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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闺-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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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噗嗤”一声笑了,朝霞剜了她一眼。道:“我哪儿说错了?”
“没没,朝霞姐说得一点儿没错。”
暮霭掩住唇。笑了会儿方才道:“所以啊,这桩婚事定然是成不了的。”
邬八月笑着点点头。
她也不认为这桩婚事能成。
当然。邬八月也不希望自己表兄尚主。
……这辈分还是有些乱。
☆★☆★☆★
高辰复回来后,邬八月将许静珊透露给她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
高辰复顿时皱起眉头,神情极为不悦:“有这样的事?”
邬八月点点头,道:“轩王妃特意来跟我说的,应该不会是诓我的。”
“异想天开!”
高辰复哼了一声,邬八月附和道:“想一想彼此之间的姻亲关系,这婚事是的确不能行的。即便是上表求亲,皇上也肯定不会答应的。”
“皇上说过小皇姨不适合嫁人,想必是不会让小皇姨嫁人的。”
高辰复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对邬八月道:“这事儿你也放在心上。不管怎么样,小皇姨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该管的。小皇姨嫁人不嫁人,嫁人的话会嫁给谁,都掌握在皇上手里。就连太后也不一定能干涉。”
“为何?”邬八月好奇地问道。
“小皇姨是皇上和皇后当做女儿一般养大的,而本该抚养她的姜太后却对她从来都是不管不问。”高辰复道:“小皇姨是宫中唯一的一位长公主了,她的婚事,皇上自然会让皇后负责到底。”
邬八月点了点头,抿唇道:“阳秋长公主也真可怜。”
高辰复微微颔首,道:“可惜也见不着她人。若是能见到她,也可问问她的想法。”
“如果我是阳秋长公主,我想……我大概会极其愿意离开那个冷冰冰的皇宫吧。”
邬八月轻叹一声:“她年少时在宫中遭受了那么大的创伤,又怎么会希望一辈子继续留在宫里。”
高辰复抿了抿唇。
“更何况……”
邬八月顿了顿,道:“也许阳秋长公主真的知道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呢?那种压力……有时候真的很让人崩溃,我能感同身受。”
高辰复轻轻抓了抓邬八月的手,道:“你的秘密现在被我接管了,你不用再背着它。”
邬八月笑了笑,伸手挽住了高辰复的臂膀,轻声道:“谢谢爷。”
高辰复轻抚了抚她的发顶,犹豫着要不要将皇上找他说的事情同邬八月说。
算算日子,邬八月临盆的时候应该是明年二月底三月初。
如果到时候他必须前往漠北,联络与北蛮政权结盟之事,在那个时候,甚至是在那个时候之前,就必须得出发了。否则赶不上前往部署,也赶不上夏季这个时节。
要让高辰复丢下邬八月和孩子,老实说他并不怎么放心。
儿女情长使英雄气短,这话说得还当真没错。
高辰复默默叹了一声,决定先将这件事瞒着。
此事对他和皇上而言都是机密,邬八月这时候也不适合知道这件事。
高辰复张了张口,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上次侯爷去寻皇上让皇上收回公主府,皇上找我谈过了。之前你身子不大好,我便没有同你说。”
邬八月仰起头来,轻声问道:“皇上要收回公主府吗?”
“这倒没有。”
高辰复摇了摇头,道:“不过,皇上说我们住在这儿并不好,有碍高家的脸面,让我们搬回去。”
邬八月顿时怔了怔,说实话,她心里有些不愿。
“……什么时候搬?”邬八月低落地问道。
高辰复笑了笑,道:“不着急。我拿你的身子不宜挪动为借口,对皇上说,至少要等你胎相稳定了之后再回去。”
邬八月张了张口:“皇上知道我有孕的事了?”
高辰复点点头,道:“没事,皇上总不是爱说闲话的人。”
邬八月脑海中立刻出现一个和妃嫔碎嘴,说某某大人的妻子怀孕了,小孩儿打架了这等鸡毛蒜皮的事儿的宣德帝形象,没能忍住,顿时喷笑出声。
高辰复不知道她在脑补情景,还问道:“想到什么了那么好笑?”
邬八月乐不可支,摆了摆手,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道:“没什么,我就是、我就是瞎想了一通。”
她还是捂着嘴自个儿乐,要是让高辰复知道了她想些有的没的,不定要怎么数落她呢。
她也不是没被高辰复数落过。想起高辰复一本正经,跟训什么似的说他的时候,邬八月便打消了和高辰复“分享”这好笑情景的念头。
两人又说说笑笑了一阵,朝霞端了安胎药来请邬八月喝。
邬八月一饮而尽,高辰复赶紧递上了蜜饯。
“好苦……”
邬八月皱着脸,鼓着腮帮子看着高辰复。
高辰复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你了。”
那眼神十分宠溺,像是要溺毙人一样。
邬八月觉得自己似乎就是高辰复眼中唯一的珍宝。她能沉溺在高辰复这样的注视当中。
移开视线,邬八月脸色微红,轻声道:“不辛苦……”
随后她岔开话题问道:“对了,爷可有和皇上提起我表兄?”
☆、第一百七十一章 药祸
高辰复闻言却是一顿,道:“提起小皇姨的时候,皇上说小皇姨不适合嫁人。所以我就没有提别的。”
邬八月松了口气:“既然没提过,那以后也不要提了。”
邬八月想了想:“如果表兄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提升一下他的名气,不知道……爷能不能帮忙?”
高辰复一向不喜欢涉足于这类事情,邬八月询问起来也有些忐忑。
贺修齐有没有真才实学,邬八月并不太清楚,但家里人都说他有学问,而他也早已通过了秋闱,学识定然不差。
到底也是她的表兄,舅父舅母望子成龙,邬八月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至于贺修齐之前戏弄她说的那些话,高辰复之后和贺修齐接触,没说什么,邬八月便也没放在心上。
“我认识的人不多。”高辰复顿了顿,道:“主考官是许翰林许大人,如果他知道你表兄这么个人,能够提拔一二,倒是一条捷径。”
“许大人……”邬八月想了想,恍然道:“是轩王妃的父亲?”
高辰复点点头,道:“要替你表兄打点,最方便的途径是通过邬老。”
高辰复说到这儿顿了一顿,邬八月也是脸上微微一滞。
“既然你表兄特意找了我,想必他没打算依靠邬老。”
高辰复道:“不通过邬老的话,那就只能从别的考官处寻机会了。”
邬八月点了点头,心里默叹了一声:“表兄若是有真才实学,又何必一定要自己声名远扬。”
高辰复一笑:“官场之上,弯弯绕绕的关系盘根错杂,你表兄有才识不假,但天下之大。有才识的人也不少,想要从中脱颖而出,别人找了门路。而你没找,可能就会落人一截。”
邬八月抿了抿唇。
这是现实。她不能否认。
“轩王大婚的时候,母亲也去观了礼,似乎和许翰林的夫人相谈甚欢。”邬八月想了想道:“如果要同许大人提表兄,是不是要通过许夫人?”
高辰复道:“这也是一道捷径,不过,就不知道岳母能不能开口。”
高辰复顿了顿:“你表兄不知道岳母和许夫人之间有些私交,如果你想帮你表兄,少不得还要和岳母透露透露此事。”
邬八月便叹了一声。
“现在府里的状况……恐怕母亲腾不出时间来替表兄打点。”
高辰复微微抿唇。
他知道邬八月说的是何事。
邬老太太精神不济。邬府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丧事的事情,他也知道。邬八月和邬老太太感情一向深厚,还不知道邬老太太一走,自己的小妻子会伤心难过到什么程度。
高辰复轻轻拍了拍邬八月的发顶,道:“待身体好些了,你回邬府去住一段时间吧。”
邬八月一愣,顿时抬头,有些不确定地道:“爷?”
高辰复一笑:“我每三日才回来一趟,公主府里留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你回邬府去。我回来的时候便也赶到邬府去。岳父岳母只要不嫌弃,我们就住在那儿。”
邬八月感动得无以复加。
已经出嫁的姑娘,婆家多半都不愿意让媳妇频繁回娘家。既嫁了。那便是婆家的人,娘家只能是媳妇儿的“亲戚”。
邬八月命好,嫁给高辰复,上没有婆婆欺压,也没人给她立规矩。单独辟府出来住后,她就是完完全全的主子,府里上下都只听她的。
如今高辰复甚至还表示愿意陪着她回娘家去住。
邬八月如何不感动?
“好了。”
高辰复微微一笑,捏了捏邬八月的鼻子:“天色已晚,该睡了。”
邬八月点了点头。与高辰复一起拥被而眠。
☆★☆★☆★
每天早上邬八月喝安胎药之前,灵儿都会来给邬八月把一把脉。
灵儿虽然长高了些。但到底年龄搁在那儿,身量也并没有长齐。比不得成年人。
再加上灵儿有一张粉嘟嘟的娃娃脸,看得邬八月更加爱不释手,每回灵儿给她把脉时,她就忍不住伸手要去摸摸灵儿的脸,想象着自己的孩子出生之后的模样。
灵儿每每就会伸长了脖子躲开,要是把他逗急了,他又会蹦出那句“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话来,坚持要邬八月和他“保持距离”。
看着灵儿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样,邬八月觉得自己这一天的心情都明朗了不少。
这日灵儿照例给邬八月把脉,朝霞将厨房熬制的安胎药端了上来搁在一边。
安胎药刚出药罐,还热乎乎,瞧着便是极烫,邬八月要等着安胎药放凉了些才喝。
邬八月正和往常一样说着打趣灵儿的话,赵妈妈也带了隋洛上来给邬八月请安。
灵儿收回手,装老成地道:“嗯,脉象很稳,没有大碍。”
邬八月“噗嗤”一笑,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洛儿来了,你同洛儿玩儿去。”
灵儿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不和小屁孩儿玩儿。但当隋洛上前来牵他的手,灵儿撇撇嘴还是任由他拉着,坐到了一边儿。
朝霞伸手探了探碗的温度,轻声道:“姑娘,凉得差不多了,姑娘该喝了。”
邬八月点点头,正要去端碗,外边儿丫鬟却探头进来喊道:“夫人,翁主来了。”
邬八月顿时意外地抬起头:“翁主?”
“先别喝安胎药!”
话音刚落,高彤丝就从门外跨了进来,速度很快,带起一阵风,伴随着她高亢的一声。
高彤丝身后跟着两个粗壮婆子,其中一个婆子扭着第三个神情萎靡,战战兢兢的婆子。
邬八月愣了愣:“翁主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自从高彤丝害得邬八月险些流产之后,因高辰复对高彤丝不闻不问,还在主院下了对高彤丝的禁令,高彤丝也不敢闯主院。着实老实了一段时间。
这还是邬八月在那件事情之后和高彤丝的第一次见面。
高彤丝一个健步上前,见邬八月身边的桌上搁着药碗,里面的药汁倒是还满满当当的。顿时便松了口气。
“先别喝,这药可能有问题。”高彤丝喘了口气说道。
邬八月顿时一惊。朝霞忙道:“翁主为何这般说?”
高彤丝摆了摆手,让那两个健壮婆子上前。
两个婆子将那个被抓着的婆子推到了地上。
“王婆子?”朝霞小声惊呼了一句。
“那个谁……”高彤丝指着灵儿,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大夫吗?快来瞧瞧,这药有没有问题。”
高彤丝虽然进不了主院,但公主府里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邬居正来瞧邬八月,留了个小僮给邬八月的事儿她也门儿清。
灵儿立刻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这才走了过来。
邬八月有些不敢相信。望了望自己的药碗。
灵儿拿了银针,又捣鼓了一会儿,有些为难:“我这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来,除非有药渣。”
高彤丝立刻让人去取药渣来。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回翁主,药渣已经被倒掉了,埋在了炉灶的炉灰里。”来人回道:“是被王婆子倒进去的。”
高彤丝顿时弯腰下去,不由分说的就给了摔在地上的婆子一个耳光。
“没事儿,找不着药渣,问人也是一样。”
高彤丝让人将婆子拉了起来,让她仰起脸。
高彤丝指了其中押王婆子的那婆子道:“你来说。”
“是。翁主!”
婆子挺了挺胸,中气十足:“朝霞姑娘从厨房端了药之后,王婆子就鬼鬼祟祟心神不宁地盯着前头朝霞姑娘走的方向。确定朝霞姑娘人走远了,便转回了灶房,应当是去倒药渣了。此后王婆子便不断地打听前院有没有什么动静。”
婆子道:“老奴认定,王婆子一定是在夫人的安胎药里动了什么手脚。”
朝霞不可置信地张了嘴,半晌才道:“王婆子看起来一直忠厚老实,怎么会……”
高彤丝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朝霞姑娘也不用太自责,此事与你无关。”
高彤丝看向邬八月:“大嫂,之前推搡你差点害我侄儿没能保住。是我的不是,这儿我给大嫂赔罪了。”
高彤丝对邬八月行了一个大礼。邬八月还有些愣神,也没避开。
高彤丝紧接着道:“王婆子要怎么处置。就交给大嫂了。”
邬八月缓缓地点了点头。
王婆子之前似乎是已经被人收拾过了,一边脸肿得老高。
邬八月瞧着虽然有些不忍,但一想到这人可能下手害她,便又收起了同情心。
她冷了脸,出口问道:“王婆子,你有什么话说?”
王婆子直摇头,却是不肯开口说话。
灵儿将跟他上前来的隋洛拉到了自己后面,沉声对邬八月道:“;陵栀姐,现在还是首先要断定这安胎药有没有问题。”
灵儿有些不甘心:“得找个精通妇科的大夫。”
邬八月宽慰他道:“灵儿小小年纪已经有这样的医术已经了不得了,等你长大了,肯定一闻就能知道药有没有问题。”
灵儿顿时仰了仰头:“那是当然。”
“肖妈妈。”
邬八月唤了一声,肖妈妈赶上前来。
邬八月道:“去请个大夫来,看看这药有没有问题。”
肖妈妈应了一声,立刻出去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凑巧
等待的时间是熬人的。
好在肖妈妈办事一向利索,很快就将大夫请了来。所请的大夫也正是当日邬八月险些流产时请来的那个大夫甲。
大夫甲一进厅中,见着在阵仗,不用多想也知道多半涉及内闱倾轧,顿时眼观鼻鼻观心。
邬八月请他探看药汁,他便捧了药汁查看起来。
半晌之后,他与灵儿一样,请求要验看药渣,方才能断定他的想法。
邬八月道:“大夫,正是因为没有药渣,断定不了这药中到底有没多出什么,所以才请了您来。您看……除了药渣,有没有别的方法?”
大夫甲顿时汗颜,想了想,道:“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大夫您说。”
“让其他动物代替试药。”大夫甲道:“如果有怀了崽子的猫狗,让它喝了,便可知道这药是否有问题。老朽实在是医术不精,只能猜测,不能断定。夫人也可以请医术更高明的大夫来瞧。”
大夫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邬八月也不好说什么。
她便问道:“那据您所说的,您也有了些猜测。不知道您的猜测是……”
大夫甲顿了顿,埋着头道:“老朽认为,这里面应该多掺了几味可导活血效用的药材。”
邬八月微微地点了点头,笑道:“今日有劳大夫您跑这一趟。”
她看向肖妈妈,道:“妈妈,送大夫。”
朝霞递上一个钱包,肖妈妈接过,将大夫甲送了出去。
高彤丝已经让人去找怀孕的猫狗了。
半晌后,一只狸猫被带了过来。高彤丝一声令下。婆子便端了那碗安胎药,给狸猫灌了下去,仍旧剩下了半碗。
邬八月撇过头。不想说这实在是有些残忍。
好在高彤丝也想到这场面说不定会刺激到邬八月,让人将狸猫抱了出来。放到了笼子里。
半柱香之后,狸猫开始发出惨叫。
邬八月不用去看也知道那安胎药定然是有问题的了。
她看向下方委顿着的王婆子,默默地端过了红枣茶,饮了一口。
“谁指使你的?”邬八月轻声地问了一句。
王婆子仍旧是摇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脸肿了开不了口,还是她死猪不怕开水烫,愣是不敢说。
“跟她废什么话。”高彤丝冷笑一声:“她是没见过刑部审人的手段,让她去尝一尝那滋味。她就知道该不该说了。”
邬八月不吭声。
守狸猫的婆子走了回来,恭声回道:“夫人,翁主,狸猫落胎了。”
高彤丝摆了摆手,让婆子将狸猫抱走,把血迹给处理掉。
她看向邬八月,问道:“大嫂,将这王婆子送到刑部去?”
高彤丝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
邬八月则是微微蹙着眉头,没有立刻回答高彤丝。
她在等待狸猫产生反应的时间里仔细想了想,到底是谁要害她流产。
这个人要具备至少两个条件。
首先。不说这个人和她有仇,至少和她要有利益上的关联。她怀孕,会导致那人的利益受损。所以那人要她落胎流产。
其次,这个人得知道她怀孕了。
这便是关键。
她怀孕的消息,邬家那边儿只父亲、母亲和祖母知道,因为还未过三个月,这消息她们也自然是瞒着的。
除此之外,便只有宣德帝知道。如高辰复所说,宣德帝到底是帝王,怎么会碎嘴说臣子家的闲事儿?姜太后那儿即便知道了,害她孩子还不如直接给她下毒药呢。邬八月觉得姜太后应该也没那闲工夫绕这么大一圈儿。
那么,问题就只可能是出在公主府里。
邬八月想到这儿。忽然抬头看向高彤丝。
高彤丝脸上还残留着阴狠快意的表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狰狞。
“翁主。”邬八月看着高彤丝,慢悠悠地问道:“你身边的婆子,缘何……会在厨房那边儿,对厨房里的情况密切关注?好巧不巧的,竟然被你抓到王婆子下药?”
高彤丝脸上一怔,眼神顿时闪烁。
“翁主?”邬八月沉声唤了她一句。
高彤丝咬了咬唇,方才说道:“反正这事儿我也瞒不了,索性同你说了。”
高彤丝顿了顿,道:“给你下药的人,应该是淳于那个老妇。”
“哦?”邬八月问道:“翁主如何得知?兰陵侯府那边儿可不知道我有孕的消息。除了……那日的第二日,翁主曾经往兰陵侯府去过,不过翁主好像并没有进兰陵侯府的门。”
高彤丝尴尬地笑了笑,也不隐瞒,道:“那日在府外碰到了莫语柔。”
高彤丝撞见莫语柔,一时之间心急口快,将邬八月有孕的消息告诉了她。
“我回来之后仔细想了想,虽然我威胁莫语柔不准告诉别人她见过我,但她不大可能听我的,她肯定会告诉给淳于老妇听。而一旦淳于老妇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想方设法除掉这个孩子。原因大嫂应该也能想得到。”
高辰复有了子嗣,兰陵侯爷肯定更加愿意高辰复承爵。这道理邬八月当然理得清楚。
再联想起轩王妃找到她,告诉她兰陵侯夫人与丽容华的打算,则更加顺理成章。
“我猜淳于老妇肯定会下手,所以让人在很多地方都盯着。厨房那边儿果然有了情况。”
高彤丝眼中顿时显露出狂热:“只要这王婆子指认淳于老妇,她的狠毒面目即刻就会暴露。”
邬八月轻叹了一声,道:“翁主想得太简单了。”
“怎么,你难道还觉得不是淳于老妇所为吗?!”
高彤丝顿时怒瞪着邬八月。
邬八月摇了摇头,道:“即便事实真相如翁主所言,可我们还是没有证据。”
邬八月看向王婆子:“王婆子被翁主的人修理成这般模样,却仍旧是摇头,一问三不知,可知王婆子的确是不知道背后是谁要害我。她大概只是一个拿了钱财做事的人而已。即便翁主与侯爷夫人对峙,拉了莫语柔出来,莫语柔不承认她将此事告诉过侯爷夫人,侯爷夫人也否认知道我有孕之事……到头来,翁主也没办法定他们的罪。”
“证据!证据!证据!”高彤丝几欲抓狂:“怎么什么都要有证据?明摆着的事情都要拿证据!”
高彤丝像一只困兽一样,在厅中来回走动,整张脸涨得通红。
邬八月能理解高彤丝想要将淳于氏“绳之于法”的迫切心情,但现实总就是这样残酷。
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
邬八月忽然又觉得奇怪。高彤丝长到十六岁,方才将淳于氏害死静和长公主的事情挂在嘴边。
那之前呢?她似乎并没有这般针对淳于氏。
“翁主一直说是侯爷夫人害死婆婆的,到底是为何会这般认为?”邬八月不由问道:“四五年前那次赏花会,翁主突然对侯爷夫人发难……那之前,翁主对侯爷夫人又是否有怀疑?”
高彤丝顿时被邬八月问住了,愣在当场。
她脸色急剧变化,好半天后方才恢复正常。
“之前当然也有怀疑,但淳于老妇表面功夫做得特别到位,谁都认为她是一个善待嫡妻子女的继室,我要什么她给什么……真正产生强烈怀疑是在赏花会之前,听人说母亲在要临盆之前,父亲和淳于老妇就来往频繁……然后赏花会……”
高彤丝说到这儿却是不说了,她看向邬八月道:“大嫂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王婆子?依我看还是送刑部吧。”
她转换话题如此快,任谁都听得出来。
邬八月叹笑一声:“又并非什么大案要案,就算扭送她到刑部,刑部的大人们也不会收。”
邬八月唤上肖妈妈,让肖妈妈将王婆子押下去,着人看着。
“去王婆子家里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问问最近王婆子有跟谁接触过。”
邬八月吩咐道:“再去厨房问问,谁与王婆子走得近,有没有听王婆子说起过可能与这件事有关的事情。”
肖妈妈应声下去了,王婆子也被半拖半拽地带了下去。
高彤丝犹不甘心,想要通过王婆子抓到淳于氏的小辫子的愿望落了空,这让她原本兴奋的脸色顿时暗淡了下来。
邬八月见她双手握了又松,轻声道:“翁主,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如果真的是侯爷夫人在背后操控一切,纸是包不住火的。何况……”
邬八月顿了顿,道:“何况,侯爷夫人也受到惩罚了。”
高彤丝顿时想起高辰书的模样,心中大快。
“哼,还有高彤蕾和高彤薇。”
高彤丝阴狠地咬了咬牙:“我该去轩王府一趟,与轩王妃见见面……”
邬八月正吩咐朝霞按着邬居正调整过后的药方子重新去抓药,听到高彤丝这话,心里一动,忽然开口笑道:“说起轩王妃,上次她还来过我这儿一趟,说丽容华提到,侯爷夫人想要求阳秋长公主为媳。”
高彤丝闻言瞬间脸色剧变,脸上青白交加。
她顿时看向邬八月确认道:“阳秋长公主?!”
邬八月愣了愣,点了点头。
高彤丝顿时转身,连招呼都没与邬八月打,便从主院飞奔而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奔宫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邬八月望着高彤丝跑走的背影,心里笃定。
高彤丝会跑走,重点不在“儿媳”,而在阳秋长公主本身。
如果是愤怒于淳于氏竟想将静和长公主的妹妹娶为儿媳,高彤丝的脸色不会是那个样子。
她大概会当即破口大骂,然后嚷嚷着要去兰陵侯府找淳于氏“说说道理”。这比较符合高彤丝的性格。
但这般脸色苍白地跑走……
邬八月摇了摇头。
十有*,是和阳秋长公主有关。
“姑娘,翁主她……”暮霭上前为难地问道:“要不要派人跟着?”
邬八月想了想,轻声叮嘱道:“让人远远跟着,看翁主去了什么地方。”
暮霭应了一声,忙去吩咐人。
“这一大早上的,也真是闹心……”
邬八月叹了一句,让人将剩下半碗药装好。
“灵儿,今天的事,可有吓着你?”邬八月问道。
灵儿摇了摇头,侧低了头看了看隋洛,道:“他比较吓得厉害吧。”
“我没被吓着!”隋洛顿时像拨浪鼓一样摇头。
邬八月笑了一声,道:“没被吓着就好,下去玩儿吧。”
灵儿听话得带着隋洛下去了。
府里原本还有两服药,但朝霞担心药里也被人动了手脚,不敢再用,便再去药铺抓了药回来,熬了一副,其余的锁进了柜子里。
今早上的事让朝霞心有余悸。
她离开的主院的时候,还看到了角落里的血迹斑斑——那是狸猫落胎所致。
要是姑娘喝了药……
朝霞不敢再想。
☆★☆★☆★
邬八月喝了安胎药,下午时午休了半个时辰。
她今日比较精神一些,也没往日睡得多。
朝霞拿了针线坐在绣墩上绣着。和邬八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朝霞绣的是她的嫁妆,邬八月在有孕之后和她谈过,打算等她生了孩子出了月子。便让朝霞和周武完婚。
朝霞也答应了下来,是以从现在开始已经开始做四季新衣了。
邬八月在抄佛经。平心静气地思索整件事情的联系。
她觉得,高彤丝和阳秋长公主之间定然存在着某种联系。
四年前……不,从现在说,应该说五年前了。
赏花会后,高彤丝被贬玉观山,永久不得再入宫闱。
而在十分接近的时间里,云秋宫被烧,阳秋长公主被毁容。迁居偏僻的解忧斋,很少在人前露面。
这当中的联系,邬八月若是深想下去,总会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朝霞做了会儿绣活,抬起头来,看邬八月也停着笔,凝神静思着。
她轻唤了邬八月一声,邬八月望向她,道:“怎么了?”
“姑娘,那王婆子……”
朝霞顿了顿。道:“这件事要不要派人去京畿大营通知姑爷一声?”
邬八月摇了摇头。
“在公主府里我也算是主母,这点事情我若是都处理不好,岂不是太没用了。”
邬八月轻叹一声:“王婆子是抓住了。等她脸上消了肿,总能说出一两句话来。”
“姑娘觉得,是不是侯爷夫人下的黑手?”朝霞轻声问道。
邬八月笑叹了一声:“这也不好说啊……”
“奴婢倒是觉得,如果要害姑娘流产,其实不用下药这么复杂,她能买通人,只需要让人装作‘不小心’,害姑娘摔跤,也能造成幕后之人想要的效果。又何必下药。留下罪证?”
邬八月笑了一声:“我也想过你说的这种情况,不过。”
邬八月指了指四周:“我身边不会让陌生的人近身。包括你、暮霭、肖妈妈她们,你觉得你们能被人收买吗?”
邬八月摇了摇头:“那人手脚伸不了那么长。就只能买通厨房的人。主院和外面的联系,也就只有饮食了。”
“那王婆子若是知道那是害姑娘流产的药,药到底是经她的手,要是姑娘真中了招,事发后,王婆子根本无法脱身。”朝霞道:“那王婆子又为何甘愿冒这样的危险?”
邬八月摇头:“那就只能等肖妈妈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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