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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春深-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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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中皆叹。

姚存慧其实也有这个想法,还有就是,她私下里找千山了解过礼亲王的为人,结合前世记忆中存余的印象,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至少,以礼亲王的为人,绝对不会因为这个而迁怒姚家米行,这一点她敢肯定。

而姚老爷的意思,也另有一层。

正如众人所认为,姚存慧是个年轻女子,所谓好男不同女斗,姚存慧即便有什么失礼之处,自己再上门恳切赔罪,总有回旋的余地。

姚存慧先行出面,也是存了探路的意思。

“如今咱们手头的粮食充足,林掌柜和申生已经南下上海浦,同南洋那边的粮商联系,料想足以应付朝廷下达的任务。还有两三日礼亲王就要回京了,慧儿,你好好准备准备!”

“是,爹。”姚存慧会意,与父亲相视。

回头回了姚府中的书房,姚老爷自另有话会交代她。

姚存慧没有想到的是,姚老爷居然让赵纪远陪她一起上礼亲王府。

“赵公子是读书人,人又聪明,善于见机行事,由他陪着你一起,也好从旁有个照应。”

第217章 拜见礼亲王

姚存慧十分无语,也十分不情愿,心里立马疙疙瘩瘩的起来。

只是,她不愿意为了些许小事违逆父亲的意思,便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怎么,”姚老爷盯了她一眼,笑道:“不愿意让赵公子陪你同去?”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姚存慧笑了笑。

姚老爷摇摇头,笑道:“赵公子素有急智,有他陪着,爹也好放心!只是,慧儿,爹总觉得,你对赵公子似乎很有成见?”

“啊?没、没有!”姚存慧吓了一跳,慌忙陪笑道:“我与他不过在米行中见过数面,还有上次我抢了您留给二叔的印鉴得他相助,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联系,我怎么会对他有成见呢!”

“没有就好!”姚老爷笑笑,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赵公子是个正人君子,如今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爹!”姚存慧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不知道父亲这话究竟是何意?难道,他真的想把自己许配给赵纪远?

不!她好不容易重活一生,绝对不肯任由前生的悲剧重新开启,她的人生,应该是全新的!不应该再有赵纪远这个心思阴沉、狼心狗肺的东西!

“爹,”姚存慧望着姚老爷,犹疑再三,终于大着胆子抬眸,双眸湛湛凝着父亲道:“爹这话,慧儿不懂何意!慧儿能否,请爹解惑?”

姚存慧的心怦怦的骤跳起来,手心也情不自禁的紧了紧。

答案是什么?她不知道!

“呵呵!傻丫头!”姚老爷轻笑起来,叹道:“枉爹还说你聪明,也是个糊涂的!好了,回去好好准备准备,这件事,对咱们姚家米行很重要!”

姚存慧心里有些失望,也不知是该从此放心还是该从此安心,见父亲没有解惑的意思,只得点点头答应着,告罪退了出去。

姚存慧没有想到,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礼亲王府那厚重威严的大门,说明来意之后,竟然顺顺当当的踏进了礼亲王府!

姚存慧和赵纪远面面相觑,运气太好令两人都有些错愕不敢置信,反倒是领路的管家出声催促,二人方醒悟跟上。

“这位公子请这边花厅里歇息,我家王爷只见姚小姐一个人!”胖胖的中年管家微微躬身,却是向旁边抬了抬手。

当即便有一名穿戴整齐利索的青衣小厮上前,向赵纪远打了个千儿,“公子这边请吧!”

赵纪远客气还礼,却是有些犹疑,瞟了姚存慧一眼。

他和姚存慧一同前来王府,正等着一会儿好在姚存慧面前好好的展现展现自己的能力和心意,不料才刚刚进门,就被人领往别处,心中难免失望。

且也担忧礼亲王府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对姚存慧不利。

姚存慧却是正中下怀。面上不显,心中却暗自高兴。

“客随主便,既如此赵公子便随这位小兄弟前去吧!”姚存慧向赵纪远微笑道。

“也好。”赵纪远勉强点头,向管家拱手客气道:“那么在下便叨扰府上好茶了!”

“您请!”管家笑笑向他点点头,领着姚存慧往前去了。

沿着长廊一直往前,穿过两座院落,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花厅。

此花厅四面排窗通透,正对着姚存慧的一壁摆放着高高低低的木格木架子,上边摆放着圆的、方的、扇面形、六角、八角形的各式紫砂花盆,盆中身姿清雅、叶聚如峰的,乃是花中君子之兰。

一名身穿银灰色玉璧纹长袍、腰间系着一块晶莹白玉佩的老人正站在兰花前,俯身侍弄着。

管家的神情恭敬起来,脚步也规矩凝重了些,姚存慧便知此人应是礼亲王了,当即敛容屏息,凝了凝神。

“王爷,姚小姐来了。”管家恭恭敬敬的垂首弯腰。

“嗯,你下去吧!”礼亲王一手向后摆了摆,另一手正在小心翼翼的扶着眼前兰花凝神细瞧。

“是。”管家施礼退下。

“民女姚存慧见过礼亲王爷,给王爷请安!”姚存慧微微上前,朝礼亲王跪了下去。

这位老王爷声音虽是和蔼,态度却不见得多么好相与,至少,此时面对的仍是一个清清淡淡的背影的姚存慧如是想道。

“呵呵!”礼亲王笑了笑,站直了身子,背着手缓缓转过身来,“小慧,咱们又见面了!”

姚存慧猛然抬头,吃惊得差点儿摔在地上,睁大着眼结结巴巴道:“李老——,王爷!原来您、您就是礼亲王爷!”

“呵呵,是不是很意外啊!”礼亲王大笑起来,挥挥手道:“快起来吧,挺不习惯的!”

“是,王爷!”姚存慧笑了笑,轻轻站了起来。

一时间,姚存慧脑子有些晕,人也有些晕,晕乎乎的,搅得心中一片煞白。胸中翻腾席卷着激荡混乱的情绪,令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李老爷子夫妇待人温和慈和,一看便是极有涵养之人,便是那两名中年仆妇,虽然干的都是粗活,却也举止有度,进退有礼,谦谦身上流露出来的那股子天生自成的率性张扬自信,更是令人想要忽视都难!

姚存慧早想到他们祖孙三人定不是一般的农人,猜测着多半是什么书快电子书论坛之户。

不料,事实与她相差竟远了十万八千里!

人还是那个人,可在这王府中,礼亲王爷浑身透出来的清贵之气展露无遗,跟那个悠闲垂钓、剥着花生下酒的老人相差太远。姚存慧惊讶兴奋之余又有点儿不安。

最熟悉的陌生人!

姚存慧脑海中闪过这句话,忍不住暗暗自嘲。

如此一来,原本打算要说的那番话,却不知该如何来说了!

“呵呵,不必拘礼,快坐下吧!就跟从前一样,”礼亲王爷挽了挽袖子,示意姚存慧坐下。

“谢王爷!”姚存慧依言坐下,有些不好意思笑道:“真没想到,您竟然是礼亲王爷!以前失礼之处,还请王爷海涵!”

“不知者不罪,”礼亲王淡淡一笑,“何况,出了这座王府,本王也就不是王爷了,小慧不必放在心上!”

停了停,礼亲王瞅了她一眼又笑道:“这一次京城雨灾,你们姚家米行做的很不错!是个合格,不,优秀的皇商!”

“商人爱财,取之有道,有所谓亦有所不为。那时大家都很艰难,任何一个有良知的商人都不会发这种灾难财!这也是一个商人的良知。”

“呵呵,正是这个道理,只是面对利益的时候,却又有几个人经得住诱惑!”

姚存慧顿了顿,轻声说道:“无论王爷您信不信,姚家米行至始至终都会如此。”

礼亲王微微一笑:“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本王信。你今日前来王府所为何事,本王也知道。”

姚存慧心中一紧,抬头道:“不知王爷——”

礼亲王抬手止住了她的话,气定神闲微笑道:“本王答应了,你们想要本王做的事,本王答应!”

“真的?”姚存慧欣喜不已,忙起身向着礼亲王施礼深深的福下去,笑道:“民女代父亲、代整个姚家米行谢过王爷!”

“呵呵,小慧不必客气。”礼亲王笑道:“西边打仗的是大周的军队,保的是大周的疆土和子民,断断没有让他们饿着肚子杀敌的道理!本王身为皇室一员,能尽一份绵薄之力岂能推脱?不过,朝廷现在最多只能给你们付一成的银子,剩下的,只能打欠条。”

礼亲王说着脸色一凝,睨着眼盯着姚存慧:“这一点,你要同你父亲说清楚。”

姚存慧吃了一惊,脸色微变。朝廷需要的粮食数量极大,只付给一成的银子,那么等于姚家需要在这里头投入九成的银子,算下来,这是一笔极大的数目。

可是,朝廷在西边打了将近两年的硬仗,又加上这次黄河大水灾、京城雨灾,朝廷能动用的银子想必已经见底了,拿不出银子也不奇怪!

礼亲王既然坦白了这么说,姚存慧心中也略微好受了些。

“民女回去会转告父亲的,此事太大,民女也做不得主。敢问王爷一句,”姚存慧想了想,抬起头道:“剩下的九成银子,朝廷什么时候能付?打算分几次付?”

礼亲王笑了笑,摇了摇头轻叹道:“难说!”

姚存慧顿了顿,诧异的挑了挑眉。

难说?说不准?这算是——

“小慧,我老头子跟你是熟人,这话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礼亲王正色道:“朝廷库银紧张,这几年用度也大,有个什么天灾人祸,这银子花起来更是淌水似的!这次从粮商们手中征粮,什么时候能将银子给你们付清还很难说。至少,也得等西边的战争结束之后!可是西边的战争什么时候结束,谁也说不准。”

停了一会儿,礼亲王继续说道:“私下里我这么跟你说吧。要想最快拿到剩余的回款,最好的法子是这笔款子能够从西征军那边走。西征结束后,朝廷自然会派人清算核算军费,到时候本王可以设法将你们这笔款子也放进去,到时候直接从兵部走,让兵部去跟户部要银子。呵呵,听说西域部落胡人富裕的多,没准啊,从战利品中折算抵押出来也够了!”

第218章 拜见礼亲王(二)

姚存慧心中动了动,西征军缴获的战利品,按照惯常的例主帅将领们可以瓜分一部分,国宝级的进献给宫里的太后和皇上,剩下的尽数充入国库。

但是,兵部那边自然不肯白白的将到手的金银珠宝尽数奉给户部,填充户部库银。军费结算之后,兵部是会想方设法找各种理由留下大部分的,比如抚恤金、赏金、兵部添购武器马匹军衣费用等等,将征粮款也算在其中,也是合情合理!

“前提是,现在还说不准西征军什么时候能够得胜还朝!而且,你要知道,户部清算,没有半年的时间是决计算不出来的!”

还有一种可能性礼亲王没有说,姚存慧也没有问,那就是如果西征军打了败仗,那么——

但是姚存慧知道,西征军不会打败仗!沈佺他一定会得胜还朝!而且,虽然具体的时间她不记得了,但她知道,就这一两年,沈佺一定会回来!

“这样最好不过!一切有劳王爷了!”姚存慧甜甜一笑,秀气的眉毛扬了扬,说道:“民女对我大周的将士们有信心,一定会早日得胜还朝的!”

礼亲王一怔,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如果你爹也这么想,你便再来找本王吧!”

“是,那民女就先回去了!”姚存慧一笑,起身告辞。

“嗯!”礼亲王点点头,笑道:“下次来多呆一会儿,谦谦这孩子今日不在府上,呵呵,她可也念叨着她的小慧姐呢!”

姚存慧不好意思笑了笑,施礼退下。

管家客客气气将姚存慧和赵纪远送出府。

“二小姐,王爷怎么说?有没有为难小姐?”

一上了马车,赵纪远便问道。

姚存慧一脸的静若止水波澜不惊,管家的态度同先前也没有半分不同,赵纪远看不出任何端倪,即便如他这般能隐忍之人也终于忍不住好奇相问。

“王爷是个好人,果然名不虚传。”姚存慧微微一笑。

赵纪远一怔,喜道:“恭喜二小姐,这么说是有希望了!”

姚存慧呆了呆,点点头微笑着应了个“是”字。

赵纪远此人,果然心思灵活敏锐异常,仅仅凭她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便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不,是完全猜对了!

这件事的最后决定权还在她父亲的手中,不正是有希望吗?

姚存慧走后,兰花厅中的礼亲王望着她淡绿衣衫的窈窕背影,眼神微黯,无声的轻叹了口气。

他已经远离朝政多年,其实本不愿意管这些事情。

虽然当初他对太后有恩,而太后也始终记着这一点,逢年过节独一份厚厚的赏赐说明了一切,无论周氏还是吕氏,任何人都不敢动他!

可是,太后性格刚烈,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对他记恩并不表示对周氏皇族其他成员会网开一面。

这些年来,周氏皇族在太后一党的打压下日子过得十分凄惨,夺爵的、降位的、软禁的、流放的、降旨勒令自裁的,数不胜数,皇室子孙们已如惊弓之鸟!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存在无疑显得十分的刺眼和尴尬。

四年前太后逼死了皇族仅存的一位皇叔,他在宫门外跪了一天一夜也不能令太后改变主意。

皇叔自裁家中的那一日,他进宫面圣,直直的盯着太后,毫不掩饰的说道:“臣很后悔当初救了您的性命!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时光可以倒流,臣一定会亲手取了您的性命!”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宫女太监们唬得双腿发软、魂飞魄散。首席女官当即变脸大声呵斥。

太后一怔之下反而哈哈大笑,心情出奇的好,凤眸中精光闪烁,保养得极好的容长脸上展现着一种天地尽在掌握的自信和张扬,笑吟吟道:“可是你终究救了哀家不是吗?哀家依然领你的情!”

话锋一转,太后又道:“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往后只要他们都规规矩矩的,不乱动什么心思,哀家也懒怠计较了!”

他当时一惊,满脸惶恐的俯首叩头口称“臣有罪!臣该死!”。

老皇叔已经去了,可是周氏皇族还有许多剩存的人,如果因为他这一句话惹怒了太后大开杀戒,岂非他之过?

太后这句话,看似大度,却含着凌厉的警告。

看到他俯首请罪,太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更加愉悦!

从那日起,他称病不朝,闭门谢客,正式做起了一名闲散宗室。而太后也信守了这句状似戏言般的承诺,手中的屠刀没有再向周氏皇族头上砍下来。

只是,这一趟三门峡赈灾之行,给他带来的冲击和震撼太大太大,灾民们的凄惨状况,一路所见所闻,令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这都是大周的子民啊,身为大周的亲王,先先帝的骨血,看着这幅哀鸿遍野的惨景,联想到边关征敌的将士们,无法令他不动容。

若是不见、不闻、不知倒也罢了,既然已经知晓,他便不能再装作不知道。

何况,领兵西征的统帅沈佺是好友沈博的唯一仅存的儿子。沈家世代领兵,乃大周悍将,这些年来在朝堂中一直保持中立,忠于朝廷,不朋不党。

在吕氏一族权倾朝野的时代,权倾一方的大将,能够保持中立,已经很不容易了。

正因如此,他更担心吕氏一族会在西征军出征期间做手脚,所幸太后在大事上拎得清,一直不遗余力的坚决支持,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去年有不怕死的押粮官做了点儿小动作试探底线,太后一道圣旨,将其及家中成年男丁尽数斩首、余者流放、抄家灭门!

一下子,将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但是,如今情形不一样,朝廷已经拿不出钱粮来了,正是最好做手脚的时候,那小丫头既然找上了他,他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也合情合理。

反正,小丫头同他来往、小丫头为他治多年的旧疾,本来就瞒不过太后的耳目。有了这一层关系做掩护,在太后面前也说得过去。

姚府外书房中,姚存慧将于礼亲王爷的交谈尽数告知了父亲,包括与礼亲王从前偶遇相识一事。

只是偶遇相识的事姚存慧说的很简单,只说在鸣鹤湖畔散心偶遇老王爷在那儿垂钓、说了几句话,一句带过。

姚老爷原本还有些疑惑姚存慧为何会如此顺利见到老王爷的面,听她这么说方释然,笑道:“慧儿的运气倒是好,没想到原来早就见过老王爷了,怪道他肯见你呢!”

“爹,老王爷的话,爹以为如何?”姚存慧笑了笑,继而问道,心中却不由得暗暗紧张。

在西边打仗的不是别人,是她的沈大哥啊,她当然希望父亲会爽爽快快的将粮食送出去,早早的送到西域。

姚老爷沉吟半响,叹道:“爹以为如何?傻丫头!你以为爹想如何便如何吗!这是皇命,不是普通的生意!老王爷能对咱们坦白,又帮着出了这么个主意,已经很不容易了!”

姚存慧一愣,不由失笑。暗暗想道自己真是脑袋短路了!

可不是,这是皇命,自家只有商讨怎么接的问题,而不是接不接的问题!老王爷的话也很清楚,他是叫她回家跟父亲说清楚,而不是回家商量。只是让他们心里有个底,早作准备。

姚存慧顿时放下心来,小小的心思里忍不住有几分雀跃。

“慧儿,明儿你再去一趟礼亲王府,求老王爷一个恩典。湖乡那三十万亩地,希望朝廷能够永久免税。还有,从南洋进口的粮食能不能免除交易税。”

姚存慧眼睛一亮,笑道:“爹,果然您最有经验!”

姚家肯痛痛快快的拿出粮食没有半点儿拖延,这点儿小小要求在朝廷看来简直不值一提,由礼亲王爷提上去,朝廷必定是会答应的。这一点,连姚存慧都不怀疑。

什么叫东边吃了亏从西边找补回来?这就是啊!

姚存慧佩服之下大加惭愧:跟父亲比起来,自己真正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朝廷命官和秀才及以上的读书人田地自古以来便不用交税,大周也是沿袭如此做法。姚家是商人,田地出产自然是要入税的。

三十万亩地需要缴纳的税款,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还有从南洋进口的粮食,朝廷设置在港口的市舶司便是专门对船舶海运往来贸易的商家进行管理,包括征收交易税。这笔税收,数量更是不少。

如此算下来,姚家也不算亏了。

姚存慧向礼亲王转达了父亲的意思之后,礼亲王怔了半响,然后哈哈大笑道:“我说小慧啊,你这父亲真是成了精了!这都叫他能算计到!放心,这点儿要求朝廷还是能做到的!这样,你等我的消息,等事情得出结果之后,我差人去姚府找你。”

三日之后,礼亲王府来人将姚存慧请了去。礼亲王向姚存慧转告了朝廷的意思,其实也就是宫里的太后的意思:朝廷答应了姚家的要求,姚家在湖乡的三十万亩地永久免税,从南洋进口的粮食无论数量多少全免交易税十年!

“不过,朝廷也有一个条件,”礼亲王似笑非笑说道:“粮食的质量自不必说,运粮的队伍中,要有姚家米行的人同行!尤其是第一趟运粮,这个人,必须得是姚家的人。”

第219章 争取出行

瞧着姚存慧微微怔住愕然的神情,礼亲王笑道:“朝廷没有别的意思,让你们米行的人跟着,打个头,只是方便路上管理。毕竟,你们是行家,万一路上遇到点什么情况也更内行怎么处理。”

“王爷说的是,小慧回去会转告父亲的!”

姚存慧心中苦笑,朝廷到底是朝廷,哪里会叫人白白占了便宜去?

这批粮食由姚家人参合着运往西域,万一路上出点什么状况,自然是姚家的责任,姚家只能认栽了,重新调粮食过去!

好在向来一路太平,不过二十来天的路程,不见得会出什么事!

姚存慧心头突然一动:如果,这运送粮食的人是她,是不是就可以和沈佺见面了?

姚存慧手心紧了紧,心口也微微的发起热来,这个念头竟是滚雪球般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

西域之行,她一定要去!

姚家米行中就她和父亲、二叔三个姚家人,这等时节,父亲理所当然应该留在京城中坐镇,是断断不能离开的;至于二叔,想必他自己对这事不会感兴趣。

二婶过两日不是要回族里老家吗?索性她就大方一点,为二叔找个好借口!

三去二,还能选谁?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兼之她主动要求,相信父亲一定会同意让她去的。

反正,她只是女儿,不是儿子,就算路上出了什么事,父亲顶多叹息几声,没到无她不可的地步!

所以,他不会拒绝她的提议。

姚存慧将消息带回姚家时,姚老爷果然愣住了,思索片刻皱眉轻叹道:“朝廷这真是——”

狡猾!好处都叫他们占去了,风险却让姚家米行来担!

“我不能离开京城,就你二叔去吧!”姚老爷皱皱眉头。

听出他语气中的犹疑情愫,姚存慧便试探着笑道:“爹,其实,咱们家也不光有二叔一个人可以去嘛!我也可以的。”

“你?”姚老爷瞅了她一眼,失笑道:“那怎么行!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突然想起姚存慧曾经下南洋,似乎比西域还要远,姚老爷便又道:“远倒也罢了!可那是边关,太危险了!你不合适,就让你二叔去这一趟吧!”

有句话姚老爷没有说出来:他不是一直抱怨自己不给他独挑大梁的机会吗?这次,就给他一次,且看他办得如何。

“如今边境有征西大军驻守,倒比以往要安全的多。爹,您知道女儿不怕苦、也不怕危险的!”

“你呀!”姚老爷有点儿哭笑不得,瞅着姚存慧叹道:“爹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投错了胎!明明该是个男儿才对!”

姚存慧一怔,父女俩同时笑了起来。

姚存慧不便再说什么,便笑着告辞了出去。她的心里忍不住有点儿替本尊感到委屈。

明明该是个男儿?从前的姚存慧哪里有半点儿像男儿,姚老爷想必是半点儿印象也没有了吧?

姚老爷没有想到,当他跟兄弟提起让他随官兵押送粮食前往西域的时候,姚二老爷吞吞吐吐了半响,干笑道:“大哥,我得送我家那口子回老家族里,怕是分不开身呀!”

姚老爷脸色顿时黑沉了两分,冷冷的瞅了姚二老爷一眼。

在姚老爷看来,这是一个根本不值一提、随便一句话就能打倒的理由,但是他没有说话,他懒得出口反驳。

他既然没有这个心,不愿意担这一趟差,即便他强行压着他去了,他也不会上心,如此反而不如不去。

“老二,你想清楚了,真的分不开身?”姚老爷的语气微微发冷。

姚二老爷下意识抖了抖,点点头笑道:“大哥,不是我不愿去,你也知道我那口子的脾气,她非得要我送不可,又还有一双儿女同行,不亲去,我也不放心呀!”

“这倒也是!”姚老爷背着手,长长吐出一口气,淡淡道:“老二啊,你记住了,不是我没有给你机会,而是你自己不要这个机会!以后,”姚老爷盯着他的眼睛直直说道:“你可不能再说我偏心自己的女儿!”

姚二老爷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脸脖子讪讪的有点儿发热,也有点儿恼火憋火,心中暗暗道:“什么机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你就想到我,轻松露脸光彩的事你们父女俩瓜分!却还要在我面前卖好?”

姚二老爷哪里又知道,姚存慧下江南、出南洋,哪一件事不是费尽心思筹谋安排方取得成效,比之简简单单押送一趟粮食,里头蕴含的未知风险与未知困难不知要高出多少倍!

“没有的事,”姚二老爷勉强笑道:“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真的!大哥对我如何,我心里一直明镜似的!”

“哦?”姚老爷似笑非笑,“那你说说,大哥对你如何?”

姚二老爷一怔,这才缓过神来方才自己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当即有点不好意思连忙笑道:“大哥对我兄弟情深,没有大哥,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这句话勾起许多的往事在脑海中翻腾切换,一幅幅画面闪电般在眼前切换,一时间,兄弟两人都有些感慨。

“都别说了!”姚老爷轻叹一声,走过去抬手重重拍了姚二老爷的肩膀几下,叹道:“你能这么想就好。可这次朝廷的意思很清楚,你说,该怎么办?”

姚二老爷刚刚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身子微僵,便笑道:“大哥忘了慧儿吗?多派几个伙计陪着慧儿一起去,应该没有问题的!”

“你真这样想?”姚老爷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姚存慧是他的女儿,他可以让她去做任何事,哪怕陷入危险,但是同样的话,别人却不能说、不可说。说了,就是对他的挑衅。

因为那是他的女儿,容不得旁人来决定。

姚二老爷又有些错愕发怔起来,不明白大哥为何突然间又不高兴。两人做了几十年的兄弟,但姚二老爷对他这位大哥的脾气就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

“这是,慧儿自己的意思,”姚二老爷咳了咳,有点别扭的说道。

“慧儿跟你说过这事?”

“昨儿晚上她去看她二婶,顺口说了两句。”姚二老爷脑中灵光一闪,仿佛找到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忙笑道:“然后我又问了她几句,她很有信心和决心能走这一趟。所以,今儿我才放心跟大哥说走不开!如果大哥觉得不行的话,那,还是我去好了!”

“算了!”姚老爷摆摆手,说道:“慧儿的本事我是相信的,只是她的年纪终究有点儿太小了!这一路上,怎么叫人放心!”

“大哥您这是关心则乱,多虑了!”姚二老爷暗暗松了口气,笑道:“这条路朝廷运粮草军需都走了好几趟了,是熟路老路,安全上肯定没问题!再说了,押粮的都是朝廷的官兵,这就更没问题了。大哥要放心不下,多派几个经验丰富的老伙计或者管事随行,慧儿又那么聪明能干,她可是太后褒奖赏赐过的人,谁敢对她不敬?”

姚二老爷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又几分犹豫懊悔起来:如此说来真的很安全嘛,那自己是去还是不去?

想到妻子毛氏不容商量的语气,姚二老爷心头一阵烦恼,将心上那一点子犹豫懊悔统统抛开。

“这事还得问问慧儿自己。”姚老爷叹了口气,显然已经被姚二老爷说动了,当即便命人叫了姚存慧过来。

姚存慧自然没有异议,相反的,她的面上虽然平静平和,心中却是雀跃不已。沈佺,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见他了!

一别近两年,书信不敢通,东西不敢送,平日不敢想,甚至做梦也不敢梦见他!

她怕,她怕思念的堤坝一旦决口便再也堵不上,滔天洪水会将她整个吞噬、淹没,耗尽最后一滴心血。

决议已定,姚老爷便在姚家米行的核心成员会议上宣布了此项决议,姚二老爷不愿意收获郝掌柜、林账房等人隐含谴责或者不满的目光,没有参加这一次会议,借口收拾行李躲在棠梨院中。

姚老爷一言既出,郝掌柜等果然面面相觑。只是姚二老爷没有来,众人心知肚明,也没有别的主意可以出,只好默认。在挑选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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