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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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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祖母莫哭……”

“我就听不得叫什么劳什子曾祖母、祖母的,没点儿亲热劲儿。”

郝氏摸摸邬陵梅的脸:“陵梅乖啊,叫祖奶奶。”

邬陵梅便乖乖叫了声“祖奶奶”。

郝氏大声应了一声,从上前来假意安慰她的金氏手中拿过她的绢帕,凑在鼻前一擤,然后团成一团递回给金氏。

金氏脸都绿了,心里暗骂:“蠢妇!”

☆★☆★☆★

前任辅国公邬庆克出身草莽,娶的妻子郝氏是彻头彻尾的农妇。

不识香,不辨衣,不认字,不善言。

大夏江山定下后,郝氏出席过几场贵妇人之间的宴会。

皆以“丢人”告终。

几次之后,郝氏便对前辅国公直言,她不适合那样的场子,以后夫人太太们聚会,她都不参加了。

前辅国公虽已建功立业,但始终秉承着“糟糠之妻不下堂”的祖训,对郝氏极为尊重,也心疼郝氏受那些贵妇人夹枪带棒的言语奚落。

他也明言,既然郝氏不愿意参加,那不参加也罢。

郝氏淡出了燕京城名媛贵妇的交际圈。

不过不要紧,不久之后大儿媳郑氏进门,辅国公府对外的交际仍旧有条不紊地展开。

只是这些都不关郝氏的事。

她专心在府里侍弄了一片地。

别的贵妇也会在府里辟地,种一些名贵的花草。

然而郝氏种的却是一些菜蔬。

她说足不出户也没什么,辅国公府那么大,赶得上从前他们所住的村落了。

就是田土少些。

郝氏活在自己的天地里自娱自乐,每日吃喝不愁,闲暇时候就翻翻地,浇浇水,捉捉虫,再和几个丫鬟唠唠嗑。

郑氏便是从那个时候起,将郝氏彻底看轻了。

而自前辅国公过世,邬国栋接掌了辅国公府,郑氏彻彻底底地掌了辅国公府的内宅大权。

郝氏更没什么权力可言。

她根本不足为惧。

但郑氏和儿媳金氏却仍旧不敢慢待了郝氏。

因为郝氏尽管乡野出身,却生了两个了不得的儿子。

邬国栋虽然比不上邬国梁的才干,也嫉妒弟弟能成为天下文人之首,但他们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就算不和,对他们共同的母亲郝氏,却仍是无比孝顺。

这是原因之一。

而之二,却是因为郝氏还有一笔十分丰厚的私房。

郝氏活得不精明,但前辅国公却看得分明,知道郑氏对郝氏这个婆婆没有太多的恭敬之心。

他怕自己百年之后,郝氏会受儿媳妇的气,所以拿出了一笔不菲的资金,购买了好些个庄子、铺子。

其中最大的农庄和铺子,专司邬家祖业香料的种植和售卖。

这些庄子、铺子的全部地契、屋契,连同庄子铺子里做事的忠心耿耿的仆役的身契,前辅国公都在临终前交给了郝氏。

当时可是看得郑氏牙关紧咬。

公爹会给婆母留那么多的私房,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前辅国公对妻子郝氏从来没有过任何重话。

但临终前他却恶声恶气地对郝氏说:“东西不能给别人,除非你预感到你时日不多了。也别给你儿子媳妇,挑你喜欢的孙子,曾孙子给,孙女曾孙女你喜欢的,也给备份嫁妆。你喜欢谁就给谁,哪个有意见,老子从土地爬起来给丫一棒槌!”

邬国栋和邬国梁赌咒发誓,说父亲百年后,定然尽心尽力,侍奉母亲终老。

前辅国公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两个儿子跪在自己面前直到看满意了,方才放心地闭了眼睛撒手人寰。

郝氏手中抵得上整个辅国公府的财富,成了东府人人盯着的肉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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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尖刻

郝氏止住了悲泣。

她拉着邬陵梅的手开始絮叨起话来,又问起贺氏有关邬陵梅的饮食起居。

郝氏还不忘叮嘱贺氏时常带邬陵梅来东府。

贺氏都一一应了。

金氏、郑氏插不上话,金氏将那张包着郝氏鼻涕的绢帕丢给丫鬟,低声让人去端净手的水。

邬陵桃自打进了璇玑堂起便独自坐在一边不吭声。

邬八月见老太君跟前也没她插嘴的份儿,知趣地退了下去,挨着邬陵桃。

“大伯母是想向母亲炫耀呢。”

邬陵桃脸露讥诮:“只可惜啊,母亲不是那等爱攀比的人,不搭理她,她就插不上话。”

邬八月望了邬陵桃一眼,正要说话。

邬陵桃却伸手轻轻拽了拽她,道:“邬陵柳来了。”

璇玑堂侧门跨进来个高挑的少女,下巴尖尖,娥眉淡淡,眸光点点,唇不点而朱,端的是一番好相貌。

尤其是她一双眼角天生上翘的丹凤眼,更让人觉得无限妩媚。

再加上她腰身细细,胸脯丰盈,常人难以抵抗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风韵。

邬陵桃暗暗低骂一声:“浪荡。”

邬八月恰好听到,脸上微微抽搐。

“哟,三妹妹四妹妹都在啊。”

邬陵柳不过是庶出姑娘,进璇玑堂也未能引起屋中其他人的关注。

她直奔向邬陵桃和邬八月打招呼。

邬陵桃淡漠地点了点头。

邬八月脸上挂了笑问道:“二姐姐怎么来那么迟?”

邬陵柳顿时掩唇:“有些事儿耽误了,四妹妹可别见怪。”

邬八月便道:“当然不会。”

邬陵桃却是清脆地笑了一声,插嘴问了句:“你姨娘又跟你说哪家公子堪为良配了?”

邬陵柳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邬家二姑娘邬陵柳是两府少爷姑娘一辈里唯一的庶出姑娘,其生母田姨娘原是郑氏身边的丫鬟。

郑氏将自己得力的丫鬟给自己的儿子做妾,就连金氏都没法对田姨娘太过苛责。

田姨娘在东府里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所幸田姨娘只生了邬陵柳一个姑娘,要是田姨娘生有儿子,指不定她还能和金氏分庭抗礼。

但毕竟只是个姨娘,只懂以色事人的调调。

金氏教得邬陵桐端庄大方,仪态万千,周身盈满贵气。

田姨娘则教得邬陵柳尖酸刻薄,小家子气十足。

别说邬陵桃瞧不起她,就连身为她亲姐的邬陵桐也瞧不起她。

“三妹妹婚事不顺利,又何必拿我来撒气?”邬陵柳仗着个头略高过邬陵桃,扬了下巴斜睨着她:“我是还没说定亲事,眼瞧着快十七了也不知道能嫁到哪家去。可三妹妹如今跟我比起,也不见得有多好吧?”

邬陵柳说话向来尖刻,邬陵桃和她在言语上的相互攻击从未停歇过。

只是邬陵柳多半都说不过邬陵桃。

这次自然也是如此。

“私以为,我还是比你好的。”

邬陵桃轻轻笑了起来。

“至少么,夫家的身份地位,你是不可能比过我的。”

邬陵柳反唇相讥:“这可说不一定呢,或许我也能得嫁高门呢?我亲姐如今可是怀有龙裔,深受圣宠的皇妃呢。”

“哦……”邬陵桃拍拍胸口:“这样的话,你是有可能嫁进高门的。那我也得祝贺你。”

邬陵柳顿时莞尔,喜上眉梢,正要开口。

邬陵桃却抢先道:“不过你上头有正妻,你也称不上是‘嫁’,将来你伺候的那人是你的主子可不是你的夫君。”

邬陵桃冲邬陵柳微微一笑。

“毕竟是高门人家,即便是娶继妻,也不可能娶个丫鬟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你说我说的对吗,二姐姐?”

邬陵桃嫣然浅笑,转身掉头,朝着西府五太太顾氏走去。

邬陵柳肺都要气炸了。

可她找不到话反驳。

谁让她的确就是姨娘生的呢?

每每提到她的出身,邬陵柳的自信就会立刻土崩瓦解。

邬八月尴尬地站在原地。

“你不跟她过去,难不成也想奚落我两句?”

邬陵柳阴阳怪气地看向邬八月。

“听说你这次去清风园,还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呵,你们三姐妹可真了不得,都受老太太们的喜欢。”

邬陵柳说到这儿却是自己笑了一声,揶揄道:“可惜啊,得老太太们喜欢有什么用?男人要是不喜欢,那不都是白……”

“二姐姐,你说什么呢。”

“搭”字还没吐出口,邬八月就在这时冷静地开口了。

澄明的眼睛似乎能将邬陵柳看个透彻。

邬陵柳觉得自己面前竖着块银镜,在它面前她似乎不着一缕,全身无所遁形。

“田姨娘说的那种话,二姐姐不该学,更不该挂在嘴边。有失仪态。”

邬八月简单地撂了句话,不再看邬陵柳,转而去陪四太太裴氏。

邬陵柳脸色涨得通红。

直到辅国公邬国栋微醺地回来,邬陵柳仍旧是面带忿恨,缩坐在一角独自生闷气。

郝氏对邬国栋回来得晚本就不喜,又见他醉醺醺的,更加不高兴。

“老大,你进宫干嘛去了?还喝酒了?”

郝氏质问邬国栋。

邬国栋笑呵呵地回道:“母亲,皇上赏我喝的酒。皇上高兴呐!”

“高兴什么?”郝氏好奇道。

郑氏和金氏立刻凑上前去,齐声问邬国栋:“是不是高兴陵桐怀孕的事?”

邬国栋直点头。

郑氏和金氏在这一刻也都摒弃了以往的嫌隙,婆媳二人双手相握,不住地道:“太好了,太好了。”

郝氏也笑:“好,好,这皇帝瞧着也是个疼人儿的。”

然后她低头去逗邬陵梅:“咱们陵梅以后也找个疼人的夫婿,好不好啊?”

邬陵梅点头,乖巧地笑道:“好啊。”

郝氏哈哈大笑。

郑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她和金氏都很不满意。

说陵桐便说陵桐,扯西府的陵梅做什么?

陵梅才十岁,要给陵梅说亲,那至少还得等上三四年呢。

更别说她前面还有两个姐姐……

金氏眼前忽然一亮。

对啦,邬八月且不说,那邬陵桃的婚事可麻烦啊。

高家二爷摔断腿的事,整个燕京城都知道了。

金氏笑看向邬陵桃。

“昭仪娘娘如今都好,我也就放心了。这会儿我放心不下的是我们三姑娘陵桃啊。”

金氏一副关切模样,刚要提及邬陵桃的婚事。

邬八月却抢先道:“大伯母说错了,这会儿您最该放心不下的,难道不该是二姐姐吗?”

金氏顿时一愣。

邬陵柳也是一惊,见金氏望了过来,她忙从角落中站了起来。

一记孩童的笑声如铃一般传出。

“她穿的衣裳好丑啊!”

第二十七章 家宴

出声的是西府五太太顾氏的儿子,邬家六爷榕哥儿,今年只三岁年纪。

与邬八月同辈的男丁,东府有两位。

大太太金氏所出大爷邬良梓,三太太李氏所出二爷邬良柯。

西府则有四位。

四太太裴氏所出三爷邬良梧,四房龚姨娘所出四爷邬良植,二太太贺氏所出五爷邬良株,以及五太太顾氏所出六爷邬良榕。

西府孙辈男女均衡,倒也没有在孙辈性别上的偏爱。

但因为榕哥儿年小,比五爷邬良株还小上近十岁年纪,因此在西府中,众人都多宠让着他。

因着他这一句天真无邪的童言,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了邬陵柳身上。

邬陵柳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孩童说话可没有大人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心思,他说什么,他心里想的便是什么。

邬陵桃顿时轻蔑一笑。

她身边的五太太顾氏立刻低头轻声呵斥榕哥儿:“别胡说。”

榕哥儿瞪眼,很不服气。

他转而奔向五爷株哥儿,连声嚷道:“五哥五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她衣裳是不是很丑?”

邬陵柳站在原地,面色由红转白。

她恼怒地咬住下唇。

株哥儿肖似其父二老爷邬居正,性子温良,不喜搬弄是非。

他伸手轻轻摸摸榕哥儿的头道:“六弟乖,那是二姐姐,你不能这样说话。”

榕哥儿懵懂地皱眉。

他对株哥儿的话理解不深。

但他知道,自己五哥是不附和他了。

榕哥儿顿时觉得委屈。

他觉得自己的哥哥应该跟自己一样的想法。

想着想着,榕哥儿就哭上了。

璇玑堂内顿时一片慌乱,株哥儿忙蹲下去给他擦眼泪,顾氏也忙上前来哄。

郝氏更见不得小曾孙掉豆子,牵着邬陵梅要去瞧榕哥儿。

一时间满堂的人都围了上去。

邬陵桃拉着邬八月退到了外围,正好看见金氏瞪着邬陵柳低骂。

“穿得跟外边儿的粉头似的,你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啊!”

邬陵柳低着头不出声。

她今日穿的茜红色上襦,偏生配了黛绿的下裙,头上簪着款式老旧的金簪,生生将她身上原本有的媚气衬得老气了好几分。

就打扮上来说,的确是缺些眼光。

“田姨娘拉着你嘀咕半晌才让你进璇玑堂来,就是让你来给我丢脸的?”

金氏涂着丹蔻的手指点上了邬陵柳的额头,她小指微翘,圆尖的指盖直往邬陵柳额上戳,瞧得邬八月都觉得冷汗淋淋。

但她知道,记忆中金氏对邬陵柳这样的态度是常态。

嫡母教育庶女,庶女哪有说“不”的份儿?

邬陵柳从来不敢反抗金氏。

她的婚事,可还被金氏拽在手里。

榕哥儿小孩儿心性,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株哥儿好言好语劝了一番,又许诺了他一些小玩意儿弥补,榕哥儿便破涕为笑,又高高兴兴地绕着几个哥哥姐姐耍乐了。

郝氏也放下了心,笑呵呵说:“瞧着这些娃子精神气十足的,我就高兴。”

众人齐声说是。

“行了,人都到齐了,咱们差不多入席了,娃们肯定都饿着肚子呢。”

郝氏笑声招呼了一句,邬国栋和邬国梁一人扶了她一边。

郑氏吩咐厨房上菜。

四代同堂的人数不少,家宴按辈分分坐了几桌。

邬家另五位姑娘和东府两位孙媳坐在了一起。

邬陵柳自觉自己伤了面子,低头垂眼,瞧不清她的表情。

邬陵桃心情甚好,不住给三位妹妹夹菜。

最小的六姑娘邬陵柚是榕哥儿的亲姐,今年七岁,性子有些懦。

她和邬八月分坐在邬陵柳左右两侧。

用膳期间,邬陵柳身上一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六姑娘邬陵柚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离邬陵柳远了许多,身子都要挨上东府的大奶奶小郑氏了。

小郑氏关切地问她:“陵柚是不是不舒服?”

六姑娘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

小郑氏另一侧的小金氏接过丫鬟递来的绢帕擦了擦嘴角,懒懒地捶了捶腰。

“她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过是躲着咱家都十七了还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罢了。”

这话自然是戳中了邬陵柳的痛脚。

可邬陵柳不敢得罪嫡母金氏,也不敢得罪了二嫂小金氏。

这可是俩姑侄啊,她哪儿惹得起?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小金氏说话向来不过脑,比起她娘家姑母,也是她夫家大伯母的金氏来说,她差好几个段数。

她最爱给人没脸。

邬陵桃暗笑一声,侧首低低地对邬八月道:“东府真是乱啊,自家人不打自家人的脸。”

邬陵桃说东府乱不是没有缘由的。

国公夫人郑氏为了拉拢儿子的心,给儿子儿媳房里塞了一个田姨娘还不够,还从自己娘家找了自己侄孙女儿说给了金氏的儿子、自己的长孙,大爷邬良梓。

大太太金氏也不甘示弱,总归郑氏只有两个孙子,大爷即便娶的是她郑家的姑娘,又能怎么样?

大爷到底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总会孝敬她这个母亲。

与其拉拢自己亲儿,倒不如拉拢夫家侄儿。

郑氏另一个儿子三老爷邬居廉死得早,只留下独子,二爷邬良柯。

也不知道金氏是做了什么手段,竟如愿让自己的侄女小金氏嫁了进来。

东府内宅里的关系绕得人头疼。

小金氏说过这话便也给忘在了脑后。

她搁下银筷低叹一声,又伸手揉了揉腰。

“腰肢有些酸,我就不多待了。你们吃好喝好啊。”

小金氏搭了丫鬟的手起身离席,小郑氏叮嘱她:“二弟妹有孕在身可要好好休息,别累着了。”

小金氏应了一声,慵懒地道:“大嫂可别光顾着说我,你也多抓紧抓紧,我姑母可还等着抱孙子呢。”

小金氏托着腰一扭一扭地走了。

小郑氏尴尬地笑了笑,招呼邬八月等人道:“吃菜,吃菜。”

☆★☆★☆★

筵席撤下,天色也不早了。

邬国梁携西府诸人拜别了郝氏,打算回府安顿。

两府人相互道别。

金氏特意绕到了贺氏跟前来。

“二弟妹,陵桃这桩婚事,估计是黄了吧。”

金氏开门见山,看向波澜不惊的贺氏。

“倒瞧不出来,我给牵线搭桥介绍的这门亲,却成了你们家陵桃的绊脚石啊。”金氏双手合十道了句佛号:“阿弥陀佛,真是罪过,罪过。”

贺氏淡淡地说:“世事难料。”

“没错,世事难料。”

金氏浅笑了一声,低声道:“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咱们家又不只陵桃一个适嫁姑娘。二弟妹你说是吧?”

贺氏懒理她,敷衍地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刻,她却是想到什么,陡然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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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传承

贺氏凝神看着金氏。

金氏面上含笑,对她点头。

“二弟妹一路小心着些,如今天色也晚了,当心石子儿硌脚。”

贺氏缓缓吸了一大口气,憋在喉间,转身赶上段氏。

邬家适龄的姑娘如今不过就邬陵柳、邬陵桃和邬八月三人。

金氏指的是邬陵柳还是邬八月?

回府的路上,贺氏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金氏语带不善,该不会要出什么损招吧?

贺氏不想往那方面想,却止不住担心二女儿也如大女儿一样,会受东府大嫂的蛊惑。

当初金氏帮着牵兰陵侯府那条线,就是说动了邬陵桃,这门亲事方才能顺利地定下来。

若金氏故技重施,不谙世事的邬八月很有可能也被她拉入局中,成为一颗替邬昭仪开辟光明大道的棋子。

凭什么西府的女儿都要替东府的女儿做垫脚石?

贺氏心里憋着对金氏的怒气,回府的路上一言不发。

四太太裴氏和五太太顾氏互看一眼,两人心里都暗暗忖度着,临别之前大嫂对二嫂说了些什么。

☆★☆★☆★

西府与东府只一墙之隔,虽然如此,回到西府还是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几个年纪小的已经昏昏欲睡了。

入了府,邬国梁便吩咐,让所有人各回各院好好休息。

邬陵桃住的芳菲居和邬八月所住的琼树阁比邻而居,姐妹两人携手回去。

邬陵桃掩嘴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邬陵柳今个儿可是出了大丑了。田姨娘怎么教她的?她那模样,想成正妻怕是也没人家肯娶吧。”

邬八月不喜在人后说风凉话,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怎么,你可怜她?”

邬陵桃侧头看着邬八月,轻轻浅笑。

“傻妹妹,那人可不值得同情。你且等着看吧,大伯母若是会给她安排一门好亲,我邬陵桃的名字倒过来写。”

邬八月不信:“大伯母到底是二姐姐的嫡母,且大房只有她一个庶女,大伯母若是苛待她,让她嫁一个门第极差的,那些个夫人太太们肯定会说闲话的。”

邬陵桃又是一记轻笑。

“我何曾说大伯母会让她嫁个门第差的了?”

“那三姐姐的意思……”

“大伯母定然会给她安排一门门第高的婚事,不过,多半是做贵妾了。”

邬陵桃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邬陵柳还做着诰命夫人的美梦呢……她也不想想,即便她是从辅国公府里出去的,可她到底是个姨娘生的庶女,哪可能有什么大造化。大伯母慈悲一些,让她嫁个中等官宦人家,她还可能成为正妻。世家高门?呵,简直是掂量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邬陵桃一向瞧不起邬陵柳。

“二姐姐也是个可怜人。”

邬八月轻叹一声。

邬陵桃古怪地望着她,半晌方才道:“那倒也是,她就是被大伯母和田姨娘给生生养废了。邬陵桐能那么气质高雅,端庄大方,她邬陵柳却像是市井小户出身,半点国公府小姐的样子都没有。”

邬八月动了动唇。

姐妹两人已走到要分道的地方,邬陵桃伸手拦住邬八月。

“你不喜我说邬陵柳的坏话?”邬陵桃犀利地问道。

邬八月摇头。

“别否认,你我一母同胞,你想什么,我难道还会不知道?”

邬陵桃沉沉地哼了口气:“八月,我从前跟你说的话,你该不会忘了吧?我,你,陵梅,我们三个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邬陵柳算什么东西?我连邬陵桐这个大姐都不认,还怕区区一个邬陵柳?”

邬八月抿了抿唇。

“三姐姐不喜欢东府的人,我也不喜欢。我只是觉得,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管怎么说都是同辈姐妹……”

“够了。”

邬陵桃打断邬八月:“在我这儿,所谓的姐妹,没有她们两个。”

邬八月无奈地叹了一声。

“行了,你啊,相貌像了祖母九分,那性子却是学了父亲十足十,哪来那么多良善?”

“三姐姐,这不是良善,这只是……”

邬陵桃摆手道:“这只是你做人做事想要周全罢了。”

邬陵桃叹笑道:“行了,我明白你的苦衷。看在你今儿个截断了大伯母的话,替我解围的份儿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邬八月一愣,摸了摸头。

“三姐姐知道啊……”

“你当我蠢笨听不出大伯母的弦外之音啊?”邬陵桃讽刺一笑:“邬陵桐肚子里的孩子还没落地,她这会儿神气个什么劲儿。”

邬八月抿唇笑了笑。

邬陵桃好笑道:“行了行了,别再管东府的人了。你有这闲工夫,还是回去瞧你的《制香品鉴》去吧。”

邬陵桃搁下话,带着如雪如霜回芳菲居去了。

☆★☆★☆★

前辅国公邬庆克在世时,其孙辈以“清、正、廉、明”命名排序。

邬居正是他最喜欢的孙子。

因为只有二老爷邬居正,算是继承了邬家祖业——即便这医道和香道还差上那么一段距离,但至少也沾边儿了不是?

邬庆克曾在酒醉后叨叨,说儿孙贵精不贵多,出一个有本事的崽子,比出十个没本事的崽子强。

他盛赞自己的嫡次孙邬居正,说有这么一个孙儿,他以后入土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这话辗转传到了邬国栋的耳朵里。

邬国栋心里自然有了疙瘩。

东西两府之间的嫌隙,那是日积月累堆出来的。

再说回老国公爷。

他临终之前心心念念的就两件事儿。

一是老太君郝氏。

二是邬家祖业的传承。

郝氏的将来,老国公爷打算妥当了。

可祖业的传承,他却是没办法。

二老爷邬居正本是老国公心里最合适的人选,但奈何邬居正志不在此,只醉心养身医道,于制香品香上毫无兴趣。

五老爷邬居宽本在制香上有一些天赋,但老国公却不许他接触邬家祖传制香技艺。

原因仅仅是因为五老爷为庶出。

他在“清正廉明”之外。

老国公一直守着老妻郝氏,即便是封侯拜将后也没有纳妾,所以他以他自身为标准,向来瞧不起庶出子孙,认为庶出子孙算不得“子孙”。

可家业还是要传承下去啊。

老国公找不着合适人选,只能将邬家祖上传下来的《制香品鉴》给了二老爷邬居正。

他希望邬居正将来生子,能够将这本记载祖传技艺的藏书传给他的儿子。

老国公坚信,最出色的孙子所生的儿子,定然也是最出色的重孙子。

而邬居正却将《制香品鉴》交给了邬八月。

第二十九章 中邪

夜半时分下起了淅沥小雨。

黎明时雨势渐大,待得天亮,空中都是雾蒙蒙的。

邬八月去给祖母和母亲请了安,又缩回了琼树阁待着。

朝霞和暮霭在一旁替她收整着从清风园带回来的行装。

暮霭捧了个鎏金小盒递到邬八月面前,拿捏不定主意。

“四姑娘,太后娘娘赏您的这串红玉髓嵌银丝手镯搁哪儿好?”

邬八月正翻看着《制香品鉴》,闻言霍地抬起头。

暮霭惊了一瞬。

“……四姑娘?”

暮霭小声地唤她。

朝霞偏头过来望了望,道:“依奴婢看,太后娘娘御赐之物,还是收得妥当些为好……不如,放进四姑娘的小库房里去?”

邬八月抿了抿唇。

“就照朝霞说的办吧。”

暮霭可惜地叹气:“奴婢瞧着这串镯子挺好看的,又是太后娘娘赏的,四姑娘何不就搁在首饰盒子里?若去别的府上,戴着这镯子不是很有面子?”

暮霭一边捧了鎏金盒子往内室中去,一边嘀咕。

“四姑娘如今也不整日往外晃悠,这镯子戴手上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磕着……”

朝霞笑骂她一声:“就你主意多,万一这镯子被磕碰到了怎么办?万事还是小心的好。”

内室中窸窸窣窣一阵,暮霭转了回来,掸了掸衣裳。

“朝霞姐姐就是这也担心那也焦虑,谨慎小心得比那些妈妈嬷嬷们都厉害。”

暮霭朝朝霞吐了吐舌头,转而笑问邬八月:“四姑娘,奴婢说的对吧?”

邬八月没有搭理她。

她的思绪又被姜太后给占据了。

不管怎么努力将这个天大的秘密压在心底,终究是无法抹灭秘密存在的事实。

暮霭没得到回应,讪讪地笑了笑,凑近朝霞低语。

“朝霞姐姐,四姑娘越来越不对劲儿了……”≮更多好书请访问。。≯

“瞎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

暮霭见邬八月凝神皱眉,似在沉思,声音压得更低。

“朝霞姐姐你有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四姑娘身上都不涂香了,连香露、香粉、香脂都不用了,甚至晚间洗浴,都不再洒香精和香花……我总觉得怪怪的。”

听暮霭这般一说,朝霞也觉得邬八月似是有些不妥。

四姑娘自小就对香道感兴趣,一日不用香便一日不舒服,启蒙后还缠着二老爷学了不少粗糙的制香工艺,自己做着玩儿。二老爷因见她实在好此道,是以将老国公传下来的那本书给了四姑娘。

如今四姑娘还是会在空闲之余制香,但自己却再也不用了。

这与她历来的嗜好完全不同。

四姑娘的喜好,别人不甚清楚,可作为与她朝夕相伴了数年的贴身丫鬟,朝霞和暮霭是一清二楚的。

“朝霞姐姐,你说四姑娘会不会是中了……”

“呸!还不掩住你的嘴!”

“邪”字还未出口,朝霞便低声喝了一句。

暮霭赶紧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她。

“三老爷怎么去的,府里不提,难道你心里不清楚?”

朝霞警告暮霭道:“中邪一类的话,断不能出口。四姑娘不过是不喜用香了,只是喜好有所改变,不是什么大事。”

暮霭赶紧点头。

☆★☆★☆★

三老爷邬居廉的死,在东府是个不能提及的禁忌。

倒不是三老爷死得蹊跷,实在是三老爷的死,邬国栋和郑氏这对父母要负很大的责任。

三老爷向来体弱,一次伤风之后久病不愈,请了很多位太医来瞧都没能治好。

有人便在郑氏跟前进谗言,说或许是三老爷病后,邪灵入体,久住不去,所以累得三老爷也一直病怏怏的不见好。

郑氏信了这个说法,和邬国栋商量了之后,打算请位道长来给三老爷驱邪。

负责去办这件事的顺三媳妇儿是郑氏身边得力嬷嬷的儿媳,她请来的无虚道长身材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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