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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不奉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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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福薄命短,上位不到两年就死在女人的胸。脯上,他的儿子杀了十个要求寻找出逃女王的重臣,踏血坐上皇位。

“那是个有手段有智谋又野心勃勃的家伙,十年时间使西戎国力大增,兵强马壮。十六年前的春季,五十万西戎军翻山过河向我们南楚发起突袭,一个月内连克西部四座重城,边关战报八百里加急送至长安,今上正忙着追剿先皇子余孽,不肯派兵驰援,圣喻边军以死相抗,又将战报送交北部边关的镇北侯。

“镇北侯虽有三十万兵马,却要直面北晋新增旧驻共三十五万的军队,一旦燕岭关空虚,晋军必定夺关南下,与西戎军汇合。今上坚持先安内再攘外,不过是惧先皇子余孽夺他皇位,却置整个南楚于险地,父王说,那时候的南楚真的到了危险时候。”

简少恒道:“阿恒只知个大概,请哥哥细说。”

——————。

兔子的玻璃心,又裂开一道缝,唉,加更吧,祝所有来兔子窝的亲,周末愉快!

032 沈三

简少华再饮一杯酒:“据说沈三有八个手下,个个有万夫不挡之勇,号称‘八大金刚’,接到战报后,沈三率八大金刚领北部边关五万将士,潜踪匿迹急行军,七日后与西戎军迎头相撞,沈三和他的五万人在十倍于己的敌营中,三天三夜杀了个七进七出,直杀得血流漂杵!听说杀到第三天的时候发生过多起奇事,上百的西戎兵向沈三的一个兵投降,三日之后偃旗息鼓,逃回西戎的败军不到十万,二十万战俘在沈三马前,无不人人惶恐,皆膝行而前,莫敢仰视!”

简少恒听得心驰神往又心惊肉跳:“听说后来沈三下了杀俘令,那二十万战俘无一生还回国?”

简少华冷笑不止:“下杀俘令的是今上,执行的是西部边防五军都督,沈三背了黑锅,今上为安抚沈家,由沈大接了北部边防五军都督一职。”

急速转着手中的红玉折扇,“沈家兄弟个个俊才,抱团足令朝野生惧,阋于墙内却绝对是今上的喜闻乐见,今上玩的是一箭三雕,杀俘令使沈三虽胜犹败,诟远大于褒,沈大寸功未立却官居一品,既解了俘虏过多的困扰,又使沈大、沈三生隙。”

默然许久,接着说道,“父王对杀俘令并无异议,只是觉得今上敢作不敢当,沽名钓誉,枉称一国之君,竟以良将为盾挡箭,令人心寒。”

简少恒道:“叔父对杀俘令并无异议?那是二十万条鲜活生命啊。”

“妇人之仁。”简少华扇子一点简少恒的前额,“有战争就有杀戮,这是必然。若是放他们回国,那二十万俘虏再拿起武器又是二十万的大军,留下他们,每天需要消耗多少钱粮,无论是充入军中或是迁居各地,人数都是太多了,时间一长,畏惧之心日减,战败之屈辱日增,到时若再与西戎勾连,里应外合,南楚必将大乱。杀俘令是以杀止杀,令西戎元气大伤,令西戎人闻战心怯,百年之内再难兴兵犯境,也免我南楚百姓刀兵之苦,保千万家庭完整。”

“保千万家庭完整……我这一世,只求父母妻儿平安。”简少恒低了头,眼底有痛极的阴冷一闪而过,“哥,叔父让哥哥纳沈三的女儿,一是因为沈三之能,二是因为沈三曾受今上之欺?”

简少华淡淡一笑:“阿恒说对了一半,若是沈三有嫡出的女儿,这信王府世子正妃的位子非她莫属,父王说倒是便宜了乔家,乔家嘛,对乔阁老来说,有一个做皇后的女儿比有一个做昭仪的妹妹,还是要好上几分的。”

简少恒又道:“可是,据阿恒所知,沈五小姐并不得沈三待见,沈三宠在心尖上的是沈七小姐。”

简少华轻笑道:“父王说,沈三宠沈七小姐是真,却未必真不待见沈五小姐。据父王调查,沈三和沈五小姐的生母明氏是在北部边关认识的,明氏是个有倾城之姿的村姑,极得沈三珍爱,杀俘令之后,沈三携明氏一起回京,据说回京当晚明氏早产,血崩而死,沈三迁怒沈五小姐催了明氏的命,竟将襁褓扔到房顶上,此后沈三既不过问沈五小姐,也没给明氏一个名份,沈五小姐因此处境尴尬。

“父王却觉得这里面另有隐情,第一,沈三从边关回到长安,手下的八大金刚或是相随,或是留守,事实却是八大金刚从未在长安出现,也再未在边关出现,仿佛‘八大金刚’的名号只是一个传说。第二,沈三既珍爱明氏,对明氏留下的唯一骨血也当珍爱,事实却是所有人都认为沈三不待见沈五小姐。第三,沈三有不世之战功,却未得任何封赏,换谁都该一腔子意难平,事实却是沈三很乐于做没有兵权的总教头,闲暇时还捧红了多个醉仙楼的艳姬。

“沈三究竟是心灰意冷,还是蛰伏待机,不得而知。依父王的意思,沈三若是心灰意冷,我们就让他重燃激。情,若是蛰伏待机,我们就是他的最好机会。所以,沈五小姐,我是必须要纳的,哪怕她笨如猪猡丑如鬼,我也得让世人看到,在我心里,她绝世无双。”

简少恒暗暗叹了口气,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的父亲智王是个痴呆人,什么也不知道。这样也好,一切扑向智王府的风雨由他这个唯一的儿子遮挡吧。

暗卫统领无声地闪进来,给简少华和简少恒各行一礼。

简少华白如冠玉的脸上已无一丝笑意,静静看向暗卫统领。

暗卫统领递上一辐画轴:“这是七号报来的。七号隐匿近二十年,终于将皇宫所有宫殿的位置、地形、构建、地道等情况悉数摸清画完,宫中守卫常态及紧急状态值守的时间、路线、人数、武器等等情况也都摸清标注,若无绝对意外,保证无一丝差错。”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简少华接过画轴:“告诉七号,我父子深知他的忠诚和能力,二十年隐忍才有今日之功成,我父子没齿难忘,告诉他,不会等太久的。”

“七号省得的。”暗卫统领接着道,“十四号报,淑妃看上了镇北侯府嫡出的四小姐,准备提请今上为四皇子赐婚,二十九号查实,北部边防右军都督、中军都督与大皇子交往甚密。”

简少华细长的眉略略一皱:“四皇子位尊身贵,又算是俊秀倜傥,倒也引得不少豪族寻求攀附,于沈家而言,四皇子识雅知趣善解人衣,却非良配,淑妃想分一分沈家的羹,只怕沈家不给,却把念头转到今上那儿,赐婚,真是好打算,”

眉锁得更紧,“镇北侯老谋深算,最是识时务,沈家若与四皇子连上,以沈大夫人赵氏闻名长安内外的护犊子品性,对咱们可是大大不利,三十万边军毕竟掌在沈大的手里!”

缓缓转玩手中的红玉折扇,笑容浮上脸孔,“通知八号,务必阻止今上下旨赐婚,如果淑妃不肯安分,不介意给她弄点事,去冷宫一住!”

“喏!”暗卫统领目光微凝,八号,长袖善舞,颇得今上的宠爱,无子无女也没引高位猜忌,但自入宫以后,主子似忘了这个人,从未给过指令,看来淑妃这一请旨赐婚真是触了主子的逆鳞。

033 不识抬举

简少恒不知道谁是八号,事实上那些藏在数字下的人,他一个也不知道,只定定看向简少华。简少华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清俊的脸容染上了几分凉薄的意味。简少恒知道,隐在简少华那无俦笑颜下的无情是多少令人心寒,淑妃,那是简少华的亲姨母。

简少恒不由得问道:“那……万一旨意先下了呢?”

简少华手中一滞,抬起眸看向屋顶的夜明珠,淡淡道:“那样的话,沈家人是不能动的,简凤歌,不好说了。”

简少恒呆了呆:“哥哥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简少华看着简少恒的惊惧,微微笑道,“阿恒,你和阿卿才是我的兄弟!”

简少卿,勇王府世子,年长简少恒一岁。说起四皇子简凤歌,他的皇帝父亲是简少华父亲的同胞弟弟,他的淑妃母亲是简少华母亲的同胞妹妹,简凤歌和简少华的兄弟关系,比他和简少卿都要更深一层,而简凤歌的识雅知趣善解人衣,还真得感谢简少华的“不经意”。简少恒心念一动,若是自己存了异念,是不是还不如淑妃和简凤歌?所幸自己所图不大,只要父母妻儿平安。

简少华放下了红玉折扇,站起身踱到兵器架前,取下一柄剑:“孔同知下午回话,镇北侯婉言辞谢了本世子的好意,说是沈五小姐平庸无才,配不上本世子,二十号可探得消息?”

暗卫统领:“二十号传来的消息,孔同知为主子保媒,镇北侯夫人虽然不喜沈五小姐,但考虑到沈家三房的利益,还是一力劝服镇北侯,沈三也无异议。至于沈五小姐说了些什么,目前不得而知,在场的只有沈家人,最后镇北侯夫人昏了过去,沈五小姐当即被遣去桃花山庄,猜测是沈五小姐的顶撞太过激烈。”

“桃花山庄?”简少华一怔,“是原来许阁老家的桃花山庄吗?”

暗卫统领:“正是,二十号查明是沈三自己说的,十年前叶成焕当彩头输给了他。”

简少华想起下午在聚春和楼外所见,不觉冷哼一声:“遣出府去,还有心思逛街!桃花山庄,许阁老,许大小姐,叶成焕,叶公子……安排人手查一查沈三和叶家的关系,还有叶家那个小白脸,敢跟我抢人,可真是应了那么句话,人若想死,十头牛都拉不回。”

“喏!”暗卫统领又道,“二十七号刚送的消息,沈家大少奶奶今儿回冯府吃的午饭,言下劝告冯按察使不要与咱们走得太近,不要站皇子的队招了今上的眼,因是父女两人私谈,二十七号听不甚清,还听得一句,好像是说不管外面变化,做个纯臣总是无错。沈家大少奶奶走后,冯按察使就把原来准备送给老主子的礼物收了起来。二十七号说对不起主子的重托,自请惩处。”

“纯臣!沈家大少奶奶一个后宅妇人,竟懂得什么是纯臣么!”简少华拔出宝剑,剑光森冷,他的脸更森冷,“看来是沈家有人提到这两个字,这才有了沈五小姐不堪匹配之说!”

简少恒怒道:“那沈五小姐本就是长安城里人人都知的无才无貌,名声也不好,进过醉仙楼的,传说得有鼻子有眼睛。这样一个小女子,居然一点不念哥哥的救命之恩!除了哥哥,她这辈子还能嫁谁去!沈家也真愚忠!纯臣,以为今上是祖父那样雄才大略的?”

简少华直直盯着森冷的剑光,口气森冷:“既然镇北侯府不识抬举,那本世子不介意给他们一个小小惩戒!”

******

镇北侯府紫竹园的书房里,卧坐狻猊的铜质鼎炉吐出一缕缕白烟。

沈凯川坐在紫黑色酸枝木圈椅里,沈一刀站在身后。对面六个人在锦凳上正襟危坐,他们中间的书案上放着十张图画,图画上的图形相当古怪。

这六个人,有聚春和饭庄的门僮,香惠和点心铺的黄衫少年,瑞盛和裁衣铺的大师傅,利生和铁器铺的胖子伙计、尚珍和珠宝阁的玉雕师,安泰和药铺的坐堂大夫。

沈凯川一头雾水:“我也看不出这是些什么东西,更看不出有什么用,不过既然是五丫头画好了让你们做的,那就尽快做出来给她送过去。”明亮的眼睛渐渐漫上一层薄雾,“这丫头,落一回水倒不肯再藏拙了。”

门僮的眼里也漫上了一层雾:“小主子终于长大了,雍容大气,与夫人当年一般无二,小人都等不及要与小主子相认哩!将军什么时候揭开这层窗户纸?”

黄衫少年皱着个脸:“小主子雍容大气么,我看她就是个小财迷,我送她一篮子最新出的玫瑰饼、栗子糕、核桃酥,一百文钱她就卖给那姓叶的小子,一百文唉,太看不起我香惠和的招牌了!我的心啊,疼得直哆嗦!”

利生和铁器铺的胖子伙计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财迷吗,小主子出手大方得很,一见面就是五两银子。”

尚珍和珠宝阁的玉雕师捏着自己的手指笑:“我拿着十两银子哩,小主子的钱很好赚嘛。”

沈一刀忽然冷了脸,伸手道:“把你们收五小姐的银子都交出来,五小姐劫我这个穷人的富,济你们这些富人的贫,没天理,快还给我!不还的话……”满满的全是威胁。

胖子伙计和玉雕师顿时垮了脸:“将军,小主子出门,您不给银子的么?”

门僮赶紧举起双手:“我没收银子!”

这个,真忘了!沈凯川心虚地笑,指一指兵器架:“一刀,那柄龙泉剑,归你了。”

沈一刀两眼一亮,迅即又暗了:“那剑卖又卖不得,当也当不得,还是银子实在,不过,既然老爷说归我,那我也不好不要,没准哪天能让人瞧瞧左手剑。”

黄衫少年叹口气道:“得便宜还卖乖,三十多快四十的人,装什么呀。”

沈一刀笑:“最会装的人是你吧,四十多快五十的人,借着一张不长褶子的娃娃脸整天装十七八的少年郎,骗得那些个大丫环小媳妇两眼歘歘冒红心,你可真是得意他娘给得意开门,得意到家了吧。”

“姓叶的小子,难不成是叶成焕叶都督家的公子?品貌怎样?”安泰和药铺的坐堂大夫问。

“还好啦。”黄衫少年,呃,黄衫大叔,懒懒地吱应一声,看坐堂大夫道,“小主子从你那儿买的那一大包药,连你也不知作用,这可真奇了,小主子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从哪儿弄出来的?”

坐堂大夫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看沈凯川。

“五丫头喜欢看书,偶尔出门也是去北城书局,或许是从哪本古书里看来的,”沈凯川眨了眨眼睛,“也是时候让五丫头知道你们了,这样吧,你们把她要的东西赶紧做出来,我也好顺着势给她讲讲八大金刚。”

034 怪梦

琉璃镜里的沈雪,下巴在梳妆台上,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皱得紧紧的,眼睑下有两团浓重的黑青。可是,那双颊飞红如霞,那眸中波光流转,还有那肿肿的嘴唇,怎么说才是说得通的呢?

双颊飞红如霞,可以说是晒的,昨天逛了半天街。

眸中波光流转,可以说是困的,眼下的黑青证明。

那,这肿肿的嘴唇怎么说?蚊子叮的?嗯,山里的虫子实在是太猛了!

沈雪郁闷地瞪视着琉璃镜里明显心摇的自己,她想了几个时辰也想不通慕容迟的意图。

慕容迟,她在沈凯川的只言片语中听过这三个字,给她的印象就是,五年灭五国,白银面具脸。从前没有前三生的记忆,慕容迟这三个字便如一阵轻风吹起一圈涟漪,散开便什么也没了。

想她沈雪,顶着无才无貌无身份的三无帽子,被简少华盯上,可以说是因为简少华有救命之恩,人家为了她的名声而大义凛然地去堵那悠悠众口,那么,被慕容迟夺了初吻是因为什么?难道说慕容迟是个变态见一个少女就要搂过来狂啃?从没见过的两个人,一见钟情或可理解,一见求娶,有点儿天雷滚滚啊,需知娶之一字是不能乱用的,娶的是妻,妾是用“纳”字的。

沈雪能想到的,北晋的二皇子求娶沈家女,唯一可能是因为沈凯山守在北部边关,沈凯山若降,晋军便少一劲敌,可是新问题出现,慕容迟该当求娶的是沈凯山的嫡女沈霜霜,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沈凯川的庶女。

沈雪不是一个特别放得开的人,即使上一世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欧亚大陆,为着沈妈出身军旅世家,沈爸是书香门第弃文从武,双军人的父母对她管教极严,各个假期又被拎了去参训,因此无论军营外怎样与国际接轨,军校里与校草交往三年,始终停留在拉拉小手上。但是,沈雪也不是一个想不开的人,不至于因为慕容迟一个暴吻就把自己的一辈子送出去,亦不会有被狗咬了的阿Q想法。

以前她藏拙只为平安无争地过日子,可是奈何桥上的孟婆汤失效了,涌出三世的记忆,亲情,爱情,友情,都是被钱权践踏的基石,而今若再看不破情之一字,岂不蠢死!还是行走山川求一个逍遥自在的好。

然而,公认三无的她开始泛起朵朵桃花,简少华这朵桃花,尚有沈家挡住,可慕容迟这朵桃花太大了,怕是整个南楚都挡不住,慕容迟,你可真是个大烦恼唉!

令沈雪不安的最主要原因,慕容迟唤她“小雪”。

小雪,一个遥远而又熟悉的称呼。上一世的她曾在军内刊物发表过一篇关于有必要研制连发狙击枪的报告和初步设想,不久有个网名“迟迟”的人加她好友,一起讨论连发狙击枪的相关问题,对她最终完成设计稿提供了很大帮助,而她有高兴或不高兴的事,都会找迟迟吐一吐槽,在网上,迟迟便呼她“小雪”。

迟迟,慕容迟,两世之人,会有关系吗?沈雪发呆,难道在这片异世大陆,她并不是孤独的?

冬草推门进屋,端着洗漱用具和清水,看到沈雪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吃了一惊:“小姐莫不是一夜没睡?”

沈雪懒洋洋应了一声:“生地方,我认床。”

在冬草的伺候下,沈雪很快洗漱完毕。冬花很掐点地送了早膳进来。

沈雪一边吃着一边打哈欠,还一边听着冬花的碎碎念,忽儿是山好水好空气好风景这边独好,忽儿是那些妇人做的饭食难以下咽白瞎了好材料,忽儿是那些仆人怪怪的与山庄的玲珑奇巧不太协调……

沈雪皱了眉斥道:“冬花,我们刚到山庄,不知道这里的水是深还是浅,说话做事本当小心为宜,你却这般放肆!须知走出去你可背着五小姐我的名儿,别人是说你没规矩,还是说我没规矩?长安城里凡发到庄子去的,都是在府里待不下去的,我不知道人家的庄子怎样,我觉得桃花山庄不错,你要是觉得山庄里的人不顺你的眼,我可以让人把你送回侯府。”

冬花吓一大跳:“小姐,可别,奴婢是小姐的奴婢啊,奴婢也只是在小姐这儿叽歪两句,出了这个门,奴婢的嘴都是缝着的,”举起右手,握拳,“奴婢向菩萨保证!”

“在我这儿也不许乱叽歪,隔墙有耳。”沈雪捂嘴打一个哈欠,“我看你闲得发慌嘴淡碎碎念的,要不这样吧,昨天买回来的那包药草,你去用大号紫砂锅注满山泉水煮了,记得在水里加一勺酒,煮开改小火煮够两个时辰,晾凉以后把买的丝线泡在药汁里,丝线不能有浮出药面的,满十二个时辰再取出来,用清水焯一焯,晾干收好,不要和别的丝线混了。”

“哦。”冬花眨眨眼睛,想问做什么用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噘着嘴转身出门去了。

“冬草,你去和项嬷嬷说一声,山庄的那个总管,应该和沈一刀一样是我爹跟前的红人,我们初来乍到的多些小心总是没错,不过也别憋屈了自己,五小姐我还是很要脸的。”沈雪一推碗箸,很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我要补个觉,吩咐下去,谁也别来打扰我,该叫你的时候自会叫你。”

“喏。”冬草答应一声,收拾干净轻悄悄出了门。

沈雪又打个哈欠,走进内室,换了中衣,上。床补觉。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做着梦,梦到自己追逐一只豹纹猫,翻墙,爬树,下河,掏鸟蛋,捉蝴蝶,撵兔子,上窜下跳忙得不亦乐乎!当沈雪从梦中惊醒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摸自己的脸,没摸着一把猫毛才顺了口气,软软地呼了声“项嬷嬷”。

听得声音,项嬷嬷和冬草一起进了屋。

看着沈雪额上细汗涔涔,项嬷嬷着了慌:“小姐这是魇着了?小姐,你可别吓嬷嬷啊!三老爷把小姐发到庄子上不会太久的,小姐想开了才是。”

——————。

兔子第一次收到打赏啊,各种激动啊,为了这第一个打赏,兔子晚上六点加更!呼呼,^-^

035 坠崖

沈雪睡意惺忪地看了看窗外:“现在什么时辰了?”

项嬷嬷心疼极了:“刚过申时,小姐可是肚腹空得烧心难受?午饭前管家送来一篮子说是香惠和的点心,小姐要不先进些许垫一垫?”

沈雪怔住:“香惠和的点心送到这儿来了?”香惠和的掌柜确认没把火神庙当龙王庙拜?沈凯川,他玩悬疑到底什么意思嘛!

项嬷嬷见沈雪回了神,放下心来,笑道:“可不,都说香惠和的点心从不外送,今儿为小姐破先例了,那股子香味,引得庄子里的人都在咽口水哩。”

沈雪斜眼瞅着项嬷嬷:“嬷嬷也流口水了么?”

项嬷嬷倒也爽利:“小姐莫怪,嬷嬷心里也是想尝尝鲜的。”

沈雪的目光扫过冬草,又扫过刚进屋的冬花和冬果:“你们,都想尝尝鲜?”

冬花抿着嘴使劲点头,只怕自己一张嘴,口水就流出来了。

沈雪面色一沉:“你们这是在责怨五小姐我无能,连累得你们没吃过香惠和的点心?倒也对,五小姐就是个寒酸的,不能像别的院子一样随手给你们赏赐,现在又被发到庄子上来了,前途更是一片黑暗,你们要觉得委屈,我不勉强,明天便送你们回侯府,你们的身契都在三夫人手里,厌了我,她自然会给你们安排好去处。”

项嬷嬷“扑通”跪下:“小姐这是拿刀子戳嬷嬷的心吗,别人怎样,嬷嬷不能说,小姐是嬷嬷奶大的,嬷嬷还能背了小姐另投别人去么。”

三个丫环也都跪下了,连呼“不敢”。

沈雪面容淡淡地,就着桂花茶吃了两个玫瑰饼和一个栗子糕。在没有确认谁对她无害的时候,吃什么都是味同嚼蜡。出府这第一步算是走成了,第二步便是清算身边这几个人,这样才好进行下一步恢复武功的锻炼。

恹恹地让项嬷嬷把那一篮子点心交托沈二刀,让他分发给山庄里的那些人,不是都想尝尝么,那就如你们的愿,但是就这一次,真当五小姐是软枺雍媚竺矗

洗过澡,换过衣裳,又吃了一碗冬花送上来的银耳莲子羹,沈雪捧了本书坐在窗下。

项嬷嬷看着兴致缺缺的沈雪,小心翼翼道:“听这儿的婆子说,桃林峧的日落很美,与鹿山八大景之一的落雁夕照也不差多少,要不,嬷嬷陪小姐去看看,散散心?”

沈雪微微一眯眼,看着项嬷嬷,展颜笑道:“还是嬷嬷最疼我,别个谁也比不得,就我们两个人去,好不好?”

项嬷嬷心头一跳:“就我们两个人,这不太妥当吧,哪有小姐出门,身边没有丫环跟着的。”

沈雪不悦道:“嬷嬷,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冬草拘东拘西,年纪轻轻地总摆一副管事嬷嬷的样子,也不怕把自个儿摆老了,冬花是个碎嘴的,有她在,就像有五百只鸭子在叫嘎嘎,冬果最是可恶,声音大一点都能跳起来,委委屈屈的神气好像我欠她一百两银子十年没还。”扯着项嬷嬷的衣袖,“嬷嬷,还是别让她们跟着了。”

项嬷嬷怜爱地抚了抚沈雪的头发:“好,好,嬷嬷听小姐的。”

沈雪展开笑颜:“我就说吧,嬷嬷最好了。”

披上一件浅粉紫绣紫莲花的软缎斗篷,沈雪喝退了想紧随身后的冬草,扶着项嬷嬷的胳膊往山庄外走去。小半个时辰后,两个人顺着鹅卵石铺成的甬道来到了桃林峧西的山崖上。

远远望去,深深浅浅明明暗暗的绿色铺满山峰和山谷,其间或有一片银杏叶的鲜黄,或有一片枫叶的火红,以及岩石的苍灰,对面的绝壁上垂挂一条瀑布,闪耀着滢滢水光,“山抹微云,天连衰草”,莫过于此。

沈雪低头看着山崖下,只见得荆棘丛生,藤萝缠绕,一眼瞧下去绿幽幽的也瞧不见底,不由得退了两步:“嬷嬷,离着崖远些,咱是看夕照,可不是跳崖来的。”

项嬷嬷笑笑:“省得的。”

抬头望向天空,渐渐西沉的太阳又大又圆,红得娇妍绚丽,将西天的白云染成瑰紫,给山间万物镀上金色光晕,冉冉升起的雾霭和着天空的云彩变幻着五颜六色,一群群禽鸟争鸣着在树林上方盘桓,消失在密林深处。

沈雪长长地舒出心头郁气,不自主地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突然,一股大力撞上腰背,喃喃哼歌的沈雪便似一片落叶向崖下飘去!

项嬷嬷看着沈雪在眼前消失,脸上那抹怜爱的笑容也消失了,拍了拍手:“五小姐,对不起,奴婢这么做也是被逼的,冤有头,债有主,阎王爷那儿你要告状,千万别告奴婢。”狠掐一把大腿,便要嚎啕大哭,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

“那我该告谁呢?”

项嬷嬷又惊又怕,浑身三万六千根毫毛根根直立,回过头往崖下看去,沈雪抓着一把藤萝悬在崖壁,山风吹过,她纤细的身子飘来荡去,随时就会坠下崖去。项嬷嬷拍拍胸口,把窜到嗓子眼的心拍回肚子,吓得惨白的脸色缓了过来。

“那我该告谁呢?”沈雪挣扎着又问一句,“项嬷嬷,你要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我这么年轻,糊里糊涂地死了,见着阎王爷再被训上几句,投胎都投不到好胎。你我主仆一场,你不至于这么狠心吧。”

“五小姐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走在黄泉路上也敢说笑,倒叫奴婢长了大见识。”项嬷嬷笑了,“说出来也不妨事,与五小姐不对付的是四小姐,五小姐还是好好上路吧,记着要你命的是四小姐,奴婢左不过是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当不起五小姐阎王殿前一声嚎的。”

一阵风过,沈雪摇摇欲坠,双手竭力攀着藤萝,咬牙道:“真是沈霜霜想要我的命?”

项嬷嬷一怔,笑道:“反正是四小姐与五小姐不对付,要命不要命的,也就是个五十步与一百步,没啥区别。”微笑着拔了头上的簪子,蹲下身来割断那藤萝的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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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假冒

“嗯。”沈雪冷笑道,“项嬷嬷害人性命也能害得理直气壮,这才真叫人长大见识呢。举头三尺有神明,佛家说善恶终须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一定会报,项嬷嬷你相信吗?”

项嬷嬷笑得更欢,手中簪子更快地割划:“报应吗?五小姐读书读得迂了,却不知规矩是给老实人定的,报应就是用来安慰吃了亏的老实人的。这人世间有哪个见过神佛,若是当真有,红男绿女也虔心许愿,可是人心不足,成一便会求二,得寸便会进尺,满天神佛还能无怨无悔地一一照应周全?早恼了那贪婪之心!奴婢相信求佛不如求人,怪只怪五小姐是个庶出的,什么都没有,四小姐的大……”

一团阴影从头顶呼啦掠过,项嬷嬷口里到了舌尖的“方”字还没吐出来,腰眼一痛,痛得眼前发黑,蹲着的身子晃两晃再也稳不住,也如一片落叶向崖下飘去!项嬷嬷手舞足蹈拼命挣扎,双手还真抓住了崖壁上伸展出来的荆棘,可是双脚悬空,身子不受控制地晃来晃去,棘条的刺深深刺进手掌,疼痛难忍,偷眼一看,深谷绿重重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直吓得魂飞天外,哪顾得疼痛,更紧地抓住棘条,扯开嗓子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别喊了,谁也救不得你,除了我。”头顶传下轻缓温柔的声音。

项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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