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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倦大清-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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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容抬头望了望院前匾额上“清梦斋”三个大字,一颗心忍不住怦怦直跳,有些期盼又有些犹疑。多年未见,彼此相对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她不忍也不敢去想。举起的手几度凝滞在半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阻了一般,就是往前伸不出去!怔了半响,终于徒然提气,拉起门上铜环,轻轻叩了几下。

“吱呀”一声响,门打开了,一个梳着小小两把头,穿着淡蓝长袍、月白裙子的丫环探出头来。见门外是一陌张生脸孔,那丫环明显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玉容一眼,小声道:“你有什么事吗?我们主子在午歇呢!”

玉容顿生恍然若梦的感慨:钮祜禄侧福晋已经不是她的小丫环了,也是一府的主子了!而她自己,反而弄了个不尴不尬、不可见光的身份。她自嘲轻笑,瞅了那丫环一眼,淡淡道:“我找你主子有要事,先让我进去再说吧!”她颐指气使的眼神和不容反抗的语气令小丫头一呆,情不自禁闪过一旁,眼睁睁看着她从从容容径自往屋里走去。

玉容轻挑帘陇弯身进去,小小的花厅布置的十分简朴,一色的乌木家具沿墙靠壁,摆设亦是平常,一道琥珀色的透明轻纱自顶垂下隔开花厅,纱后靠着月洞窗户是一张竹制长榻。此时,轻纱微动,竹帘低垂,玉珊一身湖绿衣衫,正侧身躺在竹榻上合目而眠,身上齐胸盖着象牙色绣花袷纱薄被。

玉容眼眶没来由一红,轻轻撩起轻纱,慢慢走了过去。

“公公,公公,使不得,使不得啊!”小丫头仿佛如梦初醒回过神来,顾不得打扰不打扰主子休息,一叠声叫着奔了进来,略带责备忙道:“公公,你也是府上的人,如何不晓规矩!我们侧福晋在午歇,你就这么闯了进来,王爷怪罪下来,连我也有不是!凭你再要紧的事,还是出去候着吧!等主子醒来,我自会替你回禀!”

玉容只是微笑,淡淡瞟了她一眼,并不言语,却也不动。

“怎么了?百合?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说话间玉珊已经醒来,轻轻翻身坐了起来。双眸轻展,目光在触到玉容的一刹那瞳孔骤然放大。她浑身触电般震了一下,微张着嘴,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立刻就呆掉了!

玉珊屏住呼吸,瞪大着眼,一动不动直愣愣盯着玉容,震惊得不知如何反应!玉容亦怔怔回望着她,似喜非喜,似悲非悲,眼中盈盈似有泪光。

“百合,你、你先出去。”玉珊到底经了几年风雨,不再是从前那个心思单纯的小丫环,勉强回神,便瞟了百合一眼,神色自若吩咐道。

“是!”百合垂眸应声退出,虽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也深知主子的事情不懂的也千万不可乱问的道理。

眼瞅着百合退出前厅,玉珊扑着跪倒在玉容跟前,伏地低泣道:“小姐,主子……您回来了,真的是您回来了吗……主子!奴婢,奴婢,”

玉容忙一把搀着她的胳膊,柔声笑道:“傻丫头,快,快起来,这如何使得!”

“您是奴婢的主子,这如何不使得!小姐,奴婢好欢喜,好欢喜……真的,是您回来了!”玉珊不肯起身,抬起汪汪泪眼,激动得又是伤心又是欢喜,脸色微微泛红,一时喉头打结,不知该怎么表达心底的激荡和意外才好。

玉容紧紧握着她的手,眨着湿润的眼笑道:“小山,你要是再不起来叫人看见了,你替我作祸呢!”

玉珊一呆,这才顺势起身,如从前般扶了玉容坐下,又去亲自奉茶,玉容见她如此,也只得依了她。

“你也坐下吧!小山,如今你是王爷的侧福晋,仅此一次,以后都不许这样待我了,知道吗?”

玉珊垂眸道:“是,奴婢听主子的!”她心底暗暗难过,向玉容愧疚道:“主子,奴婢对不住您!弘历,不,小阿哥,奴婢抢了您的小阿哥,抢了您的位置……”

玉容忙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忙打断她道:“快别这么说!说起来,倒是委屈了你了,是我害了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嫁人,小山,对不起!”

“主子,您别这么说!”玉珊用力摇了摇头,黑亮的眸子注视着玉容,坚决而诚恳道:“老爷救了奴婢一家子,奴婢打小跟着主子,主子待奴婢如姊妹,奴婢只想着伺候主子一辈子,从来没想过要嫁人!主子,自打主子走了之后,奴婢恨不得也跑了出去找主子,可奴婢想起主子交代要好好照顾小阿哥,这才留了下来。主子,这些年您去哪了,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还能去哪,”玉容笑了笑,正要说话,却听见百合隔着门向内高声叫道:“主子,年侧福晋来看您了!”

第四卷 归来 第179章 一场虚惊

玉容与玉珊皆是一惊,忙都站了起来,玉容见玉珊在发呆,便把她一推,玉珊猛然回过神来,理了理衣衫鬓角,从容吩咐道:“请她进来吧!”一边说一边忙要亲自迎出去。

谁知还未动身,年氏一边笑着道:“哟,妹妹在屋里做什么呢,大白天的把个丫环赶在外头!”一边推门已走了进来。玉容不及躲避,只得逼着手垂头站在一旁,下意识瞟了一眼年氏鲜亮的裙角和镶着米珠的花盆底鞋,听她对玉珊不酸不凉的话语,心头厌恶不已,想起前事,恨不得上去掀她耳光。

“年姐姐说什么话呢,快请坐吧!百合,还不倒茶来!”玉珊捏着素白绣小花帕子一甩,忙笑着请年氏坐下。

年氏见着玉容,倒是一怔,忍不住在她身上把眼溜了一转,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向玉珊努嘴笑问:“这位公公面生的很哪!”

照规矩,玉容应该向她屈膝请安说吉祥,只是这事她如论如何做不来,当下只向玉珊微微点头弯腰示意,道:“侧福晋,奴才该回去书房伺候了!”直接忽略掉年氏的存在。

“行了,你快去吧!”玉珊这才知道她是从栖云轩过来的,心中稍安,忙答应着。

谁知年氏却秀眉一挑,媚眼冷横,冷笑道:“原来是书房伺候的,难怪那么大架子,见了本侧福晋也不行礼、也不请安!哼,就是李忠和苏培盛在我面前也不敢这么放肆,你又是哪号人物?”

自从玉容走后,胤禛对府中各院女人都是一个样,不好也不坏,因为年羹尧官职越来越大的缘故,他对年氏的赏赐倒比对其他人要多些,因此反而显出年氏最为得宠。年氏多年无所出,眼见弘历聪明过人,越来越得人意,心中十分嫉恨,对小山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十分轻视,所以时不时总要到小山这里炫耀刻薄一番。口头上的便宜,小山根本不放心上,懒得跟她计较,年氏却以为她不敢,心中更得意,反而来得更勤快了!稍有不顺,便要过来发泄一番。

玉容心中火气“腾”的窜上来,强自忍住,垂头咬着舌头道:“奴才腿脚不便,在王爷面前都没行礼,侧福晋您大人大量,别跟奴才计较!”

“哟!我怎么不知道王爷跟前什么时候冒出个这么得势的奴才了?抬起头来让本侧福晋好好瞧瞧生了副什么讨喜的奴才相!”年氏听出她语气中十分明显的傲然硬气,不由也火了,尖锐的声音仿佛指甲划过玻璃刺耳响起。

玉珊也急了,不自觉就挡在玉容面前,向年氏笑道:“姐姐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让他赶紧走吧,咱们好说说话!”

“他?他是谁?谁是他?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妹妹,我可从来没见过妹妹这么护着一个奴才啊!我又不会吃了他,你紧张什么!”年氏似笑非笑打量着玉珊,脸上充满着暧昧的神气。

玉珊气得绯红了脸,手上紧紧捏着帕子,有些发抖。“他是书房伺候爷的人,姐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啊!”年氏故作恍然大悟拖长了声调,含讥带诮瞥了玉珊一眼,不酸不凉叹道:“妹妹真懂得体谅爷,难怪能飞上枝头呢!还真是的,咱们府上这些姐妹,妹妹这样的出身,还是独一份呢!”说得玉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身子轻颤。

玉容心中恼极,已在暗暗计较着怎么叫胤禛教训年佳仪一番,她实在不能再听下去,屈膝道:“奴才告退!”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只听得“哎哟“一声,年氏冷不防撞了上去,立刻竖眉喝骂道:“狗奴才,你不长眼睛吗!没规没距的东西,我今天就替王爷教训你,还不给我跪下!”

玉容忍不住轻哼一声,年氏隐隐听见,心头更怒,骂道:“还真是反了天了!”扬手便要打她耳光。

玉容尚未往旁边闪避,玉珊已经疾步上前,伸手一格,牢牢握住年氏的手腕,细细的柳眉一挑,不紧不慢道:“姐姐好大的气性,也不怕失了体面!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王爷身边的人,要教训也该王爷和李公公来,岂是你我能动手的?”

年氏挣扎不得,不由大怒,涨红着脸怒骂道:“呸,我是湖北巡抚的女儿、四川总督的亲妹子,你是什么东西,不知廉耻的小贱丫头,也配跟我称什么‘你我’?放手!我今天非教训她不可!”玉珊这是头一遭和她顶撞,又当着奴才的面,她岂能不怒火攻心,气急败坏!

玉珊丝毫不理会她的咆哮,淡淡道:“你要动手回你的绿品轩去,在我这清梦斋,我不准你动手你就不能动!”

“你……”年氏不敢置信的瞪着玉珊,气得脸色发白,直喘粗气,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变得异常狞狰。

正在僵持着,李忠三步两步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一进院门忙堆起笑脸高声道:“侧福晋在吗?奴才给侧福晋请安了!”玉珊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将手一放,神色自若笑道:“是李公公来了?快请进来吧!”

李忠笑眯眯进屋,见了年氏故作一怔,又忙着请安道吉祥,随即向玉容嗔道:“王爷还说你又跑哪偷懒去了,还不快随我回去!两位主子,奴才先告退了!”

年氏见李忠来了,反而收起性子,向李忠客客气气道:“李公公,这个奴才见了本侧福晋连安也不会请,这是咱们府里的规矩吗?”

李忠心里苦笑,心道这位恨不得扒了您的皮,您还惦记着请安呢!他轻轻咳了一声,眯着眼笑道:“年主子,您别见怪!他是刚选入内书房的,不懂规矩,在爷面前也是这样!年主子,过些日子再叫他给您陪不是吧!奴才得赶紧过去了,王爷还候着呢!”说着行了一礼,暗暗给玉容递了个眼色,不等年氏说话,匆匆退了出去。

年氏气得一口气噎在半路上不上下不下,狠狠剜了玉珊一眼,冷哼一声,跺脚忿忿去了。

不说年氏那里气得脸色发绿,玉容出了清梦斋,忍不住直了直腰,长长舒了口气,低头垂眸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压抑了!

“主子,您差点没把奴才吓死了!您说您胆子怎么这么大呐!咱们快走吧,王爷这会在书房发脾气呢……”李忠一边小声苦笑,一边擦着脑门汗珠。

“哼……”玉容使劲瞪了李忠一眼,阴沉的脸上满是怒气。李忠一愣,不知她为何不知道害怕,反而还怨气愤愤的。

第四卷 归来 第180章 关于年氏

回到栖云轩内书房,李忠默默转身,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他想了想,将内外书房连通的院门关好,自己守在门边一个人也不许进去,他担心万一里边吵闹得太厉害传出声音引来侍卫窥视。

玉容脸色十分难看,顺手将头上太监帽摘下来扔在炕上,抚了抚头发,也不换衣裳,沉着脸坐在圈椅中生气。

“倒是爷疏忽了,”胤禛笑着坐在她身畔椅子,握起她的手,叹道:“爷光顾着自己,也没想着叫你见一见小山和弘历弘昼!”

听到他提起儿子,玉容心中怒气稍缓,不由大是后悔:怎么没让小山把弘历兄弟叫去让她瞧瞧呢?也不知他兄弟二人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

她眼中的懊悔失望自然未逃出胤禛的注视,胤禛见她不说话,故意道:“怎么气成这样?生小山的气吗?这个小山胆子也大了,连旧日主子都敢不敬,爷这就教训她!”

“谁说生小山的气了?”玉容心底怒火“唰”的忍不住窜了上来,瞪着胤禛怒道:“爷一点也没变,还跟从前那样事事护着年氏,哼,爷怎么不说教训她呢?”玉容气呼呼站起身,一掌拍在几上。

胤禛不缓不急,自身后强行揽她入怀,柔声笑道:“这又喝上醋了?容儿,”胤禛在她耳畔低叹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偷跑出去多危险?万一被人认出,可怎么收场!别说皇阿玛,就是老八他们知道……你啊!”

玉容身子一震,回想方才年氏咄咄逼人非要瞧她庐山真面目的阵势,心底情不自禁生起一股后怕悔意,只不肯在胤禛面前服软,强辩道:“我换了太监的衣裳,哪有人眼神那么好一下子能认得出来?我带了你的令牌,要是给人拦住只要拿出来,谁敢纠缠我——我真傻,在清梦斋早该拿出来!”

胤禛在她脸颊拧了一把,笑道:“你倒想得周全!可是容儿,你从前就喜欢穿着男装随爷出入,你这身衣裳,信不信府上至少有一半的人能够认出你!”

玉容顿时语塞,瞠目结舌望着胤禛,“容儿,”胤禛忽然无比温柔而认真扳过她的身子,双手扶在她肩头,漆亮如星的眼眸凝视着她:“爷知道要你天天呆在这委屈你了,再过几天爷把你送到圆明园去,答应爷,千万不要再自个出去,好吗?容儿,爷不能也不敢冒一丝丝风险,爷不可以再失去你,容儿!”

他真挚、多情而略带忧伤心痛的语气令玉容脑际“嗡”的一下震住了,她心中激荡,顿觉暖暖,先前的怒气霎时间冰消玉息早抛到爪哇国去,她明亮的眸子里闪烁流转着柔柔的光芒,脉脉回望着他,情不自禁靠在胤禛肩头,伸手圈在他的腰间,低低道:“容儿再也不了!胤禛,容儿也不要去圆明园,容儿要留在这里,天天陪着你!”

玉容这些年在西北做惯了任凭来去、自由自在的老大,乍然间圈到这么一个四角天空的小院子,眼巴巴的等着胤禛下朝、办差、应酬之后回来相陪,纵然二人之间浓情蜜意、软语温存,当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心底难免孤寂苦闷。这七八日她已有些耐不住,不自觉便悄悄琢磨着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此刻听了胤禛这番话,立刻改变了主意:她愿意每日都等着他,静静的等着他,哪怕只为他一个人而活,她也愿意!他的深情是她最深的眷恋,她不可以也不许自己辜负!

“容儿,将来爷定会好好补偿你!”胤禛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无声的舒了口气,放下了悬着的心。这些天他何尝没觉察出她的心思,因此命李忠仔细看着,不料今日还是出了这样的意外,若是下次……他简直不敢去想!

玉容轻轻嗯了一声,抬眼相视,随即埋头在他怀中,相偎相拥,贪恋着彼此的气息。胤禛垂眸默默瞧了怀中女子一眼,想起七年前的矛盾与分离,心头暗暗卷起难过:她要的只是他对她好,真心实意的好!仅此而已。为了他的情,哪怕她自己委屈她也不在乎!为什么,七年前自己不曾想到呢!

胤禛心头一时悲,一时喜,一时恨,一时悔,犹自思潮起伏,感慨不已,猛然胸前一痛,忍不住脚下一顿,龇牙轻哼出声。脑中霎时收回思绪,低头看时,却是玉容狠狠拧了他一把。

“容儿,你,你这是做什么!”胤禛吃了一惊,忍不住有些恼火,揉着胸前衣襟,疼得皱起了眉。

“你还装傻哄我呢!”玉容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酸溜溜道:“若不是你这些年宠着护着年氏,我不信她敢那么嚣张!小山跟她一般都是侧福晋,不,她没儿子还不如小山呢,可她就敢趾高气昂当面奚落讥讽小山!还有我这个内书房的人,她竟敢甩我耳光,还说什么李忠、苏培盛在她面前也不敢怎样!哼,她背后没你撑腰她敢么!”玉容越说越气、越想越火,不由得伸手推了胤禛一把,一跺脚转过身去。

“她打你耳光了?”胤禛到她跟前,觑着眼往她脸上瞧去。

“也要她有本事打得着!”

“容儿,咱们不要为了年氏争执好不好?爷早就说过,爷是为了笼络年家和年羹尧!”

“那就是说当真宠着她护着她了?”

“……算是吧。”胤禛无奈至极,见玉容对自己这么在乎、醋劲这么大,他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看到她眼中跳动的火苗有愈加热烈的趋势,胤禛忙道:“爷不过给她的赏赐多一些、好一些罢了,没有别的什么事!”

“我不信!这么多年你不碰她?你不碰她不怕她变成小怨妇吗?哼,那样你又怎么笼络年家人了!”

胤禛冷笑一声,道:“爷当然没碰她!她这些年一直病着,天天服药调理,是忌着那事的!”

玉容一怔,愕然道:“她,她的身子也不至于如此吧……”

胤禛的脸色忽然一沉,双眸徒显恨意,咬牙道:“爷让她病着,她就只能病着!她害死了咱们的孩子,害得容儿和爷分离七年,爷一时一刻也没有忘记!哼,年家的人眼巴巴的盼着她生个儿子巩固地位,爷偏不叫他们如意!”

玉容大惊,心头一阵空白和茫然,微张着嘴,怔怔的望着胤禛,一时一刻恍若梦中。

“容儿,”胤禛轻轻扶着她,微凉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容儿是不是觉得爷太残忍?你在害怕吗?”

玉容震惊的目光渐渐平和,她嘴角漾起淡淡苦笑,轻轻摇头道:“容儿没有!容儿知道爷永远不会这么对容儿,容儿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只是心里,心里……”她越说声音越低越迟疑,慢慢的垂下眸。

胤禛轻轻握着她手指吻在唇边,道:“年氏那是自找的,她若不害你,爷也不会这么对她!爷每每对月伤神,想着这一生一世或许再也不能与你相见,爷就恨不得立刻把她结果了!容儿,你不必同情她!”

玉容心中一痛,心头霎时涌起百般滋味,默默凝视着胤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知怎的就傻傻的叹着说了句:“我以后也不必再恨她了!”她虽然恨年氏、不待见年氏,却也看得出来她对胤禛的一片痴情痴心,心想如果年氏知道胤禛如此待她,那比世间一切残忍的惩罚更能叫她心碎魂殇!

幸好,这个男人爱的是她,永远不会如此待她!玉容想着,忍不住身子轻轻一颤。

胤禛苦笑叹道:“爷的容儿到底善良!嘴上倒说得狠!”

玉容眼睛一亮,忽然笑嘻嘻眨巴着眼,攀着胤禛脖颈,笑道:“容儿可没有爷想的那么善良,容儿不禁嘴上狠,手上也狠着呢!只不过,年氏也是个女人,将心比心,容儿有些同情她倒是的!”

胤禛一笑携着她坐到炕上,沉吟道:“爷还是不能冒险!年氏今儿跟你打过照面,这事爷不得不防!”

“爷打算怎么处置年氏?”玉容情不自禁心头一震。

第四卷 归来 第181章 圆明夜审

胤禛见她屏着呼吸、一脸紧张望着自己不由好笑,白了她一眼,道:“你觉得呢?难不成以为爷会杀了她?”

玉容顿时放下心来,莫名又有些不自在,悻悻然道:“你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我理你呢!”

胤禛将她圈在自己怀中,笑道:“要不这样,爷就说她怀孕了,需要静养,从今儿起不许她出门一步,也不许人过去探望,你看如何?”

“可是,她肯配合吗?”

“哼,那可由不得她!”胤禛双眸泠然,不甚厌恶道:“爷早就不想再应付她了,趁此机会跟她摊牌也好!哼,年家的人不是日盼夜盼盼着她怀孕吗?爷就遂了他们的心愿!她不但现在会怀孕,今后每年她都会怀孕!”

“爷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玉容轻轻道。看来胤禛忍着年家的人已经很久了,牵扯到朝堂各方角逐,玉容也只能在心底替年氏叹息一声。她从来知道胤禛的行事风格,他可以韬光养晦,可以百忍成钢,可以顾全大局,但绝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

再过了十来日。一天晚间,胤禛笑着取来一套男装、一撇假胡子让玉容换上粘上,说是李卫已经到京了,白日里在户部交了差,这会正与念儿春儿在圆明园等候。他们路上果然遭遇袭击,有备而战将对方杀得措手不及,还抓了三个活口已经秘密押解进京,如今也关押在圆明园中。

听到女儿和徒弟都回来了,玉容心中大喜,忙忙的换了衣衫,便与胤禛带着几个心腹亲随出门去了。胤禛只说她是乌思道的远房亲戚。

到了圆明园紫碧山房,玉容四顾,此处地势较高,北有石山屏障遮掩,东部两山夹谷,山谷南敞,颇显开朗。周边亦无大型建筑及景致,小小一个三进院落掩映在山石深木当中,十分清幽隐蔽,果然是个方便密议的好地方。

到了门前石阶,胤禛便吩咐众亲随们守卫不动,自己带着玉容拾阶而上,进了院子,李卫早已带着自己的心腹及念儿、春儿提着灯笼迎了出来。显然李卫等早已得了胤禛知会,此刻见了面只是默默的请安行礼,并不高声说话。就连念儿和春儿扑向玉容,也压低了嗓门说话。

穿过前殿、中院,胤禛携着玉容等径直来到后堂,堂中灯火通明守着五六个侍卫,三个黑衣人被绳索反捆着手脚跪在地上,头发凌乱,脸有伤痕,衣裳也撕裂了一点两点,看起来没精打采、十分颓丧,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胤禛在中间长榻上坐下,冷冰冰的注视着那三个人,冷笑一声,目视李卫。玉容早已摘下帽子、扯下胡子,坐在胤禛身旁,笑盈盈的打量那三人,念儿和春儿则站在她的身旁。

李卫大大咧咧过去踢了其中一人一脚,骂道:“装死呢!说,什么人派你们来的?朝廷的银子也敢打劫,哪条道上的?这么能耐!”

“连本王的命他们也敢要,何况朝廷的银子?”胤禛不紧不慢,一字一字极淡极淡说道。

那三人身子似是一颤,有两人情不自禁悄悄斜着眼角瞟了胤禛一眼,忙又垂下眼眸。

“主子,”李卫向胤禛笑道:“这几个混蛋嘴硬得很,奴才今儿问了老半天一个字也不肯说,看来,非要用刑不可了!”

胤禛目中闪过一丝阴狠,才要说话,玉容一扯他的袖子,嫣然笑道:“爷,不如让我试试?”

胤禛双眉一挑,似笑非笑打量着她,道:“随你。”

玉容示意李卫退往一旁,瞅了其中一人一眼,向春儿一努嘴。

春儿应了声“是!”,信步走至那人身边,“唰”的抽出随身长剑,雪白刺目的剑尖忽的递了过去,将那人的下巴撩起,眸中杀气徒盛,一眨不眨逼视着他,道:“说?不说?”

那人嘴角微微一抽,眼一横,轻蔑的轻哼一声,似是十分不屑的侧头往一旁。他的头尚未完全侧过去,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春儿的剑尖已经轻轻点破他的喉咙,喷出一股细细的鲜血。那人不可置信的圆睁着眼望着春儿,喉中发出含糊的嘶叫声,仿佛被人抽了脊梁骨一般,身子慢慢的软了下去,扑地而忙,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喉咙汩汩流出,霎时间流了一大滩,厅中立刻弥漫着令人心惊胆战的血腥味。

除了玉容和念儿,厅中所有人无不面容失色,轻轻“啊”了出来,胤禛亦脸色一变,握着玉容的手情不自禁紧了紧。而那余下两名黑衣人更是脸色苍白,身子瘫软在地,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谁也不曾想到春儿竟如此狠辣,冷不防便了结了一人,尤其是她杀人时那种混不在意的神情与散漫精准、不肯浪费一丝一毫力气的动作,更是带给人深深的刺激和震撼。

春儿眉毛也没挑一下,漫不经心的将那滴血的剑尖在另一人鼻尖上轻轻划着,冰凉的感觉令他毛骨悚然,依然是那句不多不少、不咸不淡的问话:“说?不说?”

一滴鲜血顺着那人的鼻尖缓缓往下淌着,流到他的嘴里,凉而黏,带着血腥的气息强烈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再也忍受不住,身子剧烈的抖着,张嘴狂呕不已。“我,我说,我说!不要杀我,不要……”

玉容向一旁轻轻发抖,惊愕得呆若木鸡的李卫笑道:“李大人,还不带下去!”

“嗻,主子!”李卫心有余悸缓了缓神,手挡在唇边轻轻一咳,手一挥,壮胆喝道:“带下去!”

“真没用!”念儿撇撇嘴,十分鄙视轻声啐道。胤禛瞟了她一眼不做声。

玉容从春儿手中接过雪亮的长剑,娇躯俏立,笑盈盈望着那剩下的一人。那人瞳孔睁得极大,嘴唇不住哆嗦,身子抖得缩成一团,却强硬的弱声道:“你,你要杀便杀,有,有什么花样,尽管,使出来!我,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玉容弯弯的秀眉轻挑,恬淡的微笑道:“说不说可由不得你了!你不肯说么?我偏偏有法子叫你说,你信不信?念儿、春儿,”玉容向女儿一努嘴,笑道:“这个人交给你们了,把他带下去轮流看着,不许他睡觉,我倒要看看他熬得到几时!问出来了找你们李叔叔对口供!”

“是,娘!”念儿笑嘻嘻应着,春儿也点了点头,信手将那人拖了下去。

玉容轻轻一掠鬓角,轻轻转头,胤禛不知何时已起身,此刻正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深不见底的黑眸默默凝视着她,目光似悯似怜,似悔似痛。玉容一愣,猛然回过神来不是在大西北惩治对头的往昔,而是在雍亲王的园林之中。她有些惶恐,也有些不安,双手不自然扳着指头,避开了胤禛的目光,慢慢垂下头去,“爷,你,你看到了吧?你的容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啊……”

“容儿!”不等她说完,胤禛猛的拥她入怀,涩然叹道:“容儿,这些年,你究竟都经历了怎样的事故!容儿……”胤禛心底又痛又酸又激荡,一阵一阵的往下沉。他宠着哄着的娇娇女,堂堂大清国亲王的侧福晋,她过的应是养尊处优、金奴玉婢、千尊万贵的生活,可她却独自一人流落江湖,与狼为伍,与强人作伴,在滚滚黄沙、朔朔胡风的大西北求生存!她经历了多少次残酷、杀戮与惊险,才磨练到这等杀人不眨眼、气定神闲的地步,就连念儿小小孩子,见到这血腥场面眉毛都不动一下,丝毫不以为意!胤禛越想越不忍,只是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埋头在她的发际间,低低嗅着她的馨香,喃喃道:“容儿,忘了那些日子,爷要你忘了……”

玉容根本不知胤禛联想能力那么强,他语无伦次的话,她莫名其妙如坠云里雾里,只急急问道:“爷,你怎么了?你不生气、不怨我,是不是?”

“爷怎会怪你怨你?”胤禛捧着她的脸笑道:“你这都是为了爷,爷岂能不知!”

玉容松了口气,扬起脸笑道:“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些人是谁指使的?有什么目的?有无后着?一日弄不清楚,容儿一日也不能放心,少不得使些手段了!”

胤禛揽着她重新坐到那矮脚宽深的紫檀有束腰裹腿大理石山水纹围子罗汉床上,笑道:“容儿这么肯定他们能说实话?”

玉容微微一笑,道:“先前那人吓破了胆,自不会撒谎!后这一人么,爷放心,不出三天,他保管招!”

胤禛将信将疑瞟了她一眼,道:“容儿就这么自信?爷瞧那人似乎是个头领,硬得很,不用大刑未必能叫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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