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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毒妃-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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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了他的好处,他又怎会放任这个香饽饽在眼皮子底下溜走?

————

耳畔是远处振聋发聩的声响,马蹄声骤然近了,随即传来仇定的声音:“王爷!”

燕修蓦地睁眼,他径直站起来,回头直声问:“如何?”

仇定一眼瞧见他的脸色大吃一惊,他忙看向华年成道:“不是说带王爷休养去了?他的气色怎还这样差?”

燕修却不待华年成开口说话,重新问了一句:“仇将军,那边如何?”

仇定不悦地沉声道:“赢了!”

燕修未有预期中的高兴,仇定继续道:“袁将军不知怎么了,突然杀红了眼,把对方的主帅都杀了。不过,若是钱广延没有死,这一场仗不会赢得这样容易。”

燕修的眉心紧蹙,仇定不知为何,他却知道。他往前走了两步,沉声道:“给本王备马。”“王爷……”

华年成才开了口,已被燕修打断:“备马,本王要进越州城!来人,看着华先生,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他离开这里半步!”

接过士兵牵过来的马,燕修翻身上去,策马朝城门方向冲去。

握着马缰绳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着,他低头咳嗽一声,斑驳鲜血洒在胯下马背上,方才出箭用力过度,他全凭一丝执念强撑着。

可婳儿还在城中,他必须要去的!

————

袁逸轩带人冲进越州城,士兵们蜂拥而入,缴械的王师兵全都软禁,不愿投降的全部处死!

士兵们挨个营帐搜索落网之人。

袁逸轩浑身浴血地走入军营,握着长剑的手颤抖不已,剑尖一路拖着入内,松散泥地被划出了蜿蜒的痕迹。

目光环顾,最后落在那明黄顶的营帐上。

袁逸轩的心口沉痛,原以为麻木了,可终究他还是个活人。

长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他惶惶然朝那顶营帐走去。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仿佛淡去了,惨叫声、求饶声也都听不到了。

他颤抖地伸手掀起了帐帘。

床榻上的人安静躺着,双眸轻阖,仿佛熟睡。

他踉跄入内,那支黄金羽箭仍是直直插在床上之人的胸口。

……

开平三十年仲夏,金陵读书台。

年仅十岁的袁逸礼低头跪在院中的刺槐下,烈日晒在脊背上,几乎要将人晒落几层皮。

袁向阳端正坐在亭中,训斥道:“果真是出息了!谁让你把考试的答案传给别人的?你以为你很聪明,就能无视规矩吗?”

十五岁的袁逸轩欲开口,却见袁向阳冷睨他一眼,“不必替他求情!”接着,一节赤鞭被丢过来落在袁逸轩的脚边,袁向阳道,“你身为大哥就该好好管教幼弟,今日你亲手抽他二十鞭,好叫他长长记性!”

袁逸轩缓缓捡起地上的赤鞭,立于袁逸礼的身后,小小的他倔强地道:“大哥,你打吧!”

他将手高高扬起,最终还是没有落下赤鞭,而是转身道:“爹要罚就罚我吧,答案是我给的,不关逸礼的事!”

后来,袁逸轩被抽了整整五十鞭子,三天都下不了床。

小小的袁逸礼拉着哥哥的衣袖哭道:“你怎么不打我,打了我也就二十鞭子!”

……

别说二十鞭子,就是一鞭他也舍不得打下去。

视线早被泪水模糊,袁逸轩单膝跪在床榻前,从小到大,他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如今,却是他亲手杀了他!

猛地将床上之人拥入怀中,悲鸣声自他的胸膛发出,他的牙关紧咬,眼泪低落在袁逸礼冰凉的身体上。

他紧紧握住他无力冰冷的手,恨极的怒意自心口缓缓沉淀。

“燕淇,我袁逸轩必要你血债血偿!”

**

不要拦着我,我会很自觉地找个洞躲起来的。。。。

第142章 绞死

燕修一路策马而来,空气里到处可闻到血腥气,他的俊眉紧蹙,翻身下马,疾步往前。

“王爷!”仇定也跟着跳下马追上去。

燕修驻足一望,一眼便瞧见了眼前的明黄色营帐,他的薄唇紧抿,忙抬步过去。袁逸礼既然扮成燕淇留在营中,那婳儿一定和袁逸礼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行至营帐门口,抬手掀起了帐帘入内。

袁逸轩丝毫未注意到有人进来,黄金羽箭已被拔出丢弃在地上,一侧放衣服的木箱也被打开,那套袁逸礼的衣服被袁逸轩找了出来。他坐在床边,细细地给袁逸礼换上衣服甾。

“王……”

仇定也进来了,燕修抬手示意他噤声,仇定这才看见床上的男子,他的眸中掩不住的惊讶。怎么回事?中箭的不是燕淇?

在战场上时他隔得远,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眼下他才如醍醐灌顶,怪不得袁逸轩最后会杀红了眼条!

仇定惊魂未定地看向燕修,见他的眉心紧拧,眼底却没有惊讶,仇定更觉疑惑,莫不是王爷早就知晓了?

那又是何时的事?

燕修的目光定定地望着面前之人,袁逸轩正笨拙地替榻上之人扣上扣子。燕修垂于两侧的手悄然收紧,他张了口,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原本是想拦着的,可惜他来晚了一步。如今再多安慰的话,亦是枉然。

眉目低垂,他瞧见滚落在地上的黄金羽箭,箭尖仍沾染着触目惊心的血渍,他似恍惚中忆起袁逸轩与他合作时曾说过的话。

他说莹玉公主便是被一箭射断心脉而死,他定要燕淇也尝一尝这种痛。为此,他专门命人精心打造了这支黄金羽箭,既然燕淇觉得权力那么重要,那他定会打造一种配得上他帝王身份的兵器。

只是谁都没想到,被黄金羽箭射中,并且躺在这里的人并不是燕淇,而是袁逸轩最疼爱的弟弟!

燕修的脸色铁青,这种看着挚爱死在自己面前却又无能为力的痛楚他明白!

————

开平三十九年七月,碧色蓝天,难得风和日丽的一个好日子。

燕修连发三箭都正中红心,引得一侧伺候的宫女们惊叹连连。他转了身,鎏金青顶华盖下,柳贵妃品茗着好茶微笑地望着他。

“殿下的箭术又进步了。”柳将军笑着起身上前,伸手接过燕修手中的长弓。

柳贵妃搁下手中的杯盏,浅声笑道:“那还不是哥哥教的好?”她的美眸转至燕修身上,低语道,“过来歇一歇,一会你的皇兄们就该来了。”

燕修依言落座,元白倒了茶水递给他,他接过抿了一口,突然问道:“今日父皇来吗?”

柳贵妃朝柳将军看了一眼,唇角似有笑意,言语轻柔道:“皇上不来,不过皇上让你今晚去紫宸殿,说有些话要同你说。”

“什么事?”他抬眸凝着她。

柳贵妃又端着杯盏轻呷一口,低语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燕修点头,元白忙笑着道:“皇上定是觉得殿下长大了,也想着要赐个封号给殿下了!”

燕修笑了笑,柳将军的目光看向远处,开口道:“他们来了。”

昌王燕俦与陵王燕傲走在前头说笑着走来,晋王燕付与寿王燕仁跟在后头,二人走得极缓,正惬意地一路欣赏着美景过来。

诸位王爷近前与柳贵妃见了礼,昌王笑着道:“贵妃娘娘倒是好兴致,来看我们切磋吗?”

柳贵妃翩然笑道:“过几日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皇上打算在行宫给太后娘娘贺寿,皇上信任本宫,将此事交给本宫准备,本宫正好趁着这机会来行宫看看。你们若是觉得本宫碍事,本宫离开便是,正好那边的事也没忙完。”她说着由宫女扶着起了身。

晋王上前一步,笑着道:“三哥不是这个意思,娘娘不必走,我等兄弟几个随意切磋而已,您坐着看便是。”

后面的侍卫已上前将弓箭呈上,各位王爷选了顺手的长弓便转身往靶场走去。

“娘娘。”宫女轻声唤一声,柳贵妃笑着正要回身坐下,一侧“当”的一声,杯盏落地的声响令她本能地回头看去。

燕修半垂下眼睑,扶着茶几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柳贵妃的脸色一变,忙拂开了宫女的手上前,忧心地问:“修儿,怎么了?”

燕修的呼吸声略微急促起来,他勉强摇头道:“没什么,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罢了。元白,把我的弓箭拿过来。”

元白应声去拿。

燕修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只走了一步,忽而觉得心脏一阵剧烈收缩的痛,他下意识地揪住了胸前的衣衫。柳将军眼疾手快对扶住他,急声道:“娘娘,殿下是犯病了,药呢!”

白玉瓷瓶自袖中取出,柳贵妃娴熟地倒出了药给他服下,美丽容颜上再无笑意,俱是心疼与担忧:“好端端的怎会犯病?修儿,很难受吗?元白,送殿下回宫!”

元白闻言,忙放下了弓箭跑过来。

燕修却摇头道:“不用,儿臣休息片刻便好。”

“母妃不许!”柳贵妃嗔怒道,“你忘了华太医的嘱咐了吗?现下就乖乖地回宫去,母妃忙完这里的事马上回宫去看你。”

燕修无奈地抬眸看了前面的靶场一眼,柳贵妃了解他,叹息一声道:“母妃知道,不会同你的皇兄们说你身子不适,就说你有事回宫一趟。元白,扶殿下出去。”

“是。”元白小心扶住他,低声道,“殿下当心。”

柳贵妃回眸望着他们离去,她的黛眉紧蹙,他从小便要强得很,最不喜欢别人拿他的病说事,她若不在身边,他只会硬撑着,这一点,像极了他父皇。

想到此,柳贵妃无奈地一笑。

元白扶着燕修出去,马车就停靠在行宫外头。

车帘落下,马蹄声自外头传来,燕修靠在车内软垫上,额角早已沁出了汗。这一次发病和以往似乎都不太一样,除却心口的痛,他仿佛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张了嘴欲叫外头的元白,马车突然一个颠簸,他的额角撞在车壁上,整个人缓缓滑倒在车内。柳贵妃携了宫女的手出了围场,与柳将军二人缓步行在回廊上。

阳光被云层遮住,不远处几只琉雀落在凭栏处叽叽喳喳地嬉戏着。柳贵妃的脸色低沉,柳将军低声道:“在担心殿下吗?”

她叹了口气,言语中难言担忧:“本宫如今是什么也不求,只盼着修儿能够平平安安。”她顿了下,抬眸看向身侧的男子,“哥哥可知皇上要同修儿说什么?”

柳将军笑一笑,道:“我怎会不知?皇上那样喜欢殿下,自然想委以重任。”

柳贵妃突然伫足,转身面向着廊外,幽幽一叹。

柳将军皱眉道:“娘娘不愿?”

她浅声道:“皇上虽不曾在本宫面前明言,可本宫亦是知道他的用意。他能有此想法本宫自该高兴,修儿确有惊才伟略,本宫却担心他的身体。太医说他的病只能用温药养着,不宜过度劳累。高位之上的人,如皇上,如先去的储君,哪个不是忙于政事,连闲暇时日都难得,本宫不是不愿,是实在不忍心。这几年多亏华太医,修儿的病也不见发作……”她的话语一低。

一侧的宫女鼓起勇气道:“自华太医接手殿下的病后,殿下尚未犯过病,娘娘可还记得最后一次,还是六年前的上元节。今日殿下出宫前才请太医诊过脉,太医还说,寻常骑射并不是问题,奴婢就是心里觉得奇怪,忍不住要说出来。”

柳贵妃的脸色凝重,她蓦然转身看向柳将军。柳将军沉下心略一回想,似乎也觉出了不对劲,他忙道:“我去看一看!”

……

燕修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仍是在马车上,他蹙眉撑起身子,惊讶地发现元白也昏迷着躺在车内,他推了推他也未见他醒来。

燕修掀起了车帘,眼前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林木,他凝神望去,林间似乎隐约瞧见了禁卫军的服饰。他略一沉思,才想起这里是皇陵外!

这时,他看见那边的禁卫军突然都朝皇陵里冲进去,他下意识地从马车上下来,才往前走了几步,便闻得柳将军的声音传来:“殿下!”

他吃惊回眸:“舅舅?”

柳将军的脸色苍白,他一把扼住了燕修的手,沉声道:“出事了,莹玉公主在皇陵遇刺了!”

“你说什么?”燕修的目光本能地朝那边看去。

柳将军将他带回到马车上,急着道:“什么也别说,先离开这里!”

燕修的心中混乱,似乎才清醒了一些,他忙道:“马车不知为何来了这里,元白被人打昏了丢在车内,舅舅又是怎么也会在这里?”

柳将军将怀中的字条塞给他,言语中已显沉重:“我们怕是被人设计了!”

燕修打开那张字条,上面清晰写着:舅舅,来皇陵。

字条是柳将军出行宫的时候有人用飞镖传给他的,他没看见人也知晓这不是燕修留的,他当时只以为是燕修被人挟持了,故而什么都没多想便策马而来。他是来了此处才想起今日太子妃携同皇太孙与公主在皇陵祭拜先太子,他自那边过时听闻有人大叫着公主遇刺,他当即下了马悄然绕了过来,果真就看见了燕修!

莹玉公主遇刺身亡,柳家专用的箭刺入了她的心口。

据太子妃容氏所说,刺客当时想杀的人是皇太孙,公主为了护住皇太孙才被羽箭射中。

皇帝龙颜大怒,先太子去的早,他所留下的两个遗孤一直是皇帝心头的宝,一来是宽慰先太子在天之灵,二来那两个孩子也确实聪慧非常,很是惹人喜爱。

很快,行宫里便有人供出燕修与柳将军无故离场的事,说起来,正与公主在皇陵遇刺的时间吻合。

诸位王爷也说柳贵妃是说他们的九弟有事回宫了,可事实上燕修并未回至宫中。

至于他与柳将军一前一后出了行宫去了哪里,他二人却说不出来。

公主之死与他们无关,他们却真的在那时出现在皇陵!

幕后之人算计得很精准,种种迹象都显示燕修与柳将军就是凶手!

皇帝震怒,当即便将他们打入天牢。

而皇帝也在第二日病重卧床,连早朝都歇了。

皇帝半靠在病榻上,愤怒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抽泣道:“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与修儿无关。当日修儿犯了病,这才提前离场,您是他的父皇,您最了解他,他从不愿在人前显露他的脆弱,是以才要臣妾那样对诸位王爷们说。他定是路上实在难受得紧,这才没有及时回宫!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全是臣妾与哥哥策划的,与修儿无关!”

皇帝端着药盏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他看着她的眼底尽是愤怒与失望,在听到她说是她欲柳将军策划时,皇帝的面色一沉,抬手狠狠地将药盏砸在她的身上,怒道:“你伴在朕身边整整十七年了,朕一直以为这后宫之中最了解朕的人就是你!难道你真的不知朕为何要单独见修儿?即便有皇太孙在又如何,朕心中中意的人始终是我们的儿子!”当初太子仙去,他一时悲伤过度才会为了告慰太子在天之灵立下皇太孙,可他最喜欢的还是燕修。

柳贵妃不顾肩头的痛俯下身去,眼泪不断地流出来,她怎会不知道?

如今证据确凿,她与柳家已不能翻身,即便这样,她也决计不会让修儿卷入其内,无论如何她也要保住他!

“无忧,你太令朕失望了!”皇帝的声音沉痛,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宫女忙上前搀扶,只见他一低头,床单被衾上,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之色。

五日后,沉重的锁链被打开,元白自牢外冲进来,扶起燕修道:“殿下,没事了,我来接您出去。”

燕修是那时才知道,柳将军将行刺皇太孙,误杀公主的事供认不讳。柳将军不过是一个外臣,师从无名,是以柳贵妃自然就成了幕后主使,杀了皇太孙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储君。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错杀了莹玉公主。

皇帝赐给柳贵妃三尺白绫,勒其自缢。燕修匆忙回到宫中时,他原本想去紫宸殿求情,却得知皇帝病重昏迷。

景云宫的宫人们全都被逼退在院子里,燕修入内时,只见太子妃容氏的人守在寝殿外头,他不顾一切冲上去。

燕修推门进去,柳贵妃吃惊地见他疾步近前,“修儿,你怎么来了?”

他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转身看向太子妃道:“公主之死与我母妃无关,皇嫂断不可冤枉了好人!”

太子妃睨着他,冷冷地道:“证据确凿,贵妃娘娘自己也已经认罪,你现在来同我说无关也未免太好笑了!父皇信你无罪,可我却不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证据,让你给我欢儿偿命!”

柳贵妃慌张抱住燕修的身子,目光看向太子妃道:“与修儿无关,真的与他无关!修儿,你走,出去!”

“我不走,您是无辜的,等父皇醒来,我去求父皇,他一定会听我的!他会信的!”

太子妃森然打断他的话道:“父皇英明不会让凶手逍遥,时辰到了,来人,将他给我拉开!”

侍卫上前来将燕修用力拖开,他拼命想要拉住柳贵妃的手,慌张道:“母妃,不要,不要!”

柳贵妃的眼眶红肿,她颤声道:“你们……你们别弄伤他!”

宝琴上前将托盘摆在她面前,开口道:“娘娘,时辰已到,该上路了。”

燕修的脸色苍白,摇头道:“母妃,不要!您是无辜的,公主的死和您无关,您为什么不和父皇说!您为什么要认!”

寝殿内,无人在意他的话。

太子妃阴鸷望着柳贵妃,开口道:“娘娘还不动手吗?”

柳贵妃含泪道:“你们带他出去。”她不能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自缢。

太子妃侧目朝燕修看了一眼,随即冷笑道:“依我看,九皇子并不想离开,娘娘还是动手吧!”

柳贵妃咬牙道:“太子妃,你也是做母亲的,你怎么能让本宫在修儿面前自缢!”

太子妃的脸色骤青,她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我都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面前,你现在来同我说这些!你要顾及他的感受,那我呢?”她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广袖一甩,她抬手指着面前女子道,“贵妃娘娘不愿领旨,那你们就送她一程!”

另有两个侍卫领命上前,压住柳贵妃柔弱的身躯,强行将白绫绕上她的脖颈,一人牵住一头,用力地拉紧。

“母妃!”

燕修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至亲死在自己眼前。

两个侍卫的手一松,柳贵妃纤弱的身子宛若一片落叶,飘然落下。钳住燕修的人也终于撤了手,他苍白着脸冲过去,从地上捞起那具绵软身躯,他拼命地摇晃着她:“母妃,您睁开眼睛看看我!母妃,您看看修儿……”

心脏处的剧痛蓦地袭上来,他低吟一声却仍是用力抱住柳贵妃逐渐冰冷的身体。

————

“王爷。”耳畔,传来仇定的声音。

燕修蓦地回过神来,他的脸色苍白,目光再次看向面前床榻边的人。他曾亲眼目睹生母被绞死,时隔六年,那种痛在他心中分毫不减,每每思及,仍是痛彻心扉。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营帐,外头的士兵却说哪里都没有方婳的身影,也不见容止锦。燕修的眉头蹙得更深,袁逸礼的尸身还在这里,婳儿怎会离开?

心中微窒,他蓦然又自觉好笑,他怎忘了,她失忆了,又怎会记得袁逸礼。

“王爷!”一个士兵匆忙跑来,急声道,“在那边发现一条密道!”

密道直通越州城外,看来他们是从地道走了。

燕修缓缓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婳儿没事。她身边有容止锦在他也就放心了,容止锦一定不会送她去长安,一定不会。

————

马车缓缓行驶在小道上,毕风的声音自外头传进来:“主子,我们真的不回晋国吗?”

晋王低缓一笑道:“陈将军会将本王的军队安然带回晋国的。再者,你不也说本王身为臣子就该为皇上分忧吗?如今皇上与贵妃娘娘分隔两地那么久,一定思念得紧,本王急着把贵妃给他送回去啊。”他说着,低声一笑,目光回转,落在女子绝美的脸上。

晋王脸上的笑意更深,先前一片混乱,他倒是没注意到,方婳脸上的疤不见了,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神医吗?

不过说实话,这样的贵妃果真倾城美艳,难怪皇上和礼部尚书都对她爱不释手!

那他就更是期待了!

第143章 王牌

马车一阵颠簸,容止锦的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在车壁上,他龇牙咧嘴地醒来。

这里是哪里?

容止锦的眼睛撑了撑,很快就看见了坐在他面前的陵王。陵王见他醒来,笑着道:“小侯爷可算是醒了,你若再不醒来,本王差点就要杀了那将你打昏的侍卫了,真是不知轻重!”

容止锦一手本能地抚上后颈项,怪不得还这样痛!

他随即咬牙道:“你的人把我打昏了?甾”

陵王并不想掩饰,点头道:“若不那样又怎将你从越州城救出来?”

“我们已经出城了?”容止锦脱口问着,本能地转身掀起了车帘,外头一片绿色盈盈的原野,他们的马车此刻更行驶在官道上。他心中一个激灵跳起来,立马冲出马车去。

“侯爷!”陵王的脸色一变,忙跟着出去条。

马车被迫停下了,陵王从车上下来,见容止锦的脸色低沉得厉害。他前后看了看,看来陵王带着自己的军队打算回陵国去。

容止锦回头见陵王朝自己走来,他忙问:“方……贵妃娘娘呢?你们有没有看见贵妃娘娘?”

陵王蹙眉摇头:“没有,后来就没见她了。”

容止锦立马想起当时他冲进袁逸礼营帐的时候就不见方婳了,他的脸色难看得厉害,伫足片刻,突然又往回跑去。

陵王大声道:“拦住他!”

几个侍卫很快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容止锦厉声道:“滚开!谁敢拦住我!”

陵王的声音不紧不慢自身后传来:“本王也是为你好,眼下越州已经沦陷,你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容止锦用力咬着牙,袁逸礼死了,依方婳的性子一定不会离开越州的!说不定那时他进去,方婳刚好出去找他了!不管是哪种情况,容止锦都深信她还在越州!

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的!

陵王眼看着侍卫们拦不住,他的眉头紧蹙,千辛万苦把他带出越州了,他又怎么会允许他就这样回去!他使了个眼色给侍卫,侍卫会意,上前就又一掌劈在容止锦颈后,随即利落地接住了容止锦倒下去的身体。

重新被带上马车,车轮轧轧的声音传来。

容止锦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广袖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同样的戏码用两次,这陵王看起来还真不算个聪明人。可容止锦却学乖了,刚才那个侍卫的手劈下来的时候他稍稍转过了一点,是以那侍卫根本就没把他打晕,他自知面对千军万马硬闯不出去,只好暂时忍着。这陵王看架势是要将他送回长安去,他可不要回去!

果然在夜里扎营的时候容止锦就等到了机会,陵王留下一个侍卫在马车外看着他就带人离去。

容止锦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迅速放到外头的侍卫,转身就溜进了林子里。

等陵王发现时,容止锦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

长安,皇宫。

御书房内传出“砰”的一声响,钱成海站在外头摇头叹了口气,今天已是第四次了。

“公公,太后娘娘来了。”宫女在一侧小声提醒着。

钱成海回头,见太后扶着容芷若的手急急走来,他忙迎上去行礼道:“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必多礼了,皇上在里头?”

钱成海点头道:“是,自早上收到飞鸽传书后,皇上的心情就一直没见好过,也不见任何人。”

太后的眉头微蹙,开口道:“去开门。”

沉重殿门被打开,太后松开了容芷若的手独自入内。容芷若伸长了脖子朝里头张望了一眼,并未瞧见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她不免有些失落,忙拉着钱成海问:“钱公公,皇上还好吗?”

钱成海勉强笑道:“应该没什么事,姑娘不必牵挂。”

容芷若点点头,她随即又想起容止锦,甚久不见他了,也不知他在云州过得好不好。

太后缓步入内,见燕欢坐在敞椅上,一手扶额,脸上无一丝笑意。

“哀家听钱成海说前方来消息了,皇上怎么不高兴?”

燕欢抬眸看向太后,嗤笑道:“轩辕承叡未带人从后面堵截叛军,现下钱广延已死,越州失守,母后叫朕怎么还笑得出来!”

太后大吃一惊,忙上前一步道:“怎么会这样?皇上不是已经和西楚太子订下合约了吗?他竟然言而无信?”

燕欢愤怒地站起来,她的声音冰冷:“眼下不必考虑轩辕承叡,袁将军才是棘手的,越州失守,他便可一路东行,朕的那些皇叔们一定不会选择殊死抵抗折损自己的兵力!”

太后被她说得冷汗涔涔,颤声道:“那……那怎么办?”素来高枕无忧的太后在这一刻才又突然感到了危机。

自从柳家倒台,宫中再无人能撼动她们的地位后,这种不安的感觉已经多年不曾有了。

燕欢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咬牙道:“九皇叔还活着,他还活着……呵,看来感情在他心里真的不算什么!”

太后不知她在说什么,蹙了眉才要开口,却见燕欢抬步行至窗边,目光远远看向外头,低声道:“九皇叔若真越过湛江,那就看他怎么堵住悠悠之口,朕还健在,他这摆明就是阴谋篡位,即便他顶替朕坐上这把龙椅又如何?照样被世人诟病!”

太后紧绷的脸色丝毫未见舒展,手中的锦帕已被拽得褶皱不堪,燕欢见她的脸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不觉回身问:“母后的脸色怎这样难看?身子不适?”

太后摇头,挣扎了良久,才咬着唇道:“哀家有一事,一直未曾告诉你。”

“何事?”燕欢见太后的脸色凝重,不觉皱了眉。

太后蓦地压低了声音道:“先帝……先帝也许真的留了遗诏。”

“什么遗诏?”燕欢的眸子一紧,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太后沉着脸道:“当年先帝一直中意九皇子……”

燕欢的心猛然一震,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道:“不可能!皇爷爷当初分明已立下皇太孙!”

后来先帝驾崩,因为没有遗诏,按照惯例自然是有皇太孙登基称帝。此刻听太后这样说,燕欢完全不敢相信。太后紧张道:“哀家也不能确定,只是怀疑,也许没有,没有才好……”

御书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燕欢愣愣地站着,她心中清明,倘若先帝真的留了遗诏,那燕修做这一切便是理所当然。她的牙关紧咬,不,他应该没有,元白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也不曾提及过,倘若他当年真的带着遗诏出宫,元白不可能不知道!

燕欢缓缓转身,她蓦然又记起一事。

太皇太后仙去前燕修曾秘密入宫来,他明知那段时间她对他心存戒备,那他为何还冒险入宫?

燕欢的指尖猛地颤动,莫不是……为了遗诏?

先帝的遗诏在太皇太后手中?

太后见她不说话,她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些,遂叹了口气转身,才行至门口,忽而听得身后之人又问:“母后怎知皇爷爷中意九皇叔?”

太后的步子一滞,她随即回眸道:“先帝宠爱柳贵妃,又钟爱柳贵妃所出的儿子,这些整个大梁的人都知道。”

燕欢脱口道:“那又如何?皇爷爷可以喜欢他,却未必要立他为储!是哥哥做得不够好吗?皇爷爷不喜欢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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