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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梅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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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慢慢变得乌紫的唇瓣,她却连挣扎一下也没有,清冷的眸光夹着泪光盯着他,毫不畏惧。她是真的想要死在他手里?
他仿佛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猛地松了手筋,颓丧的跌坐在一旁。不愿意相信现如今势力如日中天的自己还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你果然还在恨我。”他感觉到自己心微微的颤抖着,那些过往她对他极致的喜爱如今都变成了恨了吗?
“是的,我恨你!”她咬牙切齿的说着,爱他的那些日子里,他的推拒他对她感情的鄙夷总是她让心痛难过,那个时候曾她也想过总有一天她要把“恨你”这句话狠狠的砸到他头上,然后潇洒的甩头离去。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她才发觉,这句话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她是想通透了才换得心死。
“不管如何,我是不会放开你的。”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第一次把心剖析给她看。
“不会放开我?”她嗤笑着。“你要如何留住我?你只是王爷,不是皇上。不!即使是皇上也不见得能事事如意。”她的呼吸凌乱,言辞却字字犀利。他的信誓旦旦让她忍不住要讥讽他,他们这些皇家子弟凭什么认定所有的事情都能如意?
他闻言低头讶异于她浑身散发的坚定力量,雨虐风饕后,她愈是凛然无惧。看着身前的女子,墨色的头发狂乱的披散着,苍白得如同薄纸的面颊上写满了疲累,却是那样的柔韧坚定,他突然发现了她绑在额头的白布上渗出点点猩红。
“这是怎么来的?”他刚刚太过生气,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伤。
她狠狠别过头。“拜你所赐。”
“他们伤了你?!”他难以置信的低吼着。“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不肯让步,就找上你?”他阴鸷的目光变得骇人,他早该料到的,可是还是无可避免的伤害到了她。
“你离我远远的,我就不会受到伤害。”她真的是够了,只想要赶快逃离他的身边。她记得嫁他之前,宫人嬷嬷对她说,一个女人,一辈子只有一个男人会让她疼,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那个男人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轮回替换。
是的,他总是让她疼,有他的记忆里,甜蜜少得可怜,疼痛却占据大半。
“你能不能放过我?算我求你。”。泪如雨下,滴入身下的锦缎,终至隐匿无声。“就这么两两相忘不好吗?你做你高高在上的恭亲王,我做我卑微渺小的敏梅。”他为了她忤逆皇帝,惹怒太皇太后但她并不认为他做这一切是因为爱上她了,不过是一个王爷的尊严罢了,他拒绝她可以,可是若是她拒绝他,那就绝对不能忍受。即使曾经恨过怨过这个薄情的男人,可是她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失了皇帝的信任,丢了前程,丢了性命。她胸口传来的痛让她闭上了眼。她不能再做只为常宁而活的敏梅了,这世间也容不得错过的路再回头。在她好不容易看清楚这个世界,重新拥有允承那异常珍贵的亲情时,她就仅仅只是允承的姐姐敏梅而已了。生活的坎坷,情感的无依让她失去最初对于感情的那份勇气,渐渐蜕变成一个胆怯的人。
她紧闭着眼睛,不愿意看他。怕自己突然流露出不舍,他那小小的在乎也曾经是她百求不得的啊。当她所愿这一刻摆在她的面前,她竟然无力去要。她深深感觉到了人生的无奈。
他突然紧紧拥抱住她,那拥抱如此用力,甚至透露着一丝丝挫望。“莫非我们真的要一直让别人操纵我们的命运吗?”他不甘心,从前是无力抵抗,只能逆来顺受,如今他已经爬得够高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却始终无法自己做主自己的人生。
她蜷缩在他的怀抱里瑟瑟发抖。那是一种深感无力的表现,她能怎么样?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皇帝对于忤逆他,妄图威胁挑战他君主权威的人是心狠手辣的,对当年助他登上帝业的辅政大臣,他是如此,对功绩卓越的藩王是如此。她知道,对亲手足常宁也不会有什么太多例外。
“如果当初……”他的遗憾终至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容不得自己那样的卑微。
“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她的心痛得就快要支撑不住了。但在痛昏之前她还要坚持着先断了他的念。她可以不爱他,但无法看着他身陷险境。
常宁也不说话,帐内的空气沉闷得吓人。良久,他放开她,转身出帐。
她不曾再睁开眼看他,没有看见他掀帘走出帐外回头深深看她那一眼时一闪而过的灰敗。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恭亲王,离去的身形里陡然增加了一丝伤痛。
正文 第十七节 回程
常宁自那以后没有再来找过敏梅。不期然在营地里遇上了,她依然恪守规矩行礼喊声“王爷吉祥。”他总是狠狠的别过头,不再看她。这好像是她能想到的两人最好的结局,这样也才是他们该有的常态。起码他们没有演变到相见两相怨的地步。日后,她回江南想必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
只是她时常感觉到他冷峻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即使她隐匿在人群里,他依然能毫无误差的找到她。待她一回头,却又抓不住了。
两个人都有些了变化,常宁不再锋芒尽显的与人争高低,甚至于他最钟爱的狩猎,射箭他也没有参加。大家都觉得那个难以相处的暴戾亲王,变得更加难相处了。因为他那种唇边带着讥诮的冷冷俊颜反而更加的让人不寒而栗。
敏梅则总是淡淡的笑着,却渐渐的与众人保持了一段距离,即使是在曾经极为亲近的太皇太后和皇贵妃面前,她也挂起了冷淡疏离的面具。
太皇太后抱怨过几次:“敏梅,你真的怨恨起皇奶奶来了?”
“敏梅不敢。”她低着头,声音里是一径的卑微。可是任谁都听得出她话里的疏离和推拒。她已经不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了,心智成熟的代价是把这世间和人心看得更透彻了。她倒宁愿自己还是那个不懂事的敏梅,只是时光流逝,她似乎再也无法自然的毫无芥蒂的在皇奶奶面前承欢膝下。那是个拥有至高权力的人,她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个恼怒,要伤害你身边最重要的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次的围场之行,始料未及的久,皇上离京差不多有两月,还没有回去的意思。敏梅猜想那时皇帝要给敌手造成他不注朝政的假象,好让他们掉以轻心,再来个请君入瓮,势如破竹。
盛暑来临。因为怕女眷们受不了营帐的生活,于是大队伍搬至了承德的行宫。狩猎转变成了避暑。
太皇太后原是要敏梅搬到她的院落住的,可是敏梅坚持的选择了四知书屋后面的配殿带着叶儿和管戎住下。配殿的条件虽然差了点,倒也图了个安静。日子无聊时,她就去书屋里借上几本书消磨世间,过得轻松自在。这偌大的皇家宅院一角倒也像极了她在江南的宅子,安静怡人。
其其格和她阿玛住的地方离敏梅这儿不算远,于是其其格跑到她这里来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敏梅也很喜欢这个毫无心机的女孩。如今看来,要在这皇城中人找到一个这样简单的人是太难了。她一直因为这个而替自己的弟弟高兴。对允承耳提面命了多次,要好好珍惜&8226;保护这份难能可贵。
回京的日子终于到了,一早就有太监前往个个院落通知。敏梅他们也一早打包好了行李。
“梅姐姐快来试试这个冰镇酸梅汤。”其其格端着大碗的酸梅汤走进室内,她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就怕冰块会很快融化,因为这个,明黄色的前襟还被不小心溅出的酸梅汤弄湿了一大片。
敏梅正在案上提笔写字,叶儿在一旁磨墨,管戎则在一旁扇着扇子。众人看见其其格风风火火的闯入倒也不吃惊,敏梅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样稚气未脱的女子想必会让允承以后照顾得很辛苦吧。她突然想起自己当初嫁入恭王府的时候,常宁是不是也有着这样的担忧呢?十六岁的自己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对于如何当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茫然不知。晨昏定省,掌管内务,她一样也做不好。他对不情愿娶的她也由开始的不耐苛责转变为后来的冷漠疏离。毕竟那时候他们都太年轻。能怪谁呢?只能说相逢不逢时吧。
“快吃快吃,冰镇的呢,皇上御赐的,融了就……”突然,她发现敏梅的红木茶几上放着一模一样的一碗酸梅汤。“这是谁端来的?阿玛不是说今年冰窖的藏冰少,皇上下令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赐冰吗?”她性子急,说话不会多思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叶儿看她那娇憨的模样,掩嘴笑了起来。“郡主不知道?人分亲疏,格格和太皇太后,皇上亲近,所以自然也被赐了冰。”叶儿忍不住逗弄她。冰块是一早一个太监送来的,什么话也没说,放下就走了。
“什么?!”其其格一听就喊到:“这皇上也真是厚此薄彼,赶明儿我遇见他,一定要向他进谏,怎么不知道君无戏言呢?”她完全就是一个小孩儿脾气。
“其其格!”一脚刚跨进门的允承就听见他的未婚妻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你还要不要你这脑袋了?连万岁也敢拿来乱说。”他微微蹙着眉,有些严肃。
其其格一看见来人是允承,立马把酸梅汤递给一旁的叶儿,一脸娇俏的飞奔入允承的怀里。
允承见室内的三人都打趣的看着自己,脸上显出十几岁少年的窘迫,微微的透着红晕。他尴尬的拉开其其格攀缠上来的手臂,却奈何她马上又黏了上来,再拉开,再黏上。终于颇觉无奈的败给缠人的其其格,就那么任由她缠着自己。
敏梅羡慕的看着眼前那一对,真好!她是由衷的感到高兴,弟弟从此以后不会再孤单了。等允承的婚事办完她也可以安心的回江南了。
“姐姐,我来是有事要说,今天的围猎的最后一天,晚上会在张三营那里扎营举行宴会,皇上宴请了蒙古部落的客人。王公大臣们还会再去猎场狩猎,女眷要先行去行宫。姐姐你来的时候是坐的皇贵妃的马车,回程……”允承虽然不知道那夜在皇贵妃的营帐里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料定不是好事。他不愿意她再去坐贵妃的马车,相信姐姐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会也难得再找到其他的马车了。想他御前侍卫,竟然连一辆承载自己姐姐的马车都找不到,不觉有些难堪。
“梅姐姐可以坐我的马车啊。”
“不行,若是只有你一人还好,可是你额娘不是和你同一辆吗?”允承不答应。
“那有什么关系,我额娘不会在意的,再说我们也是一家人啊。”其其格答得一派天真。
“我们还没有成亲。”允承有些为难。
“太皇太后都答应了的,总不会有变。成没成亲有什么差?”其其格不悦的气得胀红了一张脸。“莫非你还有其他打算?”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允承也来了气。
忽然宫外来了个太监,一进门就恭恭敬敬的说道:“格格的马车已经备好在外院,行李包袱是要现在就搬上马车吗?”
一屋子的人都微微诧异。
“你是谁派来的?”允承问。
那太监也不答话,只是微微的福身笑着。还真是聪明,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
“格格要现在就搬行李吗?”他又恭谨的问了一遍。'网罗电子书:。WRbook。'
敏梅在看见他挂在身侧的“恭”字腰牌时淡淡笑了。
“好,麻烦公公了。”这个时候找不到马车,又拒绝他的好意,为难的是允承,吃亏的是自己。还要连累叶儿管戎他们。所以她也只能欣然接受了。
其其格不肯跟女眷们先行去行宫,吵着要和允承一起去围场。蒙满的女子也有精于骑射的,所以也就没有人强硬阻拦她去。
本来晴朗的天空,却在午后下过一场阵雨。为了赶上晚间在张三营的宴会,传过午膳,浩浩荡荡的马车队列就上路了。往京师走的热河御道上,景色已经变了很多,两侧的树木变得更加的繁茂,遮天蔽日。来得时候是春季,归的时候已经走到盛夏了,由于下了几场大雨,水草丰沛的旷野上形成了一个个的草滩,宛若盛放的莲花。
敏梅的马车走在最后面,前面的马车已经把泥泞的路面弄得坑洼不平,走没多久,马车就陷入了一个泥潭里,卡住不动了。
随行骑马的管戎跳下水潭推车,凭一人之力却依然推不动深深卡在泥里的车轮。最后敏梅和叶儿都跳下来帮忙了。可是他们依然只有看着越走越远的队伍干着急的份。
是啊,谁还会记得有个敏梅格格呢。
突然御道上响起一阵马蹄声。敏梅抬头,看见的是矗立在马上的常宁。她心微微一拧,他为什么会在这?他不是应该和皇上去了围场了吗?
常宁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她被马车溅得满身泥泞的狼狈。然后一句话不说的跳下马,把自己的骏马系在车头,自己则扎起袍褂,挽起袖口,跳进泥潭里和管戎一起奋力推动马车。
终于马车在众人的协力下被推出了泥潭。
敏梅笑着,抬头看见常宁脸上的泥垢,那脏了的俊容这一刻竟然有着几分难得一见的可爱。直觉的掏出怀里的绣帕要往他脸上擦,却在手指尖碰触到他的面颊时,微微一震,颓然的收了回来。她把绣帕递给他,要他自己擦。常宁却突然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愿意放。
敏梅轻轻的挣脱了,绣帕却留在他的手上。
她低头说了一句“谢谢。”
常宁微微一怔,扭头飞身上马,扬起马鞭朝身下的坐骑抽去,把她那句谢谢狠狠摔在风驰电掣的速度里,握住缰绳的手上却还紧紧捏着那方绣了猩红梅枝的手帕。这些天,他懊恼着他们之间的无话可说,可是当她真的开口和他说话,那两个字的疏离带给他的颓败感更甚于无言。
她凝望着越来越远的身影,脸上的笑容转为苦涩。命运何其弄人。
正文 第十八节 多尔济
一路泥泞,让驾车的车夫走得格外小心。天黑了,他们才赶到张三营。此时营地上已经支起巨大的篝火架,夏夜草长萤飞的空气中飘着阵阵奶香。
没有人注意到敏梅什么时候到的,王公贵族们早已经换上了华服围聚在火堆边跳舞唱歌。她没有过去,反正那里缺了个敏梅不少,多了她反而显得格格不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已经把自己看成了皇族之外的人。
和叶儿,管戎随便的用过晚膳,她独自一个人走出了营帐。广场的中央,皇帝正带着群臣和皇亲在宴请远道而来的蒙古部族王公们。空气中有烤鹿的味道,听叶儿说下午的围猎,收获不小,皇上首射了七头鹿,加上其他人,一共从围场抬回了百来头鹿。
狩鹿的过程她是见过的,残忍,血腥。头戴鹿角面具的士兵隐藏在密林深处,吹着木制的长哨,声音就像是求偶的公鹿,雌鹿闻声赶来寻偶,而其他公鹿为夺偶而至,等到包围住它们的士兵把圈子缩到最小,皇帝就带领着王公贵族们骑射那些犹如瓮中之鳖的鹿群。那些鹿在被围困住等死的那一刻的目光最是袭人,她每每总是不忍看。
这就是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其实放在人身上还不是一样?高高在上的人一句话就足够颠覆一个人的命运和生死。人的生命在这个皇城里如此不值钱。
她,甚至于包括贵为亲王的常宁,处境并不必那些被围剿的猎物好多少。这一刻她更加向往起民间无忧无虑的那些日子来。皇城不过是造型华丽的牢笼罢了。不过围困住他们的不是头戴鹿角的士兵,而是那红砖绿瓦下用残忍成就的皇权。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茂密的草地上,营地里的热闹非凡被她抛在脑后。灵寂的墨色旷野上传来了久违的蒙古长调“乌日汀哆”,悠长舒缓的旋律里透着开阔的意境。声多辞少的用绵长的气息歌唱着蓝天,骏马。高亢自由中有着草原游牧民族特有的爽直和热情。
那是她阿玛最爱的曲调,一个低沉带有磁性的男音在广阔的大地上大气流畅。仿佛拂及到了人的灵魂深处。她忍不住一直朝那声音的来源处靠近。
“谁?”坐在小丘上的男子低低问了一声,长调戛然而止。
敏梅立在原地,对于那美好声韵的消失有一丝遗憾,自己惊扰了他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的。”只是情不自禁,因为那歌声里描绘着她童年最美好的记忆。蓝天,白云,阿玛坐在马背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赶着羊群,朝额娘所在的蒙古包驰骋着。阿玛额娘的情意,她粉润无忧的面颊都定格在那些回不来的岁月里。
“你是蒙族人?”他问,夜色掩盖住彼此的面容。
“不是。”明知他看不见,依然微微笑了笑。
“朝廷的千金小姐?”他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屑。蒙满通婚是常事,所以蒙满的后代大多都精通蒙语和满语。他并不吃惊于一个满族的小姐听得懂他的蒙语,但他不喜欢娇贵柔弱的千金小姐。
她听出来他话里些微的不善,垂首默不作声。
男子突然站了起来,魁梧的身躯在黑暗里有些骇人,他似乎比常宁还要高出半个头,健硕上许多。她突然涌上一种熟悉感,却又无法在脑中搜索到更详细的东西。
夏夜的草原上有许多萤火虫,随着他慢慢靠近的步伐,她倏然睁大了眼。
他穿了一件蓝色的大襟长袍,绿色的绸缎腰带系在腰间,腰带上挂着匕首,牛皮缝制的皮靴长及膝盖。借着萤火虫微弱的光亮,她看清楚了尖顶帽下那张粗犷俊朗的脸,张扬不羁的五官雕刻一般的立体有型。他是那么的熟悉。
她喊出他的名字“多尔济。”心里的激动让她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一声呼唤让多尔济狠狠怔住,记忆里会这样喊他名字的只有那个女子。然后脸上那抹惊讶转为狂喜,咧开嘴,整齐白净的牙齿在黝黑皮肤的映衬下闪闪发光。他大步走来,紧紧拥抱住敏梅。“敏梅,真的是你。”拉开一段距离仔细看她,似乎要确认,然后又怕是自己的幻觉一般,急急的抱住她。仿佛是拥着一件珍宝一般。
他们是儿时的朋友,身为科尔沁草原台吉的多尔济的父亲与敏梅的阿玛一见如故,多尔济对于敏梅的阿玛来说就等于儿子一般。
有多少年没见面了?从她五岁离开草原去京师,他们仅仅只在她及笄那年在紫禁城里见过一面。行色匆匆的一面。当时他是奉父命上京求亲的,他心里想着最好的选择就是儿时就已经熟黏的敏梅。
他记得那年冬季的京城刚刚下了一场雪,慈宁宫里那棵早芳的老梅树下,他见到了那个精灵。她在雪地里和几个宫人一起跳上跳下的摘着娇艳盛放的梅枝,娇俏的笑声宛若轻盈坠落的雪瓣。她的红衣,红裙,还有漫天飞舞的红梅花瓣映衬在皑皑白雪上,瞬间便夺走人的眸目,再不能看向他处。那一瞬间他把那只红梅栽种在了心间,心心念念都是她。
这么多年,即使她已经嫁作人妇,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不能忘记,不敢忘记。怕连记忆都抓不住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他不止一次的遗憾着,如果不是边关变故,她失去父母,如果不是他和父王晚了一步赶到她父母出事的营地,也许那株红梅就会好生好养的留在他身边,长在他的营帐里。
那是专属于成熟男人的气息,结实的臂膀环绕住她,手劲里却带着一抹刻意被忽略的温柔。敏梅微微感觉窘迫,即使是儿时的玩伴,但毕竟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子了,他身上传来的男人气息混杂着熟悉与陌生。她轻轻挣开他,退了一步才抬头对他笑着。“多尔济,你过的好吗?”
“很好啊。”他爽朗的笑着。只是怀中的温软顿失,让他想起时又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她刚刚在他怀里的触感太过纤细了,她那淡黄色旗装下的身体好瘦,好单薄。“你过得不好!”他沉声看着她,眼里有着埋怨。从一个蒙古人男人的眼里来看敏梅确实是过于纤细了。那不盈一握的腰,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江南来的汉女,而不是擅于骑射的蒙满女子。
“敏梅,你还记得你在紫禁城的慈宁宫里是如何向我保证的吗?”她当年没有答应做他的额和呢尔,她那时已经心有所属了,他虽然心痛却依然祝福她获得幸福。可是看看眼前憔悴的她,她真的获得了幸福吗?他和常宁的事情,即使身在遥远的草原的他也听说了。他知道她不会好受,一直默默为她心疼。
“多尔济,我很好。”她甜甜笑着,很快的掩盖住眼眸里的那抹凄然。善良耿直的多尔济对于她来说就像亲切的兄长一样,他曾经是除了阿玛以外唯一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她无法让他看见最脆弱的自己,因为她知道那会让在乎的她人难受。
看着他宽阔的胸膛,她都几乎不能把他和小时候的印象重叠在一起,那个和她一起在草地上嬉戏的小哥哥,如今已经成为高大有担当的男人。他也长得像阿玛一样的魁梧了,站在他身边,总是能随时感受到着草原上骄阳一般的热情。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极具魅力的男人了。
“扎萨克大人。”远远的跑来一个蒙族装扮的男子,手里举着火把,焦急的呼唤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多尔济不高兴的黑着脸应了一声。小厮跑过来火光照亮了他的扎萨克大人一脸的怒气,他顿时骇住,低着头立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多尔济,你已经是达尔汗旗的旗长了吗?”听见那男子称呼多尔济为扎萨克,敏梅忍不住从心里为他高兴,声音多了几分雀跃。
“嗯。父王过世后,朝廷让我承袭了扎萨克的头衔。”扎萨克点点头,刚刚还怒气云布的脸立马和缓了下来,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他黑得发亮的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为着自己此刻的地位只是依靠父母的祖荫,他也想像成吉思汗般干出一番大事业,可是即使他是草原的第一勇士,然后骄傲的站在他喜欢的女人面前。可是缺少残忍的性格却注定了他无法完成什么霸业。他,只要守护好他的族人就够了。
敏梅忍不住噗哧笑出声,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尴尬就习惯性的挠头。突然想起小时候爸爸总爱和他打趣。
“多尔济,你再挠头,头发会掉光的。”她沉着嗓子学起父亲的强调。
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你这丫头就知道欺负我。”他宠溺的用手抚了抚她的头,如墨的头发细软的触感让他心底微微颤抖起来。她脸上的笑容那样俏丽夺目。仿佛又回到了他背着她在草地里疯跑的年岁。那种单纯和快乐如今已经因为无法再拥有而显得弥足珍贵。
“扎萨克大人……”一直颤抖立在一旁的小厮不得不再次出声。
敏梅看见多尔济脸上的不耐,温柔的笑着。记忆里腼腆的他已经成为一个颇具威严的一族之长了。
敏梅的那抹笑容奇异的又安抚了怒气冲天的多尔济,小厮不免好奇的又多看了几眼扎萨克大人身边的满族女子。她哪来的魔力,只要笑笑就可以让人人畏惧的严肃的扎萨克大人瞬间化成了春水。
“说吧,什么事?”
“大人,皇上在篝火边等着您呢。”
多尔济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不喜欢这种场面,如果可以,他宁愿一人一马的自由。转而对敏梅笑谈到:“你看,我最怕这种应酬的时刻了。小敏儿陪我一起去吧。”说着他已经拉起了敏梅的手,大步朝营地走去。
“不。多尔济,我不能陪你一起去。”她走在他身后,他的身材高大,步幅也大,他跨一步,敏梅要小跑两步,狼狈不堪。她不能陪他去,那种场合她一样的逼之唯恐不及。
多尔济好像突然察觉了她的推拒,他缓下步子,却仍是紧紧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半拖半拉着她。他蹙着眉,她真的好瘦,皇城里的佳肴果然比不上草原的炒米奶茶手把肉那么养人。看着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黑暗里,火把的光亮柔和了两人的身影,高矮和壮瘦,那么极端的两面,这一刻体现在男人女人身上竟然那么的和谐。他真的动了念头想就这么拖着她一路回科尔沁草原去。
正文 第十九节 变数
多尔济拉着敏梅出现在围满皇亲大臣的篝火会场上。
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本在欣赏蒙族歌舞的贵族宗亲们都眼含困惑和苛责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马头琴声还在弹唱,只是场中的舞姬们也变得意兴阑珊了起来,时不时的偷瞄着突然出现的俊男美女。反正这回就算她们跌倒大概也不会有人注意。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迟迟才出现的两人身上。
多尔济走到场中央,皇帝的面前,深深叩首。他健硕的躯体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叩首而显得卑微,他给人的感觉是即使身体屈服了,但在他心中,只有自己才是主宰自由的神明。敏梅也跟着他行礼,感觉到四周探究,鄙夷的目光,她也只是淡淡笑了。然后她不期然闯入一双阴鸷冷冽的眸光中。她也不畏惧,淡漠的迎着常宁的目光。在她脑子里还盘旋着偷偷送来冰块的他,为她安排好马车的他,还有下午御道上帮她推车的他所散发的从未有过的陌生温暖的时候,他又已经变回她熟悉的冰冷的他。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她已经不想去探究了。反正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保护自己心底的脆弱和恐惧,包括她,也是如此。她又怎么能去强求他的真实呢?
皇帝并没有苛责多尔济迟到,他总是精光四射的目光里有了一抹若有所思。敏梅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多尔济从进会场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拉着敏梅的手,动作和神态是一派坦荡荡,他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看,草原上的人民久居辽阔的土地,随性惯了。从他宽大厚实的手掌传来的力量和热度紧紧包围着她,保护着她,敏梅心里涌上无限的感动。
多尔济还想拉她坐在他的旁边。,一直坐在上座的太皇太后却开了口。“多尔济,我虽然知道你和敏梅格格从小亲如兄妹,可是皇工大臣们可不一定知道。你这样拉着她也实在难看。”一句玩笑话说的清清淡淡,却无形中解了敏梅的围,为他们找到台阶下,也堵了一直窃窃私语的幽幽众口。
多尔济别具深意的看了看高座上自己的姑奶奶太皇太后,终于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最后她还是被太皇太后招至身旁坐下,那个位置如此的显赫,彰显了太皇太后的无限宠溺。只是这个位置离常宁太近了,他就在她的右手边,仅仅只有一拳的距离紧邻着。
她可以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正散发着的蓬勃怒意。多尔济牵着她走入会场的那一刻,他,幽冥的眸子紧盯着她,仿佛恨不得能撕裂了她的身子。
常宁强烈的存在感,让她根本无法好好的欣赏歌舞。她有些恼怒于自己如此轻易的受他影响。
多尔济唱着祝酒歌,敏梅不禁想着,即使他是个多么腼腆的人,但是唱起自己民族的歌来,他的热情和爽朗就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他手捧着哈达,金色的酒杯放置在哈达上。献给皇帝,献给太皇太后,然后他没有管顾其他的皇亲大臣们,不合规矩的阔步朝着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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