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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春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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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果然胆子太大吗?有以身试验的胆量!
“不对……再来!”缓过了疼痛,姚存慧轻启唇畔,有气无力的吐出这几个字。又稍微指点点拨了容妈几句。
有了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甚至第四下就变得不那么难了,容妈打起精神,又试了一下、两下。
“……”姚存慧痛得整个心尖抖成一团,汗水汇聚而成,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凌乱的头发濡湿一片黏在脸上、脖子上,身下的衣裳早又湿成了一片。
她从来不知道,痛,可以痛到这种程度!仿佛灵魂和身体的剥离,仿佛置身冰与火之间煎熬。
“二小姐……”容妈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恨着自己!
“再来……”姚存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喘息着:“我,受得住!”
她不知道,此刻她的声音是多么孱弱,她的神情是多么痛楚和狼狈!
“咱们别试了,二小姐,二小姐!瘸了就瘸了吧,老奴会照顾二小姐一辈子,老奴会照顾二小姐!”容妈忍不住哭道:“是老奴没用,是老奴没用啊!”
她下不了手了,她真的下不了手了!不要说看着她痛成这样,单是看着那伤口,她也已经下不了手了!
“容妈!”姚存慧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凤目圆睁厉声道:“你,你想让我——自己动手吗!”
她都没有放弃,她怎么可以放弃?如果她废了,父亲绝不会再看重她——尽管他现在也没有看重她,可是她相信,她有把握会让他看重她,并且将她当成左右手一样的依赖!只有得到了他的认可,她才有机会一步步走出牢笼,脱离禁锢,反客为主把握自己的命运!
这是一道坎,如果她连这么一道坎都迈步过去,她还有什么资格掌控命运,又谈何做命运的强者!
“好,好,老奴来,老奴来!”容妈既心痛难过又愧疚不忍,见了姚存慧这样越发的五内俱焚,忙不迭连连点头。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蓦然响起,姚存慧和容妈循声望去,一个穿着玄色夜行衣的男子身形一晃便逼上前来,那双深邃似海的眸子中骤然划过惊讶和心疼。
“慧儿!”容妈和姚存慧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沈佺已经站在了床前,目光落在沾满血渍的床褥和姚存慧那被容妈折腾得惨不忍睹的腿上,他呼吸一滞,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凌厉怒意的目光瞪向容妈,慑人的寒意生生散发出来。
“你、你——”容妈同时也吃惊瞪向他,本想问他是何人,竟生生的被他气场所震慑,魔魇了般,到了嘴边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大哥!”姚存慧灰暗近乎绝望的心中蓦地升起了无尽的光明和希望,虽然神情还是那么狼狈,虽然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可是整个人却犹如蒙上了一层充满生气的光晕。
“救我……”姚存慧呢喃着,低垂的眸光落在自己的腿上。
“慧儿!”沈佺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的捏了捏,随手将容妈拨拉到一旁,坐在床沿上,轻轻的抚摸上姚存慧的腿颤声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姚存慧鼻子一酸,眼眶湿湿的,原来有人依靠的感觉这么温暖、这么踏实。
“是个意外,摔的!”姚存慧咧嘴一笑。
沈佺脸颊的肌肉猛的抽搐,深宅大院中的意外究竟是不是意外,沈佺如何不知?
“你忍着点,我这就替你正骨。”只看眼前的情形,不用问,沈佺便明了了一切。
沈佺干净利落的替姚存慧正了骨,姚存慧眉头只轻轻一皱闷哼一声,轻微的“咔擦”一响后便完了事,姚存慧的眉头渐渐的舒展,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沈佺手上不停,嘴里支使着容妈,三下两下替姚存慧清理好了伤口,上了药、小心翼翼的包扎,动作驾轻就熟,带着几分行云流水的优雅。
容妈目瞪口呆的看着,心甘情愿的受他支使着,心里一遍遍的对自己说:白活了,真是白活了!
看看人家这手段,再想想自己!容妈懊悔得恨不能掀自己几个大嘴巴,她都做了什么啊,将小姐折腾成那样!
“小姐,二小姐她没事了吧?”容妈提心吊胆,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涩声问道。
第32章 恳求
没事?沈佺狭长的眸子微眯,满是敌意怒意的瞪着容妈,刚刚收敛起来的凛然气势蓦地又张了开来。
如果不是她擅自动手,慧儿的伤口怎么会那样惨不忍睹?幸好自己来了,否则,慧儿一条腿非给她弄废了不可!
“沈大哥,”姚存慧轻轻的扯了扯沈佺的衣襟,轻轻说道:“不要怪容妈,是我,是我让她动手的。沈大哥,你怎么会来?”
沈佺眸光一黯,收起了凛然,柔声道:“我无意看到容妈出门买药便跟了上去,我担心你有事,所以就来看看。幸好我来了,慧儿!”
幸好他来了,不然,他的慧儿该怎么办!他当然知道容妈没有恶意,否则,他岂能容他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容妈诧异的睁大眼睛,微微打量着沈佺。这个人,竟然认识她?
“这是镇西王府沈佺沈大哥,容妈。”姚存慧抿唇好笑道。
“沈家三少爷!”容妈低呼出声,越发愕然。她的二小姐,什么时候同沈家三少爷这么要好了?
沈佺没好气瞅她一眼,淡淡道:“慧儿在发烧,快倒水来给她服药。”沈佺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大一小两个瓷瓶,从小的那个中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喂姚存慧服食了下去。
姚存慧想也未想,乖乖的张嘴吞咽,而后笑问:“沈大哥你怎么会带着药?”
沈佺瞧她一眼闷闷说道:“容妈从药铺走后我去问了伙计她抓了那些药,大概猜了一下。我倒希望这些药用不上,没想到!慧儿,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姚存慧苦笑:“事出突然,我来不及。”而且,也没有想过。
真是这样吗?沈佺默默的凝着她,深邃的眸中有暗光涌动,她可知道,她的倔强和坚强让他的心有多痛!
沈佺起身,突然将姚存慧小心翼翼抱了起来。
“你——”
“别动,”沈佺轻柔的说道:“让容妈将床褥处理一下!”
姚存慧乖乖闭了嘴,轻轻倚靠在他的怀中,任由他抱着自己坐在一旁的榻上。容妈如梦初醒,忙上前收拾床铺,暗道自己糊涂!
可不是,这床褥脏成这样,可不该收拾?自己早该想到的呀,竟然要一个外人提醒!呃,好像,也不算完全的外人……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个要想到我,知道吗?一定要想到我。”沈佺低头,温热的呼吸触在她的脸上,暖暖的,让人安心。
“嗯。”姚存慧迷迷糊糊的答应,眼皮渐渐的沉重,不受控制的轻轻闭合。
沈佺轻叹一声,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吻。他知道,药已经起作用了。
迷迷糊糊间,姚存慧感觉到自己重新又躺回了床上,然后隐隐约约听到沈佺的声音,他将那两瓶内服外敷的药交给容妈,交代容妈该如何用,又吩咐容妈记得替她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重新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缓缓睁开眼眸,入目一片明亮的光线,姚存慧嘴角不自觉的漾起浅笑,竟然觉得有几分慵懒。
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神清气爽,整个人轻盈了许多。腿部的那种灼热感已经消退了,脑子也恢复了清明,她知道烧已经退了,她熬过了最难的那一关。在某个人的帮助之下。
“二小姐,您醒了!”容妈进来,就看到睁着眼睛、面容恬静平和隐含笑意凝着前方出神的姚存慧。
“二小姐好些了吗?”容妈脸上不觉也溢着笑容,看二小姐这样子,真的是好多了!沈三少爷真厉害!
“好多了!容妈,辛苦你了!”姚存慧微笑着,身子动了动。
“小姐不许这么说,小姐这么说老奴羞也要羞死了!”想起昨晚,容妈仍是不能原谅自己,一提起来就是满脸的懊恼。
“跟你无关,你不要这样,容妈。”碰上这么个认死理的人,姚存慧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便笑着道:“容妈,我有点儿饿了呢!”
“小姐饿了?老奴这就叫人准备!”容妈立刻收起将要诉的满肚子自责,高声叫喊红枝、红蓼,吩咐打水给二小姐梳洗、去厨房催饭食。
在容妈和红蓼等精心的照顾下,加上沈佺晚间不时过来送药,姚存慧的伤迅速痊愈,第十天的时候,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第十五天时,只要小心一点儿,与从前已经没什么两样。
雪白的小腿上,只留下一道手指长的细细疤痕,而据沈佺说,只要继续抹他带来的药膏,再过一二十天,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对此姚存慧并不是特别在意,没有疤痕留下最好,即使有,那也没什么!只要腿不瘸,脸上不毁容,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容妈却是高兴极了,一口气终于大大的放松下来。二小姐可是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啊,身上怎么能留有疤痕呢?将来她还怎么嫁人!
“二小姐,不如,去鸣凤轩看看大少爷吧!”容妈悄悄睨了姚存慧一眼,试探着提道。
昏迷的第二天清晨,姚诗赞终于睁开了眼睛清醒了过来,一大家子的心终于彻底的尘埃落定。
有的人欣喜若狂直呼“苍天有眼”,也有的人惺惺作态大感没趣。
在姚存嘉的精心看护照顾下,姚诗赞一天一天的康复起来,恢复得极好。只是他身子本就虚弱,这一回受损需要好好的补补,因此姚存嘉仍然住在鸣凤轩照看着他,轻易不许他出鸣凤轩的院子。而自打他醒来之后,姚存慧一次也没有过去看望她,他自然也见不到二姐。
姚存慧身子微微一僵,却是不语。
“二小姐,大少爷也很想您呢!”容妈叹气。
有的时候,她发现她是越来越弄不懂二小姐了。她拼死救下大少爷,大少爷昏迷着她比谁都要担心,大少爷醒了之后她让她每天将大少爷的情形细细的告诉她听,可是,她就是不去鸣凤轩一步,不去看大少爷一眼!
就连大小姐,也从未说过让大少爷过来一趟或者让二小姐过去!这都是怎么了?
“容妈你去打听打听,我爹可是在府中?”姚存慧冷不丁的吩咐道。
“二小姐……,是!”容妈见姚存慧神情坚定,情知自己压根不能说服她,只得领命去了。
大少爷虽然醒来了,可是又是大伤又是受了大惊吓,好不容易养得有点儿起色的身子一下子又垮了回去,为了这个,老爷不知有多恼二小姐呢,二小姐竟然还要去求见老爷!容妈觉得不能理解。
她觉得,二小姐现在要做的是将大少爷照顾的好好的,让老爷看到大少爷有多么离不开她,看到她对大少爷的作用!大少爷再帮她说上几句话,老爷的气自然就消了!
现在这么巴巴的凑到老爷跟前去,不是讨骂去的吗?
姚存慧却不管这么多,她一听容妈说姚老爷一个人在书房,立刻更衣梳头整理了一番,然后带着红蓼来到了姚老爷的书房前求见。
姚老爷一听说姚存慧求见,脸上僵了僵,眉头轻蹙,淡淡的说了声“不见”,执笔的手都不曾停下。
枉他那么信任她,将心肝宝贝儿子交给她照顾,她就是这么给他照顾的?假山上那一摔,就算不是她推下去的,也跟她脱不了关系!何况,还真说不好到底是不是她有意为之呢!
她居然还有脸跑来求见?他该见她吗?荒唐!
“二小姐,老爷——没空,二小姐请回吧!”老洪说道,怜悯的瞟了姚存慧一眼。
老洪是跟随姚老爷多年的亲随了,他亲眼看着姚存慧从一个粉妆玉琢、活泼娇憨的小丫头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畏首畏尾的小姑娘,再到如今俏丽明媚的少女。
如今的姚存慧,气质沉静,容色恬淡,举手投足之间从容高雅,极有大家风范,他一时也有些闹不懂了,短短的时间内,一个人的变化怎么可以这么大?经历了生死劫难,果然不一样了!
不过,看到如今的姚存慧,老洪心里是暗暗高兴的,先主母为人温婉和善,端雅大方,处事公正得体,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先主母的骨肉,他是真心希望个个都好!
若说二小姐有心要害大少爷,他是说什么都不会信的!二小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大少爷可是她嫡亲的胞弟啊,也是她将来出嫁之后仅能依靠的娘家靠山,她怎么可能会对大少爷不利呢?
只有老爷才会这么想!在老爷心里,除了大少爷,其余的都是外人,都可能包藏坏心!老洪有时觉得很困惑,老爷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既然爹爹忙着,”姚存慧温和似水的眸光凝向老洪,浅浅一笑:“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二小姐……”老洪无力苦笑,姚家的人,一个二个性子怎么都这么执拗怪异呢!
“您去忙吧,我不会打扰爹爹的!”姚存慧微微一笑,转身站在天井中间,面对着书房,轻轻的跪了下来,脊梁挺得笔直,眉眼却低低垂着。
红蓼见状嘴唇动了动,也干脆利索的跪在姚存慧身旁。
“二小姐!”老洪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姚存慧会来这么一出!
第33章 重获信任
“你,你这不是,不是为难老奴吗!”老洪只想跌足!这算哪一出啊?
“嘘。”姚存慧竖起青葱似的食指在唇畔轻轻嘘了一下,低声道:“不要惊扰了爹爹。”
老洪嘴唇嚅了嚅,彻底无语。
早晨的阳光虽不如中午那般炽烈,依然明媚耀眼得可怕,铺呈着青砖的天井地面,触目一片刺目的白光。跪的久了,不但膝盖刺痛,腿部发麻,背后也一刻比一刻灼热,脑子更是晕乎乎的,有细密的汗水从额上、颈上、臂上、身上冒出,黏黏的连着皮肤与衣裳,十分难受。
“二小姐,”红蓼咬咬唇,轻轻的挪了挪有些麻木的膝盖向姚存慧靠过去,轻轻道:“您靠在奴婢身上吧……”
姚存慧的腿伤才刚刚痊愈,她怎么能如此作贱自己?红蓼心里突然觉得酸酸的,突然有点儿怨恨老爷!
红蓼一惊,身子轻轻颤了颤。她在想什么呢?她只是一个奴婢啊,她怎么能恨自己的主人家?可是,她心里就是突然之间就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吱呀!”一声轻响,书房的门被从内打开,姚老爷背着手,沉着脸,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老洪。
姚存慧凤眸半眯,吃力的抬起头朝他望过去,明暗交替的光线令姚存慧有一刹那的恍惚和不适,她只看见他身上泛着点点光芒的青金色暗纹圆领长袍和那双冰冷的眸子。
“爹……”她心里涩涩一笑。
姚老爷一步一步走出书房,站在廊上,冷冷的睨着她:“你这是在逼迫你的父亲吗?好啊,长本事了!”
姚老爷低沉的声音中隐含怒意,说着这句话时,四分的怒意立刻上升到了七八分!他原本并不想理会她,她既然爱跪,那就让她跪个够好了!他不见她,她竟然使心眼耍手段逼迫他,他姚年义岂是受人逼迫的人?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女儿?笑话!
他本以为她跪一会儿也就罢了,没想到一个时辰过去了她还跪着不肯走,老洪在他的默许下前去劝了她三次她仍是不肯走!他心里竟然微微的有点乱起来,既乱且怒!
老洪说,再跪下去,二小姐的腿恐怕就要毁了!老洪说,二小姐既然来了,老爷权且听听她说些什么又何妨?老洪又说,二小姐的脾性,跟老爷还真是像啊……
姚老爷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推开了门。
“爹,”姚存慧咬牙忍住心底的悲愤和屈辱,轻轻的摇头:“慧儿怎么敢逼迫父亲,慧儿是来向父亲请罪,非如此不能表达慧儿的诚心!”
“请罪?”姚老爷心头没来由的微微一松,冷笑道:“这又好笑,你犯了何罪竟至于此?”
“慧儿疏忽了,没有照顾好赞儿,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总之就是慧儿辜负了爹爹的嘱托,求爹爹责罚!”姚存慧抿了抿唇,字字句句干脆利落,铿锵有力。
姚老爷挑了挑眉,睨着姚存慧不说话。此刻,他的心里竟没来由的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她不是女儿而是儿子该有多好!
姚老爷一惊,自己也被自己的想法怔到了。
不过,无可否认的是,姚存慧的话很对他的胃口。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借口!因为,无论任何的解释和借口都无法改变已然发生的事实!
细想想,姚存慧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姚诗赞的身边,她能够细心体贴的照顾他,无微不至的为他打算,却也不能阻挡意外的发生。意外,谁想得到什么时候会发生呢?谁也无法料到!
“进来,跟我说说那天是怎么回事。”姚老爷收起了眸中冰冷的气色,淡淡的丢下一句,转身进了书房。
“二小姐!”红蓼大喜过望,抬手去扶她,心中充满浓浓的骄傲和自豪。老爷这么厉害的人物都被二小姐折服了,放眼府中,除了二小姐,至今没有谁能够做得到!
“是,爹爹。”姚存慧苍白的面容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动着麻木的双腿想要站起来。
哪里起得来!主仆两个跪得太久了血液凝滞,相互搀扶着差点儿要摔做一团,还是老洪快步上前,紧紧扶住了姚存慧的胳膊。
“谢谢洪叔。”姚存慧扬脸向老洪笑了笑,长长的眼睫毛一翕一合轻眨着,如蝴蝶的触须我见犹怜。
姚存慧揉了揉麻木酸涩的膝盖,由洪叔搀扶着,缓缓走进了书房。
“坐下吧,洪叔你出去。”姚老爷瞟了她一眼。
“谢谢爹爹。”姚存慧小心的坐在铺着软垫的罗汉榻上,疲惫紧绷的身体下意识的微微放松,一个多时辰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庆幸的是,她终于熬过去了!
“那天,我听到丫鬟禀报说赞儿同姊妹们在湖畔放风筝,赞儿身子仍有些弱,近水边我怕出事便连忙赶了过去,谁知道……”姚存慧知道姚老爷行事是干净利落、讲求效率的作风,生平最厌便是拖泥带水,因此也没有过多的言辞,轻轻的揉搓了腿部几下,一边开口将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姚老爷面皮紧绷面无表情,靠坐在书桌后的大圈椅中,目视着前方,看不出什么神色。直到姚存慧停止了说话,他方抬了抬眼皮:“说完了?”
“是,事情就是这样。”姚存慧点点头。
“你说,你拉住了赞儿正要往回,假山下边有人尖叫了一声?”姚老爷平平的向姚存慧望过来,目光虽是平平,仍让姚存慧的心下意识一颤,父亲的气场,果然很足很强大啊!
“是。”姚存慧早料到姚老爷会问这么一句,以他的精明,怎么可能一下子问不到点子上?
“是谁?”姚老爷脸颊肌肉抽了抽。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个人他都不会轻饶了去。
“不知道。”姚存慧却是缓缓摇头,轻轻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不知道?”姚老爷挑眉,眸中精光一闪而过,转头盯着姚存慧。
姚存慧的目光依然平静如水不起波澜,苦笑道:“当时,慧儿满心只想着安安全全的将赞儿护下来,根本没留神去注意别的……”
姚存慧眸光微黯,遗憾的垂下头去。
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马氏早就有充足的时间将事情摆平,令人缄默,姚存慧此时如果说出马群芳来,一点儿用都没有!因为,她拿不出证据。到了最后,这事还是会不了了之,没准她还要落个“冤枉好人”的下场。
姚诗赞当时也吓得傻了,他根本也不会记得是谁在尖叫,况且,他同马群芳不熟,未必辨得出马群芳的声音。
所以,她只能说不知道。只有不知道,才是对她最有利的结果。这样一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成为姚老爷怀疑的对象,包括姚存美,甚至连带着马氏。这根刺梗在心里久了,将来总有一天有它的用!
“爹,事情已经过去了,赞儿也已平安无事,爹爹就不要追究这件事了。慧儿想着——”姚存慧轻轻开口,说到一半语气中带了些迟疑和犹豫,停了下来。
其实姚老爷早已问过姚诗赞当时的情形,姚诗赞的确没有听出来那一声尖叫是谁发出的,他只知道被吓了一大跳,继而失神一个不稳掉了下来!
“嗯,你怎么想,尽管说来,”姚老爷问道,心中暗暗丧气。他不相信姚存慧会放过这个教训真凶的机会,如果她知道是谁叫了那一声,他相信她肯定会指出来。既然她没有指出来,那多半是真的没有听清了!
好在,当时在场的就那么几个人,这几个人他一个都不会疏忽,都会好好的注意着,至于二房亲戚那两个孩子,以后不要在姚家院子里看到他们!不光他们,包括别的亲朋好友家的孩子,再来家中做客时,都要看好……
“爹,女儿想,无论咱们怎样处心积虑的保护赞儿,百密难免会有一疏,倒不如,让赞儿自己变得强大!只有赞儿自己变得强大了,才没有人能够伤害他!”姚存慧的语气依然轻轻柔柔,其中透出的决然意味却令姚老爷亦是一震!
他吃惊的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姚存慧。这番话,真的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吗?是从他的女儿嘴里说出来的吗?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气魄!
姚老爷心头突然大畅,隐隐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和激动,不愧是他姚某人的女儿!好,好见识!
“说得好!说得好!慧儿此言甚合我意!”姚老爷脸上不觉露出笑容,这是发自内心的赏识的笑容,他慨然含笑道:“那么慧儿说说,该怎样令赞儿变得强大?”
如果是以前,姚老爷自己就拿主意了,可是今天,他很想再听听姚存慧的意见,听听她会怎么说。
姚存慧对此问题显然早已思虑过多时,听父亲这么问当即缓缓说道:“慧儿以为,可聘请武艺高强的教习师傅在赞儿身边,一来可以贴身保护,二来可以教习赞儿学习武功,对赞儿身体也有好处!”
第34章 母慈女孝的好戏
姚老爷沉思点头轻叹道:“是啊,你说的不错,赞儿的身体委实太弱了些,是该请个武师傅教他习武,不说别的,只为了强身健体也好!”
姚存慧忙趁机道:“既然爹爹也认为这主意不错,不如这两日便贴了告示出去,好好的寻访个合适的人选!而且,”姚存慧顿了顿,望着姚老爷半明半晦继续道:“赞儿过了年就十一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他的身边,光是丫头伺候也不好,慧儿觉得,也该添两个伶俐的小厮了!”
姚老爷眸光骤然闪烁,忙问道:“莫不是凤鸣轩中的丫头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原本像姚家这样的富贵人家,分了独立院子之后,公子少爷的身边就应配有小厮伺候的,只是姚诗赞一直病着,一天有大半天的时间都躺着,几天也难得出一趟房间门,因此他的身边只有丫头,没有小厮。
“没有的事,父亲多心了!慧儿只是想,横竖将来赞儿身边也要加人的,如今加上了,主仆也好早早的熟悉,将来对赞儿也有好处!”
姚老爷这才放下心来,却仍是暗暗警惕,这时候方觉得,鸣凤轩的丫头似乎有点儿太漂亮了。
姚老爷忍不住对马氏生出几许不满,儿子将来长大成人了,纳几个通房妾室什么的他不会阻拦,可是,若是小小年纪就被狐媚子勾引了去以至于沉迷美色之中毫无上进之心,那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那两个丫头,回头该敲打敲打了,总要教她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姚老爷暗暗寻思。
“还是慧儿心细,事事为赞儿想得周全!赞儿有你这样的姐姐是他的福气,爹也放心了!”姚老爷轻叹,又略带责备道:“这些日子你的腿伤既已无事,为何不去鸣凤轩走走呢?赞儿素来同你要好,指不定得多想你呢!你大姐就要出嫁了,还得回屋绣嫁妆,从明儿去,仍是你负责照顾赞儿吧!”
这才是她今日求见父亲的终极目的!姚存慧提起的一颗心终于安安稳稳的放落了下去。
“是,爹爹,慧儿一定会好好照顾赞儿,不辜负爹爹的期望!”姚存慧起身答应,态度恭敬而柔顺。
“好了好了,自家父女何必如此多礼啊!莫要再教爹爹失望啊!”姚老爷呵呵笑着,抬了抬手。
“爹爹放心!”姚存慧不好意思笑了笑,纤细修长的脖子低垂着,一副我见犹怜的娇柔样。
自家父女!姚存慧攥着的手心紧了紧,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讽刺!
从书房出来,明亮的阳光倾泻万方,姚存慧微微眯了眼,抬手遮挡在额前,轻轻的舒了口气,心情一下子也明亮了起来。
她知道,她不但度过了一关,而且更进了一步。她在战斗,在不断的取得胜利,尽管只是前进了一小步,但总归是前进了,不是吗?
她事事以赞儿为先,即便在病中亦为他考虑许多;她亦事事以父亲的心情意见为重,她坦然认错,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后没有父亲的准许她没有往鸣凤轩去一步,直到他允许。有几个女儿能够做到如她这般?他便是想忽视她亦不能!
“二小姐!”在树荫下站着等候的红蓼见她安然出来,面色恬淡从容,心头大松,高高兴兴的跑过来扶住她的胳膊,主仆二人相视,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
“咱们回去吧!”姚存慧微笑,眉心舒展。
“二小姐留步,”老洪突然从书房中追了出来,将手中一罐茶叶双手递与姚存慧笑道:“这是上好的碧螺春,老爷特意让送给二小姐的!”
“有劳洪叔,请洪叔替我谢谢爹爹!”姚存慧笑着亲自接过,向洪叔颔首微笑道谢,这才去了。
洪叔站在天井中站了许久,直到她窈窕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方轻轻一笑收回了视线。
跟在老爷身边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老爷如此对待过哪位小姐,不想二小姐如此好心思、好手段,转眼之间便从待罪之身变为宠儿,还是老爷甚为看重的那种!
“二小姐,奴婢陪您去鸣凤轩看大少爷和大小姐吧!”刚回到落梅院,红蓼便迫不及待说道。
别人不知红蓼和容妈很清楚,这些天来姚存慧有多记挂姚诗赞。
“不,替我更衣净面,我要先去给母亲请安。”姚存慧摇了摇头。
今天是自己腿伤痊愈之后头一遭出门,见了父亲之后,自然该去见母亲方是正理。而且,她也有几分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马氏看到她的腿完好如初会是怎样的表情!
姚存慧嘴角微微一翘,微微向红枝睨了过去。
这个丫头倒是忠心,将一不怕脏、二不怕苦的精神发扬光大,每天争着抢着主动着为她上药。每每瞧着她为自己上完一次药之后那种如释重负的神情姚存慧就忍不住暗暗好笑,她哪里知道,这药膏压根不是马氏送来的那种,而是沈佺每每暗中送来的。
红枝此时正盯着姚存慧带回的那罐茶叶瞧,似是察觉到有人看她,突然转眼正对上姚存慧的目光,红枝心头一紧,讪讪陪笑道:“二小姐去给夫人请安要穿哪一套衣裳?奴婢这就去寻来!”
姚存慧凤目轻轻一眨,收回目光,努努嘴含笑道:“先把这罐茶叶收好吧,这可是父亲特意赏的上等碧螺春,仔细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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