇给孙氏提供的便利……只是眼瞎腿断,还真是便宜了此妇,何况眼瞎是此妇自己的问题,自作孽不可活,与她何干。

罗白及见何当归不回嘴,于是又助声道:“丁管事你还有脸提给三妹妹裹脚的那次,我无意中听说了你们把三妹妹的裹脚布浸石灰水的事,就找到了负责此事的李九光家的,暗中塞给她十两银子,让她把那条布换成好布。可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明明满口答应着收下了银子,回头仍把那泡过浓石灰水的布往三妹妹脚上缠。三妹妹觉得痛,可是老祖宗在旁监督,说第一次都会有点痛,以后就好了,硬逼着三妹妹缠了那烧脚的布!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欺负三妹妹,她何曾招惹过你们!”

丁熔家的嘎地一声笑:“就是因为她往日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愤,所以才会在无人的暗处突施杀手,加害李九光家的呀!此事已铁证如山,老太太二太太,现在不扭送官府,更待何时!”

老太太没想到那次缠脚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内幕,不禁听得暗暗皱眉,对那李九光家的印象变差,也气孙氏不懂事,又搞这种小动作欺侮没娘管的逸姐儿。她看一眼地上哀嚎的李九光家的,不欲给此妇讨公道,下人的命值几个钱,何况又是个不敬主子的奸猾婆子,手脚还不干净。不过,老太太还是循例问:“逸姐儿,你有什么要说的?这李九光家的伤跟你有关吗?”

何当归点头答道:“说有关也有关,说无关也无关,端看老祖宗如何裁决了。”

☆、第263章 行为令人发指

众人闻言表情各异,何当归继续陈词道:“有道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罪莫大焉,这是书院的鲍先生教过的话。|全手打小说|”她也已然把地上哀嚎不止的李九光家的当成了死人,进一步辩述道,“就算是公堂上断案的大老爷,除了动机之外,还要让仵作检验一下尸体,还要看一看嫌疑犯是否有能力做下此事。老祖宗和二舅都是高明的大夫,何不上前看一看李大婶的眼睛是被外力抓伤的,还是她自己身体不好,以致眼瞎流血呢?”

老太太依言上去看了一回,见那李九光家的眼中没了黑眼珠,看上去仿佛在翻白眼,眼角的血泪还在大颗大颗地往外涌动。老太太又捉起她的手腕,号脉片刻就低呼道:“这个是……止偶畏光之症,此妇有眼疾!”

孙氏不懂医理,强辩道:“就算李九光家的有眼疾,怎么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你们两个人一同出去了,天黑没人看见的时候,她就突发了眼疾?”

何当归为孙氏扫盲:“二舅母你有所不知,这种止偶畏光之症,最初是因为饮食不当,导致的人眼晚上看不见东西。普通人看不见也就看不见了,索性天黑就睡觉吧,可这位李大婶却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她晚上最喜欢去别家院子里溜达,怎么可以看不见东西呢?我猜她是用了土法子,吃‘地三方’,再加上于暗室中盯香火头训练目力。那‘地三方’是种烈药,见效快,副作用来得也快,瞧吧,”她踱着方步,绕着反面病例走了一圈,叹道,“这就是有病不正经看大夫,吃这个偏方、那个土法造成的后果了。而那一种盯香火头的目力训练法,是给正长个子的半大孩子用的,李大婶您老一把年纪,老眼昏花还盯香火头,没的把眼珠子瞪掉了,啧啧。”

“患了‘止偶畏光之症’就突然瞎了眼?”罗白英问。

“止偶畏光之症虽然不是一定瞎眼,但有瞎眼的潜质,”何当归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是这样,假如天光不忽明忽暗,假如她不仰头看天,在极亮的时刻突然失去一线光明,她也不至于突然眼疾发作变得这么可怕。加上她正好在下台阶,走得急急火火,又被手中的绳子绊倒,她不摔断腿,谁又摔断腿呢?”反正我没上去绊她一脚,信不信由你。“”

孙氏咬牙切齿,李九光家的死活她不在意,可这么好的机会不扳倒何当归,她如何甘心!她上前指着李九光家的小腿,喝道:“她自己摔能摔成这样,我不信!”

罗白英也是略懂医理的,又发出了质疑:“大家都知道,人是有自我保护意识的,她滚下台阶的时候肯定有一些保护动作,这个弯曲的角度也太不寻常了,不像是摔的,倒像是被人踩断的。”

何当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有自我保护意识不假,可问题是她在滚下台阶的一瞬间眼疾发作,眼和腿比起来,眼比较疼就顾不上腿咯。大姐你说她的腿是被人踩断的?那她的裙子上可有某人的脚印?那你怎么不问问她本人,有没有人踩她的腿呢?”说着走近弯腰,轻柔地问,“李大婶,我踩你的腿了吗?”

李九光家的一边抖如筛糠,一边哀嚎不止,呼叫着“救我,给我治伤”!何当归连问三遍,又许诺给她治伤,她才用力摇了摇头,说,“没有人踩我,我跌下台阶,腿就变这么疼了。”那是自然的,何当归心道,这种“隔空打牛”的绝技我练了很久都不成,若不是从舟逝那里收来了一票真气,我至今还做不到呢。今天第一次用在你身上,也算是看得起你了。

孙氏闻言略感失望,而罗白及又力挺说:“大家看三妹妹单柔得一阵风就能吹走,再看看李九光家的,人高马大,膀大腰圆,三妹妹怎么可能伤害到她,讲到哪里都是没人相信的。”何当归也很配合地垂头,做出单柔到不能再单柔的样子。

事情讨论到这个程度,老太太觉得一个奸猾伤残的老奴已不配再成为中心话题,于是吩咐人把她抬下去。事毕,老太太又转向何当归,问:“逸姐儿,你的晴天娃娃怎会如此凑巧,挂上不久就雨停天亮,摘下去就突然天黑,世上怎会有如此凑巧的事?”可要说一个小孩儿的布娃娃能改变天色,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信。

何当归从袖中摸出布偶,抚了一下正要答话,张还家的匆匆跑进祠堂,附耳跟孙氏说了两句话,孙氏立时面露喜色,对老太太说:“老祖宗,之前媳妇说的能指证何当归作恶的证人来了!”

“证人?”不止何当归,很多人都是一阵好奇,何当归自嘲地笑道,“二舅母又弄到证人了!作恶?我要是有作恶的本事,又怎会一个月内连着两次被二舅母教训?”

孙氏得意地扭唇:“你别不信,此人乃是你的亲人和闺蜜,她亲眼看见你的恶行,她的证词比十个普通人说的话都有效。”

经过这样的造势之后,所有人都对此人的身份表示好奇,何当归数来数去,自己的闺蜜只一个青儿一个珍珠姐,是什么人如此皮厚,跑来冒充她的闺蜜?至于亲戚,除去罗家这一大帮人,她的亲戚就只有……

远处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众人一起扭头去看,是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年约十八,玲珑有致的身躯包裹在一套破烂的乞丐服中,看起来甚是狼狈,不过乞丐服外却披了一件华美的灯芯绒碎花锻的半长披风。

何当归瞧着那披风眼熟,像是从前罗白琼曾穿过两次的那件,至于那少女的脸,她也不陌生,瓜子脸盘,皮肤幼白,双眉弯弯,目若点漆,鼻尖微微上翘,这少女是凌妙艺。两年不见,她的美充分绽放出来,如腊月红梅一样有韵致,连乞丐装都不能遮蔽。

何当归挑眉,凌妙艺是何校尉的外甥女,自己是何校尉的亲生女,如此说来,自己跟凌妙艺的确称得上是“亲戚”,至于“闺蜜”?等下辈子吧。自己跟凌妙艺之间的关系,只能用“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来形容,自己没把对方当成对手,几次三番的避让,对方却从第一次见面就认自己作敌人。

凌妙艺大步走进来,进了门就开门见山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凌妙艺,是京城凌府的三小姐,说出我的身份,你们家的人一定不欢迎我,不过我只说一件事,说完我就走。”

“她是谁?”罗白及悄声问何当归。

何当归悄声回道:“她叫凌妙艺,读过一年澄煦的女子学院,二哥哥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认识她也不奇怪。”

罗白及皱眉打量那个脸上脏兮兮的美貌少女,打量了半晌,突然蹦出一句:“她跟你长得有点像,脸盘和下巴都像……她是你的什么亲戚?”罗白及问完又后悔了,京城来的人,八成是跟何家有关的亲戚吧,老祖宗说了何府里住的全是人渣。

此时,罗白琼的“羊癫疯”好了,看着旧日同窗凌三小姐,她咧嘴笑了,那个女人是何当归的克星,只要她一出现,何当归就要倒霉。

何当归一扬下颌,不露声色地望向乞丐少女,道:“让她自己说吧,我也很好奇我跟她有什么亲戚关系。”

凌妙艺亦望向何当归,漆黑的眼珠流泻的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她宣布道:“我娘亲是京城何府的嫡长女,何敬先是我亲舅舅。”此言一落,果然老太太的脸色立刻就不好了,眼角也不自觉地抽动。凌妙艺不在意地说:“从前读澄煦的时候,我跟何当归也有一些交情,她曾不止一次表示过对何府的向往,我也把我舅舅家的种种情况讲给她听,我们就这么做了好朋友。原本我也不想上门来揭发她,可她的行为实在太令人发指了,我不能坐视不理,一定要出来指证她。”

老太太听完之后,脸色明显转阴,不管那丫头打算着要揭露些什么,她所说的逸姐儿“向往何府”,听来实在刺耳。罗府对这个外孙女难道不好么,她竟然心念何府?

好吧,就算孙氏这个二舅母刻薄些,就算赵氏那个大舅母嘴巴少点遮拦,就算梁氏那个三舅母兼义母性情冷淡些,跟她少了点儿母女缘,自己这外祖母待她可不差吧!这时候,儿子川谷之前说过的话忽而就在耳边回荡:娘,你心胸宽广,把四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连我们这些真正亲生的瞧着都眼热,可她们却时时刻刻心中有数,不把您当成亲娘和亲外祖母看待!看待!待……

老太太心绪阴沉,熟悉她的人都感觉得出来。孙氏暗自乐开了花,那姓凌的小妮子早不来晚不来,却在今晚发现巫蛊布偶,讨伐何当归和罗川芎的时候出来作证,真是天助我也。

罗白及担忧地看一眼何当归,忍不住出声为她开解道:“首先我从未听说过三妹妹有这么一位表姐兼闺蜜,三妹妹为人内向,好友只一个廖青儿,这位凌小姐突然自称三妹妹的好友出现,一跑出来就以言辞攻讦三妹妹,实难令人相信你二人的关系好得可以谈论这么私密的话题,三妹妹从不喜欢跟旁人讨论她的身世。退一步讲,就算三妹妹向你打听两句何府的情况,也无可厚非,算不上什么恶行吧?”

凌妙艺的柳眉高高扬起,扫视一遍全场的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她当然有恶行!我看见何当归让她的手下,那个叫何当游的男人,跑去城郊的罗家祖坟弄鬼,不知在做什么邪异之事,总之不是好事,还在祖坟不远处的树林里挂了一堆死老鼠!”

☆、第264章 贵家女沦乞丐

“死老鼠?”老太太瞪眼,“逸姐儿你往罗家祖坟放死老鼠?”

何当归不否认,只是纠正道:“不是我放的,是我让小游放的,不是放在祖坟,而是吊在祖坟后的小树林,而且最重要的是,放的不是死老鼠,而是死貂,金貂。|全手打小说|”

“你……”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憋出一句,“有什么不一样?”

何当归有耐心地为她解释道:“死老鼠半文钱一只,死金貂一两四钱银子一只,这就是区别。一共十二只小金貂,用去我一个月的月例呢。”

凌妙艺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及提供更多证据,何当归就自己痛痛快快地承认了罪名,一时也闭了嘴,静观罗府怎么处理她。而罗府人都被这样的逆转惊到了,孙氏都不敢相信好运就这样从天而降了,何当归自认往罗家祖坟放死老鼠!

恰在此时,有外面的人来报说,城郊汤嬷嬷差人传信来说,罗家的祖坟塌了,似乎是被雨冲塌了。

孙氏欣赏着老太太的好脸色,祖坟塌了!坟塌了!塌了!孙氏把眼色抛给已能够正常说话的女儿罗白琼,后者立刻领回了母亲的意思,上前拽着老太太的胳膊流泪说:“老祖宗,今天下午起我就口舌麻木,不能讲话,怕搅扰了大家过年的兴致,我也不敢跟旁人讲,就打算来祖祠求祖宗帮我驱离病痛。到了祖祠之后,突然我就昏倒了,人事不知,那把火不是我放的!”

孙氏仍不满意,诱导式地问:“你昏倒之前,有没有看见或听见什么不寻常的事?”

罗白琼是个直白的人,编不出故事,于是直奔主题地说:“我看见了何当归,我听见何当归说,她要放火!”

罗白及气恼道:“方才我们几十只耳朵一齐听见二妹你说了火是你放的,你怎可为了脱罪就胡乱栽赃给三妹妹,不会有人被你糊弄的!”

老太太偏偏是个好糊弄的人,她脆弱的神经已撑不住一晚上的煎熬了,满目失望地看向何当归,问:“你还有何辩解之词吗,现在不说,就要留待你娘回了家之后再说了。”

何当归摇头:“老祖宗精神短了,我也口干舌燥了,不若明早再接着断案吧,几件物证都押在祠堂里让列位祖宗给守着,想来也不会一晚上突然增添或遗失什么东西,你说呢,二舅母?”

孙氏恼羞成怒,指挥下人说:“酷~爱~,把她绑了关进经阁,只待明天早晨一到,罗家最严酷的刑罚,就要用在她的身上!”

罗白及条件反射地要把孙氏顶回去,被何当归拉了拉衣角,回头看到她的眼角略有疲惫之色,于是转而对老太太说:“祖母,就让我亲自送三妹妹去经阁吧,她大病一场,至今未愈,你们不要绑她,好不好?”语气是跟方才罗白琼类似的撒娇求告,这招对老太太一向管用,是亲孙子和亲孙女的专利特权。老太太点了头,让几名家丁“协助”二少爷送三小姐去经阁住一晚。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下来了,等明早有了进一步的祖坟新消息,再给何当归量刑。

何当归路过门口,看着乞丐服的凌妙艺格格不入地站在角落,不禁微微笑了,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说:“听说京城凌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怎么连自家的小姐都养不起了,沦落到当乞丐?若凌小姐你沿街乞讨,还算是劳动致富,可你却为了一件半旧不新的披风就跑到别人家里上蹿下跳扮小丑,节操丢了一地,真是让人鞠一把同情泪。”

凌妙艺还没见过如此显露锋芒的何当归,一时还调整不到战斗状态,只说:“你把同情泪留给你自己吧,被罗家赶出门去,你才真正是无家可归,要去要饭呢。”

何当归也不怒,只是感慨道:“难道罗府的剩饭特别的香?上次见你要饭也是要到了罗府门上,潦倒到要跟小厮借钱花,这次又穿罗府二小姐的剩衣。原本我对京城何府还真有点好奇,想着抽空写信向凌小姐讨教一番,可如今看身为何府表小姐的你过得如此辛酸,我对何府也没什么探寻的兴致了。”

没想到自己三年前的潦倒窘态也曾落在何当归眼里,凌妙艺冒火:“我才不是特意上你家的门,我是跟着常言常语来找其主的,我自向我的老朋友常诺借钱,没带走你们罗府一文钱,你凭毛笑我?你担心下你自己的处境吧,看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凌妙艺上次离家出走时的身份还是凌府小姐,揣着大小行李,出走得甚是风光,只是没有出门在外的理财经验,最后才变得两手空空,沦为乞丐。而这一次,她却是跟家里闹翻了,堵着气空手跑出来的,先去高府找姐夫高绝,却被告知高绝在扬州公干。凌妙艺恨透了嫡母李氏,而二姐凌妙祺是李氏的女儿,从前年纪小时她不懂这些,把凌妙祺当成死去的大姐妙春一样亲近,可现在通了窍,双方早就反目,因此凌妙艺不欲投奔高府的二姐。

没有钱的凌妙艺又去段府找段晓楼,可段府下人仿佛复制答案一般,告诉她,侯爷去扬州公干了,刚走三天。凌妙艺没了法子,跑去少有往来的舅舅何敬先家里住了两日,裹挟了点钱财就去扬州找姐夫,谁知姐夫没找到,银子包袱又被小掠吃了。于是,她再次想到了至今未回常府的常诺,觉得他可能还在罗府住,可以找他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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