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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春深-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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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蓼!发生了什么事!”容妈吃了一惊,当即命闲杂人等尽数散去。

姚存慧也不急着更衣,坐了下来,望着红蓼等她开口。

红蓼抬起头,泪眼朦胧着叙来。

刚听的两句,姚存慧脑子里“嗡”的一下,脸色变得苍白,紧握的手心一片冰凉,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就在昨日中午,沈佺回府用饭,饭后在书房办事,香草那丫头端了茶水送进去,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约两刻钟之后却见那丫头披散着头发满脸通红的从书房中跑了出来。衣带半解,香肩半露,桃红的抹胸和雪白的胸脯也露了大半截出来,一院子的丫鬟婆子们都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随后,沈佺阴沉着脸从里头出来,径直出了府,至今未归。

更可恶的是,香草唯恐人不知,寻了个机会竟然跑去了燕顺居哭诉,这会儿还留在燕顺居那边!

“红蓼,你怎么搞的!”容妈脸色也白了,不由恨铁不成钢瞪了红蓼一眼。

容妈心中暗暗懊悔,如果是她留在府中,定然不会让香草寻了这个巧宗儿爬主子的床,事发之后更不会让她跑出熙和堂居然还跑到箫夫人跟前去!

“王妃,那等下作的贱蹄子,王妃别理会她!顶破天也不过是个通房丫头,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容妈忙柔声温言安慰姚存慧。

姚存慧下意识扭头瞧了容妈一眼,手心一紧,心中更凉。

连容妈都这么说,何况旁人?

第335章 香草

人人都认为,香草那副模样从沈佺书房中跑出来,铁定了便是沈佺的人了。她身为王妃,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将香草为沈佺收了房!而且,香草不同于一般的丫头,她和萱草多年前就跟在沈佺身边伺候,照大家的规矩,这种在爷们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头通常在爷们成亲后都是要收房的,如今顺势将香草正了名分,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出了这么恶心的事,她姚存慧非但不能惩罚香草,反而得主动替她收尾、全了她的心愿,这叫什么事?

姚存慧心中一股怒气生出,胸膈间隐隐作痛。她和沈佺琴瑟和鸣,她知晓他对她的心意,什么姨娘、通房的事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知道他一定也没有想过,可冷不丁的,仍然冒出了这么个乌龙!

红蓼还在一旁嘤嘤低泣,喃喃反复的自责自怨,姚存慧心里乱糟糟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是她自己太自信了,若她多提醒两句,红蓼也不至于毫无防范,让香草那贱婢钻了空子去!

只是,这丫头到底没经过事、实心眼,出了事之后竟是半点儿也控不住场!

“出了这事,你怎么不叫人看住她,还让她跑去了燕顺居哭诉!这满府里都嚷嚷了开来,岂不成了熙和堂的笑话!让旁人怎么看我这个王妃?”姚存慧柳眉挑了挑,越说心里越添了两分怒气。

“奴婢没用!”红蓼哽咽着道:“出事之后,奴婢已经叫人将她锁在房间里紧闭了窗户不许她出去,本想等王妃您回来再做打算!可是,可是今儿一早才发现,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打开了窗户偷偷的逃掉了!还是夫人那边遣了金英姐姐过来说,奴婢才知道她去了夫人那里!”

姚存慧暗暗心惊,“咯噔”一下冷冷道:“她逃了?”

“是……”

“门窗紧闭,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逃得掉!”

“是奴婢大意了,许是窗户没关严实,奴婢应该亲自检查一遍的!”

姚存慧冷笑,“这话你算是说着了,若非你大意,她怎么逃得掉!你应该绑了她的手脚才是!不然纵不逃,若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到时候你让我怎么收场!”

红蓼大惊,背后冷汗涔涔,白着脸色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错,万一香草畏惧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闹出了人命来,王妃该如何面对这阖府上下?纵是王爷,心中也不能没有芥蒂!若果那样,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王妃!”红蓼愈加悔恨得恨不能死去,伏地叩首饮泣不已。

“我要罚你,你可心服?”姚存慧冷冷睨向她。

“服!服!奴婢心服,无论什么责罚,奴婢心甘情愿!奴婢心甘情愿!”红蓼听姚存慧这么说心里反而好受了些,当即连连点头。

容妈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垂了垂眼眸,终究什么也没说。这孩子太实诚,是该受点儿教训,不然,下次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姚存慧扬声叫“萱草”。姚存慧在问红蓼话的时候,萱草一直侯在门帘外,里头的谈话清清楚楚的都入了她的耳朵,听见姚存慧叫她,忙敛声屏息规规矩矩的进去,逼着手垂首行礼。

“取戒尺来!”

萱草身子微僵,点头应了声“是!”,转身出去取戒尺。

“王妃!”萱草一时回来,双手捧着戒尺奉给姚存慧。

姚存慧冷冷瞟了她一眼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朝红蓼努了努嘴:“你来打!打到我叫停为止!”

“王妃!”萱草吃了一惊。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姚存慧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萱草下意识颤了颤,忙垂首道:“奴婢不敢!”

“那就去!”

“萱草,你快动手吧,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些!”红蓼早已将手伸了出来,泪眼朦胧的看向萱草。

萱草无法,只得挪上前去,瞧着红蓼纤细白皙的手掌,举起的手臂有千斤重,愣是打不下去。

姚存慧也不催她,端起一旁的茶碗气定神闲的饮茶,间而冷冰冰的瞅她一眼。

萱草知道怎样都挨不过去的,咬咬牙,“啪”的打了下去。她一下子没控制住力道,清脆的皮肉撞击之声响起,红蓼咬牙闷哼一声,除了姚存慧,众人脸色都变了一变,容妈大为不忍,瞟了姚存慧一眼不敢吭声。

萱草也被自己的力道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姚存慧望去,姚存慧面无表情目光直直恰好也朝她望过来,萱草一惊,只得回过头来,咬咬牙,举起戒尺又朝红蓼手掌上打去。

“啪!啪!啪!”的脆响一连响了十几下,白皙的手掌渐渐渗出血印,涨得通红,红蓼死死的咬着唇,间或漏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她的五官扭曲,额上、脸颊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胸口微微的起伏着,身子也有些微微的晃动。显见,她是在极力隐忍着痛。

萱草自己也不好受,眼眶早已红了,湿湿的,差点儿掉下泪来。她终于再受不住,身子晃了晃,握着戒尺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愣愣的站在那里。

姚存慧将手中茶碗搁下,瞅着她冷声道:“打啊,怎么停下了?我这才离府几日,说的话竟这么不管用了吗!你们一个个,都想造反是不是!”

“王妃,求求您饶了红蓼吧!奴婢下不去手,奴婢下不去手了!”萱草双膝一软也跪了下来,朝姚存慧磕头泣道:“王妃,奴婢没有看好香草,奴婢也有错,请王妃降罪!请王妃责罚奴婢吧!”

“王妃——”容妈见了忍不住也开口。

姚存慧抬手止住了容妈,盯着萱草冷笑道:“我并没有饶了你去,你如今不正是在受罚吗?继续打,我没叫停,不许停!”

萱草怔了怔,一刹那的迷茫后猛的打了个冷颤,抬起头愣愣的看向姚存慧,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姚存慧接着她的目光,冷冷清清。

萱草惨然一笑,朝姚存慧重重磕了个头,哽咽道:“是,是奴婢,是奴婢昨晚偷偷放香草走的!也是奴婢叫她去燕顺居求夫人做主!王妃,一切错皆在奴婢,要打要杀奴婢认了!”

容妈、红蓼皆吃了一惊,不敢置信的瞪向萱草。红蓼整个懵住了,容妈则是又惊又怒——这贱蹄子,竟又是个奴大欺主的!

“承认了?”姚存慧挑眉冷冷道:“你比那贱蹄子强些,还算有点儿良心!看到红蓼受罚会不忍!哼,你以为你放她走便是为她好吗?你以为这事闹大了我便不能拿她怎样了是么?你有没有想过,这事闹得大了,丢的是整个熙和堂的脸,是王妃我和你们王爷的脸!我和王爷素来待你们不薄,没想到养了一群白眼狼!”

萱草低泣起来,俯首求到:“王妃,求求您饶了香草吧!奴婢与她情同姐妹,实在不忍心看到她受罚!王妃,香草一直心仪王爷,她只想留在王爷身边伺候而已!她在府中无父无母,她威胁不到您的!”

“住口!”容妈听不得这话,冷声呵斥道:“那贱蹄子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拿来同王妃相提并论!”

萱草哭着,只是求情。

姚存慧胸中萦绕着一大股怒气,简直要让她给气笑了,半响说不出话来!好一个姐妹情深,她都要叫她给感动了!只可惜,她这姐妹是个什么货色,她似乎还没有看清楚!

“你倒是好心,好义气嘛!”姚存慧冷笑道:“为了你的好姐妹,连主子都可以不顾了!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求情?我为何要卖你的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嗯?”

萱草哭求声戛然而止,一下子僵住了,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求情?她凭什么求情!

萱草惨然一笑,面色灰败如土。

“如果王爷喜欢她,我即便阻拦也阻拦不住;可王爷若不喜她,即使她设计了王爷做了通房,你以为她今后的日子就好过吗?你们既然都是王爷身边伺候多年的大丫头,难道还不了解王爷的性子?王爷是那等受了个下人设计便不得不从、心甘情愿咽下这口气的?萱草啊萱草,你看似对她一片姐妹情深,不知早早劝她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反而推波助澜,令她一错再错!你这是害了她、白白断送了你们和王爷这些年的情分你知不知道!”

萱草心头一片冰凉,整个人都僵住了。

姚存慧心里又怜又怒,冷笑两声,不再说话。见红蓼依然跪在地上,便命容妈扶她起来上药,红蓼磕头谢了恩,方含泪起身。

这儿正闹着还没理出个头绪,燕顺居黎妈妈却来了。

出了这事,黎妈妈见了姚存慧也有些不自然,不敢以往昔神情言语相待,恭恭敬敬上前请了安,问了好,陪笑说夫人请王妃过去一趟。

这事总得有个解决之道!姚存慧这时候心思反定了下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将香草收房便收房吧,回来便将她关在西跨院后边的小偏院中,她既然想要这个名分,那就给她!将来有的她哭的时候!

想及此姚存慧心情舒缓了些,和颜悦色的笑着应了黎妈妈,请她回去禀了箫夫人,自己换了衣裳马上便过去。

黎妈妈见她神色舒缓,心中一松,暗暗叹了口气,陪笑着去了。

第336章 香草(二)

黎妈妈走后,姚存慧便起身吩咐更衣,容妈叫了红菱,自己也跟了进去亲自伺候。看到姚存慧若无其事的样子,容妈心里难过至极,倒情愿她哭出来。她想要好言安抚几句,劝她放宽心,可这话到了嘴边竟怎么也说不出来!

姚存慧换了一套白底红玫瑰印花亮缎对襟褙子、海棠红绣芙蓉花暗纹长裙,配着鸾带玉佩,梳了堕倭鬓,插戴了赤金嵌珠梅花步摇、鸾鸟衔瑞芝青玉挑心,打扮得整整齐齐,留下容妈将这几日熙和堂的事务与红蓼交接理一遍,自己带了红菱去。

临出门前,姚存慧瞟了萱草一眼吩咐道:“洗把脸补补妆,同我一起过去,快吧!”

萱草一怔,不敢不从,连忙答应,下去忙忙收拾。

三人来到燕顺居,姚存慧领着两人上前行礼,口中含笑唤着“娘!”箫夫人不等她福下身去,便前倾着身子朝她伸出了手,柔声笑道:“好孩子快别多礼了,来,到娘身边来!”

“是,娘!”姚存慧答应一声,向箫夫人走去。她目光轻轻一扫,没有在屋子里看到香草的身影,心中略略好受些。若此时香草侍奉在箫夫人左后身后,姚存慧必定要恶心反胃的。

箫夫人携着她的手拉着她挨着自己坐下,忙命人上茶,是姚存慧往昔爱喝的黄山云雾,又含笑问了几句马氏的病情等语,姚存慧一一的答了。

客套铺垫完毕,欲提起这事,箫夫人也有些难为情。新媳妇刚刚进门不到三个月,小夫妻俩琴瑟和弦,恩爱美满,且新媳妇对她这个婆婆尽心尽力伺候病榻,对小姑、对府中上下无人不和气,再也挑不出半点儿不是!

可是偏偏,她回家侍奉母疾,这才几日的功夫却闹出了这等事来,这不是分明打她的脸么!偏事情已经闹得阖府皆知,若不妥当处置了,难免她又要落个“妒妇、容不得人”的名声!

箫夫人心中思绪百千,姚存慧亦容颜恬淡垂眸不语。箫夫人不说,她当然更不会说。

箫夫人终究开了口,咳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王爷身边有两个大丫头萱草、香草你知道吧?”

姚存慧胸口发闷,仍是点头笑道:“她二人伺候王爷多年,如今也在熙和堂伺候着,媳妇知道。”

箫夫人也知自己这废话着实有点儿太“废”了,脸上略有些讪讪,索性把心一横,望着姚存慧叹道:“娘把话同你摊开了说吧!想必你也知晓了,昨儿个,香草那丫头和王爷——唉!这事是你受委屈了,娘心里都清楚,可是香草却不能就这么撵出去,你懂吗?”

姚存慧垂下了头,轻轻的点了一下,“我明白娘是顾全大局。”

箫夫人叹道:“你能识大体娘也放心了!好孩子,你是我们沈家的好媳妇,只要娘在,往后断断容不得人欺负了你去!那么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把那丫头好好的领回去安置着,让府里人都看看,这才是做王妃的胸襟心怀!横竖,那俩丫头迟早都要开脸的,你别往心里去,更别因为这个同王爷生分了!”

萱草一旁听得黄了脸,脚步轻动就要上前跪下表明心迹,被姚存慧意识到一记冷眼盯过去。萱草脚步一滞,顿时站住。

“一切听娘做主!”姚存慧点了点头,“只是,媳妇有几句话想要问着她,还请娘准许!”

“这个自然!有什么话你尽管问便是!”箫夫人连忙点头。虽说迫于无奈收了香草,但此风不可涨,总得好好敲打敲打她一番,让她知晓轻重。自己也会表明态度,让众人都看清楚了,断了这条路!此事有一无二,下次谁再敢闹这样幺蛾子,敢求到她面前来,她第一个便饶不了!

“多谢娘!”姚存慧点了点头。

箫夫人见她不哭不闹不别扭,沉静平和得异常,满肚子安慰劝解的话反倒不知该怎么出口了,眼中大为不忍,柔声唤了好几句“好孩子”,便朝黎妈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唤出香草来给姚存慧磕头赔罪,同时也算是正式认下她的身份。

黎妈妈点头会意去了,不一会领了香草出来。

香草垂着头,微微的缩着身,双手松松交握垂在身前跟着黎妈妈进来。她身上穿着一袭银蓝长裙,梳着垂髾,插戴着小巧的碎玉珠花,怯怯的在厅中站定,不安的悄悄抬眸朝姚存慧瞟了一眼,忙又躲闪着垂了下去。

箫夫人朝姚存慧看了一眼,姚存慧勾了勾嘴角,轻柔的向香草含笑道:“香草,你果真要留在王爷身边伺候?”

香草一怔,屈膝跪下朝姚存慧郑重磕了三个响头,重重点头道:“是,奴婢仰慕王爷已久,求王妃成全奴婢!奴婢只求在王爷身边伺候便心满意足了,奴婢不敢跟王妃争什么,求王妃成全!”

又一个拎不清的!姚存慧在心里冷笑。自己是王妃,是沈佺两情相悦的挚爱之人,这么一个丫头,居然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说什么争不争,果然太看得起自个了!

“你既有这个心何不早说?”姚存慧淡笑道:“你明明白白的说了,我禀了王爷,有什么不好商量的,把事情好好的办下来岂不是顺顺当当、皆大欢喜?可你偏偏闹了这么一出,闹得人尽皆知,你让王爷的脸面往哪儿搁?我听说昨儿个王爷很生气,冷着脸离了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红蓼让你在屋子里好好等着我回来再同你做主,你却偷偷跑了出来!这也罢了,你怎么又跑到了夫人这儿?夫人病中,连老太君都再三叮嘱了要静养,我和王爷轻易也不敢拿事情来烦扰夫人,可你倒好,这么点儿小事就闹得夫人不得安生!你竟是连老太君的话也不遵、连我和王爷也不顾了?香草,你可知罪!”

姚存慧越说语气越冷,面色也沉了下来,冷冷的盯着香草,低喝道:“我若这般轻易饶了你,往后丫头们一个个有样学样起来,这府中还有没有规矩!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香草浑身哆嗦,脸上白得像一张纸,连连磕头求饶,求王妃开恩,姚存慧一言不发,抿着唇微微冷笑。香草眼角悄悄朝箫夫人瞟去,见箫夫人丝毫没有开口为自己求情的意思,心下更慌!

猛一瞟,香草瞥见站在一旁的萱草,眼睛霎时亮了亮,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只见她突然伸手指着萱草,急急说道:“是她,王妃,是萱草推奴婢来找夫人的!奴婢本也想等王妃回来求王妃做主,是萱草说王妃没准会狠罚奴婢,让奴婢来求夫人做主!王妃,这都是她的主意,是她故意想陷害奴婢啊!”

“你……”萱草脚步重重向后一顿,身子晃了晃,目光直愣愣的瞪着哭诉辩解的香草,嘴唇微张,满脸的错愕和心痛。

这一刻,萱草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拿刀子狠狠的捅了一刀,骤然绞痛起来。她惨白着脸色,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不认识般直愣愣的瞅着满脸是泪痕、嘴唇一张一翕的香草!

这就是她的好姐妹!这就是她冒着风险咬牙相助的好姐妹!这就是她怜悯不忍之心得到的回报!

“原来如此,这么说不是你的错,都是萱草的错了?”姚存慧嘴角一勾,嘲讽的瞟了呆若木鸡般的萱草一眼。

萱草瞳孔一缩,咬住了唇,带着最后一星儿希望几乎是祈求的望向香草。

香草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她的情绪?听见姚存慧这么问连连点头说是,将所有的错一股脑儿推到萱草的身上,悔痛哭诉自己是被她哄骗云云。

姚存慧只不做声,任由唬得肝胆俱裂的香草越来越离谱的哭诉着萱草的恶性、倾诉自己的悔恨。萱草的脸色越来越白,身子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箫夫人微微蹙眉,越听香草说心里越失望,她也没有想到香草竟是这样的人品!这就她出面为之做保、为儿子选的房里人!

再看姚存慧和萱草的反应,箫夫人脑中灵光一闪,与黎妈妈相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明白了几分。

箫夫人一时大窘、大感尴尬。姚存慧分明是故意做给萱草看,而香草昨晚突然跑来恳求自己做主显然跟萱草脱不了干系。没准儿,这还是萱草出的主意!还有,熙和堂中的人不是都没脑子的,出了那种事,香草竟能跑出来,定是有人相助,十之八九这人便是萱草!

箫夫人一时大悔:她是阴沟里翻船,叫两个丫头给耍了!

这两丫头平日里称姐道妹感情甚好,箫夫人也是知道的,姚存慧冷不丁将香草的话逼出来,等于一把利剑插入萱草的心中,彻彻底底的断了她们多年的姐妹情分!看到萱草面如死灰的表情,箫夫人心里一声长叹。

这个儿媳妇,可比她厉害、比她有手段心计得多!箫夫人突然感到一阵颓败与丧气,心里怔怔然的。也许,这事她根本就不该管!

用不着她出面,姚存慧一样可以把这事处理得妥妥当当。如今她出了面,似乎事情反而弄得越发为难了起来!

第337章 香草(三)

箫夫人心情复杂的朝姚存慧睨了一眼,看到她满眼满脸的冷清,她的心底突然生出一股隔阂与陌生来。她涩然一笑,她知道,她和她,也许从此再也不能入往昔般亲密的相处了!

萱草的脸色灰了白白了灰,悲戚痛苦失望得恨不能死去,姚存慧冷眼瞅见心中愈怒:若非她自作主张,这事本来可以私下里悄悄处置,那样的结果对谁都好!

她不会让人看笑话,也不必弄个所谓的“通房”搁在院子里碍眼,与箫夫人之间更不必因此而尴尬膈应;至于香草,想必在一大笔金银面前,她未必有那么“忠贞不二”!

她既然自作聪明,就该透透的自己品尝自作聪明的后果!香草那爬主子床的贱蹄子可恶,萱草自以为善良的烂好心更是愚蠢!

“这么说来,这事果然不是你的主意了!”姚存慧微微一笑,瞟了眼神呆滞、一言不发的萱草一眼。

“是,王妃英明!奴婢是受人唆使,这不是奴婢本意!”香草暗喜,连连磕头。

“那你说说,那罪魁祸首萱草,应该如何处置啊?”姚存慧又笑问道。

箫夫人和黎妈妈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怔怔的望着姚存慧。

香草见姚存慧面色柔和了几分,与自己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显然是信了自己的话,不由精神大震,越发要表明心迹、趁机跟萱草划清界限。

“萱草唆使奴婢犯上,挑拨奴婢做出错事连累了主子,依奴婢的小见识,”香草的声音一下子有些迟疑下去,就好像此刻她是法官,萱草的命运未来就掌控在她的一念之间,到底是多年的姐妹,到了关键时刻,她仍然有一刹那的不忍。可她只是稍稍停顿了顿,立刻便接着道:“应该打她一顿板子,灌了哑药撵出府去!”

萱草再也忍不住,“哈哈”惨笑出声,眼泪簌簌而下,直直的盯着香草连说了几个“好”字!

姚存慧朝她冷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好,这就是你的好姐妹,看见了吗?这会儿再来说好,晚了!”

姚存慧嫌恶的命她退出去候着,向箫夫人客气道:“娘,媳妇这就带香草回去安置!给娘添麻烦了,回头媳妇再来给娘陪不是!”

箫夫人有些怔怔的,朝她点点头,黯然无声一叹。

香草心中却仍是忐忑,生怕回熙和堂姚存慧会不认账,便大着胆子陪笑道:“王妃,奴婢,奴婢还没有给王妃磕头敬茶呢……”

香草这话一出,连箫夫人、黎妈妈也不由变得脸色。黎妈妈心里暗暗“呸”了一声,心道就这种没脑子的货色,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箫夫人更是大为懊恼,自己怎么揽了这么一桩不着调的破事!

“你倒是心急,也罢!横竖迟早都是一样,那便敬茶磕头吧!”姚存慧气得笑了,朝黎妈妈望了一眼。

黎妈妈脸色很难看,见姚存慧都这么说了也不便推迟,便向金英使了个眼色,让她斟茶上来。

“谢王妃恩典!谢夫人恩典!”香草大喜,眉眼间都是笑意。

茶水上来,香草就跪在地上接过,挪了挪膝盖端着身子朝姚存慧跪直了,双手捧着茶碗高举过头,脆声恭敬道:“奴婢给王妃敬茶,请王妃喝茶!”

姚存慧正要伸手去接,只见沈佺一阵风从外头进来,劈手将茶水打翻,溅了香草一头一脸一身。香草尖叫着偏了偏身,厅内众人皆低低“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佺儿……”箫夫人心头一跳,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姚存慧嘴唇动了动,却只怔怔的望着沈佺发呆。

“走,我们回去!”沈佺上前握住姚存慧的手将她拉了起来,深深的凝了箫夫人一眼,冷冰冰道:“这个丫头母亲既然喜欢,那么母亲便留在身边伺候吧!”

“王爷!”

姚存慧和香草同时惊呼出声。香草惶惶然望向姚存慧,姚存慧却是欲制止沈佺过激的言语。

“闭嘴!”沈佺握着姚存慧的手紧了紧以示安慰,盯着香草冷笑道:“贱人,你是什么东西,胆敢算计爷!爷平生最恨吃里扒外的货色,算计了爷爷没来得及同你算账你还指望爷憋屈着认了?你当你是谁!”

香草脸色发白,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箫夫人也满脸尴尬,张口无言。

“母亲对儿子果然关心!只可惜儿子福薄命小,受不起母亲的关心!母亲还是听大夫的话,好好静养吧,儿子的事,就不劳母亲操心了!”沈佺冷冰冰朝箫夫人甩出几句话,拉着姚存慧便要走。

“王爷!”姚存慧大急拉住沈佺,心中暗暗叫苦。不曾想这人这时候却回来了,他这么一搅合,旁人自不会说他的不是,只怕这责任又要怪在她的头上。她纵不惧人言,也搁不住众口铄金,她的名声败坏了,内宅管家之权断断拿不到,反过来,对他也会有不利的影响!他们夫妻二人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这么冲动,实非解决之道!

“慧儿!”沈佺愣住,眼底划过一抹受伤。他这是为了她好不是吗?他不愿意看到她受半点委屈不是吗?为什么她反而迟疑、反而不要他的好意?

姚存慧读懂了他的眼神,一下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用力捏了捏他宽厚的手掌,柔情脉脉的给了他一个眼神,忙转身向箫夫人道:“娘,香草我们先带回去了,回头安置好了再来禀娘!”

箫夫人脸色苍白,无力的摆摆手,轻叹道:“带她回去你们商量着处置了便是,不必再来跟我说了!好了,回去吧!”

姚存慧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沈佺的脸色依旧冰冷,姚存慧无法,只得应了声“是”,与沈佺一并去了,香草、萱草和红菱等跟在身后。

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燕顺居前,箫夫人身子晃了晃,无力向后倒去,慌得黎妈妈、金英、金梅等忙上前叫唤扶住。

“我没有事!”箫夫人苦笑道:“我只是心里难受!我,我又伤了他的心,是么?”箫夫人泪水簌簌而下,母子俩刚刚稍有缓和的关系,再一次又将跌入谷底!

熙和堂前,沈佺站住了脚步,冷冷的盯着香草喝命她站在门口不许她再进去。

姚存慧又好气又好笑,柔声笑道:“这是咱们熙和堂的事,让她站在外头叫人都来看咱们熙和堂的笑话不成!什么事进去再说吧!”

沈佺瞧了她一眼,方不情不愿的同意了。不过依然不许香草进到里面的起居室,只命她在最外围院子的偏厅上跪下。

“这事你得听我的,”沈佺盯了香草一眼,语气不容置疑向姚存慧道:“别跟我说什么大道理,为了你我不惜顶撞太后,我没什么好顾忌,你也不用!我不想我吗两人之间横亘着另一个人,哪怕只是个摆设,也不行!”

听了这番话香草身子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不觉汪起两汪泪水朝沈佺望去,芳心揉碎成了十七八瓣,王爷不是向来待她和颜悦色的吗?那不是喜欢她是什么?可为什么不过短短的一天,他竟翻脸无情于斯!

萱草眼前一黑,同样一片头晕目眩。她也错了,错的离谱!

“慧儿!”沈佺见姚存慧只是发呆,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紧紧的盯着她。

“好,这事听你的。”姚存慧点点头,朝沈佺柔柔一笑。他这般待她,她还能说得出什么堂而皇之的理由?办法总归是人想出来的,不拘什么后果,她便与他一同承担吧!

沈佺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命人将香草暂时关押在偏院中等候发落。

第二日,香草就被送出了王府,至于去了哪里,姚存慧没有问,沈佺也没有说。总之,这个人从此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就是了!

院子里、王府中大大小小的丫鬟们得知此事无不暗暗咂舌,从此彻底歇了傍上王爷这颗大树的念头。试想,香草那般的模样、与王爷那么多年的交情尚且落到这么一个下场,还有谁跟她比岂不是自己找死?

至于萱草,出了这样的事,即便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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