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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不奉陪-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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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之。”
沈雪嘴角微翘,不嫉不恼的所谓贤良大度正妻,只能是没把丈夫放在心上的,杨氏隔应沈霨,拖着不在族谱上按那个记名手印,太正常不过,只是如今沈家危机四伏。有些事即使不算细小,也必须化作烟雾了。
族谱。沈凯川靠着藤椅,抬头看天。
沈雪奉一杯茶给沈凯原:“二伯父既然觉得和乔家的婚事还算不错,那就该为六妹妹多考虑几分。”
沈凯原呵呵笑道:“五丫头是说该让六丫头跟在你二伯母身边学习掌家吗?”
沈雪笑道:“二伯父,六妹妹嫁到乔家去,是要做清流大家的宗妇的。二伯母身体不太好,六妹妹合宜跟着大伯母为佳,不过侯府多事,大伯母正忙,二伯父不妨请大姐姐带一带六妹妹。大姐夫得封武宁侯,前景光明,东安侯府与武宁侯府,上上下下,来来往往,不可多得的机会。”
沈凯原注目沈雪,久久才道:“乔立俊杰,五丫头不介意六丫头的亲事定在前头?”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沈雪很是浅淡,“再说,王八瞧绿豆,总得瞧对了眼才是。”
沈凯原一口茶喷出,五丫头,你脸不红心不跳,确认在说婚事?确认婚事可以和王八绿豆连在一起?
沈世硕斟茶的手一抖,斜斜地看过来,五妹妹,你确认你的婚姻大事肯从父母之命?那个不大识数的何大夫,何许人也,北晋二皇子把自己最器重的骨科大夫借出来,且一借一年,这里面没有蹊跷,还有什么是暧/昧?何大夫竖起三根手指说,再有两个月,他就可以正常行走,摇一摇巴掌说再有多半年,他就可以重温儿时旧事,下河捉条鱼,上房揭片瓦。
沈凯川收回飘远的视线,慢条斯理:“信王府断子绝孙那点儿破事传得烂大街了,延庆老儿这一招不战而屈人之兵玩得很不错,原本站了信王府队的人,有不少又直了腰身观望起三皇子和四皇子,有信王府在前,且由他们折腾去。阿硕,你排布的小八卦阵,进行得怎样了?”
沈世硕放下茶具,转动轮椅面向沈凯川,道:“再有十来天就可全部完工,五妹妹把地载、风扬两阵做了做小修,阵势启动,可抗一万御林军全面进攻三个时辰,足够家人从地道土遁出长安。”
沈雪微微蹙眉:“地道挖通至今已经有二十年,这几日二哥带着暗卫正在加紧做修葺,出口处是城东的枣树庄子,与城西的桃花山庄隔了城,倒是有点儿远。”
老侯爷:“那个枣树庄子原是钱家的家业,钱钱的陪嫁悉数陪给了阿静,阿静小时候被枣核呛过,对枣子深恶不已,大庄子换小庄子,枣树庄子就留在了沈家。宫变以后,延庆称帝,我也算是怕一家子全被端了,挖地道留个后手,枣树庄子随后转到了钱家世仆的名下。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没人记得那样一个小庄子曾经姓过沈,那里——很安全。”
沈雪从沈世硕手里接过茶壶,给老侯爷续杯:“祖父,枣树庄子确实不起眼,可是,万一不幸,家里的人逃出侯府,人多难免引得旁人注意,那里山坡和缓不利于攻守,面积太小存不住水粮,只能作为临时歇脚的地方,桃花山庄则不一样。桃林峧地理位置奇特,易守难攻,屯粮屯水经得起两三个月的大军围困。保得住家人平安,祖父你们才能放手一搏。”
沈世硕:“现在正是枣子成熟的季节。庄子里往外出枣子、晒枣子,时有人来往,母亲就机安排了两辆看上去极普通的马车,大致可以抢在京兆府封锁官道前赶往桃林峧。另外,福叔借着陪阿波、阿研、阿檀三兄弟打猎,也在寻找避走官道的乡路,不过肯定会有绕行,而且不太好走。”
沈雪嘿嘿,这一个个大的小的,想得不要太周到好不好。这会让她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人有点多余。
松涛园管事急急走来,行礼,道:“侯爷,智王府恒世子又来了。还是说要见五小姐。”
沈凯川摆摆手:“轰出去便是。”
松涛园管事面有难色,再不济那也是亲王世子,岂是侯府下人敢明着得罪的。
沈世硕皱皱眉:“母亲怎么说的?”
松涛园管事:“芳菲院那边传来的话,大夫人一再摆明恒世子是外男,断无会见闺阁千金的道理,也不知恒世子怎么回事,竟然说五小姐铁定要嫁给华世子。侯府却没有一点办喜事的样子,口口指责侯府轻慢五小姐。大夫人忍着气请恒世子离开,恒世子却大喊一定要见五小姐,大夫人见他无理吵闹,直怕坏了五小姐的名声。”
沈凯川脸色一沉:“轰出去便是!”
松涛园管事抹抹额角的汗:“瞧恒世子那模样,怕是会在府门外闹事。”
莫名其妙事闹大了。吃亏的还是沈家的小姐。
沈凯原奇道:“连大嫂也拦不住失了主张,温文尔雅的恒世子改走胡搅蛮缠的路子了?这是两天来的第三次要见五丫头了吧,难不成真有什么事非找五丫头不可?”
沈凯川面色不虞:“混吃等死的庸货,甘心把智王府变成信王府的附属,能有什么让他着急的事。简少恒。嘁,竟敢狂言我沈三的女儿嫁定一个断子绝孙的蠢货,鞭子抽不死他!”站起身,冷冷一笑,“丫头,走,爹与你走一遭!”
沈雪摇头:“爹,莫气,莫气。恒世子接连来了三次,或许真有不太好明说的事,女儿便去芳菲院见一见他,料也无妨。”福礼告辞,离开松涛园,与守在园门口的冬草一起向芳菲院走。
“站住!”迎面,六小姐沈霨伸着手直指沈雪,“为什么不是你?”
沈雪拉住向前的冬草,瞥了瞥沈霨,又瞥了瞥紧跟在沈霨身后的孙姨娘,缓缓道:“让开。”
沈霨气红了眼:“为什么不是你?乔家那破落户,没脸求嫡出的四姐姐,论长幼也该是你!为什么?”
沈雪眉尖微扬:“看不起乔家?”
“哼!”沈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出门就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传乔家的,这长安城里还有谁愿意沾乔家一根手指?要求沈家庶女,还是你合适,我早就记在母亲的名下了!”
沈雪的嘴角轻轻一扭:“外面怎么传乔家的?乔阁老死了,乔尚书死了,乔大夫人去家庙了,乔二夫人病得不起了,乔家没落了,是这样吗?不愿意嫁进乔家当宗妇,难不成想与你姨娘一样,去侯门勋贵家做一辈子侍妾?不愿意嫁给乔立是吧,好啊,你不愿意,沈家自有愿意的,庚帖上写的是求娶沈家六小姐,不是镇北侯府六小姐,沈家六小姐,二叔祖家有,三叔祖家也有,四叔祖家还有,她们都是正经的嫡女!”
孙姨娘脸色煞白。“一辈子侍妾”,实在是她这一生的最痛,幼年丧父,与弟弟妹妹随母亲投亲寄居,为了母亲的病弱,为了弟弟的前程,不得不允了做妾,还好沈凯原不算薄情,杨氏不算计较,在侯府里锦衣玉食,女儿沈霨也出落得花儿一样娇艳。
孙姨娘嘴唇哆嗦:“五小姐,婢妾从没想过阿霨去做高门妾!阿霨投胎在姨娘的肚子里,是她命不好,可是,三小姐也是庶出的,就能嫁作官家正妻,如何阿霨就该嫁去一个破落户?长幼有序,难道不是吗?”
沈雪向孙姨娘走近一步,道:“破落户!若非乔家遭了重创,乔家宗妇的位子岂是六妹妹能肖想的!没错,乔阁老死了,乔尚书死了,乔尚书的嫡长子也死了,乔阁老的嫡子还年幼,乔立要撑起乔家且有一段艰难路要走。嗬,忘记了吧,乔阁老的嫡长子乔群,人家现在是北晋二皇子的人,官居正二品的龙虎将军!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不要说乔群与乔家有仇,再深的仇也随着仇人的死而勾消,再有仇与乔家子弟也是同气连枝的亲兄弟!乔家俊杰厚积薄发,二伯父都不敢看轻,在祖父面前直承是一门好亲!”
转过身看向沈霨,“祖父可不想结亲成结仇,你要是愿意,嫡女的身份可以落实,大姐姐会用三年时间教你做一个为人称道的宗妇,你要是不愿意,乔家未来不可限量的荣华全都是别人的。”
沈霨后退两步,眨眨眼睛,道:“说得好听,你为什么不动心?”
沈雪凉凉笑两声:“你没看到外院的十六抬红箱吗?”
信王府把与镇北侯府结亲的事传得板上钉钉,简少华将娶沈五做世子正妃,乔家向沈家求亲,怎么也说不上沈五。沈霨咬咬嘴唇,暗哼一声,亲王府世子正妃,很尊贵,又怎样呢,满长安的人都在偷传那谪仙般的简少华已经不能人道了,人们都在等着瞧沈五的笑话呢!
孙姨娘的眼神忽地一亮:“五小姐的意思,是不是说阿霨现在嫁到乔家去,对乔家来说,是雪中送炭,乔家会一辈子记着阿霨的好?阿霨的地位不会有人动得半分?”
沈雪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带着冬草径自离去,留下一脸深思的孙姨娘和暗自幸灾乐祸的沈霨。
芳菲院正厅里,简少恒看着行走在阳光下,缓步近来的沈雪,双膝忽地一弯,扑通跪倒在地。
201 白瞎
沈大夫人赵氏吓一跳,急忙挥手让正厅里的下人全都退了出去。
悄悄藏身在屏风后的沈霜霜只觉得一颗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沈雪侧一侧身,离着简少恒五六步远站定,平淡无波地俯视简少恒:“恒世子发臆症了,大伯母该请韩老大夫在外候着。”
发臆症,那么所说的话都是疯话,当不得真。赵氏走到门口,唤来管事嬷嬷,低语两句,管事嬷嬷神情凝重,福礼告去。
简少恒行一叩拜大礼,道:“皇后金安!臣简少恒参见皇后,求沈皇后救救臣妻嫣然!”
赵氏捂住了嘴。
沈霜霜的脸色一下子惨白,沈皇后!
沈雪皱起了眉:“恒世子臆症可真不轻!敢问恒世子,镇北侯府与你有何仇恨,你要到沈家来发臆症?”
简少恒目光发呆:“臣不敢,求沈皇后救救嫣然!”又叩了个头。
“嫣然?不是说太后罹病,王妃与世子妃都去宫中侍疾的吗?”沈雪看着两眼发直的简少恒,直接切中他话里的重点,“有什么不妥要说救命?王妃呢?”
简少恒揉了揉酸涨的眼睛:“母妃年岁已大,免了侍疾,信王妃要照看阿华哥,告了假没到宫里去,勇王世子妃的孩子太小,去了一天就不再去。”
沈雪眉头一跳:“宫中侍疾的只有勇王妃和嫣然?在落雁崮你不是说嫣然不太舒服的么,为何不告假?”
简少恒颓然答道:“告了,陛下没准,倒说智王府好大派头,给太后侍疾也敢推辞个干净,嫣然让母妃回家,自己留在宫里。”
沈雪心里微沉:“既是这样,何来救命一说?”
简少恒挺了挺腰,却不站起:“嫣然一直没能出宫。陛下安了什么心思,别人不知,我却是深知的!我去求阿华哥救救嫣然,阿华哥说。信王府布局这么多年,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毁了整盘棋,阿华哥说,大事成就之时,何愁美人不能在怀,阿华哥说,嫣然也是皇室中人,陛下再有狗心思,也不敢真做什么,阿华哥说……”
猛地摇摇头。“不,不,我知道,我不救嫣然的话,嫣然就回不来了。嫣然,嫣然正等着救命!”
膝行伏到沈雪脚下,抓住沈雪的裙裾,连声道,“皇后,我把一切都奉献给了陛下,只为求得陛下庇护智王府。不,伤寒,伤寒,全死了,全死了!不,不。父王不能死,母妃不能死,嫣然呢,嫣然,啊。嫣然在宫里,啊!”抱紧头悲号两声,“我不想死!皇后,救救我,救救嫣然,救救我的爹娘!求你了!”不住磕起头来,嘭嘭嘭,转眼便将前额磕破。
沈雪抬手给了简少恒一记手刀,简少恒两眼向上一插,晕死过去。
赵氏声音微颤:“疯了,恒世子真的疯了!”沈五是谁,镇北侯府庶小姐,竟被简少恒错认皇后,传出去不仅智王府全死,镇北侯府也得全死!简少恒,疯了!
沈雪低头望着头发胡子连成一把的简少恒,如此蓬乱,如此憔悴,心力交瘁了吧。沈雪苦笑,上天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向赵氏微微一福,沈雪道:“大伯母,嫣然是我的手帕交,有些事我想单独问一问恒世子。”
赵氏斜眼瞅着沈雪,不由得暗暗惊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五丫头也是这样的人了?小小年纪,竟然可以沉稳到这种程度!赵氏想起自己精心教养的沈霜霜,默默叹了口气,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大有把墙推倒的执拗,时间一日日迫近,真是让人脑袋疼。
皇后?沈皇后!简少恒的疯言疯语真是疯得够疯狂,不过,五丫头若有那般显赫,似乎也不算什么!赵氏平了平紧跳不已的心脏,淡淡一笑,应了个“好”字,稳步走出正厅,在银杏树下坐定,一边命令丫环们守住正厅,一边吩咐仆妇们到院子里回话。
沈雪轻笑道:“沈四,出来吧。”
沈霜霜从屏风后转出来,一张脸惨白如纸,两颊却有一抹奇异的晕红。
沈雪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一声:“智王府的结局,是全部死于伤寒吧。”
沈霜霜久久注目简少恒,原来含恨重生的人不止她一个,多么可笑,原以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一切都有了重来的机会,竟是自己错了,根本就是上天愚弄于股掌之上的一个玩偶,重生而来竟是为了再含恨而死一次!
沈雪眸光微凝:“嫣然,死在宫里了?”
沈霜霜下意识点点头:“华世子攻进皇宫的时候,智王府那一条街,已经全都死于疫病,死绝了,之后听说褚嫣然早就死在华清宫。”
沈雪沉思很久,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微吟:“信王府在下棋,延庆老贼在下棋,谁是棋手,谁又甘为棋子?嗬,智王府,烂船也有三斤铁。”一手扶着简少恒,一掌拍上他的后心,很随意地把简少恒丢进沉香木的交椅里。
拍了拍手,沈雪微微笑道,“你瞧,恒世子的执念是保住他家人的性命,血脉亲情最为重,沈四你呢?人不可能两次跨过同一条河流,因为河水在流动,前世今生,便如流动的河水,前世已非今生。重生一次,上天对你不薄。”
沈霜霜木然道:“我就是为了与华世子比肩而来,前世已非今生,没错,今生我沈霜霜,当得起华世子一心对待,当得起母仪天下。”
“我们沈家的女儿,当得起任何一个好儿男的一心对待,至于简少华嘛,”沈雪嗤地笑道,“沈四,你的执念,究竟是简少华那个人,还是母仪天下?我明白地告诉你,简少华纵有天子命,他也爬不上帝王的宝座。前世已非今生。”
沈霜霜呆了呆,双眸闪了闪,发起呆来。
简少恒悠悠醒过来。
沈雪问道:“恒世子,你说嫣然在宫里有危险。想救她,可想好如何救她?”
简少恒愣怔片刻,听一个“救”,大喜,听一句“如何”,茫然,呐呐道:“我,我不知道。沈皇后你聪慧无双,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沈雪做了个再给他一记手刀的姿势。冷冷道:“恒世子,做梦还没醒吗?”声音冰寒阴森。
简少恒打了个哆嗦,似被迎面泼了一盆冰水,怔怔地。
沈雪的声音极冷:“往事如梦。”
简少恒双手抱头,揉着一头乱发。嚅嚅道:“是我疯了,说起梦话来。可是,嫣然——”
沈雪打断简少恒的碎碎念:“嫣然在宫里,要从深宫里带一个人出来,你这个亲王世子就想不到一点办法?通过暗卫,让嫣然装扮成宫女或内侍,总有机会逃出皇宫的。恒世子,不要告诉我这么多年智王府没在宫里安插暗卫。”
简少恒呆呆地:“暗卫,有的,智王府有暗卫的,我都交给了阿华哥。”
“保命的利器放在别人的手上!”沈雪禁不住抚额,忍耐着问;“你只说要救嫣然。可有想过,嫣然乔装从宫里逃出来,与你潜入深宫带她逃出来,都是一个无诏私自出宫,都会给智王府带来麻烦。你准备怎样应对来自延庆老贼的天子一怒?”
简少恒目露惊恐,冷汗从额角汩汩而下,骇然道:“天子一怒,血沃千里,不,不能,不能!”
沈雪几乎绕柱暴走。话说,重生君不都是翻手云覆手雨,嬉笑怒骂间快意恩仇,男娶娇娘,女嫁俊郎,把仇人往死里整的么!她沈雪何其有幸,摊上沈霜霜那个一根筋的,还能再摊上简少恒这个单纯得近乎愚蠢的,明天早上起床一定记得要烧高香!
沈霜霜使劲拍了拍额,上天这是玩谁呢!默默流泪两行,一路上有这样的同行者,怎叫一个丢人说得!
沈雪深深吸气:“嫣然嫁给你,是她的幸,也是她的不幸。”努力保持平静的声音还是忍不住破了功,“你爹也算是前太子,你娘也当过太子妃,虎狼在前,蛇蟒在后,你娘竟把你养成了瓷娃娃!靠!两世为人啊,给了你夺回皇位的机会,有你这般浪费的吗!一脑袋的浆糊啊!”
简少恒如遭雷击,重生而来,是上天给了他夺回属于父亲的皇位的机会?他都干什么了?
沈霜霜很是鄙夷地瞥了瞥神态狼狈不堪的简少恒,淡淡道:“宿命如此。”
“宿命?”沈雪凉凉道,“重来,不是重复,世事如棋,朝野皆局,智王府这颗被信王府丢掉的棋子,我沈五要定了,简少华可以不在乎兄弟之义,沈五不可以罔顾朋友之情。沈四你记住,前世已非今生。”
望着目中渐有水光的简少恒,沈雪道,“我被困过华清宫,记得简少华从宫外赶到宫内,他走的是哪条道路?”
简少恒摇摇头。
沈雪又气又恨:“你是个棒槌啊,信王府谋算夺位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没有一条进出宫帏的秘道,你跟着简少华,都是白跟起哄的?”
“秘道?”简少恒一拍脑袋,“宫中暗卫给阿华哥送过一张关于宫里情况的图纸,图纸打开时,我偷瞄过一眼,我画下来给你,行吗?”
沈雪觉得简少恒总算说了句不脑残的话。
笔墨纸砚,简少恒很快画出一张图。
沈雪倒吸了口冷气,这是一张宫殿位置图、地下秘道图、宫中禁卫图,再吸了口冷气,沈雪问:“恒世子,这图,没错?”
简少恒有点不高兴:“肯定没错,你不相信我?”
沈雪干笑:“这图,你就偷瞄过一眼?”
简少恒更不高兴:“当然,你不相信我?”
沈雪卷起图纸,哼哼两声:“白瞎了你这过目不忘的本事,白瞎了给你翻盘报仇的重来机会!我要是你,拿块豆腐拍死自己算了。”
简少恒垂下头,面露羞惭:“性格决定命运,我不是阿华哥那样的人,白瞎了就白瞎了吧,我只求家人安康,岁月静好。”
“你自己选的路,走好便是。”沈雪耸耸肩,挽一挽宽大的衣袖,在纸上刷刷刷笔走龙蛇,边写边说,“我需要布置一下,你按照纸上写的去安排,嫣然逃出宫,自会与你们相聚。”
简少恒捧纸如捧至宝,忍不住向沈雪再行一叩拜礼:“沈……沈五小姐,救命之恩,没齿难……”
一个黑衣蒙面人无声出现,向沈雪比划了几个手势后快速离去,沈雪眸色一凛,面容顿冷,慕容遥,你夭蛾子可真不少!召唤冬草急去备车,敛一敛衣袖,向厅外走,却又回过头,淡淡道:“沈四,你说简少华攻打皇宫的时候,智王府已死得不能再死,我有点糊涂,恒世子你如何得知那一世沈五是沈皇后?”
正厅里,沈霜霜和简少恒齐齐变了脸。
202 苏醒
叶超生因病昏迷不醒,延庆帝派出太医院院使、院判为他诊治。院使上书延庆帝,叶大人需要静养,不宜移动,乔迁新居一事暂缓,恳请文武百官勿再探视,客来客往有碍叶大人恢复。延庆帝大笔一挥,准。
许家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至于某些奉命远观的钉子,随他们去了。
一辆挂着同仁堂标志的马车在许家门口缓缓停下,一位中年大夫与一位少年药童不急不徐步入小院。
同仁堂是长安城里最大的药铺,有着不逊于太医院的坐堂大夫。远观的钉子们看过两眼没有再看第三眼的。
正院,太医、仆妇或躺在椅子上,或倒在地上,都呈昏迷状态,院子中央停靠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大马车。乔装的沈雪与魏十四一走进西院,不由得心生警惕。海鲨、陆虎、空鹏双膝跪倒,跪得笔直。
一位锦衣女子斜坐在铺着绣垫的藤椅上,纤长的手指拈着一块核桃糕正往嘴里送,旁边半蹲一个红衣青年在剥着炒栗子,好一副母慈子孝图。
难怪英明睿智的北晋昌平皇帝为一个民间女子着迷,并封她为皇后。花皇后,四十岁的女人依旧人比花娇,牡丹见了也低头。
花皇后随慕容遥潜入长安,慕容迟说已经把花皇后送上返回晋阳的马车,想不到慕容遥半路截胡,把花皇后又接到长安。
沈雪无声地叹了口气,花皇后,你的庶子把你当作对付你的嫡子的枪使,你老公知道吗?
慕容遥笑得花枝招展:“母后,这位小药童就是二哥心心念念的南楚镇北侯府五小姐,你瞧,是不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花皇后接过慕容遥剥好的栗子,伸手在慕容遥眼前摇了摇。懒洋洋道:“阿遥,你的眼睛坏掉了,有美人吗,有本宫在的地方。哪个敢说自己是美人?”
沈雪嘴角轻轻一牵,并不应声,示意魏十四向正房走。
花皇后脸色一沉,扔掉手里的栗子,娇声道:“这是不把本宫瞧在眼里么,比那孽障还不识趣,真当稳进慕容家了吗?”
孽障!沈雪的脸色也一沉,看着魏十四进了屋,这才回过身,行一常礼。不紧不慢说道:“本宫?敢问这位大娘,你本的是哪家宫?我只知南楚皇室居于南楚皇宫,皇室出行必有皇家仪仗,未见仪仗,便是寻常人家。陌生人相遇,致意为礼貌,无视为本分,无所谓之瞧得起瞧不起,再说,”
平和的脸孔掠过一个轻描淡写的笑意,沈雪道。“只有怕被别人瞧不起的人,才在意、才计较别人是否瞧得起,出身低不是错,长得好是上天眷顾,然,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以你为世界中心,这是贪念,妄念。”
海鲨冰冻的神色现出一丝裂缝,陆虎和空鹏挺直的腰身微微松垮。
花皇后猛地站起来,拈着糥米团的手指颤抖着。娇艳如玫瑰的嘴唇颤抖着,而一双如雾如烟的眼睛渐渐漫过来一片水光,水汪汪的。二十多年,从来是被捧在手心的至宝,没有人敢对她不敬,哪怕是声音高一阶,今天被无情奚落,奚落她的人还是她的亲生儿子看中了要娶进家门的小女子!
两行泪,花皇后哭了起来,边哭边诉:“阿遥,你瞧,她凶我!太后都不凶我的,你就看着母后被人欺负吗,长安不好玩,本宫要回晋阳,找你父皇去,那孽障是要娶媳妇吗,这是要本宫的命唉,这女子,太凶了,凶我!……”
慕容遥慌忙道:“母后,母后,别难过了,儿臣这就与你一起回晋阳,我们带二哥一起回晋阳。”
沈雪握紧了拳,掌心沁出薄汗。
于家孝,母亲带儿子回家,外人不能阻拦,于国忠,皇后带皇子回宫,臣僚不能阻拦。慕容遥把花皇后请出来,拨得一手好算盘。
慕容遥笑容愈盛,野狼营如何,在皇后面前不过一条狗,沈五来了又如何,是不是二皇子妃都无能为力。摆手叫立于墙下的侍卫进屋去抬慕容迟。
沈雪睃了一眼停在正院的马车,淡淡笑道:“四殿下,现在的长安,风声很不好,御林军时时巡街,四大城门更是盘查得紧,你想偷运南楚高官,怕是不容易。”
花皇后撇了撇嘴:“本宫的儿子,自有本宫费心,瞧见我们的马车了吗,阿遥想得很周到,底板是双层的,下面躺一个人很宽敞。”
沈雪也撇撇嘴,很慢很慢地说道:“原来你的庶子可以踏着你的嫡子,原来四殿下是想把二殿下踩在脚底下带出长安去。”
海鲨双眼一闪,森寒的目光盯住慕容遥。
慕容遥咳嗽一声,道:“沈五小姐这话好没道理,这本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你刚刚还说南楚高官,二哥的头上戴着你们南楚高官的官帽,哪有可能光明正大地出长安、往晋阳?”
沈雪扬扬眉,淡淡道:“慕容四殿下,你为什么不向我们南楚的皇帝讲明,叶超生的真实身份是慕容二殿下慕容迟?害怕延庆皇帝扣留慕容迟,或者截杀?不,不可能,晋楚议和,两国朝野知,东越西戎知,天下皆知,延庆皇帝不可能扣留任何一位北晋议和使团成员,哪怕慕容迟隐瞒身份,做了南楚的高官,丢了南楚的脸面。”
停顿片刻,沈雪接着说道,“况且,众所周知,叶超生没有做损害延庆皇帝的事情,相反帮助延庆皇帝平定苗家叛乱,于延庆皇帝有相救之恩,于哪一条道理,延庆皇帝都不会对隐瞒身份的慕容二殿下采取什么不好的行动。”
慕容遥桃花眼中厉色一闪,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二哥东征西战先后剿灭五个国家,仇人甚众,与你们南楚也有恶战,我可不敢保证没有楚人视他为死敌。他现在身患重病,毫无抵抗能力,这样情形由谁探了去。他只会落得被你们南楚斩杀以除后患的结果,我做兄弟的可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终究是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
沈雪不以为然道:“身患重病毫无抵抗能力的人,是南楚叶超生,而知道叶超生是慕容迟的人,除了我沈五,就是你们这些晋人,若有消息露出去,引来各方对慕容迟的围杀,那只能是你们这些晋人中的某一个,此人欲除慕容迟而快之,使的是借刀杀人之计。”
在长安泄露慕容迟冒名顶替之秘。这招借刀杀人太明显,野狼营的目光最终会锁定在贸然现身长安的慕容遥身上,慕容遥将面临野狼营不死不休的报复追杀。而将慕容迟偷运出长安,随后以花皇后之名召回议和使团,一路摆开使团返晋的队仗。久之,消息难免流散,届时各种身份的杀手云集,慕容迟被明杀,被暗害,随行的慕容遥都片叶不沾。
杀慕容迟,慕容遥想得很长远。想得很细密。
沈雪眯了眯眼,接着说道,“相反,只要你们晋人严守秘密,那么,在长安。慕容二殿下就是安全的,因为,叶超生是北疆功臣的遗子,是平叛肃反的将军,是延庆皇帝的新贵。人们都在祈祷他早日康复。”
慕容遥呵呵笑道:“走露消息的人可不一定是我们晋人,毕竟沈五小姐你也是知情者。天下都知道,北晋慕容迟与南楚沈凯山曾在燕岭关大战数月,双方损兵折将。所以,我不会把我二哥的安全寄在你们楚人的身上。沈五小姐,你没有资格阻拦我母后带我二哥离开长安,也阻拦不了晋楚议和到今天终止。”
慕容遥的打算竟是,把慕容迟藏身的马车混在议和使团的车队里,大摇大摆离开长安!沈雪的余光扫过跪地不起的海鲨、陆虎和空鹏,面对花皇后的拎不清,他们也没办法了吧。
花皇后挑起一块绿豆羹抿一口,很优雅地吐在帕子上,很优雅地把帕子一丢,捧心蹙眉:“这儿又破又挤,不好玩,点心塞牙也不好吃,阿遥,你说的那个长安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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