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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倦大清-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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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玉容皱皱眉,起身问道。
田太医支支吾吾半天,方讪讪回道:“姑姑,恕微臣无能为力,允禟他,他非但不要微臣替他诊治,还,还说了许多回不得姑姑的话,微臣,微臣实在是——唉”田太医说着,顿足叹息不已。
玉容冷冷的瞅着他,半响方道:“他怎么样?你总不该没看到吧?”
“他,呃,看起来精神倒还好,不怎么想有病之人……”
玉容略略放心,道:“你们在外边等着,我进去瞧瞧”
推开那座因生了锈而显得格外沉重笨拙的铁门,玉容轻轻走了进去。
屋里的空间十分逼仄狭小,空气十分浑浊,夹杂着呛人的霉味与灰尘味。屋里光线很暗,只在挨着房顶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透进来几缕亮光,在阳光的照耀下,可十分清晰的看到飞舞的灰尘。屋里的结构如同牢狱,手臂粗的铁管牢牢的焊接在地形成栅栏,连通天花板,将屋中一分为二,允禟,则被关押在那铁栅栏后。
闭上眼眨了眨,缓缓睁开双眼,玉容方才适应了眼前的昏暗。只看了一眼,她的眼泪便忍不住涌了出来。
牢狱中,除了靠墙一张简陋的木板床,床对面一张破旧的方桌、一条长凳,桌上一个破碗、一把短了耳的茶壶,一室寂然,别无他物。只见一位身灰布粗衣的男子正盘腿面壁,挺直着坐在床上,辫子梳得一丝不乱坠在脑后,衣裳除了破旧,也是平平整整。
望着他倔强而瘦削的背影,玉容心中骤然一痛,眼前立时一片迷蒙,泪水簌簌而下,语带呜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允禟刚刚痛快淋漓的骂走了假惺惺的田太医,胸怀正畅,不想又听到了进来的脚步声。他暗自冷笑,有意做出不屑的样子,盘腿面壁而坐,来了个不理不睬。谁知等了半响也没听见进来的人吭声,耳畔反而隐隐传来窸窣低泣。允禟暗自狐疑,强忍着回头一窥究竟的念头,冷然道:“滚回去告诉你主子,爷不稀罕受他的恩惠滚出去,滚”
“九爷……是我”玉容忍不住凄然一叹,终是收了泪轻轻唤了一声。
第四卷 归来 第313章 探望允禟(二)
“九爷……是我”玉容忍不住凄然一叹,终是收了泪轻轻唤了一声。
“谁?”允禟身子猛然大震,下意识扭头,眼睛猛的睁大,脸色一变,忍不住轻轻“啊”的一声低呼,身不由己的下了床,诧异道:“是,是你?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我不是在做梦吧?”说着拼命的甩了甩头,呼吸也因激动而急促了起来。
“是我,九爷,你,你还好吗?我,我——”玉容说着又滚下泪来,“我对不起你”这几个字到了嘴畔重若千斤,沉沉的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说得出口?允禟所受的罪,又岂是这几个字便能道得了歉的?尤其看到他转过来那副憔悴瘦削得不成样的面容,那苍白无血的脸色,她的心里更加难受了。
“我好不好,你这不看到了吗”允禟低头打量自己一眼,戏谑的笑了笑,傲然扬一扬眉,嘴角微微翘起,道:“托皇上的洪福,一时半刻我还死不了”
话音刚落,他却忍不住俯身狠命大咳起来,直咳得身子颤抖,捂嘴扶床,让人听得心紧成一团的替他难受,仿佛要把肺也咳了出来似的。
“你怎么样我叫太医进来给你瞧瞧”玉容听着他那搜肠抖肺、声嘶喉哑,仿佛永远也停不下来的咳声,骇了一跳。
“不,不要去,我,”允禟喘息着伸手向后摆了摆,好不容易扶床直起身子,扭过头来,嘘嘘喘着道:“我胤禟不需要他来同情可怜”这话说得急切中带了几分愤慨,动了怒气牵动肺经,忍不住又是好一顿咳。
玉容见他难受着急的样大为不忍,忙道:“好好,我不传他就是,九爷,你,你别急”
允禟面色稍缓,略歇了一歇,一边从容迈步向她走去一边微笑道:“没想到倒是你还记得我唉”他站在她的面前,隔着铁栅栏坦然凝视着她,悠悠道:“你现在怎么样?他对你——还像从前一样吗?八哥呢?”
提到允禩,允禟突然有些发急,握着铁栅栏的双手微微颤抖,双眸闪烁不定,呼吸也有些紊乱:“八哥还好吗?还有老十……老十四,他应该会还好,你告诉我,他们怎么样了?”
“你别慌”玉容柔声道:“我慢慢告诉你。微云已经回来了,她现在已经跟八爷团聚,他们已经离开了京城,去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真的?哈哈,那太好了”允禟喜形于色,眼底都是笑。
玉容忍不住心中感动,升起一股久违的温情,接着道:“是,他们已经没事了,你不要为他们担心十爷也好好的,虽然被圈禁了,好在是圈禁在自己府上,除了行动不自由,衣食供给倒也无忧。十四爷还在景陵,一切都是老样子。只有你,九爷,你可要好好保重啊”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允禟感激的望了望她,脸色大松,仿佛十分畅快的透了口气,微仰着头,望着那唯一的光源,喃喃道:“知道他们无恙,我,我便没什么好牵挂的了……玉容,谢谢你”
玉容身子微微一震,有些惊诧的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改口,不叫“小嫂子”而叫起了自己的名字。
允禟见她如此神色,笑了笑,道:“叫你的名字你不介意吧?我胤禟没那个福气,有个做皇帝的哥哥”
玉容眼中一黯,垂下眼眸,不禁感到难过:允禟不肯承认胤禛这个哥哥,自然不会再叫她“嫂子”了。
“你,你过得还好吗?”允禟见她神色黯然,忍不住有些怔住了,不由自主语出关切,望着她的目光也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玉容满心悲戚,有为了自己,也有为了允禟的缘故,受他如此一问,忍不住鼻子一酸,捂脸痛哭了起来。
“你,你怎么了?他,他对你不好么?”允禟吃了一惊,忍不住心中一痛,咬着牙道。
“他变了,他真的变了他可以对我们狠,为何也要这般对你他不配,他不配玉容,别哭,别哭了,他不值得你这样,别哭了”允禟满眼怜悯,痴痴的望着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握她的手,她满是泪痕的脸落入他的眼帘,竟让他的心没来由一痛。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玉容勉强笑笑,下意识抽回了手,往后退了两步,偏过脸去拭了拭泪。
允禟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有些不自然的缩回了手,望着她的目光依然充满着欲言又止的情愫。
“其实,其实他对我还算好,也许,是我太不知足了吧——不说这个了九爷,”玉容细细凝视着他,恳恳切切道:“让太医给你瞧瞧吧,你这个样子——”
“不必了”允禟立即打断她,眼中燃起一丝怒火,挺直着身子冷冷道:“我说过了,我不要他的恩惠成王败寇,自古皆然,我胤禟宁可死,也绝不接受他的施舍”
“可是,”玉容大为不忍,抬眼道:“可是八爷和微云走的时候亲口嘱咐我好好照看你们,你这个样子叫八爷知道了,岂不是叫他伤心难过?九爷,就算为了他们,你也要保重啊”
允禟目光灼灼,定定的瞅着她,忽然淡淡的笑了,徐徐道:“八哥八嫂的好意,还有,还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今已经知道他们无恙,去了心中忧虑,我的身体自然慢慢会好,你,咳咳,你不必——咳咳,替我担心……”允禟嘴里说着话,忍不住又捂嘴弯腰大咳起来,咳得涨红了脸,双目亮晶晶的泛着泪光。
玉容忍不住又难过起来,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他,脑海里却一幕接一幕的浮现着往昔的他。如今的他,狼狈破落,疾病缠身,衰老颓唐;往昔的他,面目俊朗,神采飞扬,锦衣华服,恍然便是两世为人。“天渊之别”这个词,亲眼所见,亲身所历,在心底造成的震撼几乎无语以形容之玉容越想越难过,顿时心痛如绞,泪水忍不住又簌簌滚落了下来,再想到他如今落到如此地步,跟自己脱不了关系,哭得更加淋漓畅快。
允禟先是怔怔的瞧着他,目光十分复杂,注意到她双泪长流的眼,他猛然一个激灵,急道:“玉容,别哭,快别哭了哭红了眼你怎么出去呢要是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玉容一愣,明白他是怕自己这副模样传到胤禛耳里而徒生事端。想到他在此种境况下竟还如此替自己着想,心里又暖又酸,更加内疚,哭得更加伤心了玉容脑中一热,再也忍不住满心的愧疚,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道:“九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允禟看她哭得声咽气堵,忍不住轻轻一叹,温言道:“玉容,别这么说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怎么能怪你呢?这不关你的事唉,你——,他这样对你,你却为了他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他真的——值得吗”允禟嘴角微抽,扯出一抹落寞的苦笑。
“不是的,”玉容呜呜咽咽,道:“我,我,我以为我当年流产是你和那拉氏联手所致,所以我恨你,想要报复你。如果不是我提议,皇上便不会让你去西北磨练,你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我——”玉容双眸一闭,又是一串泪珠滚滚而下。
允禟听罢半响不语,呆呆的望着前往,忽然苦笑道:“我终于是明白了,为何你后来看我的眼神是那样的充满恨意,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何时何事惹恼了你,原来如此呵呵,其实你也不必自责,就算没有你的提议,皇上也自有别的借口收拾我们,所以,根本不关你的事玉容,别哭了,好不好?”他见玉容一愣之下又开始流泪啜泣,忙又道:“顶多,我原谅你了,好不好?别哭了,别哭了啊”
“真的?你真的原谅我了?”玉容脸上挂着泪珠,睁开泪眼问。
“当然真的,我原谅你了所以,别哭了”允禟有些无奈,不觉暖暖的笑了笑。
玉容终于破涕一笑,拭泪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厢允禟却喃喃自语一阵,突然失声道:“这么说,你,你已经知道了当年害你的是,是——”
“是微云和那拉氏我当然知道。那拉氏是被小山前些年无意中发现了证据,我以为跟她联手的是你,没想到却是微云。如果不是微云临走前亲口对我说,我根本不敢相信是她。”玉容心中略宽,拭了泪轻轻道,语气淡得像是在说不相干的别人的事。
“那,那四嫂和八嫂……你,你——”允禟有些迟疑。
“我没有把她们怎么样。”玉容无所谓苦苦一笑,道:“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计较也没意思微云这么做是为了八爷,各为其主我无法怪她;至于那拉氏,”玉容眼中恨意徒生,咬牙道:“我恨她,但我不会把她怎么样如果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我也不想把她怎么样”
第四卷 归来 第314章 探望允禟(三)
允禟心中蓦地一沉,没来由翻起一阵失落和酸楚,苦笑道:“你对他倒也够用心良苦了但愿你这翻苦心他能体会得到,不要,不要辜负了你。”
玉容眼中一黯,亦苦苦笑了一笑,长长叹了口气。
允禟心中愈加苦涩,咬咬牙,有些负气似的道:“你走吧,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呆久了,不好”说着转过身去,一动不动。
“我……”玉容欲言又止,见他一动不动如木雕泥塑,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那,那我走了,你,九爷,你好好保重我,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
允禟依然一动不动,也不吭声,玉容长叹一声,扭转头一步一步缓缓走了出去。
在她的身后,允禟不知何时悄悄的转过了头,怔怔的望着她一步一步离去的背影,泪水不知不觉涌满了眼眶,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你也保重,以后有机会……怕是没有了”允禟晃了晃,扶着苍黑冰冷的铁栅栏,身子缓缓软了下去,忍不住捂着脸压抑着闷哭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声,仿佛受伤的野兽。
允禟软硬不吃,坚决不肯看病,玉容无奈,亦不便再说什么,第二日便与太医一同返京。她本想命王参将给允禟换个地方住,云儿看出了她的心思,婉转劝了一回,玉容一想也怕弄巧成拙,便忍住没提,只让云儿向王参将旁敲侧击,命他好好照料允禟起居,不可有半点委屈。王参将猜不透她的来历,虽满腹狐疑,也不敢不应,满口答应了下来,玉容心中这才好受些。
回到圆明园,她的心情依然沉重,越是安静下来,越是锦衣玉食、住着金宫玉阙,脑海中越是忍不住冒出允禟悲惨的处境,两下一对比,心中更加愧疚难安,寝食不定。又不敢在胤禛面前显露出来,而又免不了时时刻刻与他相对,这一瞒须得处心积虑,更觉辛苦不想过了四天,张家口传来消息:允禟服毒自尽了他借口屋中有老鼠,让王参将给弄了些砒霜毒老鼠,自己却悄悄留了一些,用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消息传到京中,对于胤禛来说,对此结果早已是心中有数,虽免不了心一沉,也不过是本能反应,暗暗感慨了一番,随即也就抛开。
只有玉容,咋听闻此消息,惊得浑身冰凉,脸色立刻“唰”的一下惨白得无一丝血色,脸上呆了半天回不过神来。她心中骤痛,又不敢当着胤禛的面有什么不当的表现,只好一动不动睁大着眼直直望着前方,苦苦忍着即将滚落的泪水。
胤禛心里不是没有失落和不悦,见她如此更多的是不忍,使个眼色屏退伺候的宫人,他轻轻握着她冰凉黏湿的手,叹息般道:“你若是心里难受,便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会好过些。”
玉容抬眼望他,细密的睫毛轻轻一抖,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她僵直着身子偏过头去,飞快的拭泪,带着浓重的鼻息哽咽道:“皇上,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去了?我们,我们是不是也——”她凄楚的长叹一声,想到允禟的凄凉下场,想到人生无常,想到上下千古四合八荒从此世间再无这一个人、永永远远不能再见、永永远远归于消亡,她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胤禛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心中酸楚,不由自身后圈着她,以痛楚沉断的口吻重声道:“不,不会的我们……容儿,朕,朕不要那一天”
玉容凄然一笑,泪眼朦胧凝视着他,轻轻叹道:“谁又情愿有那一天呢……”
胤禛黯然,蓦然回首,突然有种怪异的、惘然失措的感觉,仿佛这一生费尽心血争取来的一切其实不过是一场空,其实到了最后,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也不属于他多么可笑可是他当初是带着多大的热情、心机、权谋去争,去斗,为此失去了爱人,失去了亲情,值得吗?将来呢?将来他是否还要继续这种生活?他不禁深深的问自己。
玉容见他在怔怔的发呆,脸上神色变幻莫定忍不住心头一抖,怕他因此迁怒与允俄、允禵等,忙收摄心神,拭干了泪,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道:“皇上,你别多心,是我失态了。微云走之前求我好好照看他们几个,我,我做不到,我心里内疚才会……”
胤禛将她揽入胸前,轻轻拍着她的肩,叹道:“你何必解释?朕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朕都不再怀疑你,你终究不肯相信吗?老九已经去了,你也别再难过,朕这就下旨,让内务府好好照应老十和老十四,你看如何?”
玉容心中一松,有些将信将疑,迟疑一阵,始终不肯表示自己的态度,只轻轻道:“皇上怎么说就怎么样吧”
胤禛心中黯然,他没料到她对他的顾忌和疑心到了如此地步揽在她肩头的手一软,顿时无力滑落,一时相对默默无言。
对于允禟之死,玉容始终不能释怀,又悔又愧又伤心难过,郁郁之气萦绕心头不能散去,整日闷闷不乐,黯然失神。她总觉得,若不是她,允禟一定不会落到如此地步,起码不会死,最多也不过和允俄一样被圈禁在府。可是,由于她的横插一手,他才被胤禛调离京城,才会在西北出事,才会被胤禛囚禁张家口,惨遭折磨,最终愤而自杀。
对她的举止神态,胤禛除了默然相对别无他法,她的疏离淡到了极致,不着痕迹,真可称得上“贤良淑德”,弄得他欲近不能,欲远不舍,除了叹息只剩下叹息。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某天晚上,胤禛忽然兴致极好,用极其愉悦的口吻向玉容笑道:“今晚朕不看折子了,咱们歇早一点,明儿一早朕带你出城散散心。”
玉容有些诧异他的神情,忍不住疑惑的瞟了他一眼,嘴上自然少不得柔顺答应:“不会耽搁皇上的正事吧?园子里就很好了”
胤禛笑着摇了摇头,道:“下了早朝咱们就去,不会耽搁什么。”
玉容见他如此,轻轻嗯了一声,也就不再说什么。
这一晚,胤禛果然不再看折子,用晚膳后,便携着她沿湖散步。胤禛谈兴大发,握着她的手一路慢行一路指点,滔滔不绝的回忆着她们往昔的一点一滴,时而叹息,时而微笑,时而又含笑嗔她太任性。玉容只是听着,却不能不被他的温柔和往昔的甜蜜打动,脸上不自觉显出几分笑意和眷恋,心底情不自禁升起暖暖的感动。他们就这么走着走着,直到太阳落山,月华满地,才慢慢踱回天地一家春。
第四卷 归来 第315章 远游散心
这一晚,胤禛果然不再看折子,用晚膳后,便携着她沿湖散步。胤禛谈兴大发,握着她的手一路慢行一路指点,滔滔不绝的回忆着她们往昔的一点一滴,时而叹息,时而微笑,时而又含笑嗔她太任性。玉容只是听着,却不能不被他的温柔和往昔的甜蜜打动,脸上不自觉显出几分笑意和眷恋,心底情不自禁升起暖暖的感动。他们就这么走着走着,直到太阳落山,月华满地,才慢慢踱回天地一家春。
晚间就寝时,胤禛突然一把揽着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火辣辣的目光把她的脸颊烧得滚烫。玉容情不自禁身子一紧,下意识往后动了动,道:“皇上?”她的语气里隐隐有些着急,自打死不成醒转之后,二人虽说同塌而眠,可他看出她的抗拒,一直没有再做过那件事。她不禁疑惑:他今晚到底怎么了?
胤禛释然一笑,手臂顿时松劲,在她脸上轻轻一啄,笑道:“好了,睡吧”说着径自躺了下去,双手抱着后脑枕着,一双眼却定定的望着明黄的帐顶,丝毫不见睡意。
玉容疑疑惑惑躺下,头刚沾上枕头,胤禛那厢又开始了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说的尽是前尘往事,听他说来,既含着无限欢喜欣慰,又仿佛带着无限伤感遗憾,玉容听的心,也被搅乱了。
次日一早,胤禛照常上朝,却特意轻轻嘱咐她不许起来,务必等他回来再起。玉容闹不明白他想干嘛,加上本就睡眼朦胧,便胡乱点头应了。这一睡又睡沉了过去,直到他的轻笑在耳畔响起,眼睫毛轻轻眨了眨,揉了揉半眯的眼,朦胧中只见一张有些模糊的笑脸在晃入眼帘,玉容怔了一怔,忙坐起身,微微笑道:“怎么今天回来这么快?我又睡过去了”
胤禛一边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一边笑道:“是不是昨晚朕的话太多,吵着你没睡好?”
玉容自然是摇了摇头,道:“怎么会”说着一掀被子偏身下榻,顺手拉过搭在一旁衣屏上的旗袍披在身上,胤禛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肩头,温言道:“让朕来。”玉容神色一滞,任由他替自己穿好衣裳。胤禛仿佛上了瘾,随即又拉她坐在梳妆台前,拿起白玉阔齿梳替她通发,他一下一下的梳得那么仔细,那么慢,她的长发披散在肩早已顺顺溜溜,他却还在一下一下的梳理着。玉容终是忍不住,轻轻唤了两声“皇上”胤禛这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将梳子搁在台上,向秀雅瞟了一眼。秀雅姊妹忙上前,一左一右站在玉容身后,替她盘发。
一时梳洗完毕,苏培盛忙叫人摆上早膳,胤禛心事重重拉着玉容坐下,笑道:“用了膳,咱们便走吧”
“皇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玉容心里有些不安。
“朕没事。”胤禛摇摇头打断她的话,将一碗香浓的小米粥放在她的面前,道:“快吃吧”
玉容见他如此,自己忍不住也勾起了满腔心事,他不说,自然也不便再问,当下点了点头,拿起汤匙仿佛却有千斤重,一顿早膳也是食不知味。
胤禛果然一直记着昨日所说的话,用过膳后便笑吟吟道:“准备好了吧,咱们这就出城吧。”
玉容有些疑惑的瞅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嗯”了一声。胤禛一笑,牵着她的手出了天地一家春,枣红宝顶、翠蓝帘幕的马车早已静悄悄停在院外,胤禛上了车,伸手将她拉了上去,沉沉一声“走吧”车夫一拉缰绳,轻轻“吁”了一声向空中甩了甩鞭子,车轮辘辘而去。
一路上,胤禛静静的握着她的手,两人都不说话,入耳只有轻快的马蹄声和车轮的滚动声。玉容总觉得他有点怪异,只是不肯多事开口相问,便如此默默相陪,脑海中却免不了胡思乱想,神思恍惚,浑若无物。直到胤禛推了她一把,才一惊回过神来。
玉容定定神,发现马车已经稳稳停下,便一手撩起帘子一角一边微笑道:“到了么?这,这是哪里?”映入眼帘乃是一片空旷荒芜之地,既不靠山,亦不近水,无花无林,人迹渺渺,更谈不上什么风景。
这就是出来散心?玉容大为惊讶。
胤禛却微微一笑,自己下了马车,向她一伸手,笑道:“来,下来”
下了车,四顾一望,才发觉不过是在驿道之旁,玉容皱皱眉,道:“皇上这是——”
胤禛向后望去,只见后边还有一辆阔大的马车,云儿雪儿正一身劲装站在车旁,神色有些默然。一旁的车夫、两名牵着马的仆人均是乔装改扮的御前侍卫,同样垂手默立。
“皇上?”玉容觉察到了空气里那一缕怪异,情不自禁心头一紧。
“容儿,”胤禛抬手缓缓抚着她的脸,目光中是说不出的眷恋,他温言笑道:“朕已经叫他们准备好了,你走吧”
玉容蓦地睁大了眼,愣愣的瞅着他。
胤禛轻轻一笑,无限感慨徐徐道:“这些日子以来,朕看着你那么不开心,朕心里也很难受。容儿,你既然不能原谅朕,朕也不怪你,是朕自己太多疑了才弄到今日这等地步朕不想看到这样的你,既然留在朕身边不开心,那么,从今儿起,你,你自由了,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朕还有许多许多事要做,不能陪着你一起走。等你哪天想朕了,再回来,朕的养心殿永远留着你的位置”
玉容心里一酸,低低垂下眼眸,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胤禛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无声一叹,随即携着她的手向马车走去,一边笑道:“时候不早了,去吧云儿雪儿她们昨日已经将你的行李打点好,应该无碍。”
玉容心内思潮起伏,顿时涌起无限伤感,她多想说几句好听的、深情的话,无奈到了嘴边竟似有千斤重,怎么也开不了口,脑海中只是不断的呈现着“曾经沧海难为水”这句话,将她的意识团团萦绕住了她任由云儿雪儿扶上了车,车夫与两名侍卫向胤禛深深一施礼,亦上车上马,一副就绪的样子。玉容终于轻轻拨开车帘一角,红着眼眶瞅了他半日,愣愣道:“你,你要保重”
胤禛眼中一亮,嘴角勾起一抹舒心的笑容,道:“朕会的,你也要保重朕给你的金牌可以调动差遣各地官府,若有什么需要,你不必顾忌。”
玉容淡淡一笑,轻轻点了点头,缓缓放下车帘。云儿轻轻叫了一声“走吧”马鞭轻响,车轮辘辘,越走越远,越来越快,霎时去得远了,只有车后扬起的尘土还在阳光下飞舞不住……
第四卷 归来 第316章 出谋划策
当天晚上,关于容姑姑离去的消息便传遍了圆明园。齐妃按捺不住,当晚便悄悄潜入皇后所居的上下天光打探消息。皇后亦正在寻思此事,见她毫无预兆突然到来未免乍吃一惊,四下望望,回头向她凛然一瞟,沉声道:“你不要命了吗说也不说一声就这么来,要是被人看见——”
“皇后息怒”齐妃慌忙福身陪笑,道:“皇后放心,如今所有人的眼睛都巴望着养心殿那边,不会有人注意别的。”
“哼”皇后板着脸,对她话里那种调侃加悻悻然的语气很不以为是。“说吧,有什么事?”
“皇后,”齐妃与皇后早有默契,当下也不废话,下意识往皇后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道:“皇后,现在那女人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动手了?您知道的,弘时——”
“现在不行”皇后皱皱眉,轻轻一甩帕子,道:“你别以为那女人走了就万事大吉,如今她前脚离开,弘历跟着就出事,你当万岁爷不会起疑么?咱们必须得等,等一个天时地利的好机会弘时是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沉不住气,你要劝劝他。”
“是,皇后。”齐妃不得不应了下来。她无法跟皇后解释弘时的变化。自从弘时知道了弘历的身世之后,心中的不甘愤恨与日俱增,认定了是皇阿玛偏心,这种情绪每见弘历一次就增加一分,没少在齐妃面前抱怨。时日长了,连齐妃亦深以为然,对玉容与弘历的恨更添了无数重,巴不得早早斗垮他们。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光是等吗?”齐妃有些不甘寂寞。
皇后定定的瞅着她半响,徐徐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皇上器重弘时,让皇上明白,他不光有弘历一个好儿子。”
“哦。”齐妃不由得丧气,暗道:皇上素来看不起我的时儿,皇后你这话说了也等于没说皇后听出她语气中的不以为然,并不点破,自顾自道:“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他争取机会,替他说好话,不过,”皇后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道:“他自个也得争气”
“是,皇后”齐妃又兴奋起来,怦然心动。如果真如皇后所言,让弘时在胤禛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令胤禛另眼相看,这在她也是一件扬眉吐气的事。这么想着,心中顿生无限神往。
“没别的事你赶紧回去吧,别忘了把我的话转告弘时,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还有,在熹妃面前要小心谨慎些,别露出什么马脚,这个女人心思沉稳,不动声色,也不是个简单的货”
“是,臣妾记住了,臣妾告退”齐妃甩帕半蹲,行礼告退去了。
不久,皇后果然替弘时谋到了一件差事:代表胤禛前往蒙古科尔沁旗探望刚刚诞下麟儿的淑慎公主。
美丽端庄、识大体的淑慎公主在两年前已经下嫁科尔沁王子。作为胤禛最宠爱的公主,又是前太子之女,淑慎公主在科尔沁的地位相当高。如今淑慎公主诞下麟儿,科尔沁部立刻派使者进京报喜,胤禛收到消息,接到女儿亲笔来信,高兴之余顿生万千感慨,便决定派一位皇室人物前往科尔沁,一则替他探望公主,二则好好笼络科尔沁部。依照胤禛的想法,科尔沁部是蒙古各部的领袖,也是蒙古最大的部落,素来与清廷关系既深又复杂,这件差事最好是将来继承大统的弘历前去最为合适。无奈弘历正在忙着治理永定河水患之事,一时半刻分不了身。
这下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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