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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毒妃-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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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再往前,艰涩地开口问:“你爱上他了吗?”

她多想告诉他,她方婳这辈子除了他燕修,从不曾爱过第二个人。可如今,这一切还有意思吗?

他算计了这么多,利用过那么多人,那他算计过她吗?

她不敢问。

眼前冒着阵阵黑,她说不出话来,一步一步往前,却是再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看着她离开,他的步子像是被钉在了地上,痛得他一步都动不了。冷风掀过葱郁繁茂的林子,眼前的身影突然缓缓倒下去,轻飘飘宛若一片薄纸。

燕修大惊,疾步冲过去接住她瘫软倒下的身躯,他视若珍宝紧紧抱在怀中,摇晃着叫她:“婳儿!婳儿!”

————

大梁皇宫。

珠帘剧烈摇晃,太后华贵的身影已闯入内室,玉策见此忙上前行礼,太后未看她,径直上前道:“胡闹!皇上乃万圣至尊,怎可御驾去战场!此事哀家绝不同意!”

燕欢起身道:“朕是皇帝,此事不必母后操心,朕有分寸。”

“皇上真的有分寸吗?哀家是皇上的母后,难道还不知道你要去越州作何?”太后的脸色铁青,话语指戳燕欢心口,“就算袁逸轩叛变了又如何?我大梁难道只有他一人会领兵打仗吗?皇上只需召集各地兵力,还怕西楚吗?照哀家来看,皇上还是先把袁家的人都拿下才是!”

燕欢的脸色惨白,却冷冷开口道:“袁家的事还望母后日后休要再提。袁老是朕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再说袁将军的事也许另有隐情,朕会亲自查清楚。朕还要去御书房,母后请回吧。”

语毕,燕欢再不看她,径直出去。

“皇上!皇上!”太后气愤地摔了桌上的杯盏。

燕欢闻得背后传来的声音微微一滞,她随即仍是大步出了紫宸殿。御驾早已备好,钱成海弯腰扶她上去,才行了一段路,便闻得容芷若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皇上!”

燕欢挑起了轿帘,见容芷若小跑着过来,她命人落轿,起身出去。容芷若美丽的脸庞似染了霜华,双眼红红地问:“我听姑妈说您要御驾亲征,是真的吗?”

碍于燕欢的身份,太后很多话在容芷若面前不会说,自然有时候也不会带容芷若去紫宸殿。

燕欢笑一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朕有千军万马,难道还保护不了朕吗?”

“可袁将军吃了败仗……”她的声音里透着担忧。

为防民心大乱,袁逸轩叛变的消息还一直压制着。

燕欢的神色微僵,随即道:“那只是一时的,行军打仗,偶尔失败一次是在所难免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朕不再长安的日子,就请你好好照顾母后。”

容芷若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大哥和二哥都去云州了,眼下连表哥也要走了,可不可以……不要走?”

闻得她说容止铭和容止锦,燕欢略垂下眼睑,叹息一声道:“不是小孩子了,怎说这样不懂事的话?朕还有要紧事去御书房,你先回去吧。”她转了身,走了几步,似又想起什么,转身道,“哦,还有一件事。”

她定定看着她:“您说。”

燕欢的目光朝远处的紫宸殿看了一眼,低语道:“朕不在的时候,曦妃的事拜托你帮忙看着一些。”容芷若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闻得燕欢又道,“像婉昭容流产那种事,朕不想再看到了。”

容芷若一怔,眼前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已悄然上了御驾。容芷若的脸色难看,心头更是震惊,韦如曦又没有怀孕,皇上怎就无端端地拿楚姜婉流产一事出来说事?莫不是……

容芷若的眼睛猛地撑大,那件事皇上知晓是她做的?皇上没有揭发她,纵容了她,所以把韦如曦拜托给她是因为信任吗?容芷若灰白的脸颊徐徐又见了笑意,她只知道害楚姜婉流产的事若让太后知晓,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皇上既然知道还帮她隐瞒,那她这一次帮帮韦如曦又有何难?

————

西楚军营。

侍女才给苏昀盘了头,她在镜中照了照,皱眉道:“不行不行,这头盘得也太没水平了,我不喜欢!”

侍女忙道:“那奴婢重新给您梳一个!”

苏昀自顾都拆了,满头青丝都直披在身后,她开口道:“别梳了,这样吧。”

侍女惊愕道:“娘娘,可使不得,哪有人披头散发出去见人的?”

“为什么不能?”她直直反问。

侍女一噎,好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昀却突然又问:“真的不能这样?”

侍女忙点头。

苏昀却歪着头道:“可我怎么觉得我以前老干这种事呢?”

侍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忙慌张地摇头:“没……没有的事,啊,太子殿下!”侍女哆嗦地朝来人行礼。

轩辕承叡大步进来,横了侍女一眼,才笑着道:“孤正心烦着,老远就听见你梳个头还这不行那不行的,女人就是麻烦!”

她哼一声,不以为然道:“那我不梳了还不行吗?干嘛说披着不行,长发飘飘的不好吗?”

他促狭一笑:“长发飘飘的是鬼。”

“你才是鬼!”没好气地将梳子丢过去,他利落地接住,半似委屈道:“就是鬼孤也娶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是亏,也是孤亏。”

苏昀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身背对着他,道:“不必去应付东梁那一群人?”

轩辕承叡笑着走上前,伸手握住她柔顺的乌发,弯腰置于鼻息间嗅了嗅,顺便握着梳子替她梳头,一面道:“东梁各个封地的王爷也出兵了,这样一来,东梁的兵力可比孤多了两倍,孤心里头烦着。”

苏昀回头瞪了他一眼,道:“你烦什么,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压根儿就没烦!”“哦?”他的眉梢一挑,笑着问,“那你倒是说说。”

苏昀干脆转身正对着他道:“即便兵力比你多又如何?东梁有几个王爷,人家的军队就有几条心。可我们不一样,一支军队,一条心,没有那么多安全隐患。”

“啧。”他的长眉扬起,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低头在她额头轻啄一口,笑道,“孤的昀儿果然深得孤的心,就连孤未说出口的话都能剽窃得一模一样。”

“无聊!”她懒得理他,推开他便要出去。

他却拉住她道:“把头发梳了再出去。”

“就不能这样出去吗?”

“不能,给孤留点面子。”他眯着眼睛笑哄着。

侍女重新进来了,轩辕承叡行至门口突然顿了一下,目光斜视看向侍女,低沉了声音道:“再让孤听见太子妃说什么以前以前,你就该好好想想如何在人头落地后还能保住性命!”

侍女只觉得脊背上一阵凉意飘过,忙慌慌张张地应了声“是”。

————

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似乎听到了雨声。

方婳渐渐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里,洞中点着火,外头一片漆黑,又是一个夜晚。

雨点的声音清晰无比,方婳侧目,见燕修坐在地上,他身上的铠甲脱下搁在一侧,他解开了亵衣,低头似在看什么。

她吃力地撑起身子,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下意识地拉紧了衣衫过来。

“醒了!”他的眼底分明是有笑意,俯身将她扶起来,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她没有挣扎,乖戾得有些不像话。

这个怀抱是她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

她缓缓抬眸看着他清瘦的俊颜,低语道:“你知道吗?潋光入狱后,刑部的人对她动刑,为防止她自尽,挑断她的手筋,拔光了她的牙齿,她实在忍受不住,求我杀了她。我把我的金戒指留给了她,她吞金死了。其实我也杀过人,我的双手也不干净。”

他沉痛道:“婳儿,你不要这样!”

“我怎么样?”她的目光清和,就这样淡淡地望着他。

他一时间语塞。

她又道:“我不过是说出了一个事实而已,难道你还怕听见一个事实吗?”

他不是怕,她昏迷的这三日他既期待她快些醒来,又很怕面对她,她的每一句话都似利刃一刀一刀刺得他的身上心口。他却仍然舍不得放手,舍不得让她去燕淇的身边!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轻声道:“婳儿,留在我的身边,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去。”

她的心中动容,手掌缓缓地抚上他的心口,她挑开了亵衣,他的心口处有一道新生的伤疤,却不是受伤所致,只因她认得上头缝合的针法。方婳的手蓦然一颤,眼泪瞬间漫出来,她的话语悲伤:“就连轩辕承叡带走阿昀也是你事先算计好的?”

原来不管怎么样苏昀都会被带走,因为苏昀曾说过能医好他的病!

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滚烫的眼泪快速在脸颊滑过,她的指腹轻缓摩挲在他的胸口,喃喃道:“其实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你的心里。”

他一怔,随即清弱地笑了。

她却又道,“只可惜我再也去不了了,因为你的心已不在那里。”

第122章 爱上他

1

眼前之人虽仍是她魂牵梦萦的样子,却早已不是她心里认识的那个燕修了。她望见他眼底的震惊,她刻意垂下眼睑回避他的目光。

他低低凝视着她,良久良久,才喃喃道了句:“他待你很好。”

她的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抬眸与他对视,他的瞳眸明亮似夜空星辰,连着一侧的火光也越发燎原璀璨。

她知他在说皇上。

方婳孑然一笑,开口道:“是,她对我很好。纩”

“所以……你真的爱上他了?”他的话语轻弱,隐隐带着颤意。

她仰起脸望着他,咬牙道:“是!”

她其实好想问他,如今她爱谁,对他来说还重要吗徂?

他的眸光一黯,低头自嘲一笑,低语道:“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回到他身边,然后与我为敌吗?”

心突然很疼,仿佛有一只大手将她的一颗心撕成一片一片。泪水模糊了视野,她看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叹息。

她不说话,只是忍不住眼泪横流。他徐徐收紧了双臂紧抱着她,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上,他晶亮瞳孔中的目光飘渺不定,话语却透着释然:“婳儿,你终究是舍不得。”

她再抑制不住,蜷缩在他怀中嘤嘤哭出声来。他是她心尖儿上的人,她如何舍得与他为敌?

偶尔从洞外灌入的风也仿佛特别冷,即便燕修抱得她再紧,她还是觉得从指尖到心底都是冰冰凉凉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早上,燕修恍惚醒来,见怀中的女子已昏睡过去,一张脸上尽是苍白容色。

“婳儿。”他叫她,她似未听见,他又叫一声,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掌心贴着她的额角,发现她整个人烫得厉害。燕修的脸色大变,忙将她抱起来,她说她不想去西楚军营,眼下由不得她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出事!

————

仇定与华年成坐在帐中愁眉苦思,忽而瞧见一个士兵进来禀报道:“将军,王爷回来了!”

“在哪里?”华年成猛地站了起来。

士兵忙道:“回营帐了,王爷请华先生过去。”

华年成与仇定对视一眼,忙转身出去。

燕修仍是一身铠甲站在床榻前,闻得有人进来,他转过身,华年成疾步上前问:“王爷有没有受伤?”

仇定直直站在门口,沉声道:“王爷怎敢戴着面具上战场?若是有个意外……”

“华年成,给她看看。”仇定的话未完,便见燕修侧身让开,床榻之上,赫然还躺着一名女子。

华年成吃了一惊:“她怎会在这?”他的目光从方婳身上转移至了燕修身上,怪不得他背着他们上了战场,是因为方婳吗?

“先给她看看。”燕修的声音低沉,透着微微的怒意。

华年成只能上前把脉,外头传来西楚士兵的声音:“九王爷,我们太子殿下请您过去。”

仇定回头微哧一声,道:“西楚太子的消息真是灵通。”

燕修仍是目不转睛看着方婳,开口道:“告诉他,本王马上去。”

帐外的脚步声离去了。

华年成起了身道:“娘娘是染了风寒,喝几帖药,休息休息便无大碍。”

燕修紧绷的心弦终是松了:“你亲自去替她熬药。”他说着,转身走了几步,似又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道,“以后别叫她娘娘。”

华年成略微惊愕,抬头时,见那抹身影已出了营帐。仇定已经转身跟随他出去。

————

轩辕承叡慵懒地坐在矮桌旁,惬意地品茶。燕修掀起了帘子入内,他只抬眸一笑,话语却是对着仇定道:“孤就说不必那么着急,你看他不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吗?”

仇定不说话,燕修上前坐下道:“正好本王也有话要和你说。”

轩辕承叡浅浅一笑,轻呷一口茶道:“那可真是巧了,孤也是有要紧事要找你,才派人请你来的。”

燕修不理会他,径直开口道:“本王要见苏昀。”

轩辕承叡哧的一笑,伸手将杯盏搁下,蹙眉道:“真是不巧,孤想要和你说的,正是要婳贵妃离昀儿远一点。”

燕修的眸子略紧,闻得轩辕承叡又道:“这可是你我开始的时候说好的,孤帮你把昀儿带出长安,事成之后,人归孤,你也不必过问。怎么,事情才过去多久,你就忘了吗?”

燕修的脸上无笑,那一个接着道:“你我的合作还在继续,可别为了一个女人就伤了和气。孤看王爷风尘仆仆地回来大约也没什么休息过,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稍后再议。”他笑着起了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道,“孤约了昀儿散步,先失陪了。”

燕修蹙眉从营帐中出来,见轩辕承叡早已信步走远。耳畔传来仇定的声音:“王爷要见他们太子妃作何?”

燕修摇头道:“没什么。”说着,一面朝营帐走去,一面又问,“情况如何?”

仇定跟在他身后开口道:“沧州已被我们攻陷,梁帝已调集各封地的兵力,还听闻他要御驾亲征。”

“是吗?”燕修的俊眉微蹙,“那袁将军呢?”

“袁将军去了沧州了。”

燕修“唔”了一声,伸手掀起帐帘入内,仇定识趣地没有跟着进去。华年成早已出去,里头只方婳一人静静躺在床上。他缓步上前,命人打了冷水来,浸湿了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她悄悄嘤咛一声,他忙握住她的手,她本能地反握住,眼角竟有泪流出。

他看得心疼不已,张了张口,却仿佛是失了勇气。

方婳醒来已是半夜,他还守在床边。营帐里只有他二人,微弱火光跳动在他的脸上,轻薄里透出几分苍白虚弱,方婳微微侧身,伸手悄然探上他的脉。

脉象平稳有力,他的病真的好了。

有泪沁出,是高兴。

她连做梦都想着他能好起来,如今真的梦想成真了,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病了,他会守着她。他若受伤,她也会心疼。可她与他却早已经回不到以前……

沉沉地睡了一觉,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方婳悄然起了身,轻声从床榻上下来。他的睡眠很浅,她一动他就醒了。她行至门口,闻得他叫她:“婳儿。”

她的心头一跳,却没有回身,他起身走向她:“你要去哪里?”

“去找阿昀。”

“他不会让你见她的。”

她到底回眸看他:“那你会帮我吗?”

他的眉目幽深,直直地看着她。

她略微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她欲走,他上前一把将她扣在怀里,低语哄道:“若有机会,我会让你见她。”

她不怒也不挣扎,只淡淡道:“那我要见袁将军。”

他的眼底略有了诧异,片刻,才道:“袁将军去沧州了。”

什么?

方婳的眼底似有失落,她竟与袁逸轩又错过了!

燕修终是问她:“你见袁将军作何?”

她低下头,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咬着牙道:“那件事只能告诉袁将军一个人。”

他清浅一笑,没有逼问她,只低语道:“三日后,我带你去沧州。”

“为什么是三日后?”她吃惊地问他。

他的话语淡漠:“三日后,我们会进攻越州。”

————

越州军营。

袁逸礼望着径直入内之人大吃一惊,忙起身行礼道:“皇上怎突然来了?”他实在不可置信,皇上居然悄无声息地来了!

燕欢亲扶了他一把,低声问:“伤势如何?”

“臣已无碍,多谢皇上关心。”

燕欢示意所有人都退下,这才转身坐下,问:“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袁将军怎会背叛我大梁?”话语问出口,藏于广袖下的手已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袁逸礼的脸色铁青,却也知道这件事根本没必要隐瞒皇上,压低了声音将他和袁逸轩的对话简短地陈述了一遍。

燕欢脸上的血色徐徐褪尽,她厉声道:“胡说!欢儿的死怎会与朕和母后有关!”袁将军竟会以为是这样!

她终于知道方婳急着冲进战场是为了什么,方婳是想告诉袁逸轩她没有死,死的是她的哥哥燕淇,只可惜方婳没来得及告诉他,沧州就失守了。

喉咙难受得很,她却不能放任自己哭出来。

“皇上……”袁逸礼忍不住低唤她一声。

燕欢猛地回过神来,她别开脸,深吸了口气才道:“朕的九皇叔已死,这么说来,袁将军是恨极了朕才同西楚的人联手?”

袁逸轩如此做,是为“死去”的她报仇,他仍是那样深爱着她,燕欢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她没想到他竟会这样糊涂,即便她真的死了,他怎能做出这种投敌叛国之事!那还是她认识的袁逸轩吗?还是她所爱的袁逸轩吗?

袁逸礼的脸色凝重,片刻,才闻得他开口道:“怕是我们都被骗了。”

燕欢的眉头紧蹙,回头看着他:“此话怎讲?”

袁逸礼略一思忖,关于先帝遗诏之事皇上不知道,眼下他也不便直说。想来想去,只好道:“臣觉得九王爷还活着。”

“你说什么?”燕欢的神色骤变,定定地看着袁逸礼。

袁逸礼低下头不说话,他想的应该没错,大哥背叛皇上却不会背叛大梁,他不要皇位,那定是九王爷还活着!否则,又如何解释那具尸身上没有遗诏?还有那些被射杀在林子里的士兵,虽说地上有仇定的面具,可据他所知,仇定并不擅长射箭。

燕欢深吸了口气,未再说话,可谁都看得出她已怒不可遏。双拳狠狠地握紧,即便以为她是燕淇,难道袁逸轩先前和燕淇就不是好兄弟吗?他竟会选择相信九皇叔也不相信他们!

心口似撕裂般的痛,即便是当日得知他要娶亲她也不曾这样难受过!

沉沉吐了口气,她才又道:“还是没有婳儿的行踪吗?”

袁逸礼的心绪起伏不定,低头道:“臣正想和皇上说这件事。眼下皇上亲自坐镇越州,臣想亲自出去找娘娘。”他径直跪下道,“臣知道眼下情况紧急,臣只要三日时间,若是i没有找到娘娘的踪迹,臣一定回来与皇上一同坚守越州!”

燕欢回身注视着地上的男子,她眼底的悲哀缓缓又被一抹欣慰笼罩,她挥一挥手道:“去吧,朕原本也早打算找个机会成全了你们。”

袁逸礼吃惊地抬眸:“皇上……”

她却笑了,眸华中藏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口道:“她不曾同你说过吧?她说要把苏昀带回来,要朕等到那时候再赐婚。”

赐婚……

尽管知道这定是方婳推托的一个借口,可袁逸礼听在耳里似是有种恍惚,他多希望那是真的,哪怕带回苏昀困难重重,也给了他一线希望,骗自己她在等着他。

手臂一轻,眼前尊秀脸庞近了,燕欢弯腰扶了他起来,认真地开口:“答应朕,把她毫发无损带回来。”

“臣,遵旨!”他郑重地应下。

袁逸礼退下了,帐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燕欢一个人。她站着站着,忽而缓缓地扶着床榻坐下去。

决定以哥哥的身份活下来的那一刻,她一直不曾后悔过。她看着柳家灭门,看着燕修被贬,她大仇得报的步子一点一点临近……可现在,他们却告诉她,她最爱的人投敌叛变了,这就是她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后悔了吗?

眼泪涌出来,飞快地自脸颊流过,她想要抑制住,反而更像是打开了的水阀,一时间再也收不住。

为了哥哥和母后,她不会告诉袁逸轩自己的身份。

一旦说破,大梁根基不稳,必将血流成河,燕氏江山很有可能便会毁于一旦。

悄然颔首,任由泪水浸湿脸庞,记不清多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只因她是大梁帝君,为帝者是不能有眼泪的。

走出这个帐子,她仍是燕淇,一个头脑清明的君主,她可以铁腕治国,却唯独不能儿女情长,不能流软弱的眼泪。

————

后来燕修出去商议军情大事,方婳被独自留在帐中,外头有人把守,西楚的人无法进来。他回来时已是月之中天,门口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华年成道:“王爷大病初愈,还是要小心自己的身子。他应着道:“我知道,你回去休息吧。”

接着,有脚步声进来的声音,方婳假装已熟睡。步子行至床榻前才停下,他俯下身去,温柔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他轻吻着她的脸颊。

良久良久,方婳闻得他叹息的声音。

他在她身侧躺下,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她。她一动不动,任由他伸手圈住自己的身躯,他的脸贴在她的肩上,呼吸声渐渐均匀下去。

帐内的灯没有灭,方婳悄悄睁开眼,他的脸上疲态尽显,眉心紧拧着,睡着也似并不安稳,她心疼地抬手拂过他紧蹙的眉心,吻上他略带冰凉的薄唇……只有此刻,她才敢与他亲近,醒来,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想她仍是爱他的,却无法原谅他背着她做出的种种。

早上醒来,身边之人早已不在,好似昨夜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

他也在躲着她,他们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对方,就像说好的一样。

————

相比方婳的处境,苏昀却快活得像只鸟儿一样。一大早轩辕承叡去了军帐她便无所事事,带着侍女去散步,天气转暖,远处山坡上的野花开了,难得的是竟还见了蝴蝶!

苏昀欢呼一声奔过去,侍女紧紧跟在她的身后道:“娘娘您小心点!”

苏昀回头瞪她一眼,道:“不许说话!吓跑了我的蝴蝶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你!”

侍女吐了吐舌头,她伺候苏昀也久了,自是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从没有真的收拾她过。倒是太子殿下是她不敢得罪的,那绝对是个言出必行的主儿。

苏昀追着蝴蝶绕至了山坡后面,隐蔽处,一道身影随着她们快速移动,不过前面二人都不曾注意到。

“嘘——站在这里不许动!”苏昀嘱咐一声,侍女听话地站住了步子。

苏昀猫着腰,一步一步朝那只蝴蝶走去,目光直直地盯住眼前的蝴蝶,她屏住呼吸,猛地扑了上去。

“哈,抓到了!”苏昀得意地转过身,“你看……”

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侍女竟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苏昀的脸色大变,才要喊人,只觉得颈项一凉,锋利的匕首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苏昀的心蓦地一沉,随即嗤笑道:“这里可是大楚军营,你好大的胆子!”她看不见身后之人的脸,也不知究竟是谁,手指一张,那只蝴蝶翩然飞了出去。

身后之人不说话,那只大手突然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颚,苏昀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强行灌入了一颗药。她的眼睛撑大,禁锢着她的手已经松开,她本能地欲将药抠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她惊愕道:“是你?”

这个人她见过的,那日在林子里,要不是他,她早就将东梁的婳贵妃带来了!

袁逸礼一路找来也不见方婳,又想着若是他的推断没错,九王爷真的还活着,那么方婳一定和九王爷在一起!他迅速收起匕首,低语道:“我给你喂了一颗毒药,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把婳贵妃给我带来,否则,你就会毒发身亡。”

苏昀抚着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脱口道:“谁说婳贵妃在这里?”

袁逸礼冷冷道:“别和我装蒜,还不快去!”

苏昀咬咬牙,在心里碎碎骂着爬起来,才转了身,又闻得袁逸礼道:“昀姑娘别想耍什么花招,你不回来,我也会杀了你这侍女。”

苏昀的步子一怔,她不觉回眸看向他:“你也认得我?”

袁逸礼的神情复杂,其实准确地说他并不认得这张脸,只是那次在林子里,他问方婳那是不是苏昀,方婳却矢口否认。他后来想起来,方婳会否认也未必就说那不是苏昀,方婳否认的是苏昀要对付他们的事实。而方才他尾随她们而至,他分明是听得侍女称她“娘娘”,放眼西楚军医,除了太子妃还有何人?而皇上清楚地说,苏昀成了西楚的太子妃,所以她必然是苏昀!

虽然……他也不能解释苏昀的这张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一沉,眼下没有时间和苏昀在这里纠结这个,便道:“还不快去?”

苏昀看了地上的侍女一眼,无奈只能转身离去。

袁逸礼松一口气,转身将地上的侍女拖至树后藏起来,自己则定定地望着苏昀离去的方向。

苏昀一路回去,她的黛眉却始终紧拧着,东梁的婳贵妃在营中吗?那为何轩辕承叡从不曾在她面前提及?甚至是她问他为何要把婳贵妃带来他也没有回答她。

她总觉得有时候,轩辕承叡像是在瞒着她什么,好像整个大楚的人都在瞒着她什么,那种感觉很奇怪,可是她却说不出来。

一路上,不断有人朝她行礼。在这里,她是口语随便走动的,轩辕承叡不曾规定她有哪里不能去。但她却从未踏足过这一片营帐,只因这里住着东梁的人。

若婳贵妃真的在这里,那必然是在这里。

目光直直看向正中的那个帐子,外头有士兵把守着,苏昀径直走去,看这架势,那个威胁她的人还真的没说错啊。

士兵见了来人,忙拦着道:“娘娘,我们王爷不在。”

言下之意便是也不能让她入内了,苏昀蹙眉道:“我不找你们王爷,我找婳贵妃。”

士兵们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似是不知道婳贵妃。苏昀不耐烦道:“你们让我进去不就得了!”

士兵却仍是拦着她道:“这……王爷说他不在任何人不得入帐。”

“你……你们!”苏昀生气了,才要动怒,却见帐子自里头被人掀起,露出方婳的脸。

燕修说轩辕承叡不会让她见苏昀,她没想到苏昀会自己找上门来。她忙出来将苏昀拉进去,士兵欲拦着,但见方婳凌厉的眼神只好作罢了。

“阿昀,你怎么来了?”方婳的脸上有了难得的笑容。

苏昀压低了声音道:“有人喂了我一颗毒药威胁我来带你出去。”

“谁?”方婳吃了一惊。”苏昀耸耸肩道:“那天林子里把你带走的那个男人。”

“袁大人!”方婳的脸色大变,忙问,“他在哪里?”袁逸礼疯了吗?这里可是西楚军营,他怎么敢来这里?

苏昀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别磨磨蹭蹭了,再不快点要出人命了!”她转了身,突然又想起什么,“不行,不能走正门,从后面走!”

方婳任由她拉着出去,士兵们谁也没注意到她们从后面走了。苏昀在营地里转得熟,知道怎样才能轻巧地避开巡逻士兵,很快便绕开所有的人出去。

袁逸礼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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