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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春深-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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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他的才学是一回事,招他为女婿?除非姚老爷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既然姚存慧愿意相信,毛氏当然不会拒绝。只见她长叹一声,幽幽说道:“慧儿啊,咱们女人家最要紧的不就是觅得良人佳配、相敬如宾共度一生吗?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可要仔细想清楚啊!听二婶一句话,趁着云家老太君还硬朗,赶紧让她给你做主吧!你大舅舅、大舅母虽然也亲,终究是隔了一层!”
“多谢二婶关心,”姚存慧勉强笑了笑,温言道:“只是婚姻大事,自古以来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慧儿相信爹爹和母亲会好好的替慧儿做主的,外祖母和大舅舅大舅母他们也会关心慧儿的!”
毛氏见她油盐不进,也不好再施展了下去,默然片刻轻叹道:“该说的二婶可都跟你说了,要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吧!二婶先回去了!”
“二婶慢走!无论如何,慧儿谢二婶关怀!”姚存慧含笑起身相送至廊下。
轻轻靠在廊柱上,望着一地明亮的阳光和院子里深深浅浅的苍翠,姚存慧心里有些恍惚:马氏真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爹爹也真看中了赵纪远吗?还有二婶,她没头没脑的跑过来同自己扯这一大通,又是安的什么心?
第141章 摊牌交底(一)
次日,姚老爷一早便命人来叫姚存慧,带她一同去总店。姚存慧特意穿了一袭杏黄缎面兰花刺绣圆领对襟窄袖褙子、桃红绣兰花百褶裙,梳着云鬓,鬓上一边簪着两朵铜钱大小娇艳的海棠绢花,一边点着珍珠头翡翠簪花,艳丽中透出几分高雅,格外的明媚精神。
“二小姐好!”赵纪远见着姚存慧带着小杏走来,眼睛一亮,面上不觉带了笑,上前拱手问好。
姚存慧滞了滞,朝他淡淡点头“嗯”了一声,疑惑的望向一旁的父亲。
“赵先生不是外人,他也同咱们一起去。”姚老爷笑了笑,友善的望了赵纪远一眼。此人学问出众,品行超人,是个聪明老成之人,这些日子得他诸多相助解决了好些问题,姚老爷对他是越来越信任与满意。
“赵先生!”姚存慧只得向他屈膝微微福了福身。
“姚老爷您太客气了,您再叫赵先生在下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了!”赵纪远笑着道。
“哈哈,纪远,那以后就叫纪远吧!”姚老爷愉悦的大笑。
“正该如此!”赵纪远亦笑。
姚老爷做个“请”的姿势,三人先后上车,小杏也跟着上去,乖乖坐在姚存慧的身旁。
一路上姚存慧敛容垂眸正经危坐,双手松松平放在膝盖上,默然不语。姚老爷与赵纪远则小声交谈,不时愉悦的笑出了声。
“慧儿,”姚老爷忽然抬头望向姚存慧,温言道:“无需紧张,就如同往常一样。”
姚存慧一怔,知道父亲见自己沉默不语是误会了,她也不说明,乖巧的笑着点点头:“有爹爹在,慧儿不紧张。”
赵纪远悠悠的向她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无奈的微笑。她自然不是紧张,她是厌恶他,一如既往的厌恶他,所以不肯开口说话,就好像他们上辈子有不共戴天的大仇一样!
很快便到了总店门口,马车停了下来,三人依次下车,进了店中。
“大哥!”
“老爷!”
姚二老爷和总掌柜总账房郝明远、林志祥忙迎了上来。看到姚存慧也在,三人俱是神色微微一滞。
“怎么样?各家掌柜都到了吗?”姚老爷领着女儿和赵纪远一边往后堂走去一边问道。
“来了十几家了,京城外的昨日都进了京,京城里的也都通知到了,相信一会儿就会到了。”姚二老爷回道。
几个人神色都有点凝重和紧张,不知道将要面对的会是怎样一种状况。
“嗯!”姚老爷神色自若的点点头,一撩袍子坐在往常坐的太师椅上,抬眼道:“你们也都坐下吧,咱们再等等。”
几人答应着,各自寻椅子坐下,一时皆沉默不语,气氛有点儿低沉。
姚存慧暗暗打量二叔、郝掌柜、林账房的神色,再看看自己那若无其事的父亲,不得不暗暗叹服:难怪爹爹能将姚家米行做到今天雄霸整个北方的场面,单单这份气度便不是旁人能比的!
“老爷、二老爷,掌柜的、林先生,各位掌柜们都到了,都在花厅里坐着呢,老爷是不是现在就过去?”不多会儿,林掌柜跑进来,下意识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姚二老爷的手微微一抖,面上变了变,郝掌柜林账房呼吸亦是一滞,姚老爷哈哈一笑,眸中精光一闪,从容起身:“那就去吧!不能让大家久等了!”
姚存慧跟在姚老爷身后,向林掌柜微微一笑点头招呼。林掌柜亦回以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对于今日姚存慧也出现在这儿,林掌柜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看到众人神色,唯有姚存慧跟姚老爷一样丝毫不改,林掌柜不由暗赞暗叹:到底是老爷的骨血,这份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从容,旁人那是再也学不来的!
不算远一些城市赶不及的,今日一共来了六十八名掌柜,乌压压的坐满了整座花厅。
这六十八名掌柜,最多的手下管着一个城镇上五家粮铺。
看到姚老爷一行人进来,众人连忙起身,拱手弯腰陪笑着打招呼。
一屋子都是中老年人,最年轻的三十五,最老的五十二,望过去一片皆是茶色、褐色、棕色、灰色、深蓝暗纹、墨绿团花暗纹的衣着打扮,姚存慧那一抹明媚的杏黄衣裙便显得格外醒目,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身上,相互递着困惑的眼神,不明所以的交头接耳起来。
姚存慧眸光轻轻一转,如温柔无害的水波所过无痕,光洁白皙的脸蛋上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温和笑意,转眼之间无声的同众人打了个招呼。她跟在姚老爷身后,步履从容而优雅,不见一丝畏缩局促,也不显半分轻浮无调。
“诸位都坐下吧!让大家放下手头的事务跑这一趟,辛苦诸位了!”姚老爷笑着做了个团揖,让众人都坐下,然后扭头闲闲微笑吩咐一旁的大伙计:“叫人给各位掌柜添茶,不要怠慢了!”
大伙计躬身应是,使了个眼色,一旁侍奉的小伙计们麻利的上前伺候,动作轻快麻利。
众掌柜们便又笑着道谢。
一时气氛甚好,就连姚二老爷和郝掌柜、林账房面上也露出了几许笑容,一扫先前的紧张。如果不是心知肚明接下来要说到的事,谁都不会怀疑这是一场友好的东家和掌柜的聚会。
出乎众人意料的,姚老爷最先做的却是向众人介绍姚存慧。
“这是我的二女儿姚存慧,慧儿,见过各位叔叔伯伯。”姚老爷抬手向姚存慧,笑着向她示意。
这意味着,从今日起,姚存慧将正式进入姚家米行了!
“是,爹爹!”姚存慧含笑起身,微微抬头,浓密柔软的睫毛轻轻眨了眨,向着众人屈膝福了一福,朗声道:“慧儿见过各位叔叔伯伯,今后还请各位叔叔伯伯多多关照!”
众人忙拱手连称“不敢”,望着她的目光不免更疑惑了几分,与身旁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止,不明白东家为何要这么做。
可是有一点,大家已经察觉出来了,那就是今日一会必有事故,而且,是非常要紧的事故。
一下子,各人心底忍不住都有点儿惴惴,便是最沉着稳重的也不由得握紧了紧拳头。
“今日召集大家前来,的确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同时也与大家一起商量一个对策。此事关系到姚家米行的前景,与在座诸位的前途亦息息相关,希望大家仔细的听清楚。”姚老爷呵呵一笑,欣慰满意的凝了女儿一眼,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也示意众人停止议论。
待他不疾不徐的将这几句话说完,偌大的花厅中已经鸦雀无声的静了下来。望着神情凝重,嘴唇轻抿,眉头微蹙的东家,众人的心一下子怦怦的跳得剧烈,敛神屏息睁大眼睛注视着他。
东家精明果敢、雷厉风行,在生意场上是个极有魄力的老板,他素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嘴里从不曾有过半句虚话、空话!
这一番话从别人口里说出来或许有夸张的成分,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只会是实情。
“慧儿,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来跟大家说说。”姚老爷将话重重的提起,却是轻轻的落下,抬眼淡淡吩咐姚存慧,自己则悠闲自如的端起身旁的茶碗,不紧不慢的品茶。
“是,爹!”姚存慧起身答应,舒了口气,目光缓缓扫过厅中,与那一双双或精明锐利、或不动声色、或沉着冷静、或困惑、或怀疑的眸子相触而过,轻启朱唇,从姚老爷与姚二老爷前往山东、河北收粮被拒一事开始说起。
姚存慧刚刚说了个开头,下边就炸开了锅,犹如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之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竟有这种事!”
“怎么会这样!”
“糟了!”
众掌柜们无不变色,谁也淡定不起来了。
“东家,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您现在才同我们说?如今粮源断了,接下来这一年咱们店里岂不是要断粮?这没了粮食,咱们卖什么呀!而且现在新粮就要下来了,各个地主肯定早就找好了买家,您现在才告诉咱们,又有什么用呢!今日东家召我们前来,莫非是要兄弟们各奔前程吗!”
一位三十来岁的瘦高汉子站了起来,语气嘹亮,声音清朗,慷慨激昂,一开口就带着一种莫名的鼓动人心的力量。
他这番话一落,众人更是炸开了锅般吵嚷起来,林掌柜忍不住抹汗,姚二老爷也神色惊慌的望了大哥一眼,姚老爷面色沉静如水,一言不发。
他有他的威仪,不容人挑衅和质疑的威仪,他知道这番话说出来肯定要遭受到来自众人的质问,他不愿意丢下威仪同众人解释辩白,那么,由女儿来开口最合适不过。
他相信,她不会令他失望。
“敢问这位叔叔如何称呼?”姚存慧亦神色微变,目光坚定而自信,端凝着神色直直的望向那站起来的瘦高汉子,提高了声音朗声问道。
众人一怔,嘈杂的声音情不自禁消减了下去,目不转睛的望着姚存慧。
“二小姐,在下乃是沽口店的掌柜司马宏。”司马宏抱拳道。
“原来是司马叔叔,”姚存慧客气道:“司马叔叔自八年前进入姚家米行,先是在天津店中当伙计,如今管理着沽口三家粮店,也算是姚家米行的老人了!”
司马宏一怔,没想到姚存慧对从未见过面的自己如此了解,倒不由得对她高看了两分,当下客气道:“二小姐您过奖了!”
第142章 摊牌交底(二)
姚存慧面色却是微沉,冷声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司马叔叔便如此质问是不是太心急了些?连各奔前程的话都说了出来,若非知晓司马叔叔是米行的老人,我恐怕要以为司马叔叔是被人收买了的奸细、趁机扰乱人心呢!”
“你——”司马宏脸上大窘,心中大吃一惊。是不是心怀鬼胎,是不是被人收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被姚存慧冷不防这么当众戳了出来,竟是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司马宏冷笑一声,“二小姐何必含血喷人!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二小姐这话真正令人寒心呐!”
姚存慧微微一笑,说道:“真金不怕火炼,众位叔叔伯伯且拭目以待,人心如何自然逃不过大家的法眼!我爹爹是怎样的东家,行事做派如何,这么些年来大家有目共睹,何来寒心之说?如果事实证明,我冤枉了司马叔叔,慧儿愿意当众向司马叔叔敬酒赔罪!”
司马宏如此咄咄逼人,话里话外满是挑拨,姚存慧才不信他真的心里没鬼!他自己先存了坏心,便休要怪自己拿话挤兑了!不知将来他投入新主子门下之时,回想起今日这番情形,与今日诸位同僚再有相见之时,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好了慧儿,休要牵扯不相干的事情,还是快将事情首尾说完吧!”不等司马宏再反唇相讥,姚老爷轻轻咳了一声,略带怪嗔的瞪了姚存慧一眼。
一旁的郝掌柜、林账房不动声色相视一眼,简直要为他们父女俩的双簧喝彩了!
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温婉和气、面上总带着浅浅笑意的二小姐竟是个如此伶牙俐齿的厉害角色,抓住人话中破绽,冷不丁的就能将人往角落里挤兑死!
两人也看了出来,这司马宏肯定有问题!两人更知,司马宏除非去到姚家米行势力不及的南方另起炉灶,否则在这一行是完蛋了。
试想,今日当着众人满口否认没有新主子,转眼又投入新主子怀中,这样的行径叫这在座众人散布了开去,谁还会同这种背信弃义之人做生意?
生意场中不乏尔虞我诈,另攀高枝也情有可原,但背主勾搭、背信弃义甚至想要浑水摸鱼、趁火打劫,却是为人所不齿的。
“是啊是啊,二小姐您快继续往下说吧!”
“对,对,谁也不许打断二小姐的话!”
众掌柜们亦吃惊于姚存慧锋利的口角,同时投向司马宏的目光也有些怪怪的——大家都不是傻子,经姚存慧毫不客气的那么一点拨,谁还能什么都看不出来?
司马宏暗暗恼怒,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故作不见。
大家更关心的是姚家米行的前景,忍不住纷纷附和姚老爷,催促姚存慧。
“是,爹!”姚存慧恭声答应,抿了抿唇:“各位叔叔伯伯稍安勿躁——”说着便将事情继续说完。
“前些日子我和林掌柜南下了一趟,在金陵东北方的湖乡一带买了三十万亩的土地,其中十万亩已经开发了,明春就能种上水稻。只要熬过了今年,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今日爹爹邀请诸位叔叔伯伯前来,便是商量怎么过目前这一关!”
姚存慧将买地之事说了,与林掌柜出洋买米一事却半点儿风声也不露。
“想必,东家已经有主意了吧,我等愿闻其详!”开口的是京中同福街分店的张掌柜。
众人听毕纷纷附和,满怀期盼的望向姚老爷。姚家米行发展到今日,也不是头一回遇到瓶颈,姚老爷在众掌柜心目中的威望仍是很高的。
而且,姚存慧刚才说到买地的时候,特意提到了金陵,稍微有脑子的便想到了几个月前东家长女的婚事,姚家大小姐的夫家不正是金陵第一富的谢家吗!听说姚大小姐嫁过去不久便传出了好消息,看来在夫家的地位是稳当当的了!
那么娘家有了事,姚大小姐岂会放任不管?众人的心不自觉的放松两分,而这正是姚存慧有意暗示引导要的效果。
“如今也没有第二个法子,”姚老爷终于不负众望的开了口,目光缓缓的扫过:“从各地收散粮,应付过这一年也就好了。”
司马宏闻言忍不住嗤笑:“东家就这个主意?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众掌柜们也无不露出失望的神色,收散粮,不但人力、物力、财力花费更大,而且收上来的粮食质量、数量都不能保证,这算不得真正解决的法子!只能说,对此抱有希望而已!
可是,除了如此,还能怎样?众掌柜们暗自思索,最终绝望的发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也就是说,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轰”的一下,花厅中又炸开了锅,众掌柜群情激昂,讨论着这个法子的可行性和面对的困难麻烦,越说越感到绝望,越说越激动。
司马宏冷眼旁观,眼底划过一丝幸灾乐祸。
“事在人为,事情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糟糕。”姚存慧清朗的声音高声道:“只要出得起价钱,不可能收不上粮食,只要撑过了今年,姚家米行将会迎来新一轮的发展机遇,更上一层楼!”
“可是,二小姐真的有把握,姚家新买的土地明年就能出产粮食、能获得丰收吗?”一位白白胖胖、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掌柜担忧的问道。
数人不禁暗暗点头。
“二小姐说新买的土地在湖乡,如果老朽没有记错的话,那儿可是一片荒芜泽国,并非良田呀!这刚刚开垦出来的田地,谁知道收成会怎样呢?如果明年仍不能解决此难题——”
“我和京城开元路店的林掌柜亲自去的湖乡买的地,虽是泽国,但排水之后,那儿的土壤非常好!你们想想啊,一年年生长的野草枯萎腐烂在水中,经年累月的积累下来,这都是肥料啊,那土地能不好吗?而且湖乡地处江南,气候也好,我们在金陵请了农事经验非常丰富的管事负责开发农田,他也说前景可观,明年必定会大丰收的!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姚家还准备了第二条路,就是会尽快找到新的粮食卖家合作!”
“可这样一来,资金上边,能周转的过来吗?”
又是买地又是开发农田,又要花费大笔的钱财购买散粮,如此折腾了一年下来,明年的时候,真的还能够有钱继续周转吗?假如明年农田开发收不到成效、仍旧需要买粮的话?
“我只能说有困难,但并不是绝路,咬咬牙、精打细算也就挺过去了。做生意哪儿能没有一丝风险呢?就看各位怎样选择了!你们别忘了,我们那神秘的对头他的成本何尝不是有限?山东、河北那十几户种粮大户跟我爹是多年的交情,如果这份利益不够大、不够诱人,相信他们不会背叛与我爹的交情、放弃与我姚家的合作!那对头这是卯足了劲要把我们姚家一次击败,只要过了这一次,谁钳制谁还说不准呢!”
众掌柜们精神振了振,各自沉思低低讨论起来。粮食,毕竟不是稀罕物,只要出得起价钱,要购买到并不是难事!东家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做了这么多年,家底想必是不薄的吧?只要东家舍得下本儿,做掌柜的怕什么呢?
“各位的月俸一分都不会少,过了这一年,我姚某人更不会亏待与我共度难关的兄弟!若是有人想走的,今儿就明明白白的提出来,多支上三个月的月俸,咱们大家好聚好散!今日就请大家做个抉择吧,中午在这儿用个便饭,大家也好好的考虑考虑,咱们下午再继续!”姚老爷突然缓缓说道。
众人心头俱是一凛,不约而同停止了交谈议论或者思考,呆呆的望着姚老爷,心底霎时涌上强烈的复杂情绪。
终究是为之付出、打拼了多年的工作单位,突然之间要做出走或者留的决定,又是在如此特殊的时期,大家心尖上都有点儿凉凉的,忍不住伤感起来。
“收散粮的计划,我等愿闻其详,还请东家指教。”不知谁起身拱手,小心问道。
“对,对!”数人点头表示赞同。
这收散粮也有收散粮的方法,就要看看东家是打算怎么个收法,觉得可行,自然是留下来的;觉得悬,就要考虑考虑了;觉得不可行,那自然是忍痛也得离开。毕竟,一大家子天天都要吃饭,那是万万不能失业的,得趁早打算啊。
姚老爷微微一笑:“抱歉,收粮计划只能对自己人说,所以,在各位还未作出抉择之前,恕老夫不能透露。”
众人哑然,却也不得不承认姚老爷这么做才是正理。要不然,计划泄露了出去,又被对方抢先一步,谁来承担这份责任?
“各位叔叔伯伯们先考虑清楚吧,希望大家能够理智的选择。想走的,就走的干脆;决定留下的,便一心办事;摇摆不定的,希望能够做出让自己坚持的决定!还有一件事我在这儿先跟大家说明了,今日决定离开的,大家好聚好散,留下来的,将重新签订一份合约,若有背主之事发生,便休要怪姚家翻脸不认人,姚家将会动用所有的关系人脉网,将背主之人的行为广而告之,在这一行,他是不用再混下去了!所以,请大家谨慎选择!”姚存慧说着,不管下边又一次炸开了锅的众人,使个眼色命侍奉一旁的伙计将拟好的合同发了几分下去。
第143章 摊牌交底(三)
“诸位好好考虑考虑吧,下午咱们再继续!”姚老爷说着起身,向众人点了点头,在姚二老爷、郝掌柜、姚存慧等人的簇拥下离开了花厅。
花厅里的议论嘈杂声顿时提高了好几倍,争执吵闹得不堪!
姚老爷回头深深凝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继续离开。
“大哥,你说会有人走吗?”姚二老爷满面焦虑。
“二叔,这是肯定的,”姚存慧亲自斟了茶捧给姚老爷、姚二老爷,一边笑道:“害群之马,剔除了反倒是好事!”
“二小姐所言甚是,”郝掌柜掠着胡子笑赞道:“这样留下来的都是一心一意能办事的,拧成一股劲儿,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姚老爷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脑子里在盘算着姚家可动用的钱财究竟还有多少,这一次又需要动上多少,对一旁轻微的谈话充耳不闻。
姚二老爷见他不答,便也跟姚存慧、郝掌柜、林账房几个小声讨论起来,偶然抬头看到端着茶碗发呆的赵纪远,便笑问:“赵公子,你以为如何呢?赵公子?”
“啊?”赵纪远猛然回神,见除了姚存慧的几个人都在看向他,讪讪一笑,说道:“姚老爷和二小姐所言甚有道理,姚家米行一定能挺过这一关的!”
“呵呵,借你吉言!”姚二老爷笑笑。
姚存慧抬眸冷冷睨了赵纪远一眼,在他的目光转过来就要碰上自己的视线时不动声色又转了开去。想起昨日毛氏的话,姚存慧心头顿时涌起千万般的烦躁纷乱!赵纪远果然很得老头子的欢心,连姚家米行这么重要的会议都让他参加!
不多会午饭摆了上来,是在附近酒楼订的菜,十二道佳肴摆了满桌,香气扑鼻,色泽鲜亮,可是众人都没有胃口。姚老爷笑着招呼大家坐下,带头用饭,众人亦没下几下筷子就吃不下去了。
赵纪远恰好坐在姚存慧的对面,姚存慧一抬头就看到那张噩梦般的脸,更是半点儿胃口都没有。筷子在碗里勉强扒拉了几下,吃了两筷青菜再也用不下了。
饭毕,姚老爷叫了姚二老爷去说事情,郝掌柜和林账房也去忙着交代些手头的事务,姚存慧站在窗前凝着外头,心里暗暗琢磨着下午要面对的场面。
“二小姐,我看你午饭都没怎么用,用点儿点心吧!”赵纪远忽然走近,温和笑道。
姚存慧身子下意识紧了紧,脚步往旁边挪了一步,淡淡道:“不必了,我不饿。”
赵纪远似在微叹,又道:“还有刚买回来的新鲜葡萄,要不二小姐——”
“不必了!”姚存慧面色微沉,盯着他冷然道:“我说了我不饿,赵先生没听明白吗?”她犹不解恨,又笑道:“也许我爹有胃口,赵先生不妨拿去给我爹吧!”
“二小姐……”赵纪远无奈一笑,低声道:“恕在下愚钝,想破了脑袋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得罪二小姐了!在下对二小姐,绝对没有恶意的。”
“您多想了,是我自己的性格问题!与旁人无干!”姚存慧不想再看见他,说完转身出去了。
这个世界上,小人不可怕,伪君子、笑面虎才最可怕。姚存慧暗暗告诫自己,她绝对不能,给他半点儿可趁之机!
心里忍不住轻叹:赵纪远此人有相貌,有才学,性情温和,行事体贴细心,那前世的本尊,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哪里抗拒得了他的诱惑?
望着那一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赵纪远痴痴的凝着,低低一叹。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脑海中始终不能抹去这一抹身影和那冷冷清清的容颜。
也许,正因为她的冷清,独独对他的冷清吸引了他的关注吧?越是关注,他发现自己越是想要关注更多!
她是那么美好,那种张扬而内敛的风采,那柔和似水又坚韧似水的性情,敏锐的反应和口才,从容而自信的态度,由内自外散发出的优雅气质,无一不令他心动着迷,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将一个女人放在心上,会为了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会一静下来满脑子都是她的倩影。
而她对他,独独是冷清淡漠而疏离的,而且,她毫不介意他感觉到她的态度。他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对她更加的上心。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如今想来自己都为自己这种想法而感到羞愧:她怎么可能呢?他倒情愿是这样,这至少说明,她心里有他!
很快到了下午再次开会商议的时间,八十多位掌柜中有十六位决定离开,其中包括了司马宏。
姚老爷和姚存慧都没有说什么,真正是好聚好散,请郝掌柜和林账房、林掌柜领他们先行离开,商量一下店铺生意交接事宜,这边花厅里,则继续商量着该商量的事情。
众掌柜们一个个重新签订了合同,按上鲜红的手印。一时众人忍不住感慨万千,短短半日的光景,竟令人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姚某人感谢诸位愿意留下来与姚家米行共度难关!多谢诸位的信任,这份情谊,姚某人不会忘记,也不会让大家白白付出!”姚老爷脸色凝重,站了起来,团团的向众人做了个揖。
“东家客气!”、“不敢当!”众掌柜们连忙起身还礼不迭。
姚老爷又说了些激励人心的话,气氛不知不觉中扭转了过来,众掌柜们顿时又恢复了几分精神,纷纷陪笑着请姚老爷将购粮计划安排出来。
姚老爷并无点石成金的法子,走的是最大众的路子,分区域指派负责人,到粮食下来的时候下去各乡村收粮。
掌柜们有的了然,有的不以为意,也有的心中失望。
“只好请大家多多上心了,尽量多收一点!但有一样,质量定要把好关,姚家的牌子,不能毁了!”姚老爷郑重嘱咐。
“爹,安徽一路,女儿想亲自去,林掌柜,就让他留在京中帮父亲的忙吧!”姚存慧突然拱手躬身请命。
众人心知肚明,京城及周边城镇是这一次粮食大战的主战场,京城里很快就会暗波汹涌,掀起腥风血雨,生意场上的厮杀绝对不比战场上来的轻松!姚老爷身边多一个左膀右臂便多一分胜算。
“二小姐,这怎么行!这不是您干的活!”林掌柜一听就急了。
他和姚存慧一路南下,又一同出洋,先前在店中又一直是他带着姚存慧学习,两人之间的交情非同一般。在林掌柜的心中,对这位二小姐的尊敬已经不亚于对老爷的尊敬,而论起私交,他心里的天平反而更偏向姚存慧一点。
出门购粮,跟下南洋购粮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路途奔波,风餐露宿,还要下到偏僻的乡村,跟农人们打交道,谈价格,要拜访当地的土财主、小乡绅,有可能还要面对各种刁难。还有收上来的粮食,打包、运输、一路的管理,其中的辛苦非三言两语所能言明。要再遇上时不时不好的天气,刮风下雨,道路泥泞,遭的罪就更大了!
“爹,请爹爹答应女儿!女儿一定不会让爹失望!”姚存慧一双美眸直直的望着姚老爷,眸中波光流转,轻柔而坚定,不容置疑与反驳。
“这一路上可是很辛苦的,”姚老爷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刮风下雨,风餐露宿,去到乡村地头同农人地主们谈交易,这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我不怕辛苦,爹,”姚存慧展颜一笑:“不如请林掌柜给女儿找一个经验丰富的伙计跟着便是了!女儿能吃苦!这是咱们姚家的事,爹和诸位掌柜们都辛苦,女儿情愿与大家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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