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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闺-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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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邬八月清了清嗓子,虚弱地道:“还能见到父亲,真是太好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
邬居正也微微红了眼,却是欣慰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邬八月赧然地想抬手摸脸,却不防牵扯到了右臂的伤。
“别动!”邬居正忙轻声喝了一句,道:“你这手臂上的伤少说也要养上一两个月才行,万不可轻举妄动。”
邬八月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后问道:“父亲,您有代我谢过……高将军吗?”
邬居正脸上表情一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邬八月低叹了一声:“若非高将军前来相救,女儿恐怕是回不来了。”
邬居正轻抚她的头道:“如今你已平安回来了,就别再想其他。”
“可是父亲,与我一同被抓去的那位姐姐……没回来。”
邬八月眼中蒙上了一层悲伤之意:“若非那位姐姐一路护着我,我恐怕……”
“好了,不说了。”
邬居正打断邬八月的话,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掌心:“父亲很自私,别人如何父亲管不着,父亲只希望你平安。你别想其他。”
邬居正紧紧握住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良久,邬八月方才点了点头。
说话间,暮霭已去端了热腾腾的饭菜回来。
“姑娘饿坏了吧,快趁热吃点。垫垫肚子。”
朝霞搬了炕桌,将暮霭手中托盘上的饭菜都搁了上去。
暮霭眼巴巴地递上筷箸,眼中却是染了一层水汽。
邬八月柔声问道:“暮霭,这是怎么了?父亲罚你们了?”
朝霞和暮霭都摇了摇头。暮霭低泣道:“奴婢是看着姑娘能平安脱险,心里高兴……”
朝霞也双手合十道:“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邬居正端了碗,夹菜喂邬八月,一边道:“父亲在八月心里就是这般是非不分?此事与你这两个婢女本就毫无干系,父亲又怎会迁怒她们。”
邬八月乖乖张口,嚼嚼咽下,笑道:“是,父亲向来恩怨分明。”
“你啊……”
邬居正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是用心喂起邬八月吃饭来。
吃了半碗。邬八月便吞不下了。邬居正嘱咐她多喝点儿水,说等她再睡一觉起来,他们便一道回家。
邬八月欣然应允。
☆★☆★☆★
高辰复也在此处闭目休息了两个时辰。
在他醒来后,南城守将派将前官来回他的话。
“将军,已经都问过了。我们这儿没有什么妇人前来。”
高辰复顿了顿,点头道:“知道了。”
将前官不知道高辰复询问那妇人的意思,又见他态度淡淡的,也只能按捺下疑惑,躬身告退。
既然没有寻到这儿来,那应该还在寒山脚了。
高辰复缓缓吐了口气,有些出神。
找到单姨后。要怎么同单姨说彤雅的遭遇呢……
他没有救彤雅,单姨会不会因此恨毒了他?
高辰复一想到这儿,便忍不住皱起眉头。
赵前禀道:“将军,邬郎中似乎准备动身离开了。”
高辰复抬头道:“准备马匹,我们也动身回营。”
高辰复说完话便起身走了出去,赵前和周武跟上。刚出门便看见朝这边儿走来的邬居正。
见到高辰复。邬居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他顿了顿,方才走到高辰复面前说道:“将军,我们打算回小镇上了。”
高辰复点头道:“小侄送邬叔。”
邬居正扯了扯嘴角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点了个头便转身走了。
高辰复立在原地。周武去牵了马来。
不一会儿,邬居正便从石屋中出来,他身后两个丫鬟扶着邬八月上了马车。
邬居正一行走在前,高辰复骑马跟在后面。
南城守将得到他离开的消息已经是一炷香以后的事了。
回到小镇,邬居正带着邬八月径直回了家。
下车前邬八月犹豫地问道:“父亲,明公子可还在家中养伤?”
邬居正一愣,赧然道:“这、为父得知你遇险的消息便一直担忧你,也未曾回来过,自然也不知道家中的情况……”
邬八月了然地点点头,暮霭上前叫门,好一会儿后张大娘方才开了门。
“姑娘!”
张齐家的惊喜地唤了邬八月一声,道:“姑娘可算回来了!”
“大娘。”邬八月对她点了点头,张大娘要接过朝霞的手去扶邬八月,却不防碰到了邬八月受伤的那只胳膊,让邬八月顿时“嘶”了一声。
张大娘忙收回手,有些忐忑地问道:“怎、怎么了?”
邬八月摇摇头:“没事,手上有些小伤。”
说着邬八月也不多话,只让朝霞和暮霭扶她进去,一边轻声问张大娘:“大娘,明公子在家里住得可还习惯?”
张大娘张了张嘴,道:“姑娘去寒山第三日,明公子眼睛就好了,他带人离开了,也没留什么话。我本想着亲自去寒山接姑娘回来的,只是罗兄弟自个儿却回来了,说姑娘在寒山上住得舒服,要再多待一段日子。”
邬八月闻言便看了朝霞一眼,朝霞点了点头。
邬居正开口道:“我整治一顿丰富些的饭菜吧,八月回来吃顿好的。山上庵堂恐怕尽是吃素了。”
张大娘忙笑道:“姑娘瞧着是瘦了一圈儿。我这就去准备。”
张大娘匆忙跑开了,邬居正送邬八月回了房,朝霞说道:“老爷,姑娘。那时事情紧急,奴婢让罗师傅去通知了老爷后,便让他回来稳住家中的人。奴婢当时想着,要把这件事情给瞒着……”
邬居正点点头。吁了口气道:“你做得对。明公子也是走得及时……”
邬八月微微低头,咬了咬唇道:“可是父亲,这件事情又瞒不过去。寒山庵堂的人、漠北军的人、小镇衙役……他们都知道我被劫之事。”
虽然不想承认,但邬八月还是知道的。出了这样的事,她的名声算是已经被毁了个彻底。
但好歹命还在。
邬八月只能这般乐观地想。
邬居正低头看着坐在床沿边的女儿,动了动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八月放心,有父亲在。”邬居正伸手轻轻在她头顶拍了拍:“父亲会为你打算好一切的。”
邬八月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看邬居正,只是邬居正没有看着她。
☆★☆★☆★
回到营中的高辰复也接到了一个让他略有些惊愕的消息。
“什么?”
高辰复蹙起眉头,抬眼看着太史将军:“明焉走了?”
太史将军点点头。递上一封信,道:“这是末将回营后,下边儿的小兵送来的。明小将说他在漠北历练够了,要回京大干一番事业。”
高辰复捏了捏信封角,平气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太史将军拱了拱手:“回将军,还有一事。”
“说。”
“末将回营前,将军曾让末将帮忙查探寒山脚下村落单姓母女的下落,末将已找到,并派了两人在其周围待命。”
太史将军道:“末将请示将军,是否要将该妇人带来军营?”
高辰复闻言一顿。
他当时吩咐太史将军的确是说要他将妇人带到他面前,只是如今他回了军营。营中却是不能让女子出入的。
高辰复想了片刻,道:“让那两人先在原地等着,待我想个周全之法。”
“是。”
太史将军拱手施礼,退出营帐。
高辰复这才将明焉的信放到了身前。
他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慢慢地将信拆开。
明焉留给他的只是八字只言片语。
“你不予我,我必夺之。”
高辰复将薄薄的信纸放到了桌案上。手指屈起在“夺”字上轻轻敲击。
赵前瞧得心惊,上前道:“将军,明公子……”
高辰复却是抬手打断了赵前,道:“下去吧。”
赵前和周武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明公子这次可是执念太深。
“属下告退!”
赵前和周武也退了出去。偌大的营帐里又只剩下高辰复一个人。
他轻轻叹了一声,将明焉的信收好,仰靠在了交椅上。
一灯如豆,照得他整个人显得寂寥非常。
半晌后,高辰复睁开眼睛,起身走出营帐。
帐外已是半黑的天,高辰复牵了马儿步出军营,往小镇上去。
他径直来到了邬家小院,伸手敲了门。
前来应门的是张大娘。见到她心中的英雄,张大娘几乎语不成句。
“邬姑娘可在?”
高辰复沉声问道。
“在、在!”
张大娘木愣愣地迎了高辰复进院,又扯开嗓门喊道:“姑娘!姑娘!高将军来了!是活的高将军!”
高辰复皱了皱眉,屋内刚起身的邬八月更是哭笑不得。
推开门,邬八月有些意外地看着孤身一人的高辰复。
“高将军?”邬八月疑惑地道。
高辰复沉了沉气说道:“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高将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邬八月顿时郑重起来,点头道。
☆、第九十四章 晚膳
邬八月请了高辰复进来,让朝霞上了茶水点心。
她右肩和右臂上缠着绷带,但好在手上受伤,不影响走路。
邬八月和高辰复斜对坐着,邬八月抬头望向上首的高辰复:“将军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高辰复沉吟片刻,眼中有流光闪过。
“彤雅没有救回来,是我无能。”
高辰复轻声地说道。
“但我既已知单姨的下落,自然就不能让她继续孤独生活在寒山脚下。”
邬八月闻言,亦想起了北蛮人手中的单初雪,一时间也是眼睛微湿。
“将军是想接了伯母,照顾她起居?”邬八月轻声道。
高辰复颔首,并不掩饰:“我计划是如此,但离我卸职回京还有一段时间。军营重地,军规严谨,单姨不能入内。我即便是想要照顾她,怕也是力不从心。”
邬八月点点头,想起当初因为她被明公子带进军营,还被高辰复讹了一百床棉被的事,也不由露出一个苦笑。
“将军的意思,我想我明白了。”
邬八月微微叹笑一声:“被北蛮人掳走的那几日,多蒙了单姐姐的照顾。如今单姐姐仍旧被困敌穴,于情于理,我也应当照顾伯母才是。将军只管将伯母送来我这儿,我定然将她当做亲生母亲一般敬重。”
邬八月自也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不需要高辰复将话挑明。
高辰复本也不是话多之人,邬八月既这般说了,他便只一句“多谢”可言。
“将军何必客气,此事本也是我该做的。”
邬八月轻声叹了一句:“我现今无法报答单姐姐,替她照顾伯母这点事,我还是能办到的。”
高辰复默默地吐了口浊气,端了茶盏饮了口茶。远比军营中醇香浓厚的茶汁也无法让他心情好转。
两人静默着坐着,邬八月想了想。寻了个话题,问高辰复道:“对了将军,之前明公子在此处养伤,只是我回来后。家中大娘告知我说,明公子已离开了。不知道明公子眼伤如何了?”
高辰复厉眸顿时扫了邬八月一眼,对她眼中纯粹的关切看得清楚,心中的忧虑立刻放了下去。
“他回京了。”
高辰复淡淡地回道。
邬八月有些讶异地张了张嘴:“回京了?”
高辰复颔首,道:“明焉身份较为特殊,也并不在军中编制之内,他几时想走,谁也奈何不了他。”
邬八月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高辰复还以为邬八月会进一步询问明焉的身世,但她却再没提此事。
话已说完。高辰复也没了理由再继续待下去。
他起身告辞,邬八月出于礼貌,留客道:“将军为了我的事,劳顿了这几日,我一直不知如何报答。将军既来了。那不妨留下来吃一顿便饭,权当我感谢将军。”
高辰复下意识要婉拒,话准备出口的一瞬间,那一句“不用了”,却硬生生拐了个弯儿。
高辰复道:“既如此,那就叨扰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愣了一下。
高辰复没想到自己会这般“厚颜”。邬八月也没想到高辰复竟然会应了下来。
尴尬了一瞬间,邬八月率先笑着开口道:“那还请将军略坐片刻。”
邬八月对高辰复点了点头,出去唤了洪天和方成,让他们陪高辰复说话。
她则去了厨房,探看张大娘那边儿准备得怎么样了。
邬居正吩咐了张大娘要整治一桌好的饭菜,如今虽是多了一个人。食材却也不缺,不过是要加副碗筷罢了。
张大娘一边热火朝天地切着菜,一边嘴上不停:“可算是见到了活的高将军了,哎哟哟,没有想象中的三头六臂。却也是个了不得的英俊后生……啧啧,这高将军以后成亲,还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匹配得起这等人中龙凤呢!”
说着张大娘便看着邬八月嘻嘻笑了两声:“姑娘,高将军这不是第一次跟姑娘接触了吧?”
邬八月无奈地瞄了张大娘一眼,道:“大娘近日和朱二进展得如何了?什么时候可以办喜事儿啊。”
张大娘顿时面如桃花。
邬八月紧跟着打趣了一句:“这婚宴上,肉菜倒是不用愁了。”
“哎呀姑娘!”张大娘红着脸嗔道:“您这去了一趟寒山庵堂,怎么反倒油嘴滑舌起来了。”
邬八月笑了笑,道:“谁让大娘胡说八道的,脑子里净想着有的没的的事。”
张大娘便只能住了嘴,却还是忍不住夸赞高辰复的相貌和人品来。
一会儿功夫后,天色已全黑了。
邬居正带着罗锅子和灵儿回了邬家小院,见院子里拴着一匹马儿,邬居正有些诧异:“这院子里怎么有匹马?”
洪天立刻迎出来,道:“东家,高将军来了,正在屋里坐着。”
邬居正意外地朝正屋望了望,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洪天,径直走了过去。
邬八月闻声也从厨房出来,跟去了正屋。
“……高将军?”
乍一见到稳坐座中的高辰复,邬居正有片刻的意外。
高辰复起身,拱手对邬居正行了个晚辈之礼,无奈道:“邬叔唤我辰复就好。”
邬居正到底有些不自在,伸手请高辰复坐。
高辰复让出上位,坐到了下方。
邬居正只能坐了上位。
“将军……辰复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高辰复垂首道:“小侄有事拜托邬姑娘,是以前来。”
“父亲,您回来了。”
邬八月提了裙裾走了来,笑道:“女儿留了高将军用饭,您先陪着将军稍坐片刻,女儿这就让张大娘上菜。”
邬居正明了地点头,对高辰复笑道:“粗鄙野食,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高辰复自然是道不敢。
有朝霞和暮霭的帮忙,很快就将菜上了桌。
邬居正坐主位。高辰复和邬八月分坐两边,灵儿坐在了邬居正对面,前方左右三面不断地望来望去。
朝霞给邬八月和灵儿添了饭,有些为难地立在当地。
寻常时候自然也是要给邬居正添饭的。只是如今高将军在这儿,朝霞拿不定主意,不知道邬居正是否要陪高辰复喝酒。
邬八月也知朝霞的不自在,抬手让她下去,轻声问道:“将军可要饮酒?”
高辰复摇摇头:“不饮。”
邬八月便松了口气,起身亲自给高辰复和邬居正添饭。
世家簪缨大族都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比起邬家这等半路出家的世家新贵,高辰复父族兰陵侯高氏一族那可是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世家规矩远比邬家多得多。
出身高贵的高辰复比邬家人更守规矩,用膳讲究适量、适度。邬八月偷偷看了他两眼,觉得这人连吃个饭都给人赏心悦目之感。
饭毕,朝霞捧上漱口茶。
桌上的残羹冷炙被撤下去后。高辰复也就势起身告辞了。
“家中帮妇手艺自赶不上京中名厨,让将军见笑了。”邬八月福了礼,高辰复虚扶一把,道:“道理如此,但已比军中伙夫所烧饭菜可口得多。”
邬八月闻言莞尔一笑。高辰复也微微弯了弯唇,借着屋内的灯光看了眼女子。
侧脸轮廓柔和,似乎笼罩着一层微光。
偏巧这时邬居正轻轻地咳了咳,高辰复立马收回视线,行云流水一般给邬居正施礼。
“叨扰了,邬叔。”
“既唤我一声邬叔,辰复就不用这般客气。”
邬居正伸手做了个请的礼。道:“天色已黑,路途昏暗,我送你一程。”
高辰复道:“有劳邬叔。”
☆★☆★☆★
此时的小镇已经寂静无声了。
走在巷中胡同,邬居正和高辰复都久久没有说话。
这条路走尽,那便是主街道了。
邬居正停了下来,高辰复也跟着顿住脚步。
“辰复。”
邬居正这次没有用敬称。甚至连那种尊敬的语气都没有。
高辰复正色道:“邬叔有话请说。”
邬居正点了点头,夜色中他们二人都看不大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这样也好,这般谈话,也不用顾忌什么脸面。
“之前你说,会迎娶八月过门。”邬居正顿了顿:“这话……不知道是否一直作数?”
话毕。邬居正解释道:“八月……是小女小名。”
高辰复不由自主地露出一记微笑,随后应声道:“男儿一诺千金,邬叔放心,此话小侄既然说出了口,自然一直作数。”
“好。”邬居正点点头,伸手拍上高辰复的肩:“我信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这话,我记下了。”
高辰复不明白邬居正的意思,是以问道:“邬叔……这是同意了此事?”
邬居正轻叹一声:“小镇衙役、寒山庵堂中人,还有你带出关的那三百漠北军,均知八月被人掳走,那三百军将更知……”
邬居正顿了顿:“到如今这地步,除了你,我再找不到别的人,肯相信八月清白,又肯毫无芥蒂地娶她。”
邬居正道:“虽是如此,但此事还有待斟酌。”
“邬叔此话……”
“辰复,抱歉。”邬居正歉意道:“此事我还未同八月说过,亦不知她是何想法。”
高辰复恍然,理解地点头,道:“小侄自会静待邬姑娘答复。”
邬居正再次拍了拍他的肩,叹道:“辰复,多谢。”
☆、第九十五章 单氏
送走高辰复,邬居正回了小院,却仍旧没有同邬八月提起此事。
邬八月并不觉有异,见邬居正回来,还上前挽住他,问起邬居正今后几日的打算来。
“父亲,女儿回来了,您是不是又要回军营中了?”邬八月扶过邬居正坐下,望着他道:“再过几日便是年三十,也不知道军营那边儿会不会过年……”
邬居正摇了摇头说道:“军营之中自然没有过节的差别。”
邬八月便有些遗憾:“女儿还以为,到那日父亲能歇几天。”
“北蛮人可是不会管我们歇不歇的。”
邬八月顿时静默不做声。
一提起北蛮,她就忍不住想起单初雪来。
“对了父亲,有件事……要同父亲说一下。”
邬八月看向邬居正言道:“今日高将军来,将一位妇人暂时托付给女儿照顾。父亲也知道,北蛮人掳的人不只是我一个。还有一个一路上对我颇多照顾的单姐姐……那妇人,是单姐姐的亲娘。”
邬居正闻言一叹:“照你说来,那单姑娘也算是你的恩人。照顾恩人之母,理所应当。”
邬居正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却是忽然顿住,回头有些诧异地问道:“既是你的恩人之母,怎么会由高将军来此,将她托付给你照顾?”
邬八月张了张口,组织了下语言,方才将她所知道的单初雪和高辰复的关系和盘托出。
邬居正坐了下来,静静听完后半晌才道:“如此看来,那兰陵侯府,的确不是个好归宿。”
“父亲……”
邬居正笑了笑,苦涩地摇摇头:“但尽管如此,为父却还是觉得,比那陈王府要好得多。”
邬居正这是想起了长女邬陵桃。
邬八月无奈,此时也只能静静地坐在一边。
父亲想姐姐了。
她也想。不单想姐姐,还想母亲。想祖母……
“过几日年三十,你估摸着多准备些吃食。军中将士虽然没有过节的习惯,但为父也想趁着这次机会,给这段时间对为父颇多照顾的军中弟兄表达一点心意。”
邬八月立马点头。明白地道:“女儿知道了,父亲放心。”
邬居正欣慰地点点头,又道:“至于这几日,之前为父在南城高墙那儿等你了数日,也已经好久没在军营中待着了,实是不该如此。这几日为父就先不回来了。你好好养伤,为父已经叮嘱了朝霞为你每日换药。”
邬八月再次点头,有些不舍地道:“那父亲可得记得,年三十儿那日一定要回来。”
邬居正笑着颔首道:“父亲什么时候失言过。”
☆★☆★☆★
翌日一大早,邬八月送走了邬居正。
小院里又一下子空落落的了。
张大娘并不知前段时间邬八月经历过了什么。每日还和往常一样,清早出门去朱二的猪肉摊上耽误半个上午。
洪天和方成本就是沉默寡言之人,即便知道了,也从不吐露半个字。
就是为难了朝霞和暮霭,两人看着邬八月时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邬八月回受此事影响,从此以后心里便有了阴影。
几日不见,邬八月倒是觉得月亮又大了一圈。
小雪狼绕着她的脚转圈儿,兴奋地直哈气。
邬八月蹲下身轻轻弹了弹它的额头,又伸手挠他颈子的痒痒。月亮发出呜呜的叫声。
邬八月笑了笑,起身后又有些落寞。
朝霞瞧着日头,寻上来道:“姑娘。该换药了。”
邬八月点点头,随了朝霞进屋,
整个右臂的纱布被揭开,一条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地横亘在从肩头到手肘的位置上。
朝霞吸了吸气,小心翼翼地给邬八月擦着药。
“姑娘,疼吗……”
朝霞一边上药。一边轻声地问。
邬八月闭了闭眼道:“你啊,不问反倒没那么疼。”
朝霞苦涩地笑了笑,几下将药换好,已出了一背的冷汗。
邬八月在暮霭的帮助下穿上衣裳,朝霞也正收拾。
屋外却有人敲门。
灵儿喊道:“陵栀姐。外头来了个军爷,带着个婶婶。”
邬八月忙整好衣裳,暮霭先去应了门。
军爷自然是漠北军里的,将妇人送到这儿,他也没多话,冲人拱了拱手便走了。
邬八月出来时,那妇人挎着个包袱立在院门口。
邬八月正好与她打了个照面。
几乎只一眼,邬八月便断定,她就是单初雪的娘。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她们母女长得果然十分相像。
只是比起单初雪来,她娘经历过更多沧桑,整个人显得十分沉静。
而现在,她眼中更是有了些许的茫然无措,淡漠得让人觉得她似乎已生无可恋。
邬八月默默提了提气,上前对她拜道:“可是单婶婶?”
妇人虚扶一把,淡淡地点了个头。
邬八月抿抿唇,道:“单婶婶可知道……您为何会来这儿?”
妇人又点了个头,轻轻开口说道:“初雪她……下落不明,辰复那孩子担心我一个人,无人照顾,便让我来这儿了。”
妇人对邬八月轻轻颔首,道:“今后有劳姑娘了。”
“单婶婶说的什么话……”
邬八月脸上顿现了愧疚之色:“单姐姐一路护佑我,如今我平安归来,她却……照顾单婶婶也是我应当做的。”
“姑娘不用如此。”
妇人却是摇头,道:“初雪做何事,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救你也好,害你也罢,你要报答或报仇,都只管冲着她去,原本就不该牵扯上我。”
邬八月一愣:“单婶婶……”
妇人却是倒退了一步,对邬八月躬身行了个礼:“今后住在姑娘居所,多多叨扰了。”
邬八月苦涩一笑。只能回道:“单婶婶不用客气……”
她顿了顿,又道:“单婶婶若是不嫌弃,称呼我一声八月便好。”
妇人点头:“八月姑娘。”
邬八月张了张口,轻叹一声:“八月今后唤您单姨可好?”
妇人又点了点头。
邬八月瞧得出来。单初雪的娘亲似乎并不想和外人多打交道。她也有些不知如何和她相处。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寒暄话后,邬八月便让朝霞带她去给她准备的房间。
单氏进去后便没再出来。
邬八月也不想继续待在屋里,瞅着今日天气不错,让朝霞端了炭盆在屋檐下烤火,与月亮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儿着。
张大娘提着两扇猪肉和一篓子菜回来时,灵儿正拉着月亮在院子里疯跑。
张大娘笑容满面的,见到邬八月就在廊檐下,笑道:“姑娘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倒跑外边儿吹风了?”
邬八月起身迎着张大娘一起去了厨房,吩咐张大娘道:“大娘。今日多做点儿吃的,家中添人了。”
张大娘点头,神神秘秘地问道:“可就是昨儿个高将军来后,姑娘说的那个?”
邬八月点点头。
张大娘笑道:“行,没问题。”
又顿了顿。张大娘道:“也不知道她想吃点儿什么……姑娘,要不我去问问?”
“大娘你还是别去了。”暮霭跟了进来,搓着手道:“要我说,她那脾性,咱们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
“暮霭!”
邬八月皱眉低斥了一声,暮霭缩了缩脖。吐了吐舌道:“姑娘不喜欢听奴婢说,奴婢不说就是了。”
张大娘有些意外,她来邬家帮工,还没见过邬家这姑娘发过脾气、闹过性子,就是平日里说教丫鬟,也甚少有大小声的时候。
这暮霭也不过是说了一句话。怎么姑娘就那么大反应?
邬八月道:“单姨是长辈,也是我的贵客,不管她态度如何,我们也要好好照顾她。”
暮霭抿了抿唇,应了声是。自觉讨了个没去,便溜出了厨房。
“姑娘,这……”
张大娘有些闹不明白:“暮霭那丫头性子挺好的,她都瞧不惯的人,想必性子是不怎么好……”
张大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但她还是觉得,既然是高将军拜托姑娘照顾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邬八月点了点头,道:“大娘只管忙活你的,等用午膳的时候,我再介绍单姨给你认识。”
张大娘应了一声,便热火朝天地开始准备午膳。
邬八月出了厨房,招过灵儿来道:“你今儿玩儿了一上午了,医书看了吗?”
往日邬居正都是带着灵儿在身边的,灵儿如今对抓药一事已经是游刃有余了。但邬居正想着马上过年了,又不想留女儿一个人在家中,便让灵儿留了下来,好歹多个小孩儿,女儿也有点儿管教的事儿要做,能分分她的心。
灵儿撇了撇嘴:“陵栀姐,那些医术我都背的了,还用看吗?”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这会儿背得了,过一两日可不就要给忘了?”邬八月教育他道:“你记性再好,又哪能记一辈子?总要隔一段时间便温习才行。”
灵儿不甘不愿地松开拉着月亮爪子的手,往后背了手,道:“那我要看医书,也要等到用了午膳再去。”
“用了午膳你又说要等午睡起来,午睡起来了你又要等用完晚膳。用完晚膳你是不是又要说费油费眼睛,明个儿再看?”
邬八月不客气地敲了敲他的头:“不准拖延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才开饭呢,赶紧去看书去!”
灵儿哎呦一声,而单氏所住的那屋也应景地“吱呀”一声,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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