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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似双丝节-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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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黄昏,宫里众人不停忙碌,为晚上的盛宴做最后的准备,花灯挂满了树枝,彩条纷纷扬扬,在风里绽放姿彩,空气中弥漫着喜庆的气息,月落换上了玲珑亲手做的礼服,雅致且清新,盛装之下,潇水宫人人惊为天人,带上点黛和玲珑去云和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兴致甚好,见了月落装束不住夸赞,无奈太后因前日睡觉不留神,精神不佳,只说要好好休息,晚上不得去参加晚宴了,只让月落独自前去,月落又同太后说笑一回,眼见天渐渐黑了,才起身出去,点黛和玲珑也是格外欣喜,点黛尚自维持着淡淡的笑意,玲珑一路不住赞叹,这大约是她们进宫以来见过的最大的宴会了,华道上是络绎不绝的宫女们端着盘子来来往往,一队队守卫也手握兵器快步走过,皇宫守卫森严,看来这场晚宴的确花了不少心思。远远见玉妃的打扮格外引人注目,她穿了件大红色的罗裙,虽然春日的晚上温度甚冷,但却裸露着双肩,大红的颜色衬得肌肤如雪,细若凝脂,青丝松松挽着,插一朵美丽的芙蓉花,慵懒而柔媚,玉妃不经意间一回头看见月落,停住脚步等她,月落笑道:“娘娘今日这身打扮甚是美丽。”玉妃柔柔一笑,“比不上姑娘天生丽质。”看看月落的衣裳,啧啧称赞:“这是谁的手艺?这身衣服怕是颇费了一番心思。”月落目光掠过玲珑,轻笑道:“是玲珑的手艺,娘娘若是喜欢,改日让玲珑替娘娘做几套。”玉妃点点头,掩唇轻笑,“那可说定了,把玲珑借我用几日,不许耍赖。”玲珑脸颊微红,“姑娘和娘娘玩笑是玩笑,奴婢可是不敢当的。”

隐隐听见有丝竹之乐传来,玉妃笑道:“走吧,晚宴要开始了。”月落示意玉妃先行,慢慢跟在她身后,从侧门进入,登上几级阶梯,就到了晚宴的亭台。晚风习习,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玉妃和月落在礼乐官的安排下依次坐下,官员也纷纷来齐了,皇帝一身明黄色龙袍,隐隐有威武之气。玉妃和月落坐在内室,那群官员分东西坐在外间,中间由一道屏风相隔。靠近屏风而坐的是太子慕容永安和二皇子慕容濯羽,永安西向坐,濯羽东向坐,接下来就是三位王爷,靖王爷,康王爷,莫王爷,莫王爷下首是丞相楚航,楚溪辰和莫景蘅相对而坐。、

第六十三章 惊变(一)

根据座次安排看来,倒是一向为人低调深居简出的靖王爷占了上风,月落不动声色的看着众人形形色色的脸,一眼瞥见了马云亮和马佳君兄弟二人的面孔,隔着薄薄的绣满了寒梅的屏风,如雾里观花,有些看不真切。

濯羽的目光一如千年寒冰,脸上却是行云流水般的浅笑,月落看着有些恍惚,当年那个与他相依为命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啊。

一群打扮得颇为艳丽的女子袅袅娜娜的上来,个个穿着薄薄的纱裙,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月落不由看了永安一眼,果然,他脸上虽有努力维持的镇定,却掩饰不了眼底深深的炽热,似乎要将那群女子看穿一般,濯羽目光淡淡的,看不出丝毫喜怒。

皇帝一身开席令下,众人开始举杯畅饮起来,君臣之间倒也其乐融融,玉妃巧笑嫣然的依偎在皇帝怀中,顾盼神飞,很是妩媚动人。一时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永安突然低呼一声,打破了这喧嚣的场景,他面皮乌紫,从椅子上摔下来,晕厥在地,皇上立刻大步走了过去,扶着永安,焦急的问道:“永安,你怎样了?”永安牙关紧咬,四肢僵硬,面色惨白,看着皇帝,眼神里流露出罕见的惊恐,嘴唇不住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月落立刻起身,透过慌乱的人群看了一眼,这是中毒的征兆,就是演戏也演不出来的。她不由看了一眼濯羽,濯羽也正看向她,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转瞬眉头微蹙,满脸担忧的望着永安,月落心下稍安。

濯羽略有些惊慌的声音响起,“皇兄,你怎样了?”皇帝身子一僵,扭头冷冷扫了濯羽一眼,目光阴沉,月落瞬间明白,皇帝这是开始怀疑濯羽了,毕竟,如果永安有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二皇子慕容濯羽。

濯羽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目光变得清亮坦然起来,一脸正色的看着皇帝,对视几眼,皇帝又转过身去,怒吼道:“御医呢?怎么还没来?”

一群凌乱的脚步传来,四五个御医气喘吁吁的直奔而来,众人有默契的让开一条路,让御医替永安诊治,那为首的御医先替握住他的右手切脉,脸色一变,又换用左右,神色愈来愈难看,直挺挺跪倒在地,“皇上,太子是中了剧毒。”

皇上的脸色瞬间冰冷起来,棱角分明的脸上似笼罩了一层寒冰,他的目光似一把利剑向月落直射而来,“速速送太子去暖阁,医不好,提头来见。”那群御医战战兢兢的应了声是,侍从们抬着太子上了软轿,匆匆向暖阁而去。

皇帝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向着暖阁的方向走去,濯羽匆匆瞥了月落一眼,融入了那群人之中,方才还热闹喧嚣的亭台骤然变得静悄悄的,“皇上怀疑你了。”月落正出神间,楚溪辰已走上前来,淡淡的望着天际,似乎刚才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月落看了看四周,亭台空荡荡的,冷风一阵阵吹拂而过,有些寒意,“不是我做的。”楚溪辰定定的看着她,“我相信你,你做事从来不会这样鲁莽。”

月落一时间心乱如麻,感觉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蹊跷,望着天边的月亮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心里慢慢平静了下来,“可能是谁?”楚溪辰摇头,目光坦然,“我也猜不透,不过应该不是苦肉计,永安贪生怕死,这样的事情他断然不会做的。”

点黛已快步上了亭台,楚溪辰青衣飘动,已纵身从高高的亭台之上一跃而下,瘦削修长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里,点黛目瞪口呆,“刚才那是?”月落明显的不想再提,立刻转移话题,“怎么这样匆忙?可不像你的作风。”

点黛慢慢镇定下来,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奴婢方才一直和玲珑在亭台下面等,料想这宴会一时不会散,就回去了一趟,正巧收到宫主的消息,江湖上几大门派果然蠢蠢欲动了,只怕不久的将来,一场血雨腥风在所难免。”

月落用手势制止她说下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想到一事,又问道:“玲珑呢?”点黛一愣,声音不由自主的慌乱了起来,“刚才还在的。”月落抚额,“立刻将她寻回来,不要露什么口风,一面打草惊蛇。”点黛低声应是,匆匆奔下阶梯,一路快步走去。

月落独自一人,迈着虚浮的步子回到了偏殿,想必是太子中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皇宫,气氛有些凝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紧张,当时那种情况,众目睽睽之下,就是相瞒也瞒不住。

才刚刚进门,就见皇帝身边的王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疾步而来,“林姑娘,皇上请您去暖阁一趟。”月落留心看那几个小太监,虽然貌不惊人,可是个个却都像身怀绝技的样子,令人不敢小觑。

月落神色自若的进了暖阁,兵荒马乱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暖阁里静静的,只有皇帝和躺在床榻上的永安二人。

月落还未来得及说话,皇帝已经单刀直入,斩钉截铁的冷冷问道:“解药呢?”月落一怔,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迫不及待,一点情面不讲,只是,这件事情的确不是自己做的,又该如何承认?现在是连御医也医治不了的毒,不管自己是否能替永安解毒,结果都对自己不利。

自己成功医治了永安,那就永远摆脱不了这个毒害永安的嫌疑,可是如果不救好他,那就是见死不救,更是有毒害的可能。不过,现在在皇帝心中,只怕自己和濯羽就是那个幕后指使者吧。

月落坦然的看着皇帝,目光如水,“不是民女做的。”皇帝的眼睛了盛满了浓浓的嘲讽,“林月落,朕已经说过,会改立濯羽,你为何如此歹毒?永安就算再不济也是朕的儿子,岂是你一介草民能算计的?”

月落毫不犹豫的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目光,又重复了一次,“不是民女做的。”皇上猛然从腰间拔出一直匕首,直抵月落喉间,“你信不信,只要朕稍稍一用力,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月落淡淡说道:“民女自然信,皇上乃一国之君,想杀一个人自然也是易如反掌。”皇上摊开手,“说,解药呢?”月落闭上眼睛,微微笑起来,“民女没有下毒,何来的解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大结局(番外)

没有哪一种等待比诺言掩盖下没有落幕的永恒更令人哀伤。

我想,许淳熙永远不会知道前生那些美丽的传说和今生深深浅浅的秘密。

遇见许淳熙时,我正坐在庭院的小秋千上看李清照的词,词集翻到一半,那一页正是《点绛唇》: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庭院里的四季海棠开了一簇簇拥抱着,一朵一朵压枝低,这盆花有些像胭脂蔻,幼时母亲常摘取几片来轻轻按贴在我的指甲上,圆圆的小指甲从此就染上了明媚的水红色。那段时间可以算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吧,可惜天不遂人愿,母亲不久就去世了,她与父亲,相依偎着,死于一场有预谋的车祸,我并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场肝肠寸断的离殇,然而耳畔一遍遍响起那尖锐的呼啸声,我便从此成了孤儿。

说是孤儿其实也不完全,我有一个弟弟,多年前我读李密的《陈情表》,其中有一句:生孩六月,慈父见背。我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他的父亲是我父亲的大学同学,可惜早逝,似乎我的父亲那一辈的学生,总是得不到美丽的结局,人生笼罩在一团迷雾里。看不清前路的迷惘悲哀,这就是民国。弟弟名叫沈月白,而我的名字,是叶子衿。

大多数日子我都是一个人,但这并不妨碍我和王韵雯的交往,王韵雯从小学起就一直是我的同桌,现如今很多事物都会变得面目全非,唯有我和王韵雯的友情不变。王韵雯的父亲是银行家,不可否认王韵雯是从小成长在乳白色城堡的公主,她人又极漂亮,是以追求者不少,她是极单纯的女子,人生就如同白纸一般,大眼睛里是无辜的清澈,似潺潺流动的朝阳。这样的女孩子,是男人见了也会心动吧。我想,只有在看见月白时,王韵雯的眼睛才会涌动看不清的墨迹,浓稠的化不开的惆怅。

那一天,天空里处处弥漫着茉莉花的清香,是年华里涌动的暗流,忽然见到爷爷领着一位年轻人进来,我的目光透过层层的花帘望向他,花影深深浅浅摇曳在他雪白的西装上,落英缤纷。而他的神色飘渺虚无,唯有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有如暗夜苍茫天穹的星光灿烂。

我只觉得刹那间阳光明媚似三月的桃花纷纷扬扬,是武陵人发现桃花源的百转千回。“子衿,过来见过许公子。”他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眼里是看不清的黑墨,终于他伸出手,“你好,我是许淳熙。”我一瞬间有些恍惚,好漂亮的一双手,洁白修长,没有一丝瑕疵,这样俊美的男子,怕是上苍的格外怜爱吧。

大厅里清茶的香雾徐徐升起,我看见许淳熙的脸是水般的温润流动,祖父的笑容极其柔和,我忽而明白一件事,心瞬间恍惚起来,低下头,暗自看着月白旗袍上一片片天青色的小碎花,泛着淡淡的黯然。茫茫人海中,遇见许淳熙,我心里是淡淡的欢喜,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仿佛他是多年前就认识一般的熟悉亲切,只是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冷漠疏离的气息,像彼岸的烟火冷却的余温。但是就连这样的气息我都觉得熟悉,我努力回想,最后终于确定,我们以前并没有见过。许淳熙临走前邀我明日去他家做客,我原本欲拒绝,但是心里有一块角落波澜汹涌,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祖父极为高兴,笑意里隐隐约约是暧昧的影子。

祖父是当世的文坛宗师,只是性子太过耿直,是以钱财之事极为不通,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物,只有一块据说是出生时就握在手里的半块玉阕,我自然是半信半疑,这个世上出现过一个似梦似幻贾宝玉已经是绝了,那也是小说之言,我这玉如何作得真呢?我一直素面朝天,不喜打扮的人,可是这次赴约却令我有些为难,我该如何去呢?仔细想了想,觉得可以去祖父那里探探口风,看看这许淳熙到底是何等人物。

祖父书房的灯光依旧亮着,我轻轻推开门,果然见到祖父伏案的背影,斟一杯热茶,轻放在案头,我细声劝道:“祖父,您也累了,时间不早,不如去休息吧。”祖父气定神闲的笑,看向我,“许公子如何?”我一愣,随即会过意来,嗔道:“祖父您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孙女的交际了?”祖父捋捋长长的银白胡须,摇头晃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我暗红了脸,只依偎在祖父身边,看他临摹书法,刚劲有力,形如瘦松,祖父宠溺的看着我,许久叹口气,“祖父也老了,不知何时说走就走了,那时你可怎么办呢?只想趁着现在还没合眼,看到你有了归宿,祖父也就心安了。”我蓦地觉得心痛,生老病死,原本是人之常情,可是我无法接受祖父终有一日要离开我的事实。见我低头不说话,祖父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叹息一声,“许公子的确是值得托付终身的青年才俊,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军校毕业,在战场上奋勇当先,丝毫没有纨绔子弟的风气,这的确是很难见。”我何尝不懂,只是,有些事注定无法强求。但是我也不忍拂了祖父的一番心意,只说道:“孙女虽然不知他是何等身份,可是今日一眼就能感受到,他的家庭,绝对不简单,祖父您自幼教育孙女不可和权贵之人打交道,您忘了么?”祖父沉默片刻,灯影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投下一道道光亮,我的心,一瞬间就变得极软极软。

许久许久,听到祖父说:“子衿,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这些富贵中人,我也不想瞒你,许淳熙就是许麒的独子。”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许麒,那是前任内阁总理的名字!我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祖父轻轻笑笑,满是寂寥,“这是你的母亲和许夫人的约定。”想到母亲,我的心里一阵阵的痛楚,没有人知道我有多么想念母亲,每一年的春节,我都刻意待在家里,因为害怕看见繁华的街市上那么多温婉幸福的母亲牵着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孩子,那时的我就像被时间抛弃在整个漫无边际的荒原上,连呼吸都充满苍凉。我看着祖父渐渐模糊的神色,终于含泪点头。

出来时月亮是微湿银钩,弯弯的停歇在遥远的天际,我骤然瞥见月白的影子,大吃一惊,“你怎么回来了?”月白满不在乎的笑,嘴角漾起一圈圈波痕,“我有七天的假期可以陪叶子衿玩。”我哑然失笑,这小子在军校待了几天,愈发胆大妄为起来,居然直接叫我的名字,众所周知我们叶家家教极为严格,月白如此放纵一面是祖父的溺爱,一面也是他性子如此,我虽是姐姐,却也不过大他一岁,始终找不到长辈的感觉,只得叹一口气,不再与他计较。

次日一大早,我挑了一件淡紫的旗袍,上面缀着些玉兰花,又将头发仔细梳了梳,喷洒些香水,对着镜子,我突然想到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按住双颊,只觉有些烫手,细细一看红霞悄然密布,暗骂自己一声,身边接触的男性并不少,学校里到处可见一位位梳着油光头的男子,可是这次我却如此失态,难道真是许淳熙太过俊美的缘故?静静心思,才慢慢踱出去,许淳熙的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大约不到一小时的功夫,车子绕过层层关卡,停在了一处开阔的草地上,不远处是一栋西式洋房,乳白色的房子映着蔚蓝的天色,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房子前面有隐约的人影,我随在许淳熙身边一步步走近,这时发现一位穿着天青色旗袍的夫人,正剪玫瑰,装扮虽然不甚华丽,然而雍容典雅,自有一种韵味,我想,这就是许淳熙的母亲了。她看见我来,直起身来,脸上是优雅的笑意,我盈盈道了声:“许伯母好。”她温柔的拉起我的手,凝视我片刻,忽然红了眼眶,“孩子,你受苦了。”我心里一酸,这么多年从来没人对我说过这句话,大约是被我脸上永远无可挑剔的笑容蒙混过去了,许夫人的身上,有一种类似于母爱的气息,不管这是不是一种错觉,我的的确确感应到了温暖。和许夫人闲聊了大半天,她似乎对我的生活很感兴趣,一直问我在哪里念书,有什么喜好,我一一回答,她显然意犹未尽,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许淳熙突然说:“母亲,天色不早,不如我先送叶小姐回去吧,来日方长。”许夫人这才不舍的放我走,再三的请我明日再来,我这才想起明日和王韵雯的约会,只得婉言拒绝了许夫人,她显得有些失望,然而并未多说什么。只一再嘱咐司机路上小心开车,又让许淳熙好好照顾我。

浑浑噩噩间三个月过去了,转眼秋意弥漫整座城市,隐隐约约间听闻前线战事吃紧,祖父的眉头越来越紧蹙,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土,雨打浮萍般的破碎。幼时看《红楼梦》,看见大观园里众人赏菊吃螃蟹,言笑晏晏,分外神往,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秋天,现如今长大了,心境自然不同往日,只觉得,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而这个季节,我终于成了许家少夫人。离家那一日我没有看见月白,我想,有些事情,还是一辈子永远不要启口不要点破的好,或许婚礼上没有他反而更令我觉得轻松,祖父很是高兴,几乎老泪纵横,我眼见着他的身体一日日衰败下去,却无能为力,就像黄昏的落日,无论你再如何想挽回,也是虚妄。

雪珠子一粒粒打在屋檐上,我围着暖炉看着这样昏黄的天际扯絮一般的呼啸哀鸣,嫁入许家的几个月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许夫人待我自是没话说,只当亲生女儿一般的疼爱,许淳熙在人前人后与我也是相敬如宾,我想应该是有不少人嫉羡我的,的的确确,很多时候我也自嘲的想,我还要怎样更好的日子呢?可是许多事情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许淳熙对我,并无爱,当然,也无恨,只是一种,彻彻底底的冷漠,很多时候,他只是履行一种作为丈夫的责任,他现在是防军总司令,一直在外奔波,似乎从结婚起他就很少回家,我想,一切太忙或者公事为重都是借口,其实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家里没有可以令他牵挂的人事,浮游在外的心,注定无可挽回。

这天下午,许久未见的王韵雯突然匆匆来找我,神色慌乱张皇,我拉着她进了房间,奇道:“什么事情这么慌张?”王韵雯突然用一种很陌生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缓缓道:“月白上战场了。”我一阵眩晕,险些站立不稳,忙忙扶住桌子,只觉得四周空气稀薄,令人窒息,月白,他才只有十九岁,怎么会这样?王韵雯的眼睛里是腾腾升起的氤氲,看不清瞳孔的颜色,“子衿,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意,可是,很多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些年,我一直看得清清楚楚。月白,爱的人是你。”我的泪流下来,眼睛止不住的酸痛,眼前全是月白那张俊秀年轻的脸,王韵雯悲哀的看着我,我们最后相拥而泣,就像两团雪抱住相互取暖一般哀伤。

就在这时,我听见敲门声,慌乱间整理好衣襟,又擦干眼泪,这才开门,原来是我的佣人王妈,她满脸喜色,满是皱纹的脸此刻如同一朵怒放的菊花,“少夫人,少爷回来了。”我一呆,许淳熙,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拉了王韵雯一同出去,许淳熙正在同妈妈说话,我只看见他一身戎装的背影,饱含了疲惫的阴影。妈妈许是看见我,不知对许淳熙说了句什么,他慢慢转过头来。那一刻,我分明看见了他全身一颤,脸色大变,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身后的王韵雯,目光里涵括了无数种情感,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对我如此冷漠。

我相信他们二人之前从未见过,否则今日我就不会是许夫人,可是我心如明镜,方才那一幕,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许淳熙爱上了王韵雯,或许是一见钟情,或许是相见恨晚,我不禁感叹造物弄人,王韵雯爱我的弟弟沈月白,而我的夫君却爱上我的挚友,这是宿命里纠缠不清的暗潮么?许淳熙双拳紧握放在身侧,似乎努力在克制什么,又在期待些什么,他终于冲上前一把抱住王韵雯,低哑的声音刺透了我岌岌可危的心脏,“月落,月落,你终于回来了。”声音那样的无奈,那样的哀婉,那样的凄惶,那样的深爱。

我心里酸胀不堪,许淳熙是多么骄傲的男人啊,在战场所向披靡,在政坛叱咤风云,原来也有这样无助的时刻,只是,王韵雯不是他口里的月落,来不及思索,我看见妈妈脸色苍白,悲哀的看着我。她一定是预料到我下一步就是下堂妻的结局吧,连我自己都暗自佩服自己此刻的冷静,“你认错人了,她是我的好友王韵雯,今天第一次来家里做客,可能和月落有些相似,但是绝对不是她。”王韵雯原本不住挣扎,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听我如此说,也接道:“我真是王韵雯,你一定认错人了,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却丝毫未曾听见一般呓语:“月落,月落,我的月落。”

我再也按耐不住心里汹涌的泪意,一直以来,我以为许淳熙仅仅是性子淡漠而已,我以为,只要给我们时间,我一定可以走进他的心里,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错了,我竟然是如此悲哀的活在自己的遐想里,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的事实更令人绝望,那个叫月落的女人,才是他心里的挚爱。身子一点点冷下去,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知觉。醒来时是阳光明媚的清晨,我看着刺眼的阳光,恍若隔世,泪一点点浸透了枕头,妈妈端着雕花盘子进来,将盘放在一旁的桌上;轻轻柔柔的扶起我,“孩子,来,吃些东西。”我摇摇头,我并没有感到丝毫饿意,只有层层的寒冷。妈妈见我丝毫没有要张嘴的意思,叹口气,“孩子,想开些,现在哪一个公子哥没有几个姨太太呢,当初我也是这么熬过来的。”我看着妈平静的脸,她到底是用了多大的胸怀来包容自己的夫君一次次的背叛呢,这种背叛仅有一次就令我千疮百孔,而她,如今还能保持如此的宁静,我含泪问道:“淳熙呢?”妈悲悯的望着我,缓缓启口,“他回山门关去了,那里战事吃紧。”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青色的窗帘在微风的撩拨下一次次卷起,没有哪一刻,我发现我是如此的爱他,许淳熙,你知道吗?我此刻的心就如同一片红荷,被人漫不经心的割裂。门被人轻轻推开,我无心理会是谁,假意闭上眼睛装睡,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止,一个急急的声音唤我:“小姐,小姐。”好熟悉的声音,我攸的睁开眼,看见吴妈一脸焦急的立在我的床前,她是跟随我祖母的陪嫁丫头,在我们叶家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了,我们都极为尊重她,她张皇失措的神色给我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下意识的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吴妈突然抽噎起来,我心里的恐慌一点点扩大,猛的抓住她的胳膊追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小姐,老爷他,快不行了。”吴妈的声音仿佛是从另一个时空飘来,我渐渐失去焦距,天旋地转。来不及和妈告别,匆匆叫上司机送我和吴妈回家去,一路上只觉得双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心里凝结了一片片冰霜。

车子缓缓停在医院门前,我匆匆推开门,向病房跑去,忽然发现在这百转千回的走道里,我根本就是茫然无措的孩子,我不知祖父的病房在哪里,吴妈吃力的赶上我,拉着我的手一直向前走,在最后一间病房门前停住脚步,我深深吸口气,强自装出一副笑脸,推开了门,祖父安静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双颊深深凹陷进去,许是觉察到我的到来,他艰难的睁开眼,看见我,他欣慰的笑了,“孩子,你来了。”我点点头,拥上去,哽咽道:“祖父,您会好的。”祖父显得十分疲惫,喃喃自语:“月白呢?我要见月白。”我泪如雨下,如何能告诉祖父,月白已经去了战场,在那里,他不是军校的高材生,而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士兵,这一秒可能他在擦枪,下一秒,可能就会命丧沙场,望着祖父消瘦不堪的面庞,我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没有回到许家,而是回家收拾了几件衣裳,从盒子里小心的拿出那块陪伴我这么多年的玉阕,挂在胸前,离心最近最近的地方,冥冥中,我相信,它会带给我平安。我换上一身月白的男儿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顾王妈的劝阻,我匆匆出门,我要去山门关找回月白,我知道我一定是疯了,我从来不会如此莽撞如此疯狂,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原来我的血液里流淌着这么多冒险因子。一路上都是诡异的平静,越靠近山门关,我的心情愈发忐忑不安,我如何才能找到月白?我想起夏日午后那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少年,脸上是些许的汗水,懵懂的拿着一株荷花递到我的面前,对我说:“叶子衿,你要等我长大啊。”泪满衣襟,月白,这一生,我负你太多,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如果上苍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会如何呢?可惜回得到过去,回不到当初,许淳熙是我生命中匆匆的过客,如烟花一般绽放在我曾经宁静的天空,然后迅速化为灰烬冷却,可是,我却依旧如此爱你,许淳熙。

山门关尽在咫尺,我却有些踟蹰,我知道,山门关的这一边还是一片静谧,可是,过了山门关,那一端就是血雨腥风,惨不忍睹,我紧紧握住玉阕,摇摇干裂的嘴唇,义无反顾的一步步走过去,人,总是不顾一切的。“什么人?”守卫的士兵拦住我,警惕的看着我,一排士兵已经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我摘下帽子,青丝倾泻而下,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我是许司令的夫人叶子衿,家里出了事情,我要亲自面见他。”士兵犹疑的看着我,“有什么证据?”我拿出准备好的府邸手令,那是妈交给我,让我代为管理家里财政事务的,如今我却用它来换得我入关的希望。领头的士兵凑近,细细看了一番,神色变得恭谨起来,“您请等等,我去通报一番。”不一会我看见许淳熙身边的副手陈大副匆匆跑过来,看见我,大吃一惊,“夫人,您怎么来了?”“我要见淳熙。”陈大副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来不及揣摩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急急道:“淳熙在吗?”他恭顺的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司令在,夫人您这边请。”

大约半小时后,我突兀的出现在许淳熙面前,他一如既往的冷漠,似乎对我的出现并不惊讶,我开门见山:“月白在哪里?”许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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