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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科生表白指南-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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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们称赞他的豪爽。卫航咧开嘴笑,络腮胡子随之抖动。
敬完一桌,卫航和新娘继续去另一桌敬酒。他走得很慢,腿部僵直,但他的酒量似乎很好。
从一个只会喝旺仔牛奶的文质学生变成喝白酒面不改色的老练青年,统共只花了三年。
顾辛夷默然走回座位上。
秦湛见她回来牵住了她的手。
“好凉。”他说,言罢就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头,又用双手搓着她的手。
顾辛夷抿抿唇,低下了头。
怎么会不凉呢?
她连心都凉透了啊。
卫航最后来到这一桌,此前他已经来过一次,这时候是来叙旧的。他拎了一大瓶酒过来,落座在陆教授边上,新娘没有跟来。
卫航没有说话,先对着陆教授喝了一大杯,教授叹了口气,也拿起酒杯喝酒。
“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吧。”陆教授淡淡道,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惋惜。
雪山雪崩,她是遇难者,丧失右耳听力,卫航比她更不幸。
但日子总要过下去。
卫航沉默了一会后转过来再和秦湛喝酒,顾辛夷看着卫航的络腮胡子心中百感交集。
秦湛没有拒绝,他叫服务员拿了更大一些的玻璃杯过来,和卫航对饮。
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闷声喝着酒,满满一瓶酒眼见着就要见底。
“别喝了。”顾辛夷心疼秦湛。
秦湛拍了拍她的肩膀,摇摇头:“我喝醉了你要牵着我的手,带我回去。”
他心意已决,顾辛夷也就点头答应了。
婚宴里推杯换盏是常事,没有人会注意这样的场景。钢琴还在继续弹奏,众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一桌上的学生已经悄悄退坐到另一桌上去了,只有陆教授还在一边坐着没有动,静静地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顾辛夷稍稍用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后,问陆教授:“卫航和秦湛是因为您的关系成为好朋友的吗?”她想知道这后面的故事。
陆教授闻声抬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又低下头。
锃亮的白色瓷盘上反射出他模糊的轮廓。
“不是。”陆教授看了看对面还在喝酒的两人。
“那他们怎么认识的?”顾辛夷惊讶地说,她身上还披着秦湛的外套,不禁拢了拢。
她看出陆教授在犹豫。
隔了好一阵子,教授抿了一口酒道:“卫航要是留在学校深造,现在也大概能混到讲师了,在过个十几年,也许就是教授了。”他像是没有听到顾辛夷的问话,说着其他的事情,“年轻的时候,都太傲气了,经受不住一点挫折。不过是输了一场比赛,就要出去散心,一散就再也散不回来了。”
这时候的陆教授有着往日没有的深沉,他一直都乐呵呵的,说话虽然慢慢悠悠,但脸上表情总是鲜活生动的。如今他缓缓地说着话,平白多出些寂寥来。
顾辛夷联想前因,不禁设想,秦湛应该也参加了这场比赛,最后的赢家只有秦湛。
尔后,卫航远走德钦。
她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想着,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可就是因此,两人才成为朋友吗?
顾辛夷觉得不仅仅是如此。
她又看向陆教授,陆教授对她笑了笑,道:“我先回去玩一把开心消消乐啊,你管好秦湛这小子。”
言罢,陆教授施施然离席,附近学生都凑过来和他告别。
这一顿婚宴直到下午三点半才结束。
结束时,秦湛和卫航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他们身前的桌子上,椅子边都摆了酒瓶,啤的白的都有,卫航醉醺醺地躺倒在椅子上,时不时踢两脚酒瓶,酒瓶就倒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秦湛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什么动作,看起来甚是规矩。
新娘同带了几个亲戚过来,架着卫航离开,卫航嘴里时不时冒出一句“喝,再来”。
新娘有些不好意思,朝着顾辛夷歉意地笑了笑,又拿着纸巾给卫航擦了擦脸。他胡子上都沾染了酒,新娘擦拭的时候撩开一些来——
胡子下的面孔同顾辛夷记忆里的重合。
卫航被带走了。
顾辛夷想着是不是也要喊人来架着秦湛走,秦湛很高,要是撒酒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的。
但看秦湛依旧是安静坐着的份上,顾辛夷决定先问问他:“秦湛,你还能走吗?”
出乎意料的,秦湛看了她一会,认真地点头:“能走的。”他点头点的很用力,不小心就磕到了桌子上,惹得顾辛夷憋不住笑出声音来。
她笑了一会,把外套还给秦湛,秦湛老实地穿上了。
秦湛神志迷糊,但好在没有撒酒疯,顾辛夷问他:“那我们回去好吗?”
“好。”秦湛回答,过了一会又说,“不好。”他低下头,看着地板,“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顾辛夷终于知道为什么秦湛开始要嘱咐她“我喝醉了你要牵着我的手,带我回去”,她牵起秦湛的手,道:“那我带你回去。”
秦湛就乖乖地被她牵着走了,走起来像个几岁大的孩子,还念叨着:“路上有石头,要小心点。”
顾辛夷被他逗得肚子都笑痛了。
回到酒店房间,顾辛夷叫秦湛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她去卫生间拿了洗脸帕给他擦脸。
“你认识我吗?”顾辛夷边擦边问他。秦湛的皮肤很好,细腻白皙,安静的时候温和的气质不自觉就流露出来了。
秦湛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你还和我走?不怕我把你卖了啊?”顾辛夷哭笑不得。
秦湛咬咬唇,特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呐呐道:“你长得好看,就像……”
“像什么?”
秦湛绞尽脑汁,才说:“像我媳妇儿。”
顾辛夷:“……”
顾辛夷继续问:“你媳妇儿好看吗?”
“好看的。”
“多好看?”
“像一朵花那样好看。”秦湛努嘴。
没了智商的秦湛还是照样能够撩到她,顾辛夷一阵脸红,指指卧室的大床,叫秦湛过去睡一觉。
秦湛嗯了一声,就回了房间,还记得把鞋子和外套都脱了,才上床。
暮色渐渐袭来,霞光在云层里散开,远处崇山峻岭相叠。
顾辛夷站在窗台边,静静地看了许久。
这样的景色没有梅里雪山好看,她在离开德钦时候见到了云雾散开后的太子十三峰,那时候也是霞光万丈,皑皑白雪披上锦缎,像是一颗巨大的冰淇淋,牛奶味的那种。
她等到了云雾散开,由此,在半年后她又等到了幸运女神的降临。
她的右耳再次能够听见这个世界的声音。
但她不想让秦湛知道这件事。
这是她心里不能被触及的禁地。
她没有别的长处,但至少,她要是健康而且正常的,这样才能勉强配得上秦湛。
卫航的出现掀开了被时间尘土掩埋的一切。
顾辛夷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秦湛。
她想问问秦湛,可秦湛喝醉了。
她走进卧室,秦湛躺在床上,眼睛闭合,长长的睫毛衬得侧脸弧线完美。
他在这时候睁开眼睛,他一直在装睡。
秦湛咬着被角,道:“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我媳妇儿。”
顾辛夷无奈:“所以呢?”
秦湛小声说:“你陪我睡觉好不好?我睡不着。”
顾辛夷:“……”
【表白日记】
(空白)
第73章 0111 0011
绚烂的晚霞铺陈开来,云朵形状千变万化。
微醺的暮色染在秦湛脸上,细细的绒毛闪着金光,眼神含着水。
尽管喝醉了,他还是记得要顾辛夷陪他睡觉,执拗得厉害。
顾辛夷不乐意,他就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眼泪要掉不掉的,咬着被角好生委屈。
这样的秦湛是顾辛夷没有见过的,温和稚嫩,还带着一股傻气。她觉得他喝醉的时候比平常可爱得多,像是一只单纯的小鹿,能任她蹂躏。
她撩开一点被子,平躺在他边上,秦湛立马把被子分给她,又钻到她身边拱啊拱的,边拱还边嗅着气味。
“媳妇儿你好香。”他凑到她耳朵边上轻声说,说完脸就红了,用被子把脸整个儿捂住。
顾辛夷怕他在被子里被闷坏了,赶紧把他扒拉出来,秦湛眼睛周围都是一圈红色,睫毛扑闪扑闪的。
她揉了揉秦湛的头发,问道:“那你喜欢你媳妇儿吗?”
常言道:“酒后吐真言。”这时候半点做不了假,她想听听他的心底话。
秦湛先是扭扭捏捏地翻过来覆过去,之后重重地点头,他不看她,只露出一截脖颈,耳垂红得滴血:“喜欢。”
“有多喜欢?”顾辛夷追问。
“有这么喜欢。”秦湛回答,飞快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憨憨地笑着。
他睡前脱掉了外套,白衬衫的领口在玩闹中下滑,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和锁骨附近的一串纹身。他的皮肤白皙,纹身用了黑墨,对比鲜明。
顾辛夷曾经看见过一回,但准备细究之时,秦湛又把领口拉上了。
这串纹身应该对他有着莫名的意义。
能够被写在胸口的,都是值得铭记的。
顾辛夷伸手解开了秦湛衬衫的第二颗和第三颗扣子,秦湛全身都起了一层粉红,他咬着唇,表情中混杂着不可置信和羞涩,最后变成了义无反顾的牺牲。
“你要对我做坏事了吗?”他忍不住问。
顾辛夷很想拍醒他,但秦湛喝醉了,拍他也没有用,于是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想吗?”
秦湛身子红得更厉害了,眼睛都闭上了,但他还是回答:“想。”声音中带着一丝窃喜,尔后又补充道,“你轻一点,我还是第一次。”
顾辛夷:“……”
顾辛夷终于撩开了他的衣服,看到了完整的纹身图案。
整幅纹身用了她不认识的文字,但从笔迹上推测该是藏文或者梵文一类,一行大字延伸在锁骨下方,其后又有小字,纹身周围还有疤痕,纹身用的墨水完完全全浸入到肌理中。
顾辛夷伸手抚摸这些印记。
纹身表面略微有些凹凸不平,秦湛在她的摩挲中身子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不做坏事了吗?”他不太满意。
顾辛夷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踟躇一会,绕开他的问题,问道:“这串纹身,是什么意思?”
“是经文的片段节选,祈福的意思。”秦湛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
顾辛夷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答案,她疑惑:“给谁祈福?”
“给你啊。”秦湛理所当然地说着。
纹身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表层的润泽已经褪去,留下的是深刻的烙印。
许多年前,她还不曾认识秦湛,她想醉酒的他大概是回答不出什么来了。
顾辛夷叹了口气,又替他把衬衫的扣子扣上了,秦湛很不解,握住她的手腕,急急忙忙道:“我们不继续了吗?我还没有和你亲亲。”
他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顾辛夷哄骗他:“你还没有长大,还不能做坏事,还要过一阵子,好不好?”她又在他脸上和唇上亲了亲,道,“你先乖乖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拿醒酒汤。”她想着过一阵子他就该头疼了,醒酒汤是必须要喝的。
秦湛嘴巴翘的老高,哼了一声背过身子去,和她赌气。
顾辛夷掀开被子,整理了衣服准备去餐厅。
她的动作不急不缓,秦湛一直在哼声。
“我生气了。”秦湛说。
顾辛夷没当回事。
“我真的生气了。”秦湛又说,这一次他加重了语气,长腿还在床上死磕,碰碰地响。
顾辛夷没法子,只能蹲在他床前,“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秦湛没想到她会蹲在他眼前,她穿着裙子,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一大片峰峦起伏。他立马就说不出话来了,哼哧哼哧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胸大,你有理,我原谅你了。”
顾辛夷:“……”
“我也不白看你的。”秦湛挠挠头,坐起来,对顾辛夷招手,“媳妇儿,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顾辛夷好奇心甚重,顺着他的指示去做。
“给你看我的大鸟。”他解开拉链。
顾辛夷:“……秦湛你个大流氓!”她扔下这一句话,飞快地跑出了门。
秦湛这一次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傍晚他乖乖睡了一阵之后就开始头疼,顾辛夷喂他喝了醒酒汤,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卫航的新娘在晚上给她打了电话,问她这边情况怎么样,顾辛夷如实回答:“不怎么样。”
新娘叫玲玲,声音同面貌一样温婉,但确实是一个爽朗乐观的蓉城姑娘,她在电话那边笑开了,道:“亏卫航还自称千杯不醉,这洞房花烛夜都被他给喝没了,今天我就让他睡一晚上地板。”
可不是洞房花烛夜吗?就在愚人节,四月一号。
顾辛夷瞅了两眼在床上睡的舒坦的秦湛,道:“我倒也想让他睡地板,可惜他太重了,我搬不动。”
玲玲哈哈笑。
女生之间的友谊建立地总是很快,不多时,两人就已经聊开了,玲玲同她说起和卫航的旧事。
卫航是三年前转到蓉城本地医院来进行康复治疗的,玲玲当时大学在读,大三暑假跟着舅母在医院实习,卫航是她接手的病人之一。
转来医院之时,卫航已经失去了一条腿,右小腿空荡荡的,医院准备为他安装义肢。
虽然行动不便,卫航却不喜欢坐轮椅,拄着拐杖也不让人帮扶,独自料理事物。
注意到卫航是个很偶然的情况,他拿了一块热毛巾敷在手背上。
玲玲走过去细看,上头有一块淤青。
“皮下淤血,能帮我换一块毛巾吗?”卫航问她。
大概是昨天打针的护士不小心扎错了血管,导致毛细血管渗血,玲玲连忙和卫航道歉。
医患事故是这些年常有的事,许多患者会借题发挥,玲玲也遇到过,卫航却很冷静,反而选择了息事宁人,毫不声张。
玲玲给他换了一个热的盐水袋来敷手背,效果好很多,卫航笑着对她说谢谢。
玲玲第一次认真地看这个患者,他很年轻,皮肤白皙,五官文秀,笑起来有点腼腆,最特别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内敛纯粹,深处一派寂寥。
后来相处的机会就渐渐多了,因为护士长把她分配过去照顾卫航,她是本地大学的医学生,卫航知道后就请她帮忙从图书馆借书。
他借的书种类很多,但大多数与物理有关,复健的空闲,他会在纸上写写画画,满满都是数学公式和运算过程。
玲玲从细枝末节里拼凑出他的过去——
辉煌而灿烂。
她喜欢上了卫航,蓉城姑娘的大胆性格促使她表白。
卫航想了很久,在第二天的清晨问她说:“结婚的时候,我不能像别的男人一样给你一个公主抱,你会介意吗?”
玲玲当时就哭了,泪如雨下,哭着哭着就笑了,擦着眼泪点头。
大学毕业后,她依旧留在医院,由实习护士转正,卫航痊愈出院,做起了生意。
他的胡子越长越长,性格也越变越开朗,只是再也不曾看那些深邃的原文书籍了。
他在同过去告别。
同卫航结婚的时候,玲玲家里人不是没有反对,他是一个残疾人,就算再好,也掩盖不了他断了一条腿的事实。玲玲就不同了,她长相不错,家世背景也不错,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对象。
但玲玲最后还是做通了父母的思想工作。
“你真的不介意卫航的残缺吗?”顾辛夷开口,语气期期艾艾。
“为什么要介意呢?”电话那头玲玲的声音传来,清脆好听,“他只是稍微和别人有一点点不同而已。况且,他只是不能给我公主抱,又不是不能和我洞房花烛夜。”
这样的玩笑隐晦中带了点露骨,顾辛夷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不免又想到了学委,也想到了自己。
卫航比学委幸运,玲玲是个很好的女孩。
电话里有卫航的喊声,大叫着“老婆,老婆”,他说的是醉酒的胡话,说了一阵又消停下去。
“你就不去看看他?”顾辛夷道,“等他醒了,可是会吃醋的。”
“他和秦湛是过命的交情了,不会在意这些的。”玲玲道,“要不是秦湛当年背着他下山,卫航说不定一条命都交代在山上了。”
今夜月色幽冷,山峦里升腾起的雾气盖住了天上繁星,秦湛昨晚给她说的春季大三角和春季大钻石已经不见了踪影,窗户上凝结了一层白霜。
顾辛夷的心也随之染上了寒意。
她还想继续问玲玲话,玲玲却因为卫航突然的苏醒抱歉地挂断了。
电话那头忙音嘀嘀嘀地响。
登山队一共一十七人,一死九重伤,其中不可能有秦湛的踪影。
他们一行人在德钦的酒店和村民的家里相处了十余天,直到失事之后分道扬镳。
没有秦湛。
顾辛夷想来想去,没有一个人和秦湛对得上号。
记忆一点点复苏,化成猛兽向她扑来。
旁人所知道的过去,和她了解的完全不同。
顾辛夷缩在墙角,抱住自己的双臂。
酒店房间里静悄悄的,偶尔会有早春的虫儿鸣叫。
卧室里有哒哒的脚步声传来,等她抬头,秦湛已经站在她眼前。
秦湛这时候已然清醒,头发还有些乱,但遮掩不住眼神的变化。
“会着凉的。”他说着,弯下身子去抱墙边坐着的顾辛夷,之后大步走向房间。
“今天是愚人节。”顾辛夷趴在他怀里突然道。
秦湛嗯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顾辛夷抿抿唇,用尽量平淡的语气道:“愚人节并不是给愚人过的节,而是给说谎的人一个说真话的机会。”她直视秦湛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所以秦湛,你对我说过谎话吗?”
秦湛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他的臂膀很有力,带给她安全感。
他沉默了许久,把她放在床边,摸着她的脸颊,缓缓道:“说过。”
“是什么?”
“还记得我们在后山遇到的飞车党吗?”他道,“把他们绑在树上的人是我。”
飞车党事故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校园里再没人提起过,卫紫这学期又骑着单车在后山练习。
她和秦湛还因为打了报警电话去过警察局。
这时候秦湛承认下来,总算真相大白。
“那还有呢?你还对我说过什么谎?”顾辛夷决定再接再厉,把他的嘴巴撬开。
秦湛又是一阵沉默。
隔了一阵子,他抚额道:“真的要说吗?”
“要说。”顾辛夷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
“那好。”秦湛摊开手,“其实你昨晚揉的我不是特别舒服,我希望你能加强练习。”
顾辛夷:“……”
秦湛见她不说话,又凑近了一点,眼睛里烧着一团火,道:“要不你现在就试试,我免费提供器材。”
顾辛夷:“……”
一夜好眠。
上午时分,秦湛带着她前往飞机场。
卫航和玲玲特意来送行。
他们买了两大袋子蓉城特产,一袋送给陆教授,一袋给秦湛和她。
陆教授别扭了一会还是接下了,卫航脸上挂上了笑容。
顾辛夷趁着秦湛和卫航说话的功夫,在便利店买了两瓶罐装的旺仔牛奶,标签上大大的胖嘟嘟的娃娃咧着嘴笑。
她把牛奶递给了卫航。
这动作让卫航呆住,愣了好一会,他深深地看着顾辛夷。
在德钦的第一顿晚饭,只有他和顾辛夷在饭桌上喝牛奶,喝的都是旺仔牛奶。
甜甜的,味道很不错。
时过境迁。
这样的牛奶似乎已经很久不见了。
卫航挣扎着,最后还是接下了,他踟躇片刻,开口道。
【表白日记】:
我喝醉了,虽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我裤子的拉链开了。
她是不是……
很想摸啊?
如果是,那就直说好了,我一定会配合的。
第74章 0111 0100
四月的蓉城气温适宜,重山围绕的平原地带繁花似锦,春天的气息达到鼎盛。是以这时候来蓉城旅游的人有许多,机场人群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蓉城新年的第一波旅游旺季到来,待到几日后的清明,人流将达到峰值。
卫航接过了顾辛夷送他的牛奶,眼神在众人之间穿梭,秦湛看着顾辛夷的侧颜出神。
不知名的气氛在这一片小天地内流淌。
卫航不自觉摩挲着罐装的牛奶,红色的瓶身包装同顾辛夷眉梢的痣一样鲜红。他说了句谢谢,是一句迟来的道谢。
他当然是记得顾辛夷的,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三年近四年,但记忆总是不会轻易消退,偶尔在深长的夜里,像放电影一般,那些情景会反复在他脑海中放映。
去往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看雪山的人不在少数,藏地的神山被赋予了无尽的传说,皑皑白雪吸引着一批一批朝圣者前来参拜。
在唱诗人口口相传的故事里,若能等到云雾退散,看到霞光掩映中的梅里十三峰,会幸运一整年。
卫航想要这样一份幸运。他觉得遇上秦湛之后,他的运气就变得很差,天之骄子的光环迅速暗淡下去,他和秦湛之间横亘着一道长沟。
他是在一个国际交流会上认识秦湛的,当时去的都是各国物理界的精英,陆教授,也是他当时的博士生导师应约前去,并带着他去见见世面。
秦湛当时就坐在陆教授边上,面容年轻俊朗,气质疏离卓然,没有人会忽视掉他的存在。
秦湛当时才二十二岁,却已经能和老一辈的学者相谈甚欢了。
私下议论时候,卫航听到了这位青年的传奇,大家称赞他是二十一世纪的“小泡利”。
也许是一生之中太过顺利,又或许是鬼迷心窍,卫航起了争斗的心思。
交流大会上,各国学者可以发表自己的报告,将心得体会分享。不同思维方式的碰撞演化出新的道路,不同实验数据的对照整合出新的验证规律。小一辈的当然也可以把想法说出来,大胆的巧思一向是创新的必要。
卫航在会上陈述了关于《单基版全固态介观太阳能电池》的设想,这是他准备的博士论文,耗时两年有余,其中凝聚了他目前为止,所有的智慧。
发言结束后,代表们低低私语,也有人竖起大拇指,夸赞他。
卫航并不满意,他想知道秦湛的看法。
秦湛也正坐在大厅里,周遭灯光不及他耀眼,交织的光线仿佛给他带了一顶虚无的王冠。
他邀请秦湛做点评,十分地迫切。
秦湛出于礼貌起身站立,这样却更显出他的身量高大,黑色的瞳孔像是一块上好的墨玉,沉静而内敛。但他脸上有一块刀疤,像是最近添上去的,还没有好全,破坏了谦谦如玉的君子风度。
这所有的教授里,秦湛一头黑发最为醒目,这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向世人诉说他的年龄。
在科研的世界里,岁月是最残忍的刽子手,爱因斯坦也折损其下。那些闪着金子光芒的思想,随着大脑的死亡,消逝在风中。
卫航的导师不止一次地感叹过“岁月不饶人”。
秦湛拥有了岁月,就拥有了无尽的资本。
卫航在主讲台上静静地等着秦湛的点评。
秦湛抬眼,看着液晶屏,几秒之后,他给出了回应:“在不谈物理学的时候,你的思路应该是清晰的。”
这是泡利的一句戏言,被秦湛用在了这样的场合上,是对卫航的彻底否定。
秦湛之后指出了卫航报告里的错误,精准而透彻。
卫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摆在表演席上,供人嘲弄。
回国的路上,陆教授开导他,他说秦湛是一个真正的天才,将来必定要在物理学界有所建树,叫他不要太过在意一次的失败。
“那秦湛曾经失败过吗?”卫航这样问,飞机在云层中穿行,窗外是棉花一样的白云。
陆教授点头:“失败过。他的家庭,是他最大的不幸。”
陆教授话中有话,卫航追问:“你怎么知道?”
“我们两家有点渊源,按辈分来说我和他是平辈。很小的时候,他父母就离婚了,让他一个人赴美留学。早些年,我还经常从他爷爷口中听说他的情况,后来他爷爷去世,就再也没了音讯。”陆教授道。
这像是在说另一个人,和卫航看到的秦湛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
生活似乎给秦湛开了一个玩笑。
但这也丝毫没有让卫航的心情好转,回国后不久,他的博士论文被退回要求修改,按照秦湛的说法,漏洞百出,卫航选择了外出散心,地点定在了德钦。
他报了一个户外登山队,说是登山队,不如说是旅行团,大家来自五湖四海,想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在香格里拉,庞大的美丽雪山群横亘在德钦西部,辽远的苍穹挂着灿烂的红日,旗帜在天际线飘扬,一切都很美好,似乎不在人间。
向导是地道的藏民,就生长在德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年富力强。
进入德钦的第一时间,向导给他们送上了雪白的哈达,同白雪一色。
他就是在这时候注意到的顾辛夷。
顾辛夷是队伍里年龄最小的,才十五岁,漂亮得不可思议。
她五官极其出彩,眉梢一粒红痣为她添了几分瑰丽。
卫航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好看的姑娘,无关乎其他,只是欣赏。
向导用了许多美好的词汇夸赞她,之后把哈达带在她身上,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来说,这样的哈达太长,她磕磕绊绊地撩了好几圈,才把长长的布料卷起。
这样的动作惹得人发笑,顾辛夷也不羞恼,反而甜甜地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弯月牙。
登山队里,队长与她相识,因此格外照顾她,交谈中,队长与有荣焉地告诉他们,顾辛夷是个小画家,她的母亲很有名,顾辛夷自己也小有名气,甚至有自己百科词条。她这一回来德钦,是来寻找画画的灵感,父母不放心,但女孩正是有点青春期的小叛逆,不得已才应下来。
卫航总算明白顾辛夷身上脱俗的气质从哪里来了,感情是个搞艺术的。
德钦地势较高,是典型的高山高原气候,落脚当晚,村民拿了酒来款待他们,去去高原反应。
顾辛夷年龄小,不能喝酒,但她也喝不惯奶茶,自己从包里拿了一瓶牛奶小口地看着大伙喝。
卫航也不喝酒,这是他常年养成的习惯,他觉得喝酒会对神经造成一定的影响,从而波及他的思维灵敏度。
喝多了,大家就喜欢开玩笑,有人打趣顾辛夷:“小顾长得这么漂亮,等以后长大了,不知道哪个男人能得了这么大个好处?”说话的是个杭州人,带着妻子来旅行,都是四十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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