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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春深-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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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
“微臣是来,向太后请罪的。请太后降罪。”
“哦?原来你是来请罪的?不是来闹事的?”太后浓浓的眉毛高高一挑:“哀家问你,你刚才同镇西王推推搡搡的是在做什么?”
云焰没料到太后会问这话,顿时梗住,随即脖子一伸,不怕死的道:“微臣不要他假好心!微臣一人做事一人当,用不着他出头!”
“太后,请太后恕罪,是微臣考虑不周,与云将军无关!”沈佺忙道。
太后心下已了然,沈佺进宫当然是求见自己为云焰说情,可云焰这粗人却不肯领情将他拦下,两人就在这儿争执了起来。
“哼!镇西王一番好意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何故还在宫里大吵大嚷!你当哀家这兴庆宫是任由你撒野的地方吗!还不快快给镇西王赔罪!”
“微臣知罪,请太后降罪!”云焰又向太后叩了两个头,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向沈佺赔罪,甚至连看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梗着脖子向叫道:“微臣什么也不多说了,微臣不该来京,只是实在放心不下小女!太后要怎么责罚微臣没有半句怨言,只求小女不受牵连就好!还有,小女遭此灾祸,请太后做主,还小女一个清白!”
太后的脸色顿时有点难看,那件案子虽然在沈佺回京之前已经赶着结案了,那是姚存慧和箫夫人亲口答应,中间又有沈二老爷牵扯进去,沈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来翻案。云小蝶是昏迷了没错,可云焰好好的啊!而且,他这话怎么听都不能说没理!如此一想,太后的气势情不自禁便软了两分。
太后不愿意再谈这件事,皱皱眉训斥道:“此案已结,你想知晓始末自个去刑部调案卷瞧个明白!小蝶那孩子哀家也很喜欢,如今她那个样子哀家也极过意不去,可事已至此,真凶亦已伏法,你还待怎样?一码事归一码事,休要胡搅蛮缠!”
“太后!”正说着,吕相爷也从宫门处急急奔来了,躬身道:“微臣见过太后!”
“你怎么也来了?”太后挑挑眉,目光一扫,“你们来的倒是齐全!里边说去吧!”
太后说毕转身。
吕相爷朝云焰点点头,示意一道跟上,又向沈佺客气的笑了笑,连忙跟在太后身后。
云焰却横臂将沈佺一拦,冷冰冰道:“在下的事,不需镇西王费心!”那意思是,该怎么请罪、该怎么领罚我都认了,用不着你假好心帮我说话求情!
“云大哥!”沈佺苦笑,声音听起来有些酸涩。
“别这么叫我,让我听了恶心!”云焰盯着他一字字道:“你我已经恩断义绝、两不相欠!怎么?莫非是我给的银票不够?”
沈佺顿时梗住,瞠口结舌。
前方的太后站住了脚喝骂道:“还要哀家等你们不成,还不快给哀家跟上!”
“镇西王、云将军,快跟上!太后面前不得造次!这是罪加一等的事!”吕相爷心里乐开了花,面上神情却是一凝,摆出和事佬的架势,还朝云焰递了个眼色。
云焰恨恨瞪了沈佺一眼,一跺脚大步扬长而去。沈佺不声不响的踱步也跟了进去。
“云焰!你可知罪!”进的殿中,太后端坐御案之后,重重一拍,双眸如电灼灼的盯着云焰,久居上位、生杀予夺的气势张扬开来,竟然令三人心下生生的生出了寒意。
云焰脸色也变了变,气焰下意识矮了两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竟然也可以有如此气势!
“微臣知罪!微臣请太后降罪!”云焰俯首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他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也不贪图荣华富贵,野心什么的更是从来没有。之所以投军,一来是不想终身披着个山匪的名头,那样说出去不好听,死了也没脸见地下的祖宗妻子;二来是为了兄弟们的出路着想;三来,是想给女儿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找个好婆家;四来,是看不惯那些野蛮人作恶多端!
仅此而已。
所以,当唯一的女儿在京遭难之后,他想都没想立刻怒气冲冲快马加鞭的赶来了,他虽然没多少问话,也知道此举不合朝廷规制,但他不在乎,大不了领罚领罪就是了!他不能不管唯一的女儿!
所以,进京之后他便打了沈佺,闹了镇西王府,就是今日进宫请罪,心里也没有丝毫感到害怕的。可是此刻,太后那凌厉的气势倾压下来,他居然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
“哼!”太后冷冷一哼,“当然要降罪!若人人都像你这般学起来成何体统!廷议的结果如何?”
这后一句话,却是望向吕相国。
吕相国忙上前恭声回道:“启禀太后,暂时……还没有结果!”
“荒唐!”太后挑眉斥道:“没有结果你来做什么?”
“太后容禀!”吕相爷忙跪了下去,恭恭敬敬道:“王御史所言不错,云将军,”吕相国瞟了云焰一眼继续道:“云将军举止的确不当,但云将军性情耿直磊落,乃我大周不可多得之骁勇良将,为国立有大功,此次虽私自进京,却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至于在镇西王府闹事,呃,也事出有因,所以——”
“胡闹!”吕相爷还没说完太后便一声断喝:“照你这么说,将国法军纪置于何地!上下尊卑却也不顾了?你这个相国,是要当到头了吧?”
这往后若是人人都这么学起来,那还不要天下大乱?若有那居心叵测的,也来个有样学样,到了京城造反叛乱的挑动起来,那还了得?
第442章 云焰领罚
“太后息怒!”吕相爷没有想到当着外人的面太后妹子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不由老脸一红,心中有些着恼但更多的是惧怕,他慌忙叩头道:“正因如此,此事才没商量出个结果来!众人一致认为,云将军该罚,只是该怎样罚,却始终不能统一意见,还请太后定夺!”
“太后,此事微臣亦有罪!正如吕相所言,云将军事出有因,还请太后从轻发落!”沈佺说着也叩下头去。
云焰闻言冷冷朝沈佺盯了一眼过去,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不是他不恨沈佺、愿意接受他的援手了,而是太后的威仪实在把他震住了,他不敢再开口,所以只要冷冷的盯一眼过去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是啊太后!”吕相爷哪里肯把好话让沈佺一个人说了,立刻也跟着道:“云小姐是云将军唯一的亲人,云将军虽私自进京,却也是光明正大可见其心无私!看在云将军过往功劳和一片拳拳爱女之心的份上,还请太后从轻发落,容云将军戴罪立功吧!”
“请太后从轻发落!”沈佺又道。
太后被他们一来一往的相劝,想到如今边境虽然安稳,可平日的防御、演练仍不可放松,大周朝能拿得出手的武将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像云焰这种背后没有家族、没有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牵牵扯扯的清明人更是独一份,这样的人,留着当然要比杀了好!
太后脸色缓了缓,冷笑道:“你们倒是会卖好!只开了这个头,何以服众?此次定要重罚,决不轻饶!”
太后声色俱厉,但吕相国和沈佺都听出了她话里的松动,两人齐齐的松了口气。
云焰脸色却是一紧,忙道:“微臣认罚!只求太后容许微臣先妥善安排了女儿,微臣再来领罪!绝不拖延!”
太后见他压根没领会自己言外之意不禁有些又好气又好笑,目光狠狠的瞪向他。
“太后英明!发不可废!”沈佺忙道。
“太后所言甚是!请太后定夺!”吕相国也道。
太后略微沉吟,便冷冷道:“云焰,念你往日为大周保疆卫土之功劳,念小蝶一片赤诚善念、舍己救人份上,哀家饶你一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五十军棍、此生戍边再不得进京半步,你可服气?”
“是,微臣遵旨!微臣心服口服领罚!”云焰叩首毫不犹豫。
“太后!这——”吕相国大吃一惊。
杖责五十军棍也就罢了,太后既然已经有饶恕他的意思当然不会在军棍下将他打死打残,可这一生戍边再也不能进京半步不等于发配边境一辈子吗!那西北风沙砥砺、狂风肆虐,不是什么好去处,这惩罚岂不是太严酷了些?他还指望着用京城里的花花世界、华服美食、高房大屋给云焰画一张大大的饼呢,太后这一句话岂不是将他的后着给掐断了!
一辈子也不能离开西域边境,试问在此前提下自己还能拿什么做诱饵来收买他?给他钱财有什么用?在那苦寒之地,只怕他还没地花!也享受不到金钱的乐趣!
“够了!”太后一眼睨过去止住了他,冷冷喝道:“谁要再敢不奉君命擅自乱动,这就是前车之鉴!”
吕相国不敢再多言,闷闷垂下了头。
沈佺也心惊胆颤,暗道太后老辣狠厉。这一招,真是绝了!也就是云焰这种了无牵挂之人对此无所谓,换了是他,只怕心里也是绝望的!
“太后,微臣求太后一个恩典。”云焰叩首领罪之后,却又求起恩典来。
“哦?说说看。”太后不动声色的瞅了他一眼,差点让他给气笑了。
是自己的威仪不如从前了还是从西北军营回来的都不怕死?这刚叩头领了军棍还没执行呢,却又向她求起恩典来了!
“臣的小女,臣求太后恩典,让太医院派太医诊治。除此臣别无所求!”云焰说着连连叩头。
“怎么?太医院没有派人过去?”太后有些诧异,瞧向沈佺。她当初可是亲自交代了下去的,这下边的人如今竟敢如此大胆?明着一套背里一套,果真当她老糊涂了不成!
太后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太医院派了卢太医诊治,不曾有误。”沈佺忙道。
太后脸色这才缓了下来,朝云焰不悦道:“听见没有?便让卢太医照顾着吧!”
“是,得了太后这句话,臣就放心了!”云焰连忙说道,说毕向进来准备拖自己出去受刑的两名侍卫扬了扬眉,“请吧!”
两名侍卫有些愕然,见太后冷飕飕的目光瞪过来,慌忙一左一右挟着云焰去了。
不多时,被打了军棍的云焰又被拖了上来,喘着气向太后谢恩。
太后冷冰冰的盯着他道:“下不为例!若有再次,诛九族!都退下吧!”
“是,臣谢恩领旨!”云焰虽然脸色有些苍白,额上、脸上鬓角冒着汗,看起来精神还算好。
沈佺和吕相国见他无事也各自暗松了口气,一同行礼告退。
“云,将军。”出了兴庆宫,沈佺伸手想要扶云焰一把,被云焰冷笑一声挡开,咧咧嘴龇了龇牙,一拐一拐的径自去了。
“云将军小心!慢着些!”吕相爷紧步跟上,又呵斥那领路的小太监,“还不快扶上,愣着做什么!”
小太监赶忙上前搀扶住云焰的胳膊,云焰侧身抱拳向吕相爷说了什么,吕相爷含笑拱手还礼,两人一同去了。
站在殿前廊下的沈佺见了,摇摇头无奈叹了口气,慢慢的去了。
此事就此了结。对于太后的惩罚,众人无不胆颤心惊。一辈子戍边永不返京,搁谁那里都是生不如死的惩罚!众人忍不住为云焰暗叹不值,为个已同死人的女儿如此莽撞行事,真是不值!
不想,这莽汉为了女儿没两天又闹腾了起来,再一次令众人吃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
起因是云焰养了几天伤之后便带着女儿返回轮台,这理所当然,本也没什么,可他一口咬定太后有旨命卢太医为女儿诊治,竟要强行将卢太医一道打包带走!
卢太医闻讯唬得脸色发白差点哭了出来: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这辈子都没出过京,居然要将他弄到那风沙砥砺之地去!
太后是有旨命太医院好生为云小姐诊治,可并没说让跟着云小姐离开京城去轮台呀!这云将军蛮横,分明是故意曲解太后的旨意!卢太医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先是同云焰争执,云焰根本不耐烦听,命亲兵将他看得死死的。卢太医急得跳脚,便又采取怀柔苦苦哀求!
云焰哪里把他的哀求当回事,不但指明太后有旨,又说吕相国和镇西王都可作证,去不去他自个看着办,把个卢太医绝望得目瞪口呆,忙忙又叫家人去求太医院院判刘太医帮忙说情,刘太医辗转听到云焰的话,见相爷和镇西王都没有出面辟谣便将头一缩,来了个避而不见!卢太医无法可想,只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收拾东西与家人凄凄相别,跟着云焰回轮台。
太后闻知后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笑了一场,淡淡说了句“这个人胆子倒大!”便将此事揭过了。
众臣无不目瞪口呆,看戏一般回不过神来!轮台那地儿,养的到底都是什么人啊!
云焰走的时候,沈佺亲自去送了送,却没有上前,只在城门口远远的瞧了一眼。吕府的周管家却是从客栈开始便一路同行,一直送到城外双方才拱手分别。
“云将军不必客气,需要什么药材尽管来信!唉,可怜云小姐年纪轻轻遭此不幸,真正是叫人不知说什么好了!云将军你也要看开一些!”周管家瞟了一眼车轮经过特殊防震处理的马车叹着气道。
云焰眸中忍不住划过一抹怨色狠厉,挑眉一笑,“多谢周管家有心!我的女儿,不会白白受这份委屈!”
“那是,那是!云小姐定会逢凶化吉,逢凶化吉!”这话不是一个管家好接的,他忙打着模糊哼哼哈哈的寒暄过去。
云焰离京之后,关于西北军务何人接手之事重新被提上了议程。谁也没料到的是,此事太后却留中不发,只命兵部尚书暂时代管,其他的一切不变。
吕相爷不由有些闷闷,吕家的势力虽然够大,这京畿防卫营、九城兵马司都在他们吕家人的手中,可御林军、兵部以及户部的大半却是完完全全抓在太后的手里!好不容易有个变动的机会,太后却丝毫不见松口。
太后这么做,究竟是何意?难不成还防着吕家不成!
想到这个,吕相爷的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尽管,身为皇家媳妇的太后本就有责任巩固皇权被人觊觎,但吕相爷明显只把太后当做了吕家人,越想心里头越不快,竟隐隐生出许多怨气来。
对于这些,沈佺闭门一概不管,趁着天气晴和尚未入冬,带着姚存慧又到小苍顶的别院小住休养去了。
第443章 黑衣人是谁
看到小杏、小梨、青苗等欢快的笑着收拾布置,姚存慧的心情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还是这儿好,每年若不来个两次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姚存慧笑道。
“你要是喜欢,咱们每年都来。”沈佺抬手轻轻理了理她的鬓发,目光温柔而缱绻。
姚存慧忽然对上他的目光,面上微热,有些羞窘的垂下头去,唇角却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俏丽的脸庞上泛着淡淡的光晕。
沈佺见了也不由笑了笑。自成亲以来,真正清宁的日子似乎便是在这别院了,他喜欢看到她这样的笑。
山中日月短,两人悠闲度日,坐看云起,转眼便过去了半个月。
“宁远,原来我外祖云家也有别院在这附近,我大表哥说了,明日下午要过来做客呢!正好他在云家庄子里处理事务。”这日姚存慧扬了扬手中的信笺喜笑颜开。
山中风景好、空气好,养了大半月,姚存慧的脸上多了光彩,容光焕发。
“嗯,大表哥来,咱们得好好招待!”沈佺笑笑。
“那是自然!”姚存慧一笑,早已叫过小杏、小梨等来吩咐。
次日午饭过后,姚存慧便在等着云锦钟,却是半响也不见人到,姚存慧不由有些急躁起来,偏沈佺硬要拉着她去书房。
姚存慧夺手不肯,沈佺附耳过去悄声说道:“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普净寺那次救了你的黑衣蒙面人是谁吗?我这就带你去见。”
“是你的人!”姚存慧吃了一惊,随即有些不快。既然是他的人,为何不早告诉她偏要等到这时候!
“也不能算是我的人,你见了就知道了!”沈佺笑笑。
姚存慧狐疑起来,便同他一起去了书房。
书房里间中,一人穿着淡白衫子,长身玉立,玉簪束发,正背着手仰头看一幅横挂在壁上的狂草,听见动静便忙转过身来,微微点头,琥珀色的眸子中带着笑意。
姚存慧眼睛骤然睁大,这个人,便是化成灰她也认识!
“白慕鸢见过王爷、王妃!”白慕鸢浑然不觉拘束,抢步上前,拱手弯腰恭恭敬敬向沈佺和姚存慧行起了礼。
“不必多礼!请坐吧!”沈佺笑着挥挥手,携着姚存慧坐下。
“怎么,会是你!”姚存慧呆呆的看着他,仿佛见了鬼。
这个人,不是吕家的走狗奴才吗?什么时候又站在沈佺这一边了!他的底细还是千山查出来的,沈佺不可能不知道!难道说,这人是个卧底?不对,即便是卧底,那也是半道投诚的卧底!沈佺竟如此信任他,还把他弄到了这儿!
“正是在下,那日让王妃受惊,还害得云小姐遭逢不幸,真是在下无能!还请王爷和王妃恕罪!”白慕鸢斜斜坐在交椅上,向沈佺、姚存慧拱手说道。语气恭谦而客气,神情却坦然自若,仿佛他和姚存慧从来没有什么过节,仿佛他本就是他们的下属一般。
“那日的事还没多谢你呢!非是你的错,何来恕罪之说!”姚存慧勉强笑笑,顿时感到深深的违和。
白慕鸢连称不敢,又道:“在那前几日,我们二少爷——呃,吕宪崇叫我南郊外找一处跟吕家扯不上关系、适合关押藏匿人的偏僻之所,还要方便从普净寺过去不至于惹人耳目。我当时觉得奇怪,找到地方之后那几日便暗暗留心普净寺的动静,打听到王妃和三小姐、云小姐要去普净寺上香,心里便感到有些不对。那日我藏匿寺中,果然看到出了事,随后便赶回京城寻了机会给镇西王府报信,又忙折回去救王妃。没想到到底还是连累王妃受惊了!”
“你已经尽力,这倒怨不得你。”姚存慧笑笑,难怪镇西王府的人那么快就找到了地方,原来也是他送的信!
“那日,你似乎还有话要对我说?”姚存慧很快想清楚当日前后事,眼睛亮了一亮。
白慕鸢点点头,“当日的确有事要说,不过如今已经没有了!那日小人想说的,便是关于三小姐的事,后来,咳,小人不是写了匿名信转交给王妃了吗?呵呵,镇西王府的门庭果然严谨之极,那封信费了许多劲才送到王妃手中!”
姚存慧“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心有余悸后怕道:“真正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那封信,那后果真是——”
“王妃聪颖,即便没有那封信,相信王妃也定会处置得当!小人倒是白讨了王妃一个人情了!”
“白公子还是这么会说话!”姚存慧不由的笑了起来。白慕鸢虽然一口一个“小人、小人”的,可给人的印象却没有半点儿卑躬屈膝,总之叫人看了心里不别扭。
“这两件事你做得很好,本王会记着。”沈佺笑笑,又道:“你和王妃是故人,本王的事也从没有瞒着王妃,所以今日顺便让王妃也见一见你,省得她整日琢磨着黑衣人究竟是谁,本王从你这听说了还得重新给她说一遭!”
“你胡说什么!”姚存慧不由嗔他。
“王爷您说笑了!”三人都笑了起来。
“说说吧,你冒险前来,究竟所为何事?”沈佺的目光蓦地多了两分凛然。
白慕鸢下意识瞟了姚存慧一眼,见姚存慧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且沈佺也没有让她回避,不由心中一凛,难不成当真所有的事情王妃都参与其中吗?太子爷居然也信得过她?
白慕鸢心中下意识起了几分敬畏,当下便也不含糊,苦笑道:“吕家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吕相的人在试探我、暗中查我——王爷放心,今日前来我已有万全安排,绝不会出事!”
“吕家不应该怀疑到你头上才对,毕竟——”沈佺没有把话说完,白慕鸢心里却明白他的意思。他并不是吕相国身边的人,而是跟着吕宪崇做生意。对他来说,他有很多机会进入吕府,甚至通过吕宪崇接触到许多机密之事,饭吕相国恐怕连他白慕鸢是何许人也都不甚清楚,更别说派人查他。
“是不是普净寺的事惹的麻烦?”沈佺淡淡说道。
“王爷英明!”白慕鸢拱手道:“藏匿王妃的地方是小人找的,还有那个唐衍的住处,也是小人叫人安排的。”
两件事都同他有着牵扯不掉的关系,有心人只要稍稍一排查便会注意到这一点,然后再来试探他、查他也就丝毫不足为奇了。
“据小人打探来的消息,这事跟赵纪远脱不了干系!王爷,这个赵纪远虽然年纪轻轻,又是个瘸子,却很得吕相爷重用!而且此人心计确实,确实——”白慕鸢说着轻叹着摇了摇头。他很少有佩服的人,赵纪远便算得一个。
“又是他!”姚存慧心中徒然生出一股怒火,恨恨冷哼。
“王爷,此人在我们姚家住过一阵子,白公子说的不错,此人心计深沉,阴险歹毒,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患!”
“王妃所言甚是!”白慕鸢也忙道。偷偷的瞟了姚存慧一眼心里有点发毛。好吧,他从来不认为她贤良淑德、温柔婉和,但随随便便说得出这种狠厉的话,还是让他吃了一惊。不过,这个主意他也赞同!留着那个瘸子,对他有百害无一利!他可不想这么年轻就被吕家人给弄死!吕家要弄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两样。
沈佺也恨赵纪远,自从他阴险设计打姚存慧的主意开始,他对这个人就没有好感!他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只断了他的前程和一条腿,应该直接要了他的命,也就没有这后来的麻烦。
“赵纪远现在还不能动,”沈佺摇摇头,“赵纪远一直隐藏得很好,我敢说就算在吕家,知道他是吕相国心腹、大得吕相国信任倚重的人也不多,更别说外人了!在外人眼中,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一个区区的吕家家学坐馆先生而已!如果他被杀死,岂不是打草惊蛇!此人阴险狡诈,却只在小事上斤斤计较,料想难成大事,先留着他吧!”
姚存慧有些忿忿,“你说留着便先留着!不过,这人断断不能轻饶了他!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以前觉得让他生不如死更加解恨,现在她改变主意了,还是尘埃落定比较好!省得横空里又生出乱子来,惹人糟心!
白慕鸢只觉得心里有冷风一阵一阵吹过,吹得一颗心凉飕飕的。还好,还好,如今他是自己人!不然,王妃娘娘“断断不能轻饶了”的人里头,想必也有他一个吧?
“放心!”沈佺温柔的望了她一眼。他如今的意思同她一样,斩草除根比较划算,只是,时候未到。
“王爷,小人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王爷示下!”白慕鸢连忙提了自己的事。
他胆子大,有计谋,人也够聪明。但是,他很珍惜生命,他舍不得死啊!
“等会儿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你放心便是,东边的,和本王都不会不管你的死活。”沈佺慢慢的说道。
白慕鸢神情缓了缓,拱手道:“有王爷这句话,小人便放心了!”
沈佺沉吟片刻又道:“如今京城里的局势暗波汹涌,恐怕,表面上的平静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如果有机会,可将你爹送离京城。记住,一定要是合适的机会,不可惹人耳目!”
第444章 小聚
在太子和自己一众人暗中筹谋策划下,吕家对太后的不满越来越深,而太后对吕家也生出了隔阂,再添上几把火狠狠的烧,不信吕家还能坐得住。京城里的平静,维持不了多久了!
“小人明白,定不会耽搁了大事!”白慕鸢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门外突然响起轻微的敲门声,“王爷、王妃,云家的大表公子到了!”
“快请进来吧!”沈佺示意白慕鸢藏身屏风后,与姚存慧笑着迎了出去。
“大表哥!”姚存慧十分高兴,撇撇嘴不快道:“大表哥好慢的脚程,怎么才来呀!我可等了你半天了!”
云锦钟笑道:“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让你们久等了!”
说着三人彼此见过,关上了门走进内书房。
“可不是久等了!大表哥,今晚你可得多喝两杯才行!还有啊,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你竟然不把大表嫂带着!倒叫我少了个说话的人!”姚存慧不满哼道。
“那还不简单!你大表嫂横竖整日也没事,等回去了,让她过府看你便是!”云锦钟笑眯眯道。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姚存慧拍手笑道。
“大表哥何时骗过你!”云锦钟好笑。
“这倒是的!”姚存慧亦莞尔。
姚存慧这时才注意到,一名穿着青衣袍子、面皮黄瘦的小厮也跟着进了书房中,她不觉讶然挑了挑眉,看向那小厮。
那小厮也朝她微微一笑,眸光一扫,颇有睥睨天下的气势,姚存慧顿时吃了一惊,却见沈佺和从屏风后出来的白慕鸢已经向那小厮跪下行起了大礼。跪下时,沈佺扶着她的腰身示意一起。云锦钟早已垂手避让一旁。
“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快快起来!王妃身子重更不必如此了!宁远,你还不快扶起来!”太子连忙上前弯身虚扶了扶他们,又打趣笑道:“王妃若有不适,云侧妃不知要念叨孤多久呢!”
说的几人都笑了。
“多谢殿下!”沈佺笑着,小心的扶着姚存慧起身。白慕鸢也跟着起来。
姚存慧心中的震撼无以言喻,没有想到,原来大表哥也是太子的人!
太子看似无能无害,不想竟有此手段,大周朝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想必不少都是他的人吧!
“慧儿,我们有事商谈,你在外间守着,别让人进来。”沈佺扶着姚存慧的肩膀道。
“放心!”姚存慧点点头,朝太子微微屈膝,转身便出了里间。
太子扮作大表哥的随从冒险前来,可见果然是有要紧事务,自己哪里敢有半点掉以轻心!
姚存慧靠坐在外间的长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托着腮沉思,今日之事,令她太意外了!惊诧之余又觉得有些小小的兴奋。
目光落在隆起的小腹上时,眼中又微微的黯了下去。但愿在这动荡的大格局下,她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出生!
小半个时辰之后,白慕鸢从里间走了出来。姚存慧转头见了便笑着起身,“商谈好了?”
“王妃!”白慕鸢恭敬的向姚存慧见了礼,然后才道:“小人有事先走一步,殿下和王爷、云大公子还有别事商量。”
姚存慧点点头“哦”了一声,又道:“可需要我做什么?”
白慕鸢笑着摇摇头,“王妃无需操心,小人自有法子妥善离开。”
姚存慧自失一笑,也是的。这么座别院他白慕鸢都没有法子避人耳目离开,太子和沈佺他们也不会这么看重他了。
“对了,小人还没有向王妃道一声恭喜了!”白慕鸢又笑了笑,果然便拱手道:“恭喜王妃,祝王妃喜得贵子!”
“借你吉言!”姚存慧笑笑,不由道:“我有点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她朝书房里间瞟了瞟。
“这个,说来话长!”白慕鸢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狼狈,笑笑道:“王妃若感兴趣,可以向王爷打听,小人就先告辞了!”
那些憋屈的往事,他可不想亲口跟昔日的对手说一遍!虽然他不是个喜欢逃避现实、不敢面对现实的人,可是,还是会觉得窘的。更何况,这事还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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