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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庶女归来-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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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熔家的斜刺里冲过来,用手中的长长一串黄铜钥匙,轮番砸向这二人的脑壳和面门,恨声骂道:“你们做下天大的错事,还敢强词狡辩,祠堂到处都有风灯,怎么会看不出是二小姐,怎么会认错了人!我让你认错人!”说着砸得更凶狠了。
打过罗白琼的仆妇见那两个家丁被砸得皮翻血流,脸上没一块好肉,吓得立马干嚎着自扇嘴巴,同时口中辩解:“二太太说执行家法,啪!打三十耳光的开门彩,啪!我依令而行,啪!二太太都没认出那个是二小姐,啪!老奴黑灯瞎火的怎能看清呢?啪!冤枉啊,饶命啊!”
老太太听得烦乱,喝止道:“够了够了!看守祠堂的人在哪里?到底是哪里走了水?烧了什么地方?”
几个了解具体情况的下人见这边儿闹得火热,自然不肯上去触霉头,你推我让,谁都不上去回话。老太太一连串的问话扔下来,竟没人甩她,一时心头窝火,厉吼道:“别打了!都给我静一静!”大年初三,别人家里都请观音召财神,和和美美喜气洋洋,他们罗家究竟作了什么孽,大半夜里乱得彷如逢集抄家,还让几位客人瞧走了罗家人丑态,不知这亲事还做不做得成?
孙氏捧着女儿肿了半边的脸,反复询问她的状况都得不到半句回答,以为是方才那仆妇一巴掌打坏了她,立刻指着那名仆妇,顶着老太太的话头说:“接着打!把她的嘴打烂!”
仆妇闻言又狂风骤雨一般自扇嘴巴,丁熔家的将一串钥匙挥舞得生风,袭击着两名家丁的头,把两名壮汉打成猪头。|全手打小说|饶是如此,他们也没有要躲避的意思,毕竟这样的惩罚比八十背花轻得多了。老太太气得嘴唇哆嗦,而齐川主导身体的罗白前突然捧腹大笑起来,罗白及皱眉问:“大哥你笑什么?你哪里不舒服?”所有罗家人都把这种状态下的罗白前当成失心疯发作,罗白及也是如此认为。
齐川双手模仿着丁熔家的挥舞钥匙的动作,边笑边说:“她是有功夫在身吧!这一招好似在耍流星锤和九节鞭,有没有?”
风扬亦笑道:“耍得确实不错,罗家人才辈出!”话锋一转,他在公允的立场上质疑道,“二夫人你说他们对小姐不敬所以要重罚,可方才你们把二小姐当成三妹妹的时候,手下可一点留情的意思都没有,难道二小姐是主子,三妹妹就不是了吗?”
孙氏怀抱女儿的被打肿的脸,胸腔里的火气撒到质疑者的头上:“何当归纵火!何当归巫蛊咒人!何当归当然该狠狠地打!我们罗府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插嘴!”
孟瑛单指捋顺顶髻垂下的一根丝绦,似笑非笑地说:“风兄,宁兄,既然主人不悦,那我们就别在这里讨人家嫌了,我听说岳阳楼上看烟火别有一番情致,不如一起去瞧瞧?”宁渊闻言颔首。
老太太连忙留客:“这半夜三更的又下着雨,三位小客要是就这样走了,那全扬州岂不都要笑话我们罗府不会待客?”然后又转头呵斥孙氏,“快给客人道歉!你的中邪之症还没好么!”
罗白及听了孙氏的话也是义愤填膺:“二婶莫要含血喷人!三妹妹是什么样的性子,二婶您又是什么样的脾气,咱家里的人没有不心知肚明的,昨日我去看三妹妹,她还病得起不来床,怎么会跑出来放火?她是家里最谨小慎微最忠厚无害的人,要是她做过二婶所说之事,我就把笔杆子折成两段,从此不再拿笔写字!”
孙氏正纠结于要不要顺从老太太的话跟风扬道歉,听得罗白及如此维护何当归,于是又把机关枪瞄准了他:“及哥儿,你娘是大年初三咽的气,今天是她的死忌,你不回家陪她吃饭,在这里瞎掺和什么呢?婶子劝你回院子里翻翻地面,保不齐有什么勾魂儿邪物埋在你院子里了,才勾得你天天钻桃夭院。”
老太太气得想摔头,完了,完了,居然当着提亲之人的面说这样的浑话,这门亲事完了!去瞧宁渊脸色时,果然见对方的唇角绷成一条细线,两道目光射在罗白及脸上,不辨喜怒。
不等老太太做出什么补救,罗白及的面色涨红,竟当众承认了:“我就是喜欢三妹妹,欣赏她的性子,她跟你们都不一样,她是我在这个家里最欣赏的人。”说完之后,心头仿佛有一个秤砣解下来了,今晨听说老太太招呼提亲的风扬等人进内堂叙话,他的心头就沉坠坠的,怕还没来及表露出自己的心意,三妹妹就让别家人给定走了。
此时正好老太太和大家都在,老太太一向疼他,就算不立马应允把三妹妹许配给他,也会郑重考虑他的意见,延缓给三妹妹议亲一事。他知道,三妹妹不喜欢老太太乱鼓捣她的亲事,每次一有风吹草动,三妹妹的眼中就思虑重重,过两天那亲事就黄了。他大概清楚是她在背后做了手脚,心中暗暗敬佩和欢喜之余,又怪自己帮不上她一点忙,不能抬手抚平她眉头的两点凸起,挥走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眼神。
“哈!”孙氏开心地拍着大腿,“老祖宗您听见了吗?您的好外孙女才多大,就学会勾引男人了,还挑上了自家兄长!”
老太太闻言胸口激烈地起伏,不是气孙子恋上外孙女,而是气孙氏引得及哥儿点破此事,分明是想搅黄了逸姐儿大好的亲事。罗白及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起到这样的反效果,更没想到二婶嘴巴如此恶毒,一时哑然。
齐川接力棒一样顶上:“会勾引男人的小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清逸姐姐再修炼十年也比不上她的道行。”不需指名道姓,除了三位客人之外,大家都知他说的是谁。
罗白琼闻言从孙氏怀中倏地弹出,口中“咿咿呀呀”地跑过去抓齐川的罗白前的脸,齐川夭折之前也是个练家子,飞檐走壁也使得,可上了罗白前的身之后一直不能自如操纵身体,连走路都不便利,有时还会跌倒。此刻罗白琼来势汹汹,他闪避不及,就连累罗白前的脸上挂了一道彩,随手拉过宁渊作挡箭牌。宁渊动也未动,一道真气实质化的气墙就隔开了罗白琼,并令其自退三步。
罗白琼惊疑不定地倒退着,又转身冲向罗白及,这回她发出了声音:“二哥!你亲疏不分吗?竟然帮老外说话!”罗白琼和大夫人赵氏最喜欢管何当归喊“老外”,有一次,廖青儿听见后捂嘴嘎嘎笑,说我家小逸美国人还是意大利人,老外,老外,够帅气!
罗白及侧身避过罗白琼,后者刹不住脚,撞进她亲爹罗川谷怀里,后者正努力压抑着酒肉涌喉头的不适感,这一撞之下,他眼珠一突,一口秽物直喷而出,落在罗白琼的飞燕髻钏金钗上,又进一步地往下滴。罗白琼哇地哭出声来,罗川谷孙氏两口子团团围住她道歉、开解。
而另一头,两名家丁和仆妇的体罚还没有结束,三人一面哀嚎受罚一面求饶认罪,风扬看不过眼,沉声道:“他们犯了什么过错,已经面目全非了还不能抵偿?为什么他们冒犯三妹妹就是理所当然,冒犯二小姐就犯了天大的罪?咱们不是只在祠堂找到一个二小姐么,又有仆妇来报说祠堂方向浓烟滚滚,为什么二夫人还一口咬定放火的人是三妹妹呢?”
孙氏开口骂了一句什么,但是被齐川响亮的哭声掩盖了:“呜啊——破相了!毁容了!罗白琼的爪子有没有毒呀啊啊啊——”
天上飘的雨忽而变成大滴大滴的冰水珠,把所有人都浇得透心凉。老太太也开口说了句什么,不过受刑下人的嚎叫声和齐川的哭声太响,那话传达不到众人耳中。另一方面,宁渊招呼了孟瑛和风扬,三人一同转身,举步往祠堂外而去。
老太太急了眼,回身把蒲公英手中挑的琉璃罩灯笼一把夺过去,重重掼在地上,炮竹一样的声音从她的肺里炸出来:“我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就号上丧了!孙湄娘,你耍得哪门子的威风,我好生款待了一整天的贵客,你两句话就得罪光了!当着老身和全家人的面教训下人,你训给谁看的!”
老太太的彪悍瞬间震慑了众人,即将走出祠堂的三人也止住了脚步,风扬回身笑道:“老太君别多心,我们只是寻个地方避雨去。”
“开祠堂中门!”老太太闻言急忙唤道,“管中门钥匙的人在哪里,把祠堂的门锁打开,请三位贵客进去避雨!走走走!大家都进去吧,当着祖宗的面,断一断老罗家的这一筐子公账!”
一个白胖的中年人拎着钥匙哗啦啦地跑近,口中叫着:“捉到了,捉到了,放火的人在这里!”
几人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蓝衣少女跟在他后面,光线和角度问题众人都没看清那少女的脸,而孙氏却率先得意起来,含笑叫道:“先打她三十个耳光,让她长长记性!放火?哼,古时候放火的人都要扒光了游街!”
老太太身后的蒲公英突然扑过去,张开手臂挡在少女面前,哭叫道:“老太太救命!二太太饶了她吧,看在死去甘草的份上!”
☆、第257章 真正凶手露面
众人隔着冰凉的雨幕,虽瞧不真切那纵火少女的脸,却清楚看见她身上穿的乃是罗府丫鬟的标准服色,放火的人是个丫鬟,有些人顿时觉得兴趣缺缺,没了看热闹的兴致。老太太走近两步看了眼被蒲公英挡在身后的丫鬟,转身举步朝祠堂方向而去,口中吩咐着:“还不快把三位客人请进去,给客人们看座上茶!众人都进去说话吧。”
一时,所有人都蜂拥进祠堂,下人们把后院地窖打开,将里面的桌椅板凳全都架出来,可仍不够众人坐,于是罗白英和罗白及都只得到一个叩拜用的小蒲团当座位。奉茶完毕后,又有人拿了药箱来处理齐川的罗白前的脸上的抓痕,齐川疼得呲牙咧嘴,拿眼瞪罗白琼,哼道:“你凶悍霸道成这样,肯定一辈子没人敢娶你,最后变虎姑婆、老女人!”
祠堂内灯烛齐备,火光大盛,罗白琼疑心父亲吐在自己头上的东西没清理干净,于是藏身在孙氏身后,要求她带自己回家更衣。孙氏至今还没拘捕到何当归,如何肯挪地方,于是安慰女儿两句,一时也不再扮演强悍角色。听老太太方才一番话,就知道老太太积压了不少怨气,而且非始于今日。不过,孙氏也不是十分惊惶,她相信只要把老太婆的心爱儿子拿捏在手,老太婆早晚有心力不济,彻底放权的时候。来日方长,老太婆一天天变老,而自己却有大把的时间等她变老。
看到孙氏低眉顺眼地站到了一边,老太太心理的平衡找补回来一点,看向被绑缚的纵火嫌犯,问:“灯草,灯草,是不是老身给你取错了名字?给你起个引火之物的名字,你就真的跑来放火了!罗家哪里亏待了你,你要烧罗家的祠堂泄愤?”
灯草摇头流泪说:“老太太饶命,老太太明鉴,婢子有豹子胆也不敢放火烧祠堂哪,婢子连祠堂的门都未进过,只是在后面的林子里给甘草烧两串纸,突然就有人上来捉住婢子,一面叫着抓住纵火犯了,一面将我五花大绑,婢子实实冤枉!”
老太太听完,又去问捉到灯草的那几人:“她说得是否属实?”
几人对望两眼,其中一人上前回道:“我们的确是在后面的林子中捉到的她,当时她面前有一地灰烬,其中有烧到一半的纸钱。”
蒲公英也上前求情说:“求老太太饶了她吧,灯草在福寿园掌管火烛,一向勤谨,没有差错。今日晚间的时候,她向我哀叹甘草死的冤枉,说等到初十之后再祭拜甘草,恐怕她冤死的魂魄就要散尽了,因此瞅着个空隙,捡了个没人的角落给她烧两串纸钱聚聚魂。灯草在冷灶日妄动火烛是她不对,可求老太太念着甘草的好,饶了灯草这一次吧!”
老太太沉吟片刻,点头道:“既如此……这事便罢了,只是初十之前再不可背着人乱烧纸,等开火日一到,老身自然会妥善安排她的身后事。”闻言,罗川谷的酒醒了一些,闷着头不吱声。灯草和蒲公英叩谢了老太太的恩典,就抹着眼泪下去了。
而齐川和罗白前成日不出门,不知府中事,见了这一幕不免好奇,问:“甘草死的冤枉?她怎么死的?”得不到任何人的回答,他又疑惑地问,“祠堂着火,抓着一个灯草,两言就开脱了,找着一个‘虎姑婆’,问都不让问一句就藏起来了,放火的究竟是什么人?”
老太太不想当着客人面重提甘草之事,于是为了转移话题,例行公事地问罗白琼:“琼姐儿,火是你放的吗?你来祠堂作甚?”当然只是走形式问一问,她不用问也知道孙女儿不会放火。
岂知罗白琼张口结舌,突然又“咿咿呀呀”地说不清楚话了,孙氏大急问:“琼姐儿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罗川谷过来给女儿把脉观色,也瞧不出什么,而孙氏却突然叫道:“琼姐儿这是中邪了!都是让罗川芎的布娃娃害的,连话都说不好了,祠堂失火才不干我们琼姐儿的事!快请神婆来给她驱邪打小人!”
齐川觉得不公平:“哦,原本你认定那个放火之人是清逸姐姐,又要打耳光,又要扒衣游街,可一看放火人是你女儿,问都不问就把这火烧祠堂的大罪给掩过去了。后来又逮住一个丫鬟是嫌疑犯,老祖宗一言就宽恕了她擅动火石的罪责,二婶子你也一点脾气都没有,跟方才的斗鸡状判若两人,莫非你只针对清逸姐姐一个人?为什么只有清逸姐姐作为疑犯要受这么重的处罚,难道她还不及一个丫鬟?”
罗白前正常状态下对孙氏是非常恭敬的,所以孙氏一开始都不跟“犯病”的罗白前计较,可现在罗白前犯病归犯病,言辞间的条理分明,让孙氏对这个奶声奶气的罗白前一阵恼火。她冷笑道:“你一个小辈,公然指摘长辈的不是,你们大房的家教哪儿去了,我公道不公道且另说,如今‘断案’的可是老祖宗,老祖宗发话饶了灯草那妮子,我难道硬犟着打她不成?我念你疯病缠身,不跟你计较,你再胡说八道欺负你妹妹,我们二房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大小姐罗白英突然开口说话:“方才我记得,绑缚二妹的两个家丁说,守门人只看见三妹一人进过祠堂,怎么大家进来这半天,就只遇着二妹一个人?”
罗白及立刻说:“许是守门人看错了吧,把她们两人弄混了,三妹妹向来不被允许进入祠堂,守门人又怎会放她进去?”祠堂只有姓罗的子孙和本家媳妇才能进,其他的外姓和妾室都是不能靠近的,这是沿袭多年的老规矩,所以,尽管何当归每年默默在祠堂外焚香祭奠外祖父的行为让老太太颇为感动,暗道小辈人之中最有良心的就是她,可规矩是铁打的,老太太也不能宽放外姓人进祠堂。今日若不是出了失火一事,也不会大开三门,让众人和客人都进来避雨。
看守大门的家丁正好也在屋里,闻言上前回话道:“回老太太,回二少爷,小的方才守门守得好好的,突然腿肚子一弯就摔倒在地上,只觉得有个人影从头顶飘过,我抬头看到她的侧影,确确实实就是三小姐。三小姐她年年春节都穿一件灰翎大氅来祠堂门口晃荡,小的怎么会认错呢?二小姐穿的是绿衣裙,她二人连衣服穿得都不一样!”
“那她人呢?”罗白及竭力回旋道,“大伙把祠堂围得水泄不通,我们带来的人也把祠堂搜了几遍,谁找到三妹妹了?”他心中暗自祈祷,三妹妹刚才趁乱跑掉,回家躺着去了。他猜,她一定是往年进不了祠堂,心中低落,因此才会趁无人时偷偷潜进来祭拜。
家丁坚持道:“小的真见到了三小姐,活生生一个人,走得飞快追不上,她还戴着薄面纱,揣着个包袱……”
在这家丁说话的时候,宁渊突然紧走两步,“呼啦”一下拉开了祠堂一侧的青幔,所有人都应声去看,但见青幔后俏生生地站着一个少女,真如描述中的一般,面戴白纱,披着灰氅,手中还拎着个瘪瘪的包袱,不是何当归又是谁?
孙氏立刻满血状态复活,回到了被老太太痛责之前的嚣张状,单手叉腰指着何当归说:“瞧吧,真正的凶手出现了!她自己心虚,藏到幔帐后面了!老祖宗,你给我们做主吧,巫蛊罪,纵火罪,煽动桃夭院集体反动罪,三罪并罚,就算她是府里的小姐,也要打她五十个背花立立规矩!”罗府的背花是经过孙氏改良的刑罚,虽然表面上是同一种处罚方式,可实际上有上中下三种杖棍,最狠的“上棍”还有肉眼瞧不见的细如牛毛的倒刺,用在不听话的人身上最是解恨。
罗白及急了:“二婶子你不能只凭几个布娃娃就给三妹妹定罪,就算上面的字条是姑母写的,也不能证明那布娃娃是姑母制作和埋藏的,更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来个‘连坐’,迁怒到无辜的三妹妹身上。就算她偷溜进祠堂,也定然跟失火一事无关,对不对,三妹妹?”
何当归感受着众人实质性的一道道眼风眼刀压迫过来,不过都不及身旁的宁渊存在感强烈,她努力隔绝掉宁渊在场的不适感,回答道:“我病中梦见了外祖父,心有所念,就不由自主地走到祠堂这边来了,我丢了个银锞子到看门人的脚下,趁他弯腰捡钱的空档溜进来,又见祠堂的门不曾锁,我就战战兢兢地走进来瞻仰一下祖先牌位。请老祖宗宽恕我违例硬闯祠堂的罪过,至于二舅母口中所说的‘巫蛊罪’和‘反动罪’,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无法给出解释。”
孙氏扭唇冷笑说:“事实俱在,容不得你狡辩,这祠堂的屋门原本是锁着的,是看门人现拿钥匙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开的门,你却一早就躲在祠堂里面,且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半夜三更钻到这里,怎么想都觉得可疑,做贼偷东西也未可知,你包袱里是什么?来人,把她的包袱打开看看!”
丁熔家的立刻挟胜利之威,上前夺了何当归手中的小包袱,面朝众人抖落开来,纷纷扬扬落下的几样东西中,有一件刺入了老太太眼里,令其惊呼道:“布、布偶!是巫蛊布偶!”
☆、第258章 坑得就是你丫
孙氏只恨手中没有礼花炮仗放两发,哈哈哈,何当归呀何当归,你自上门送死,我如何能不成全你?当场向左右大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小妖女绑起来!”左右的仆妇家丁立刻聚拢上来,其中一人手中拎着刚从罗白琼身上解下的绳子。
罗白及冲上前挡住何当归,横眉立目地喝止众人:“上前者死!我看谁敢上前!”一看众人被吓住而暂时止步,他回头对何当归说,“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三妹妹,你离开罗家吧!去找姑母!我派人护送你,我在此阻拦追兵!”说着一亮手中兵器——一对夹点心的银筷子,遥点着众人说,“你们尽管放马过来吧,卖身契签给罗家,上面早已注明了生死无咎,你们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何当归知道他的惯手兵器是一对峨眉刺,也知道他除了书院的骑射课之外,平时并不热心习武,比她更崇尚一动不如一静,有什么水平可想而知。然而不可能不感动,这小子螳臂当车状的回护,比有余力救她的那些人提供的有效帮助更叫人心间暖暖。
风扬也踱步过来,摇着扇子打圆场说:“三妹妹柔弱如花,她不会像鸟一样飞走,也不会像二小姐一样抓人的脸,你们绑她干什么呢?有话好好说,我不信她会使什么巫蛊之术。”清逸她聪慧理智,就算与二夫人孙氏不睦,又怎会把干掉对方的希望寄托于一只冥冥中的布偶?话说回来,王爷是怎么搞的,就算听见幔帐后有动静,也不必揭发出来呀!心心念念的女子就在眼前,他怎么像个木桩子一样立在那边,一丁点反应都没有,空把英雄救美的机会留给别人。
老太太越过包围着何当归的众人,老而弥利的眼神打在何当归的脸上,慢慢地痛心道:“逸姐儿,你聪明乖巧,老身也有心抬举你,给你谋一个大好前程,可你太教我失望了,你为何要随身携带巫蛊布偶?你是从何时开始沾上这些东西的?”难道真的如孙氏所说,是在水商观中性情突变的那一个月中学会的?
“巫蛊布偶?”何当归讶异地挑眉,“我不知道巫蛊布偶长成什么样,可我的这只布偶绝非此类,我的布偶名叫‘晴天娃娃’,是祈福用的东西。”
“晴天娃娃?”老太太蹙眉,“那是什么?”她细细打量地上的那只布偶,头部滚圆,脑门上绣着个黑色的“晴”字,头顶上系着一根长丝绦,身子由长长的绸飘带做成,素白若幽鬼,怎么看都不像是吉利的东西。
孙氏冷笑:“从来没听说过嫌疑犯自己认罪的,多数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只要适度用刑,真相自然大白。而且如今铁证如山,没什么好审理的,拿巫蛊之物害人是重罪中的死罪,放火烧祠堂,是要在族谱中永久除名的重罪,不管是在家里按家规办,还是送去衙门按律法办,她都是个死——想要不死,除非给全家人磕头认罪,再领一顿杖脊作为惩罚!”
何当归慢吞吞地说:“老祖宗明鉴,我实冤枉,自那日之事后,我一直没好利索,就那么半梦半醒的病着,若不是梦见了外祖父,告我以怨叹,我又怎会挣扎出病榻,夜半跑到祖先魂魄聚集的祠堂来呢?”
“大胆!”孙氏突然圆睁着眼睛喝道,“长辈和客人都在场,你竟然白纱遮脸,不以真面目示人,你这几年规矩都白学了?你鬼鬼祟祟地藏在青幔后面,不是心虚是什么?”
何当归垂眸道:“回二舅母的话,病中面容残败,怕新年新岁的让大家瞧见不吉利,故而取了面纱戴上,并非有意不敬。方才我被院中的吵吵声吓到,一时心慌就躲在幔后,情势所逼耳。我半点亏心事都没做过,怎么会心虚呢?我瞧着这屋里确有个二舅母口中形容的‘鬼鬼祟祟’之人,不知那样的表现算不算‘心虚’——祠堂走水,嫌犯可是有两个呢。”
她垂着睫毛,谁也没看,也未用手把那人点出来,可众人立刻就找到了屋中最显得鬼祟的人——罗白琼,方才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何当归和罗白及身上,因此谁都没太关注罗白琼的状况,此刻去瞧时,但见她缩着个脖子,眼珠子直勾勾地斜向一边,脑袋还打摆子一样微抖着,双手拉着孙氏背后的衣角,用孙氏的身体遮挡来自四遭的目光,看起来很有古怪。
孙氏心疼地回身环抱住女儿,软语哄了两句,才跟众人解释说:“琼姐儿从前天开始就染了寒症,卧床不起,一点子风都不能吹,方才又在冷风冷雨中受了一场惊,现在这是寒症发作了!老祖宗你莫要听何当归胡言,她的话简直可笑,琼姐儿一个养尊处优的乖孩子,连火石都不会用,怎么会跟祠堂走水扯上关系?”
“我可不可以把二舅母的意思理解成,若二姐会用火石,她就能跟祠堂走水扯上关系了呢,”何当归在面纱下无声哂笑,“老祖宗、远来的客人、东府四房人全在这儿了,当家主母二舅母您公平公正的处事为人,历来都是有口皆碑的。如今祠堂走水,大家在现场逮到两个嫌犯,我这个嫌犯已自辩完了,我对走水之事全不知情,二姐同属嫌犯,为公平起见,是否能让她本人说两句话呢?”
孙氏浑然不信自己女儿跟祠堂走水能扯上什么关系,不过就是碰巧路过,适逢其会罢了。琼姐儿爱干净爱漂亮,闻见烧糊的菜,都把脸皱得像喝了一碗苦药,琼姐儿要是会放火,她孙湄娘大概就会放毒蛇咬人了!第一个先咬死何当归那丫头!
孙氏把女儿从怀中拉出来扶正,软声道:“琼姐儿,你莫跟那起子小人一般见识,你跟大家说说,你来祠堂做什么?”孙氏诱导式地问,“是不是想你祖父了,所以特意来看他的?”
原本罗白琼答个“是”或者点点头,大概也算过关了,可她不知为何双眼凸出,大张着嘴巴,口中的小舌头直挺挺地僵直着,半晌之后含含混混地说了两个字,尽管不够清晰,不过还是有不少人辨认出那两个字是——“放火”!
众人闻言大惊,罗白琼本人脸上也露出惊慌之色,又摇头又摆手,一副悔得想把那两个字吃回去的表情。孙氏呆了一瞬,回神后立马跟老太太告状说:“老祖宗救命,老祖宗快抓住那个小妖女!”扬手一指何当归,厉声道,“肯定是她魇了琼姐儿,才让琼姐儿变成这样,今天下午我去看琼姐儿时她还好好的,跟婢女们掷香团子、踢花掸子玩呢!”
“哦?”齐川笑着插了一句,“刚才是谁说二妹患了寒症,已经到了卧床不起的程度?”
何当归袖手亭亭立着,垂着眼皮,蹙眉作委屈状,叹息道:“我说了没放火,二舅母充耳不闻地要给我入罪,二姐红口白牙说了‘放火’,二舅母反污指我魇了二姐。天地良心,这种话岂是空口乱说的,古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二舅母身为长辈中的表率,我也不敢指摘她什么,只是今天在场的看官众多,公道自在人心,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孙氏火冒三丈,磨着牙说:“老祖宗你瞧瞧吧,怪道大伙儿都说咱家出了个女说书先生,一张嘴皮子利得没人能说过她!可铁证摆在眼前,容不得她狡辩,从我院子里找出的巫蛊布偶、冥纸、符咒、人骨和尸块,比照何当归包袱中掉出的巫蛊布偶,两厢对证,她就是再会说也不能脱罪!”
何当归上前两步,捡起地上的那个白色布偶,轻拍两下灰尘,裙裾一飘,莲步行到了廊前。在孙氏的“她要逃跑”和罗白及的“妹妹快跑”声中,她提着裙裾踩上台阶,将白色布偶挂在长廊房顶垂下的一枚小风铃上,又闭眼合十,默拜了片刻。
孙氏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用指点着何当归,环视众人说:“瞧吧,她又下咒了,她这是在咒我们所有人呢!”
而何当归步下台阶,转回室内,另择了一处远离宁渊的屋角站立,静望着老太太说:“老祖宗,虽然我不知二舅母说的那一长串巫蛊布偶、符咒、冥纸的跟我有何关系,对巫蛊之事的了解也比不上二舅母的一点零头微末。可是花姨娘之事还犹在眼前,现大年节下谁家不图个吉利,要是有人挟私怨而无故生事,把没的说成有的,把假的说成真的,把那些不洁之物秘藏起来诬陷于人,结果还没诬陷成功,不洁之物的邪气反倒害了自己家的人……老祖宗,如今当着满祠堂的列代先祖,您可不能再纵容了。”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孙氏双目喷火,不等老太太开口,她喝令祠堂外候着的下人,“把宝芹阁中挖出的那些东西统统抬进来,叫所有人开开眼界,罗川芎这些年藏身于道观,就只学到了这些鬼魅伎俩,还传给了她的女儿!”
少顷,下人们鱼贯而入,把证物呈堂后就整齐地退下去,巫蛊布偶、符咒、冥纸、人骨,都被摆进了圣洁的祠堂,只有那“尸块”做得太假,孙氏之前调证物的时候就扣留不发了,有了另外四样证据,已足够指证罗川芎和何当归母女二人。巫蛊布偶看年代超过十年,符咒是五年前的东西,再加上崭新的冥纸,以及触目惊心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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