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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不奉陪-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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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心中悲苦,小姐忘记了前事也好,那心就不用在苦水里泡着了。只是今后该怎么办呢,小姐的身子已经被许嘉腾看过,再也嫁不到好人家了!
杜红薇瞅瞅沈雪,又瞅瞅一声不吭的叶超生,忍着心头喜悦,说道:“我的命是你们救的么,这位小姐我就无以为报了,这位,看着像位将军大人,那我就。就。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吧。”
沈雪心中吃惊,这个人的眼光一直在瞧着叶超生,那红果果的,**辣的,喜出望外的,想叫人看不出来都难。沈雪偏过头望了望叶超生那张和穆学长一模一样的脸孔,不由得一呆,这个人认识穆学长?
双喜的脸腾地红了,这种话是自家小姐说得出来的?这位叶大人再好。那也是许嘉腾的表弟啊,是半个许家人!她们主仆与许家。不共戴天!
叶超生稍稍从沈雪身后侧一侧,笑道:“虽然救你的人是沈五小姐,而不是我,不过你想以身相许,很好啊,醉仙楼的妙人儿二十两白银以身相许,”从袖中摸出两个银锭。笑,“你是就地以身相许,还是找家客栈以身相许?”
噗!沈雪阴郁的心霾被逗得散去不少。
杜红薇抢过两个银锭,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还不轻,眼光瞟了瞟叶超生,暗道换了个时空,他居然也会说起玩笑话来。这个黑衣少女,他们两人很熟吗?不是说古代女子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么。再瞧一眼沈雪。杜红薇暗暗吃惊,这黑衣少女的面容,似乎在哪儿见过,在哪儿呢?
叶超生的手轻轻搭在沈雪的右肩上,弯了弯腰,微微凑近沈雪,很委屈地说:“你瞧,还没以身相许,她就收了银子,我太吃亏了呀。”
沈雪心中大惊,自杜红薇醒过来,叶超生就没再叫过杜大小姐,而且表现得他们完全陌生的样子,虽然叶超生和真杜红薇的确不熟,可毕竟曾有亲戚关系,杜红薇又被许家害得这么惨,那叶超生即使不会指责许家人,也应该略表对杜红薇的同情,不至于态度这般疏远,更不至于出言戏弄。难道他也看出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杜红薇了?岂不是说他叶超生甚是明白穿越这个上天的漏洞?
沈雪的心脏怦怦怦跳得快极,叶超生,穆学长,叶超生是穆学长穿来的?那坐着滑竿已上天元寺的慕容迟又是谁穿来的?上天,你可真是个筛子,怎么漏下这么多穿越君?太过分了!
杜红薇飞快地瞟了瞟叶超生,飞红了脸:“奴家随将军大人安排。”
沈雪觉得自己憋得透不过气来,不能再在这小屋里待了,起身便往门外走,见叶超生紧跟着自己,不由得心头火起,凉凉道:“叶大人从燕岭关来到长安,好像没多长时间吧。”
叶超生当然瞧得出来那个杜红薇神态非常不对劲,他可不想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给缠上,必须紧跟沈雪,听她这么问,笑嘻嘻道:“小雪也记着呢?时间的确不长,将好半个月。”
沈雪凉凉笑道:“半个月,叶大人,你真了不起,半个月里,你知道长安城最有名的醉仙楼,那儿的妙人儿以身相许要二十两银子,半个月里,你从白身一跃成为正三品指挥使,你究竟是人,还是鬼?”她把最后的鬼字咬得很重,她想,他应该是穿越君中的个体穿越吧,那个真正的叶超生,在哪儿呢?克夫?沈雪想起挤在小马车里叶超生说过的话,难道那个真正的叶超生,已经死了?
叶超生俊美的脸登时涨红,额上汗也下来了:“小雪,我就是听别人那么一说,真的,就是听指挥使司里的那帮家伙说的。”她说什么,鬼?叶超生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沈雪拉着双喜直接走出客房,头也不回。
叶超生追上去,衣袖被杜红薇扯住。
杜红薇低低笑着:“驰哥哥,我是杜薇,我找你来了。”
157 危险
叶超生一怔,拂去杜薇的手,弯唇笑道:“杜大小姐真是忘事了,叶某是许嘉腾的表弟,杜大小姐虽然被表哥休弃,但一日为表嫂,终生为表嫂,叶某不敢忘。”身子一退,掠出两丈远,向沈雪道,“五小姐,叶某公务在身,先走一步。”打了个呼哨,唤来那匹雪白的战马,飞身上马,匆匆离去。
杜薇跟着跑出医馆,望着叶超生急驰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哭道:“穆哥哥,你居然不认我!我从来不信你会死在那次空难里,dna管不住人的灵魂,穆哥哥,我拼了三十年的寿命不要,才换来这次机会,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沈雪双眸一凝,向杜薇看过去,午后的秋阳光线耀眼而明媚,拖在杜薇身后的灰色阴影里,赫然有一个蜷缩的似已入睡的影子,极浅,浅得几乎不见。
沈雪盯着杜薇在阳光下的灰影,咬了咬唇,冤家路窄,这游魂前次抢占沈霜霜的肉身不成,这次附上杜红薇却是成了。沈雪心里暗暗叫道,红薇姐姐,你可得坚持住!
沈雪一旋身,照着杜薇的后颈一记手刀劈了下去。
双喜大叫道:“沈五小姐,你,你……”扑过来护住自家小姐,怒视沈雪。
沈雪很无力地摆了摆手,淡淡道:“双喜,你家小姐魇住了,她需要好好休息。你随我来吧。”
心念微转,沈雪咽下了原想对双喜说的话,让她去街尾的车马房租一辆马车,带着她们来到聚春和饭庄,由魏三安排她们主仆住进后楼客房,自己上了顶楼东首的雅间等着魏三。之后不久沈雪就发现,自己的这一番刻意安排着实是引狼入室。
不大一会儿,魏三端着茶水茶点进来了。
“三爷,辛苦你了。”沈雪疲惫地靠在楠木椅靠背上。垂眸闭目。
“小主子。你气色可不大好,这是出什么事了?”魏三泡上茶,递过茶杯。
茶香幽幽,沈雪喝了两口,润了润很是沙哑的嗓子,又吃了两块玫瑰糕,把杜红薇被休一事说了个大概。
魏三笑道:“小主子放心便可,既是小主子可交的朋友,小人定当呵护周全。——那许家?”
沈雪呼出口郁气:“三爷,我把她们主仆带到这儿来。为的是两件事。一是请三爷派人去泉州府查一查许嘉腾在那里都做了什么,如何与泉州知府搭上线的。查一查那个泉州知府背后有没有人,再派人到许家走几圈,我想他们合家正得意着,不定能探到有用的消息。——查清楚了,才能有的放矢,堵上悠悠众口,无人向许家伸手援扶。”
迟疑良久。沈雪接着说道,“圣人不语怪力乱神,或可见这世上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杜红薇拼死告阴状,不就是信了那等鬼神之说?却不想有邪祟作怪。如今邪祟入体,当街胡言乱语,我不想杜红薇肉身有伤,也不想她名声有损,思来想去没别的办法,求三爷既要照顾好她。还不能放她出去,免得她做出坏杜红薇清白的事。我会想办法驱走这邪祟,救下那个光风霁月的女子。”
魏三惊讶地张了张嘴,小主子如何断出杜红薇被邪祟侵体?胡言乱语?一个人受到莫大刺激,脑子一时不正常可是有的呀。魏三虽疑,但不多问,点头道:“听小主子安排就是。”
沈雪揉了揉额角:“三爷,你们对长安了若指掌,可知哪里有真正的方外高人,皇家寺院的就算了,沾染了人间富贵气,再高深的修为也不足为敬。”
魏三揉揉鼻子:“鹿山西北群峰里有一处峰峦,称五指山,拇指山有座老道观,称桃子观,观里只有一个邋遢道士。”
沈雪默,五指山!干笑两声,道:“这山名观名真够奇怪的。”
“可不是么,怪地方才出怪人,”魏三摸摸头:“五指山高低五峰相连,桃子观位于拇指峰顶,据说那守观的邋遢道士特别爱吃桃子。这倒不算什么,怪就怪在,肉眼可见的拇指峰和桃子观,常常在有人登山的时候陷入一片云海,便是兜兜转转数个月,也不见得找到上山的路。”
沈雪蹙了蹙眉:“这还真奇。”依稀记得电视里播过的一个科考节目,西南某处山清水秀,却总是在击掌过后风起云涌,天阴欲雨,科考结论似乎是,周围奇特的山势造成声波回旋,与空气形成共振。五指山或是此类?
魏三又摸头:“还有奇的,就是那邋遢道士,每年第一批桃子上市,邋遢道士就会出现,长安城周围的老百姓们说,几十年了,没见那邋遢道士有过半点变化。”
沈雪失笑:“想是他太邋遢了,倒叫人看不出他的脸容吧。这不算太奇,三爷觉得这个道士,是方外高人?”
魏三讪笑:“小人不好说,听过邋遢道士几个故事。数十年前,有个村子每隔十天就会有村民失踪,官府查了一年也没查出原由,村民照样十天失踪一个,人心惶惶的,邋遢道士被村民请去,当天就从村后的山洞里挖出一条巨蛇,从蛇的肚子里剖出个没化完的人头骨。嗯,十多年前,有个富家女被困自家的楼阁,家人上不去,女子出不来,邋遢道士杀了那户人家的一头猪,就没事了。”
沈雪轻笑出声:“是不是蛇精猪妖的说法啊?那邋遢道士收人家多少银两?”各种诈骗手段都是很唬人的。
魏三:“不收银两,只让人家每年送他一筐桃。”
噗!沈雪忍俊不禁:“还真是喜欢吃桃啊,这世上最爱吃桃的是猴儿吧,那邋遢道士是只泼猴变的?传说总是这样,传来传去没一点原样子了。”
魏三不以为然。
沈雪喝完杯中的茶,又续了一杯:“三爷,还有什么?”看魏三的神态,难道那邋遢道士真是什么奇人异士?
魏三微微一躬身:“是,我们在信王府的暗桩听得消息,信王便是遇上一个疯疯颠颠的邋遢道士,才和信王妃逃出长安。在外生下的世子简少华。后来。勇王和勇王妃、智王妃带着智王,就在五指山下结庐而居,直住了三年,直到两位世子出生,他们才返回长安王府。”
沈雪眯起了眼:“看起来倒似是亲王们得了邋遢道士的庇护,消解延庆帝的控制,才有的这香火延续。那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延庆帝不得不由着三位世子长大成人?”
魏三:“想是那皇帝不甘心的吧,暗桩们说,直接的死手不见有。可小打小闹就没断过。”
沈雪苦笑:“现在是深秋,桃子早已落市。如何去寻那邋遢道士?”
魏三挠头:“也只能等了。”看了看窗外,“小主子,天色不早,你还得出城去,这就走吧,杜大小姐就交给小人,小人不会让她出事的。这就去寻十四兄弟,看看能不能用药先稳住那邪祟。”
“好,三爷费心。我爹丢了官帽子,今年重阳节倒不用再去天元寺,有他坐镇侯府,也不怕城里城外翻出多大浪花来,不过你们都要小心从事,我总觉得长安要变天了。”
“省得。”魏三点头。
沈世榆的乌骓马不愧是上古以来的名驹,被沈雪扔在许家大门前忘得一干二净。它竟然自己跟到聚春和来,这叫沈雪好一阵感动,很多时候,人都不如畜牲讲情意。
打马折回半山坡已是黄昏时分,叶超生站定在坡下,静静地望着沈雪一骑如飞渐驰渐近,望着她勒缰下马走向等候已久的侯府总管沈福,望着她坐上滑竿消失在山路的弯道处,静静的,一言不发。
陆虎默然跟在叶超生身后。他能感觉到从叶超生的身上散出来一种细微却又莫名难言的气息,似乎有某种危险正在逼近,而叶超生在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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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下沉,夜幕低张。
天元寺的甲等寮房里,没有灯光,窗户大开,夜风从前后窗穿屋而过,留下深秋夜的凉寒。
简少华披着长绒斗篷站在窗前。
暗卫统领安一垂手恭立:“主子,八号刚送来消息,那件事,看似成了,实则败了。”
简少华仰头看向西斜的弯月:“她的身份暴露了?”
安一:“她自杀了,她拼了性命才把消息传出来。她说,宫里的警戒加强了很多,宫人进出若没有特别令牌,当吃里扒外罪乱杖打死,好似是今上抽调了一队御林军,与禁卫军共同拱卫皇宫。而我们在做的这件事,被今上狠狠利用了。”
简少华双眉皱了起来:“她死了?怎么会这样?”
安一:“先前淑妃的确向今上请求,要把镇北侯府沈四小姐赐婚给四皇子,今上未置可否,淑妃见一次不成又提二次三次,今上答应在重阳节菊花会上为四皇子赐婚。八号得过主子的命令,不能让这婚赐下去,八号设计得很巧,她在侍寝之前喝下了一种毒药,而今上也吃了药龙精虎猛的,结果八号当场血流不止,太医一番查验下来,得出八号被人下了红花而小产的结论。”
简少华微有动容:“真是辛苦她了,你一定要安排好她的家人,他们都是我们的亲人。”
“明白。”安一点头,“按理按例,淑妃掌管宫中事务,八号出了这样事,淑妃难辞其咎,会被冷落一段时间,如此连带四皇子受累,这赐婚的脸面暂时不了了之。”
简少华双眉紧锁:“难道不是吗?八号侍寝的日子被尚寝局安排在每月初七和二十四,也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对淑妃的处置想来不会太快,没有消息传出来也属正常。”
安一:“不正常,主子,如不是八号舍了性命,我们到现在还得不到宫里的消息。淑妃已被禁足,宫中大权重回严德妃的手里,严德妃的三皇子,定然会借势站起来,至于严石,主子当知,不管他真投我们,假投我们,他都是颗废棋,今上想利用叶家血案去逼沈家自辞兵权,却被叶超生反利用,把严石一脚踢开,自己坐上了指挥使的位子。”
简少华脸容阴郁:“狗皇帝肯将御林军交到叶超生的手里,应该是有几个原因的,其一,孔捷下狱罢官,叶超生得到孔捷的位子,又公然退婚,连打镇北侯府的脸,与沈家再也走不到一处去,其二,他父亲叶成焕生前在北部边关有很高的威望,叶成焕的阵亡可能另有内幕,叶家父子一死一活,便成了瓦解北疆三十万大军一心姓沈的利器,其三,应该是叶超生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方法得到了今上的信任。”
安一叹了口气:“短短半个月,叶超生在长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变成长安最瞩目的人物,咳,这个人要是能为我们所用就好了,属下觉得,叶超生虽然与沈家五小姐退了婚约,可对沈五小姐还有纠缠之意。”
简少华更阴郁了:“姓叶的不过是个会抓机会的小人,真到了刀兵相见,自会露出他无能的嘴脸。沈五,”脸色渐趋柔和,“好马不吃回头草,沈五那样烈性的女子,不会把他瞧在眼里的。只不过,”
柔和的脸色又变得阴郁,“狗皇帝居然禁了淑妃的足,这是要抡刀砍两位舅舅么,八号说得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和简凤歌的暗争被狗皇帝给利用了。你还记得当年简凤翔杀夫夺妻、逼良为娼的那件事么,苗皇后因那件事被禁足至今,简凤翔也出不得他的二皇子宫半步,而皇后的母族,卫国公苗家……”
安一悚然一惊:“二皇子那件事之后一年,皇后的嫡次兄死于酒宴暴饮,嫡弟围猎时从山崖坠落而死,而卫国公,皇后的嫡长兄患了背疽,忌吃河鹅,今上偏赐蒸鹅全宴给卫国公,赐宴必须即时食、全食,卫国公流着眼泪吃完鹅肉,不久毒发而亡。之后又一年,皇后的庶兄庶弟先后获罪流放,中途死于御林军的刑杖。先帝时候赫赫九大国公府,卫国公苗家排在首位,而今只剩墓草苍苍了。”
“飞鸟尽而良弓藏,狡兔死而走狗烹,若不是苗皇后和太后两个女人的力挺,南楚哪里会有一个延庆帝。”简少华语意沉沉,“前车之鉴,血迹班班,危险的气味是如此的浓厚,你速速派人通知两位舅舅,管好府里的人,该杀的今晚全部杀掉,明天起来以不变应万变。”
ps:
看到颦兮嫣然亲的催更票,呃4张啊,兔子没见过催更票,这是要兔子多更六千字呢,还是四个六千字呢?日更万字的节奏么?呃,兔子很努力了,从日更两千字到三千字、四千字,最近都在五千字以上,不过,兔子一定努力多更,今天先送上四千字,稍后再送一章,可能会晚。
不要嫌弃邋遢的道士哦,后面要用到他的。
158 嫁祸
天元寺内外花灯高悬,千百盏彩灯汇成一片,将落雁崮顶映照得溢彩流光,形态各异的花灯,有的聚拢在一起似发亮的宝石,有的散落如黎明前的星空,有的串串相连宛若发光的项圈,每一盏都在闪烁着,夜空里的星星也闪烁着,灯海,星海,看不尽的璀璨!
花园里,彩灯一盏接一盏,照得园子里三百六十度无黑暗死角。从花园正门走进,迎面可见金碧辉煌的千佛壁,三世十方诸佛排列端坐,千佛千面,无一尊不是栩栩如生。
绕过千佛壁,是一座挑高三丈三尺、径长三十三丈的四角飞翼亭,亭内上座由往年的一张独板紫檀木雕龙翘头案几变成了两张,下方一如往年,东西两侧各陈三十六张镂雕条案,中间一带隔以数十盆金色菊花。
亭前三丈筑汉白玉高台,以红毯铺就。亭后三丈是汉白玉石栏围着的一汪清塘,称映月塘,静谧时可听泠泠流水之声。清潭西端有两座翼角相连的六角亭。
长亭四周,廊前、柱侧、路边不留空地种植的菊花,一团团,一簇簇,争奇斗艳,在灯火下舒吐着清新沁肺的苦香。
高台上有艺伶演着杂耍戏,引得坐在亭子里的官眷不时惊呼喝彩。
今夜帝后未至,晚宴便成了文武朝臣无拘结识交流的最佳时机,在首辅乔阁老和乔大夫人的主持下,男宾畅饮,女宾闲聊,各得其所。欢声笑语直向无边夜空漫去。
简凤仪和乔妙玉两个人本是贵女中的贵女,是众星捧着的皓月,可一个被北晋昌平皇帝来旨申饬,一个避居过家庙。于是众贵女对她们都有些敬而远之。
乔妙玉冷笑不止:“想当初她们一个个的跟着我,恨不得给我提鞋子,现在倒把我看成染了瘟病的,只怕把病气过给她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这可真是,不经事儿还不知她们长了一双狗眼。”
简凤仪不以为然:“你又何必生气,宫里的人和事见得还少么,从前听过一句话说。患难见真情,我一直想,大难来临夫妻都各自飞。哪会有在你倒霉的时候向你伸手的人,只有那不省事的呆子吧。自见了沈五,才知有一种人,不以你的显贵而捧花,不以你的落魄而下石,超脱于俗人之上,却又不遗世而独立。你知道么,前两日我也派人送了一车吃用给住在家庙的孔淑宁,既是还她三年伴读之情,更多的是谢谢她让我结识了沈五。”
乔妙玉吃吃笑起来:“孔淑宁怕是要把沈五咬烂了。嚼碎了。吞到肚子里去!抢沈五的未婚夫婿不成。还滚了一身泥,臭烘烘的被踢进家庙。到最后一车吃用就结束了与你这位公主的三年相处情谊,机关算尽,什么都得不到。唉,我也是吃了亏才明白,不该自己想的东西千万别去想。不过,小表妹,我觉得你这位伴读也不会在家庙一直住下去,而今孔家已成庶民,一切都指着那位镇北侯府的姑太太,哪里还敢再拘着孔淑宁?”
简凤仪淡淡笑道:“那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
乔妙玉摇头:“未必,孔淑宁若从家庙里出来,必是要来找你的,你是公主,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简凤仪苦笑道:“公主又如何,我都自身难保了。不说了,四表姐,沈五到寺里了吗?怎么没见到她。”
乔妙玉抱住简凤仪的胳膊:“我去问过沈四,天擦黑的时候沈五就上山了,向沈大夫人告病推掉了晚宴,这会儿应该在她的寮房里,我们去找她,问问杜红薇有无什么不妥。那许家的两个小姐太猖狂,太可恶,不整她们一下,我这心里气不平。许嘉腾不过是个六品工部主事,他那新岳丈四品泉州知府也不算什么,杜红薇若真受了许家欺负,有你,有我,还怕整不了一个许家?”
简凤仪抬手戳乔妙玉:“朝堂的事,哪是你我能干涉的,许嘉腾算不得什么,你忘了许家还有个叶超生呢,想帮杜红薇,还得从长计议。”
乔妙玉恨声道:“叶超生,我说小表妹,你爹怎么想的,下那么一道旨意去坏沈五的婚事?十来年的婚约,比你家华哥哥端出来的侧妃椅子,好看得多多。”
简凤仪哼了一声:“我说乔四,你不会是用膝盖骨想事儿吧,若非叶超生自个儿提出来,父皇能去管朝臣的家事?父皇能为了一个叶超生凭白得罪镇北侯府?”
简凤仪虽生长深宫,毕竟是个女儿家,岂知帝王之心。镇北侯府沈家是压在延庆帝心头的大山,叶超生是他想重用的人,这桩婚事定然是不可以成的。但简凤仪也不算说错,退婚的确是叶超生的要求,与其等延庆帝暗示,不如主动出击,令延庆帝帝心大安的同时,也消减延庆帝对他的猜忌,从而更看重他。
谁都有张良计,只看谁的过墙梯更高更结实。
简凤仪和乔妙玉携了手往长亭外走去,忽听得一声闷哼,紧接着“扑通”重物落水的声音,两个皆知不好,大呼“有人落水,快救人”,向长亭后的映月塘跑过去。而长亭里畅饮闲聊的人,因为高台上的吹拉弹唱,水响之声不曾听得太清,这高呼却是惊心,纷纷起身往映月塘而来。
映月塘天元寺的荷花塘,与大户人家挖出来的荷塘不同,它是天然池塘,水面五亩,水深一丈开外,夏季可见接天莲叶无穷碧,尽享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荷姿,时入深秋,映月塘便如它的名字一般,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汉白玉石栏外的人们借着灯光月光看到,墨玉般的映月塘里一个浅色人影正载沉载浮,水面上青丝散开如茵茵水草,可是。既不见她挣扎,也不闻她呼救,人们一时无措,有把那会游泳的人往外推的。喳喳呼呼喊着下水救人,脚底下却在往后蹭。
谁都知道映月塘是荷花塘,水面的荷叶残梗清理得很干净,水底却是根茎交错,藤蔓纵横,稍有不慎,不说人救不上来,连自己都搭进去。
就在这时,有人推开众人。甩掉外袍,站上石栏,纵身向那浅色人影跃去。扑通入水,手忙脚乱激起一大片水花,奋力地游过去。
简凤仪捂住嘴,难以置信,又迫不急待地向挤上前,随即大呼道:“快救人,快救大皇子,快救大皇子!本宫有重赏!快救大皇子!”
喊声惊动了内侍们,一个个再不敢迟疑,扑通扑通全往水里跳。平静的映月塘水面顿时热闹异常。他们不跳可不行。皇子若有个意外。他们谁也别想活,公主的重赏倒不重要。
所幸那浅色人影离岸不太远。不须一刻,便见大皇子简凤朝搂着落水人游到了石栏下,在简凤朝的搂托下,那人的头脸浮在水面上,清晰可见是个少女。乔大夫人见状,赶紧指挥婆子们将那少女拉上来,而内侍们在水里拱托起简凤朝,乔阁老毫不怠慢,拉上简凤朝的同时,大赞简凤朝勇善。
一时赞叹之声四起。
简凤仪直扑简凤朝而去。这个书呆子大哥,当真不知道惜命么,谁家的贵女也不值得他舍命去救啊。
简凤仪十分心痛,这个大哥生母早逝,一直受到皇后与二皇子简凤翔的排斥,落得娶妻也娶不痛快,虽是嫡长女,其父不过是正三品兵部侍郎,其祖父是前首辅艾阁老,可艾阁老人已死,茶早凉。再看简凤翔和简凤鸣,连侧妃的出身都是非公府即侯府。皇后被禁足,父皇仍不待见简凤朝,虽然让他娶了一位家世不错的侧妃,可又塞给他一个容色普通的商户女!唉,可怜的书呆子!
“阿青?”有妇人冲过来,瞅着昏迷不醒的少女,又哭又喊,“阿青,我的乖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跳塘啊,阿青,你让娘亲痛死了!有什么事不能和娘亲说啊!”
“啪!”一巴掌打过来,又有妇人厉声喝道:“人还没死,你嚎什么!阿青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己跳塘?哪个要跳塘的人,会在几百人眼皮子底下跳?自己的女儿,不好好看着,倒由别人害了去!你这当娘亲的全当到猪脑袋上去了,只怕阿青被人害不死么!”脱下身上的斗篷给落水少女裹上,叫来婆子背上她。
乔妙玉站着没动。那落水的少女是定国公府三小姐赵青莲,先前的妇人是赵二太太,后面那个是赵大夫人。
乔妙玉轻轻叹了口气,这人与人就不能比!
赵青莲落水,情况不明,倒被自个儿娘亲定了个怀揣心事投塘自尽,及笄待嫁的少女又能有什么心事,这样一传,赵青莲的脸丢得可真没法话了。
赵大夫人一个巴掌打下来,瞬间将赵青莲落水的疑点上升为被害。
都说定国公府二房不靠谱,果然如此。乔妙玉觉得自己又长了见识。
赵青莲了无活气,软塌塌地趴在婆子背上。
简凤朝也没换湿衣裳,摇摇晃晃走到赵青莲身旁,一连数掌击向赵青莲的后背。赵青莲哼了哼,似有声息。赵大夫人向简凤朝行君臣礼道谢后,拉起哭哭啼啼的赵二太太,带领一帮丫环婆子向西厢的女宾寮房匆匆而去。
山顶的夜风吹过,简凤朝连打了两个喷嚏,灯月之下,他的脸色甚是苍白,眉心那颗黑黑的圆痣更是醒目。他接过内侍递来的外袍,头也不回往东厢的男宾寮房去了。
简凤仪放心不下,与乔妙玉挥挥手,带着宫娥追了过去。
谁也没看到,在六角亭的亭顶,缓缓坐起一个暗色人影。
酒宴的欢乐气氛一下子散尽,虽然一字不提定国公府三小姐为何落水,想来想去只能是为了明天的选美。
赵三小姐虽是定国公府二房所出,可是,定国公本人有五子而无一女,已经出嫁的赵大小姐和赵二小姐是三房和四房的庶出,算起来赵三小姐乃是定国公府嫡长女,又深得无女的定国公喜爱,素来视如己出。
单单从身份论,在到场的所有贵女中,赵青莲能拔得头筹,更何况她还有个浑号,长安第二,意思是才只输于沈霜霜,貌只输于褚嫣然。
有赵青莲在,别家贵女想入北晋二皇子的眼,几乎没有可能。
乔妙玉倚着石栏,默默出神,一偏头,却见沈雪呆呆地站在离着自己两三丈远的地方,抬脚走过去,道:“赵三小姐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看见沈大夫人跟着去了。”
沈雪喃喃道:“我就不该缩在寮房里不出来。”
乔妙玉蹙起了眉:“这与你无关,你不能因为自己水性好,就把责任往身上揽。赵三小姐总算命大,可惜这呛了水又吹冷风的,明天的宴席十之**出不来了。这一群等着当大白菜被人家挑三拣四的小姐们,可称了心。”
沈雪凉凉地笑:“借力打力,把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在选美上,嫁祸于人,撇净自己,这一手玩得真好。那些急急想去晋阳的人若是睡着了笑醒过来,那才真让某些人称了心。等着看吧,这事儿不会就这么揭过去的,谁又比谁更聪明呢。水开始落下去,石头就要出来了。”
抬起头望了望空中的弯月,沈雪笑意更凉,“明天,真是值得期待啊。”
对沈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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