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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闺-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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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八月那时还暗暗嘀咕,觉得舅父一家给这位表兄太多压力了。
邬八月笑道:“表哥有这个实力的话,自然会金榜题名。”
“老太爷是阅卷官呢,要是正好阅到表少爷所作文章,表少爷进士及第是没问题了。”
暮霭脸泛红光:“听说表少爷十分俊俏呢……”
邬八月和朝霞无奈地对视一眼。暮霭这丫头没事的时候爱搞怪耍宝,她也并非如她所表现得那般,看重男子相貌。
“老夫是阅卷官,就能以权谋私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沿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却是岔道上行来几人。邬八月定睛一看,顿时垂头。
为首的竟是她回京后一直未尝得见的祖父。
“八月见过祖父。”邬八月蹲身福礼,邬国梁冷峭地盯着她。
正要开口说话时,邬八月来时的那条道上却飞奔跑来一个府中小厮。他见到邬国梁后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隔着老远便喊道:“老太爷,赶紧去前厅,宫里来了人,皇上有旨意!”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旨到
与邬国梁同行的几人身上积威甚重,邬八月判断,他们都该是朝中重臣。
小厮通报的话一落,几人顿时都赶紧整装,朝着宴席方向匆匆赶去。
邬国梁冷凝地站在原地,询问那前来传话的小厮:“可有说是什么旨意?”
小厮茫然摇头:“只见了一队宫中侍卫,护送了几名公公来。宣旨的公公身份似乎挺高。”
邬国梁脸上表情顿时一顿,点头道:“我这便过去。八月。”
被点到名的邬八月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是一丝不显,上前福礼道:“祖父。”
“随祖父一起。”
邬国梁冷峭地看了她一眼,率先迈开步子往宴席赶去。
邬八月不敢耽搁,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上。
虽已有半年不见,但邬国梁看上去却没什么变化。邬八月甚至觉得,他似乎更显得精神了许多。
大概是最近府里喜事多,所以他心情也好。虽然对着她面色不算太好看,但也没有句句如刀子一般。
当然,邬八月也不会被这样的表象所蒙蔽。她很清楚地知道,祖父是想在第一时间就把她给远远地嫁出家门的。
一路想着,祖孙两人已前后脚到了前厅。
邬国梁作为邬府家主,自然是携家中众人下拜接旨。
宣旨太监邬八月倒是认得,身份是挺高的,是宫里的一位主管公公。据说是宣德帝身边近侍魏公公的干儿子。
备了香案,焚香净手,邬国梁恭敬地跪在了案桌前。
宣旨公公朗声道:“皇帝制曰,兹闻邬府之女邬陵栀,品行纯良,婉顺敦厚,朕奉太后慈谕,特将汝许配兰陵侯长子高辰复。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一道惊雷。
虽一直有宣德帝会给这二人赐婚的传闻,但当这道婚旨真正下达,在场诸人仍是一副不可置信之相。
邬家人也不见得会有多高兴。
贺氏率先想到的便是邬家和高家的恩怨,面上顿时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
邬国梁更是对这道圣旨错愕不满。尤其是圣旨上“奉太后慈谕”五字。
这竟是姜太后下达的旨意!
邬国梁的手有一刹那的僵硬。不过转瞬间,他却已然能够面不改色地下拜称谢:“吾皇万岁。”
这一声好似是提醒,在场的每个人立刻附和道:“吾皇万岁!”
邬国梁恭敬地接过宣旨太监手中的圣旨,笑道:“公公一路辛苦,今日正逢老夫孙女出嫁,公公不如坐下,喝一杯喜酒。”
一边说着,一边不忘给眼前的阉人塞好处。
宣旨公公大大方方地收了,拂尘一扫,却是笑道:“多谢邬老盛情。只是咱家还有公务在身,兰陵侯府那儿,咱家还要去宣两道圣旨,恐怕是要拂逆了邬老的好意了。”
邬国梁顿时笑道:“公公有正事在身,老夫倒是不好勉强了。”
邬国梁亲自送了宣旨公公两步。借机问道:“前往兰陵侯府宣赐婚圣旨,老夫倒能理解。只是……缘何是两道?”
宣旨公公笑着冲邬国梁拱了拱手:“这一道,自然是婚旨。另一道……”
宣旨公公掩笑道:“邬老今后可有个重权在握的孙女婿,咱家在这儿,先贺喜邬老了。”
邬国梁眼中微光一闪:“倒是不知,喜从何来?”
“高将军四年回京,皇上对他可是委以重任啊。”宣旨公公拱手朝天:“皇上圣明。令高将军领京畿卫五万人众,将整个燕京城交予高将军手中,如何还不是重权在握?”
宣旨公公笑着给邬国梁行了个礼:“咱家且先去了。”
邬国梁神色如常地让人送宣旨公公出门,待人走了,他面上的笑便收了回来。
而那边,一众女眷已经围了过来。打趣邬八月。
姐姐才嫁,妹妹便又得了天家赐婚,这在大夏朝立朝百年的时间里,还算是稀罕的。
一个王妃,一个将军夫人。姐妹二人嫁的,都是皇家之人——那高将军虽是姓高,但其母乃是皇家公主,也算是半个皇家人。
邬八月微垂着头,任由众人打趣。最后是贺氏看不过眼,言笑了几句,将邬八月拉出了那群女人的八卦圈子。
她拽着邬八月一路回了琼树阁,才一会儿没多久,丫鬟来传,说是段氏也来了。
贺氏并不觉得奇怪。
邬八月乃是段氏最喜欢的晚辈,她被突然赐婚,段氏如何能不关心?
邬八月上前迎了段氏,扶着她落了座。
段氏拉着邬八月也坐了下来,皱着眉头问贺氏:“这事儿之前虽有风声,可一直都没落到实处。今儿这圣旨……来得蹊跷啊。”
贺氏心里也认同段氏的话,但也不想段氏太过为此事操心,笑道:“许是皇上那边也知道咱们家之前受了不少委屈。陵桃的事,夫君的事,还有八月的事。今日乃是陵桃大婚,皇上挑这个时候下旨,许也是想给咱们锦上添花。”
段氏眉间仍有忧色:“别的倒是不说了,就是那高家……”
段氏说着便忧心地望向邬八月:“那高家和咱们邬家也是结了怨的,今年年节,连往日的节礼都未曾送,两家几乎是再不往来了的。如今这道婚旨一下,咱们又要和那高家打交道……”
贺氏吁了口气,笑道:“母亲不用心焦,到底皇上给八月赐婚,指的是兰陵侯爷的长子。兰陵侯夫人怨恨咱们,可他毕竟是高将军的继母。要是她欺负咱们八月,咱们的态度倒在其次,高将军却是第一个不肯答应。”
“也对。”
段氏闻言点点头,叹了一声:“静和长公主只有一子一女,眼瞧着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却是一个在宫中犯了事,被贬至玉观山,另一个却是远走漠北。想来不管怎么说,这兄妹二人对那兰陵侯府,都有心结。只是苦了咱们八月……”
段氏微微有些鼻酸:“要是当初陵桃和高家的婚事没有变动,如今也不会有这样一道婚旨出现。真是世事难料……”
贺氏在一旁劝了几句,邬八月也笑着安慰道:“祖母放心,兰陵侯夫人不敢欺负我。她也要名声呢,要是传出去,说她苛待继儿媳妇,谁家敢把闺女嫁给高二爷,做她儿媳妇?高二爷可还没成亲呢,兰陵侯夫人也还有两个闺女要出嫁呢。要是传出她为人歹毒的话,谁家又敢娶她家女儿进门?”
“八月说的是。”贺氏附和道:“况且,儿媳倒还觉得,八月嫁过去之后,高将军不一定会继续住在兰陵侯府。静和长公主还有公主府闲置着呢,高将军完全可以带着八月住到公主府去。”
“这……”段氏皱了皱眉,望着邬八月叹息一声:“前提是,那高将军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文¤人··书·¤·屋←
贺氏闻言,也脸露忧虑。
“那高将军,今年也有二十好几了吧?”
段氏忽然开口,语气中有些许焦躁:“二十好几的男子,又在边关多年,身边应当也有几个伺候的女人……他才入京,也不知道将那些女人带回来了没有,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有儿女……”
邬八月好笑地接话道:“祖母,高将军在边关一直是孑然一人,也无儿无女。祖母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段氏顿时讶然,望向邬八月问道:“你怎会知道?”
邬八月脸上露出一丝红晕,为了不让段氏和贺氏焦虑太过,她索性半遮半掩地说道:“回祖母,八月在漠北时,便因为父亲的缘故,见过高将军几面。此番回京,也是和高将军一路回来的。路上多有承蒙高将军的照顾……”
段氏顿时瞠目,贺氏忙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和高将军早就认识?”
邬八月点头。
“怪哉……”贺氏望望段氏,又望望邬八月:“难不成,这的确是缘分?在你们回京之前,京中便有皇上会为你们赐婚的传言,没想到你们却是一早便已认识……”
段氏却是拊掌笑道:“好,好!既然是天赐的缘分,那这桩婚事,可就再好不过了!”
段氏也不避讳,拉着邬八月的手直问道:“你与高将军一路相处的情形如何?他是不是也对你上心?你估摸着,这桩婚事高将军是不是也不会排斥……”
段氏的话越说越带有打趣邬八月的迹象。
虽说女子婚前和男子有过密接触,会被人所诟病,但如今圣旨已下,这些都已不成问题。更何况是和亲近的家中长辈交代,邬八月也没有什么倾诉障碍。
但她始终觉得,这不过是一桩“合适”的婚姻。她和高辰复之间,要说爱和喜欢,言谈过早。她对高辰复是欣赏和敬重,而高辰复对她……
邬八月想起他们分别时,高辰复给她的那串白玉菩提子珠串,脸上更觉得烫了。
三人正说着,朝霞从外屋匆匆进来,蹲身福礼道:“四姑娘,老太爷让您去湖景花园一趟,说有话要问您。”
邬八月心里一梗,段氏讶然望向朝霞问道:“八月回来几日,老太爷都当没有这件事似的。今儿倒是想起要见八月了?”
邬八月对段氏笑道:“祖母,朝霞也不过是传话的。既然祖父要见孙女,孙女自然该去一趟。”
邬八月起身给段氏和贺氏福了礼,这才带了朝霞往湖景花园处赶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门
湖景花园算得上邬府最大的一处观赏性园林,并不隶属于哪一房,是整个邬府上至主子,下至丫鬟小厮都极为喜欢去放松心情的地方。
花园正中央有一片碧池,名为清液池,池中养着十几只白鹭丹鹤,乃是宫中御赐。如今想来,那也应当是姜太后的手笔。
邬八月赶到清液池边的香亭,邬国梁正一个人坐在香亭中。身边伺候的人都在亭外站立等候。
邬八月默默地提了提气,让朝霞和暮霭也在亭外等着。她提了裙裾,一步步迈入香亭,不失大方地蹲身给邬国梁福礼。
在这等行礼请安的小事上,邬国梁也没有闲心为难邬八月。
他草草地抬了抬手,指了自己对面的位子道:“坐。”
邬八月躬身道:“谢祖父。”便优雅地缓缓落座。
邬国梁懒懒抬眼望了她一眼,笑了一声:“在家里时礼仪学得不怎么样,去了漠北,倒是更懂规矩了。”
邬八月莞尔一笑,并不答话。
她知道,自己在祖父面前,恐怕是说什么都讨不了好。祖父叫自己来,也定然不会要和她闲话家常。
她只需等着祖父问,她斟酌着答就行了。
倒也果然如邬八月所料想,邬国梁悠悠地啜饮品茗,将邬八月冷撂在一边。直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邬国梁方才开口问道:“这桩婚事,满意吧?”
邬八月眼角微微一抽,含糊不清地答道:“得蒙皇上赐婚,孙女自当感念。”
邬国梁便哼了一声,径直问道:“我听说,你此番回燕京,是与高将军一路同行?”
这件事有心人要是去查,自然查得出来,邬八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点头道:“是。”
“你倒是承认得大方。”
邬国梁不知是嘲是讽,斜睨着邬八月,眼中警告之味甚重:“犹记得当初你离京时,曾经说过。你是很惜命的。”
邬八月神色未变,点头说道:“孙女自然是惜命的。”
“很好。”
邬国梁冷肃地望着邬八月:“你要记得你说的话。”
邬八月笑道:“孙女自然也记得。”
邬八月这副模样,让邬国梁有些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他恨恨地瞪了邬八月一眼,忽然觉得,不过小半年不见,这个孙女似乎又有了一些变化。
似乎,比起之前的温懦来,她更显得尖锐了。
邬国梁站起身,声音平平地说道:“既是圣旨赐婚,我自然无力改变什么。今后。你好自为之。”
邬八月也跟着起身,淡淡地福礼道:“祖父慢行。”
邬国梁迈出去的腿一顿,回头看向那看似低眉顺目站在原地恭送她的孙女。
果然是有些变了……
邬国梁微微有一怔。
至少这个子,又蹿高了些。
邬国梁摇了摇头,大踏步离开了香亭。
随行之人跟着邬国梁远去。朝霞和暮霭见香亭中再无旁人,忙快步上前。
暮霭问道:“姑娘,我们回琼树阁吗?”
邬八月点了点头,道:“我们回琼树阁。”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赐婚圣旨的余温还在发酵,东府的人听闻了消息,也有意要与西府重修旧好。
段氏对此嗤之以鼻,拒不见客。
当初邬八月被迫无奈要远走漠北。东府之人的态度,尤其是郑氏和金氏的言论,让一向好脾气的段氏也忍不住出离了愤怒。
她已是下定了决定,不与东府再过密往来。
当家老太太这般行事,西府三位太太贺氏、裴氏和顾氏也当做不知东府之人要与西府修好的愿望,乐得清闲。
而对于邬八月。郝老太君之前劝诫她,让她帮忙劝诫段氏的话仍言犹在耳,但她还是将其抛在了一边。
要她与东府那一群利益熏心,满心算计之人打交道,她也不想。
既然有祖母在前表明了态度。那她也只有做个孝顺孙女,一应遵从。
如此三日后,便到了邬陵桃带陈王回门的日子。
只是这一日,陈王却没有来。
☆★☆★☆★
陈王府的车马来得很兴师动众,排场十足。可是从车马上下来的,却只有邬陵桃一个人。
她面色倒还算正常,没有愤怒或伤心,表情控制自如。
邬陵桃带着如雪如霜径直步入邬府,去前厅拜见了家中长辈。
她已是王妃,论品级,连老太太都及不上她。
她拜过之后,便轮到府里诸人拜她这位王妃娘娘。
邬陵桃叫了起,府里人见只有她一人,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邬居明和邬居宽不好在这等场合说话,带着各自妻儿告退。厅内只剩下段氏、贺氏并贺氏几个儿女。
贺氏心痛难当:“陈王爷怎么没陪你一起回来?”
三朝回门,新姑爷不陪着新嫁娘回娘家,这传出去,新嫁娘的颜面可是尽失了。
邬八月也担心地看着她。
邬陵桃莞尔一笑,“母亲别担心,王爷今日却是有事来不了。我作为王妃,也应当知道,国事为重。”
“在母亲面前你还强颜欢笑……”贺氏只当邬陵桃是在找借口:“陈王在朝中没什么建树,皇上都不让他参领国事,他能有什么要事要忙,还撇下你这个新妇独自回娘家……”
段氏脸色也铁青着:“陈王此举,当是慢待我邬家!”
邬陵桃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却也没有多少勉强之色。她认真道:“母亲,女儿说的都是真的。陈王的确有要事要办,为此,女儿特意让他不用陪女儿回门。”
“你……”贺氏愕然地看向她。
邬陵桃进一步解释道:“他在朝中可有可无,但到底是个王爷,皇上也还是派了事给他做的。我要在府里站稳脚跟,一要揽住陈王的心,二要揽住一定的权。但光是这样是不够的。”
邬陵桃顿了顿,说道:“陈王要是仍旧这般毫无建树,我千辛万苦得来的王妃之位,也没什么意义。”
邬八月张了张口,将这些信息串联在一起一想,顿时惊讶道:“三姐姐,你是故意让陈王不陪你回门?这样一来凸显了你的贤惠,二来也无形中给自己造了势,好让陈王觉得愧对于你……”
“还有三来,陈王肯开始专心国事。朝堂上对他的风评,自会有所好转。”
邬陵桃懒懒地向后靠坐在了圈椅上:“回门不过是个形式,今日他没能陪我回门,我要他今后在我想回家归宁时,都能无怨无悔地陪在我身边。”
段氏和贺氏互望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既有放心,又有担忧。
段氏轻声问道:“好孩子,陈王对你可好?”
“当然好了。”邬陵桃笑了声,道:“再如何,新鲜上几日还是行的。何况我长得也不差。”
贺氏顿时面露忧色:“你怎能这般想,陈王与你可是要过一辈子的……”
邬陵桃抬手打断贺氏的话,认真说道:“母亲,不是所有人都能同你与父亲一般,在大家族里还能夫妻和美恩爱,无旁人插足的。”
邬陵桃闷笑一声:“陈王府里那么多姬妾,他的心分那些人都分不够。我是需要揽住他的心,却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心搭进去。”
“可是……”
贺氏还待要说,邬陵桃摆了摆手,道:“母亲就别说我了,我自有分寸的。倒是八月——”
邬陵桃美目流转,视线落到了邬八月身上,掩唇一笑:“这么快就定了终身了,我还没向你道贺呢。”
邬八月尴尬地摸了摸耳朵,道:“三姐姐不要笑我……”
“我怎能不笑你?皇上这旨下得可真是让人措手不及,还有些哭笑不得。”
邬陵桃斜睨着邬八月:“你以后不单是我妹子,恐怕将来还要叫我一声舅母……”
贺氏顿时笑骂道:“别打趣八月!”
这辈分是有些乱。
宣德帝乃是陈王的弟弟,而邬陵桐则是邬陵桃的姐姐。这边是弟弟娶了姐姐,哥哥倒是娶了妹妹。
而高辰复却是宣德帝和陈王的外甥,邬八月又是邬陵桐和邬陵桃的妹妹。
辈分之差,有些让人眼花缭乱。
“好了,不笑你。”邬陵桃叹笑一声:“那高将军我倒是还没见过,不过婚旨一下,我也问过陈王。陈王说他对高将军这个外甥没多大印象,倒是知道他打小就是个好孩子,孝顺知礼,懂事温顺,就是不知怎么的,竟然会去当了上阵杀敌的将军。”
陈王不知道,邬八月倒是知道一二。
邬八月默默地腹诽了两句,漏听了邬陵桃后面说的话。
“八月。”
邬陵桃唤了她一声,她茫然抬头:“啊?什么?”
邬陵桃叹道:“跟你说话你走什么神呐。我是问你,高家二姑娘要嫁给轩王爷的事,你可听说了?”
邬八月有些奇怪地问道:“皇上也给他们赐婚了?”
邬陵桃摇头:“没有,不过我听陈王说,太后做主在其中撮合,这婚事基本上是要定了。不过三日前已经去高家宣了两道旨意了,再去高家下婚旨,就太过扎眼了。而且不过是娶侧妃,巴巴地下一道旨意,置轩王妃于何地?怕是有打许家的脸之嫌。”
“两道旨意?”邬八月有些纳闷:“除了赐婚,还有什么旨意?”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双喜
“你待在府里,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邬陵桃没好气地伸手戳了戳邬八月的额头,道:“与婚旨一齐下达兰陵侯府的,是高将军的任职旨意。皇上让他领了京中五万京畿卫,今后燕京城中一应治安布防,都要高将军劳心了。”
邬八月张了张口,心道,如此一来,高将军在京中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邬陵桃笑了一声,道:“咱们八月,以后可也是让人争相巴结的贵夫人呢……”
邬八月尴尬地低了低头,道:“今日是三姐姐回门的日子,就别说我的事了。祖母和母亲还有很多话要问三姐姐呢……”
贺氏接过话笑道:“八月脸皮薄,你少闹她。还是说说你的事。”
贺氏顿了顿,问道:“陈王的那些姬妾,还有陈王的儿女,你都认识了?”
邬陵桃懒洋洋地点点头:“都认识了。姬妾么,姹紫嫣红,各有所长,不过一个比一个的心眼儿多,当着陈王的面儿就要给我上眼药,有的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有的仗着自己生了陈王的子嗣,还有的仗着自己得宠……唯一的优点,也不过就是她们一个比一个漂亮。陈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邬陵桃的话里带着嘲讽和打趣的味道,却并没有太过负面的情绪。
贺氏顿了顿。丢开王府众姬不谈,问道:“那陈王的儿女呢……”
“也见了。”邬陵桃道:“大的都懂事了,小的么,被那些女人教得,也懂事了。”
邬八月忍不住问道:“三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邬陵桃眉梢一挑:“字面上的意思。”
邬陵桃撑了撑腰,道:“陈王平日里只喜欢和女人寻欢作乐,陈王府里的姬妾一个接着一个生儿生女,以博宠爱,陈王儿女多了,倒不见得有多在乎那些孩子。有的孩子生母早就被后院女人给斗死了。有的生母还正如日中天着……现在盯着的,不就是陈王世子的宝座么。”
邬陵桃斜睨了邬八月一眼:“兰陵侯府想必也是一样,高辰书断腿,兰陵侯夫人恐怕会想方设法阻止高将军取代高辰书的位子。”
邬八月叹了一声:“三姐姐又说偏了……”
邬陵桃笑了笑。对上段氏和贺氏关切的眼睛,道:“祖母,母亲,不用为我忧虑。我年轻这般轻,又不是不能生儿子。我生的,是陈王的嫡子,身份比那些生母低贱的陈王儿子,要高贵到哪儿去了?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没能生儿子,陈王那么多子女。我拉拢一两个生母死了的,或者生母式微的,做自己的儿子养便是。左右这陈王妃的位置我坐得稳就行了。”
贺氏叹了一声,无奈地摇头道:“你人也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你觉得你过得好就行。”
邬陵桃微微垂首。眼睛掩藏在阴影里:“母亲,我说过我不会后悔,我便永远不会后悔。”
☆★☆★☆★
邬陵桃在邬府用了午饭后便匆匆赶回了陈王府。
邬八月亲自送她到了二门上,邬陵桃拉着邬八月的手说:“高将军为人如何,你与他一路回京,想必你比我清楚。瞧你这般,也不是不愿意的模样。想必高将军倒也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只是那兰陵侯夫人委实有些不可测,你要多长点儿心眼。”
邬八月点头道:“三姐姐放心,你不是从前的三姐姐,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邬陵桃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良久方才舒了口气,道:“人总是要成长的。不是从前的自己,谁又能说不是件好事?”
邬陵桃拍拍她的手:“我这便走了。”
邬八月颔首,邬陵桃顿了顿,又贴近邬八月耳边道:“邬陵柳出嫁,我定然是不会来观礼的。东西两府隔得近。这一趟你恐怕是避不开。到时候你跟她说,若是钱家想要攀上皇家,揽下一些皇家所御用东西的进贡,我倒是可以帮忙说上两句话。”
邬陵桃弯唇一笑,搭着如雪的手离开了邬府。
邬八月愣了会儿,方才明白过来邬陵桃的意思。
邬陵桃如今可是王妃,与邬陵柳的关系也并不好,自然不会纡尊降贵来观邬陵柳出阁之礼。而她要她带给邬陵柳的话,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感,那种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炫耀,恐怕会令邬陵柳跳脚火大。
邬八月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带着朝霞往琼树阁的方向返回,心里却是打算不将邬陵桃的话转述给邬陵柳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临近琼树阁时,小道内侧拱桥里却突然钻出了一个人来。
邬八月吓了一跳,停住脚步定睛一看,不由失笑道:“二姐姐怎么在这儿?”
这人啊,还真是经不起念叨。
邬陵柳还是穿衣戴银的,一副富贵派头,恨不得将所有的金器玉器都往自己身上扒拉。
听得邬八月问,邬陵柳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地道:“在这儿等你啊。”
她作势望了望四周:“怎么没见着邬陵桃?”
邬八月答道:“三姐姐用过午饭后便回去了。”
“什么?!”
邬陵柳顿时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她走那么快?”
邬八月颔首,有些奇怪地问道:“二姐姐寻三姐姐有事么?”
“哦,没,没事……”
邬陵柳哽了一下,暗暗咬了咬唇:“她没说要来见我?”
邬八月摇头。
邬陵柳脸上顿时铁青,半晌后憋出一句:“她还真是看不起不……”
说着一甩袖子,一改往日扭捏做作的走路姿态,颇为雷厉风行地拨开邬八月,怒气冲冲地往前快走了去。
邬八月呆怔在原地,半晌方才问朝霞道:“二姐姐这是怎么了?”
朝霞轻声答道:“奴婢觉得,二姑娘大概是笃定了今日三姑娘回门,会来寻她的晦气。没想到三姑娘连提都未曾提过她,所以觉得自己被……轻慢了。”
邬八月恍然大悟。顿时点了点头。
她不由无奈地道:“二姐姐越要别人将她当一回事,三姐姐越是表现得不把她当回事……二姐姐也真是让人无法理解,既然猜想三姐姐回门,见到她定然会同她炫耀。她又何必还在这儿等着……”
这儿是琼树阁和芳菲居的分道路,邬陵桃要回她原本的闺房,这条路是必行之路。
朝霞笑了笑:“这么些年,二姑娘和三姑娘不都是这般过来的……姑娘又何必惊讶。”
邬八月失笑摇头,不再纠结此事。
转眼光阴,邬陵柳的婚期也近了。
后日便是亲迎礼。
东府嫁女,虽是庶女,但到底是除了邬陵桐这个皇妃外,唯一的女儿了,东府的人也自然重视非常。
借着这桩喜事。也正好能主动和西府修好。
东府国公夫人郑氏早早地让人送了喜帖,段氏将之搁在一边,并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这日晚膳,西府除了邬国梁外,全家齐聚。
饭毕。段氏将东府的喜帖随意放在了桌上,道:“后日东府有喜,我就不去了。你们随意。”
段氏搭着陈嬷嬷的手起身,径直回正院。
贺氏三妯娌面面相觑。
裴氏和顾氏自然是以贺氏马首是瞻,顿时围过来询问贺氏,此事该如何办?
之前东府示好,因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西府之人装糊涂,便也过去了。
可如今人家明晃晃的喜帖亲自送了过来,这要是不过去,岂不是明摆着打东府的人的脸?外人知道了,也少不得要撰写几句闲话出来。
贺氏叹了一声,道:“自然是要去的。”
段氏这个婆婆并不苛刻。也不会逼着儿媳妇做什么可一不可二的选择。之前她勒令西府中人不与东府来往,话说得是斩钉截铁的。
若是此番邬陵柳成亲,段氏不许她们过去,也只需要命令一番就行,根本用不着让她们“随意”。
段氏的话只是在表明她的态度。她对东府不能释怀,所以她不过去。
但她的儿媳是可以去的。
段氏也要考虑两府关系太过恶劣,旁人会对此产生的议论流言。
裴氏和顾氏听贺氏解释了一番,裴氏不禁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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