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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梅情-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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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儿,再忍耐忍耐,过几个月,我们便离开。”这话她不知是用来安慰叶儿,还是安慰自己的。

身后的叶儿微微一颤。“格格真的想要离开吗?”叶儿的声音冷硬平直。“恭亲王不会放手的。”

她一惊,转身抬头,看见月色下的叶儿一如往常。心思一时间百转,为什么她刚刚明明在叶儿的话中听见了讥诮的成分。或者是自己多心了吧。

“常宁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他既然答应了自己,就会守约,当年他不也放自己离开京城了。只要她能舍下孩子,他会让她走的。再说白驿丞不也说她或者难以熬过生产,说不定到那个时候也就无谓什么离不离开了。

手不自觉的放在自己的腹部,不过在她肚子里呆了四月,她就已经对他生出一股难以言状的感情。

正想得出神,耳边冷不防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看见那女人了吗?”

男人的声音陌生得紧,她微微皱了眉,应该是自己不认识的人。想要起身避让,奈何那几人却立在假山后不走了。只有一条道进出,她若不想与那几人正面对上,便只能呆在原地不动了。

“就是那个让恭亲王疯狂的女人?”另一个男人嗤笑到:“也不怎么样嘛,京城里比她漂亮有韵味的女人多了去了。那常宁是发了什么疯,非要弄个这样的女人在身边。”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敏梅格格,可是老祖宗的心肝宝贝呢,你没听说,当年赐婚给常宁,那排场,比正牌的固伦公主出阁还要奢华上许多。据说光是嫁妆就运了整整十车。老祖宗还亲自去那宫门送亲。”

“那又如何?说到底还是个没家没底的野丫头。”

听见这话,她的心微微抽痛起来。没家没底。。。手扭绞在胸口,她也曾有过幸福家庭,甚至一度把皇宫当作自己的家,只是如今,她真不知自己的家在何处了。

“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好的,就能让常宁痴迷到那种地步。看那模样虽然是有几分标致,莫非夜里上了床榻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不成。”

旁边几人连连嗟笑他的秽语。“人家房里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她也真是奇怪。放着当年好好的福晋不当,写休书给常宁的事情闹得那么沸沸扬扬,你们都知道的吧?”

那几人齐刷刷的点了头。“这么大的事情,谁不知道。街头巷尾传了一年。”

“说不定那恭亲王就好她那口子臭脾气。和他自己那张寒冰一样的脸也正好相衬对味。“

几人又是一阵大笑。“如今倒好,回来了,没了福晋头衔,倒甘愿做个没名没分的。肚子大了,老祖宗还高兴得送这送那。你看见她今日穿的那身精锻宫服没有?是江南织造的绝品。价值连城,传世极少。听说就连皇贵妃也只得一套呢,老祖宗倒是赐了一套给了她了。”

“我在宗人府当差的堂兄说看见常宁几次闹上宗人府,逼着福全要给她入籍。宗亲们气得脸都绿了。还是劳动太皇太后出面才把怒焰镇压了下来。不然,怕是连他也要一同降罪。”

“就常宁那脾气还能怕了这些,和他爹一样,都是痴情种。”有人冷冷说了这么一句。

“你不要命了!”男人压沉了嗓子。“敢这么说先帝,我看你是再多长几个脑袋都不够人砍的。”

“怕什么?这里四下无人的。”安静几许,几个男人又互相笑闹着离开了。

她在假山后,久久矗立不动。有些事情,她并非完全不知道,只是一直选择漠视。如今听那几人无心说起,一池湖水又忍不住起了涟漪。对皇奶奶也好,对常宁也好,感情太过复杂了,就像错乱的线球,想要理清,却不知道从何开始。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从假山后走出来。

“敏梅格格。”远远的就看见有个老太监从小道的那头朝她这里跑来。他认得的,这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吉祥公公。

“格格,你让奴才好找啊。”

她微微一笑。“公公找敏梅有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宴会就要开始了,老祖宗让你快快列席。”话虽然说得溜索流畅,可是这吉祥公公毕竟年岁大了,一口气说完就躬***子急喘起来。

她正要答话,却看见小道上又来了人。那人一身长袍,暗红色的腰带围住腰身,更显健硕魁梧。月色下,信步而来,袍角生风。

她心中一喜,连忙越过身前的吉祥公公,快步上前。

“多尔济。”

多尔济也是满面笑容,走上前来,就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她有些发窘,觉得这样的举动太过亲密。只是这皇城里她已经再难找到这样温暖的怀抱了,她有些贪恋,便也没有立刻挣开他。

倒是那一旁吉祥见了,刚刚喘过气来,这会又惊得合不拢嘴了。谁不知道,这敏梅格格可是恭亲王的人啊,这蒙古郡王的胆子也真大。还有这郡王如今也是要婚配公主的准额驸了,这般无状若是让人看见,不治罪才怪。

“郡王,你。。。你快放开敏梅格格。”他在一旁只能干着急,毕竟是奴才,总不能上前拉开两人吧。

敏梅这才记起还有旁人在,虽然这里僻静,可毕竟是皇宫内苑。她惹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不想再给多尔济平添困扰。手上稍稍用力,推拒了他的拥抱,隔开一段距离。

两人垂手站着,目光却是仔细打量着对方。

正文 第六十七节 御宴(二)

冷声摒退了吉祥,两个儿时的玩伴,慢步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

多尔济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过得好吗?”

她笑了笑,敛起眸光里的涩然。“很好啊。”不愿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多尔济,为什么我每次见你都觉得你似乎又长高了许多?”她不知道男人在这个年岁还会不会长高,或者是因为心智的成熟,和一种男人对责任的担当吧,让她每见一次都觉得他比上一次要壮硕上许多。

“有吗?”多尔济喜笑颜开,他一直是这种很豪爽的性子,丝毫不矫作。

受他感染,她的心也开阔了些许。跟着笑了起来。

他温柔的目光看着她颊边升起的红晕,心中感叹,这如花的女子啊,若是跟在自己身边,定会拼命守护不让她受一点伤。偏偏,造化弄人。。。

目光落在她微微凸显的腹部时,他有一瞬间的难过,却很快被掩饰过去。

“你和常宁的事,我在草原也有听说。。。他待你到底如何?”

她心底滑过一抹疼痛,终究自己还是让身边的担心难过了吧,别人说起时,她可以漠然以待,一笑了之。可是一旦是她在乎的人,她就无法做到那样淡然了。

勉强装出微笑。“挺好的,你看我吃好睡好,是不是比你上次见到我时,要圆润了许多?”

多尔济默不作声,只是盯着她看。

惟恐自己微笑的面具滑落,她连忙开口,i转移注意。“多尔济,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自己。。。”她知道他即将迎娶恪纯公主,成为和硕额驸。旁人看来或者觉得是莫大荣耀,可是自小就熟识的敏梅自然明白,这样的皇恩对于多尔济反而会觉得这样是一种约束。“皇城不比草原,你要处处小心。”

多尔济听她这番言语,知道她还是关心着自己的,顿时心中一热。“敏梅。。。”

看见他深深的目光,她蓦然别过身去,一人径直朝前走,只希望这样的淡漠可以让他从此不再挂心于自己。

多尔济大步上前,轻柔的握住她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自然纯粹。“陪我走回宴会场吧。”他心中恻然,这或者是最后一次如此与她这样漫步了。他心知若是此番推拒不了皇上要他娶那恪纯公主的圣恩,他们便再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时光了。

敏梅心知这样的举动不妥,奈何多尔济的动作虽然温柔,却也是让她无法挣开。不远处传来喧杂声,表明宴会就要正式开始了。她本来身份就尴尬,迟到必然更加引人注目,再加上多尔济更是今晚宴会的主角,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便仍由他拉着自己大步朝前走去。

一路无人,多尔济脚步轻快,敏梅却是略显沉重。临近会场,她突然顿住了脚步。多尔济回头看她。

“多尔济,就到这里。。。”她挣开他的手。“再过去,让人看见了不好。”会场里人多嘴杂,她不想他因为和自己在一起而徒惹一身是非。

多尔济看着自己已经失去温软的手掌,心中涌上一股悲凉。他真的很想就这么一路牵着她离开,她掩饰得并不好,那眼神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他一路上京,听到的关于常宁和她的传言,已经让他知道许多实情。他知道她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敏梅,跟我走吧。”这或者就是最后的机会。“你知道我会对你好,比那常宁好上千倍万倍,决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她讶然看他。“多尔济。”

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摊开掌心,温柔的看着她:“你小时候送我的玲珑翡翠,我一直贴着胸口珍藏。从不曾离身。你当知道在我心中再也容不下女子。你随我走,我会待你一心一意,绝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她从看见他掌中那碧绿色的方形小盒子的那一刻就狠狠怔住。玲珑翡翠?她一直以为是一块玉牌,却不想竟然是这个模样,小巧如骰子的大小,六个断面上都精致雕刻有八卦图形,没有夜明珠般璀璨,但是偏移角度,在银色的月光下,竟隐隐透着流动的光芒。这就是那泰必图不惜冒死想要得到的东西?她竟然将他给了多尔济?

“我何时将它给你?”她的记忆中完全没有关于它的任何印象。

多尔济看着她突然凝重的神色,虽迷惑不解,还是开口回答到:“就是我十岁那年,你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她竟然忘记了,可是自己却一直小心保护。

“多尔济,你可还记得这玲珑翡翠我是如何得来?”真是那泰必图送给额娘之物吗?自己是如何得到的?是额娘给的吗?

“我听你阿玛说过一次,说是这东西是你们有一次上五台山,一个山中的和尚赠予你的。”

她看着那玲珑翡翠,心思百转。五台山。。。记忆久远,她已经难寻当年事件的凤毛麟角。

“多尔济,你能把它在送回给我吗?”这玲珑翡翠似乎颇有玄机在内。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对它感兴趣。

多尔济虽然心有不舍,毕竟是跟了自己许多年的东西,但想一想,不过是一个玉块,珍奇异宝他见多了,之所以觉得它珍贵也是因为敏梅的关系,如今她想要回去,他自然没有什么理由不给。

他将玲珑翡翠放入她的手中。敏梅紧紧捏住。顿觉这小小的东西仿佛有千金之重。

看着她目中的沉色,他的心微微犯疼。皇城的复杂他也是来了才知道,蜚短流长,阴谋诡计,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如何应付得来。“敏梅,随我走吧,远离这里,回到草原上去,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过一辈子。”

她早一心绪大乱,他许自己的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一个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良人,一个无忧无虑,远离纷争阴谋的快意生活。眼中升起雾气,喃喃说到:“多尔济。。。你是要封为额驸的人,将来还有许多的荣耀,光明的前程在等着你。。。”

“我要那些做什么!”他心头激荡,只恨自己未能及早表明。“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快意生活才是我心中所想。若你肯跟我走,我去与皇上说,他此刻要我蒙古大军协助才能拿下那南藩王老贼,定然会答应我任何要求。”

她的眼泪滑了下来,无法不为这番话语动容。为什么偏偏说下这番深情话语的是多尔济呢?如果是那人该有多好。心中在此时瞬间变得明晰。

拭去眼泪,她抬头看他,目光不再迷茫,澄澈得如一湾净水。“多尔济,你不能这么做。你还有你的族人,大清如今正在根基动荡的时刻,皇上也需要你的协助。”她不能再心有犹豫,那只会害了他。君心难测,君命难违,他太大胆,妄想和皇帝提条件,常宁也曾这样干过,若不是因为身为皇上的亲弟弟,怕早就被皇上斩了。皇帝或者此刻还有要靠多尔济的地方,如果他在此时持宠而娇,会在将来给他惹上杀身之祸。

咬咬牙,她更狠心的冷声说到:“我虽不是烈女,可也知道从一而终的道理,即使将来有一天我会离开常宁,但也绝不会再改嫁他人。”心中悲怆的想着,多尔济,这是为了你好,我不得不如此。惟有如此,你才能再寻到其他幸福。而不是一心记挂着自己这没有明天的人。

多尔济那双星眸顿时黯了光泽。“敏儿,如果当年,你没有离开草原,是不是我们就不会如此。。。”他语中有了哽咽,透着难掩的痛楚。

她低下头不敢再抬头看他,怕他看见自己眼中的不忍。

“郡王好兴致,满朝文武都在等着郡王,郡王倒有这个心思在这里花前月下。”

敏梅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身子一凛,目光越过多尔济魁梧的身子,直直看向那小道旁树下的颀长身影。他就依靠在树干上,双臂环胸,俊美的面颊在盈盈月光下冷峻邪魅。脸上挂着平常冷淡的表情,只是那目光如剑,剑剑刺向眼前两人。

他缓步朝他们走来,语气嘲讽的说到:“果然是草原来的散漫游民,做事全无半点礼数。”

多尔济回转身去,沉声说到:“没想到恭亲王也有俯墙听人耳语的习惯。看来这皇族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常宁的面容变得更为冷萧,周身散发着暴戾之气。

敏梅捏紧手中的玲珑翡翠,上前一步,附耳对多尔济说到:“多尔济,关于玲珑翡翠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要对别人说。”

话刚落音,手臂就被人暴虐的拉拽过去。肩关节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脸庞立马染上了一层灰敗苍白。咬紧牙关,她硬是把那声痛呼吞了下去。

他俯身下来,浓重的鼻息吹拂过她纤细的脖子,停在她的耳畔。忽而当着多尔济的面,噬咬上她莹白的耳垂。

敏梅霎时变得僵直,她只能愣愣的看着对面的多尔济原本愤怒的眸子变得伤痛。

他在羞辱自己,也在羞辱多尔济!愤恨的想要甩开他的钳制,但顾忌到多尔济还在眼前,她只能做到撇过头去。

多尔济长袍下的手握得死紧,总是笑容满面的脸上山雨欲来。

就在这时,几个宫人急急跑了过来。看见对峙的三人,噗通一声都跪下了。领头的赫然就是那吉祥,只听他低声说到:“三位主子,你们就行行好吧,别在折腾奴才这条老命了。皇上,太皇太后都等得心急了。”

常宁冷冷嗤了一声:“吉祥,你就只管伺候好这准额驸吧。免得不小心,皇上到手的***,从盆子里飞走了。”说完一甩袖,拖拽着踉跄步伐的敏梅朝会场走去。

那吉祥是在这宫里呆了很长年岁的,听了恭亲王这话,不由得冷汗直冒。怯怯的喊了一声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的多尔济。“郡王。。。”

多尔济神情冷淡的看了一眼颤巍巍的吉祥,也不说话,踏着步子跟在常宁和敏梅身后走去。

吉祥这才喘了口气,抬袖拭去额头上盈结的汗珠,脚跟虚软的小跑步跟着前去。

宴会场里,果然众人都已经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见常宁冷着脸拖着敏梅进来,身后跟着个同样面色铁青的多尔济,一时间喧闹的会场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看着这画面,面面相觑。有些妇人开始交头接耳。

太皇太后招呼着常宁带着敏梅过去她那一桌。

她的手被他抓得疼痛不已,她却始终低头默默忍耐。对于那些周围投递过来的打量目光她不以为意,早已经能安之若素。

常宁因为是重臣,皇帝那一桌早给他留了位置,他把敏梅安置在皇奶奶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那是太皇太后特意命人留下给她的。见敏梅安静的坐下,常宁俯身下来,对太皇太后说:“皇奶奶,我把敏梅交给您了,您知道她顽皮得紧,如今怀了孩子,依然脾性不收,就爱和孙儿玩这躲猫猫的游戏,让孙儿一番好找。这会,您可要帮我看顾好了。紫禁城的园子大着呢,我怕一眨眼,她又不见了。”

太皇太后眯眼笑了笑,拉过敏梅的手轻轻拍了拍。对常宁说:“怎么?还对我不放心了,你只管去皇帝那边坐下吧,我保准将你媳妇喂得饱饱的。”

常宁对太皇太后笑了笑,转头对上敏梅的时候,眼神却已经变得冷冽阴鸷。

她心头一颤,却见他已经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看着眼前满桌的大鱼大肉,美味佳肴,她顿时没了食欲。

太皇太后见她并不动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举箸夹了块牛肉放到她的碗里。“多吃些,你太瘦了,营养不够,腹中孩子怎么能长得好。”

听见这温软的说话,刚刚收敛的潮润又袭上她的眼眶。她吸了吸鼻子,费力的压下喉头的哽咽,恭顺的点了点头。玲珑翡翠正放在她的怀中,隔着布料,冰凉异常。原本以为无望的事情又随着它的出现冒出泡来,她心中顿时犹豫非常,到底要不要去揭开这个秘密呢?若是揭开了,事实真如她所想,那时她要如何自处?到那时,她怕是再也不可能拥有皇奶奶的如此眷顾了吧。。。

正文 第六十八节 御宴(三)

燕雨依然坐在皇奶奶的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她被关在东苑多日,这倒是自盗牌后第一次见到燕雨。她看见敏梅仅仅是颔首示意,便低头吃起碗里的饭菜来。敏梅心中纵有百般说话,却也碍于这样的场面不得尽言。常宁那时拿走了那宗令腰牌,不知最后有没有还回裕亲王府。还有那日福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宗人府,燕雨是不是被发现了,她有没有受到牵连。脑子搅得有些乱,夹菜的手也微微抖动着,幸好夜色的掩饰下,并不明显。满桌宗女贵妇也没有谁对她这样不起眼的人投来关注的目光。

一顿饭下来,她是如同嚼蜡,没有吃下多少东西。

不时看向皇上那一桌,仙蕊有孕没有出席,其其格来了,如今她是皇上身前最为得宠的妃子。看她动作端庄高贵,举止之间已经让她觉得陌生起来。那是一个贵妇该有的模样,眉宇间的沉静却再不是青春灵动其其格该有的神色。看着她低头含笑和皇帝的亲昵模样,那眼中的光芒已经不是害怕而是仰慕了,对自己的枕边人日久生情并没有错。可悲的是,她的对象是拥有整个后宫的一国之主,那便注定是一场心伤。

偶尔抬头,两人目光相交,其其格也总是快速的闪避过去。她心中明白,对于皇帝,其其格和允承的一段过去是心中禁忌,可悲的是那段单纯美好,如今竟连其其格都躲闪不及。

席上已经有不少人离开,看见燕雨起身,她也连忙站了起来,却被太皇太后伸手拉住。“敏儿要去哪?皇奶奶可是答应了常宁要守着你的。”慈爱的脸上有着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表情。

“皇奶奶,我就和燕雨姐姐说说话。”她目光紧盯着正往远处走去的燕雨。

太皇太后看了看已经快要走出宫门的燕雨,又目光深邃的看了看敏梅,这才松了手,低声交代:“别走远了,不然一会常宁找不到人又要气急败坏的找我嚷嚷。皇奶奶老了,可经不起你们这样的折腾。”说完,目露疲态的朝她挥了挥手。

她忽而一惊,回身再看皇奶奶,竟发现那总是如松柏一般挺直的身影,此刻变得伛偻。鬓上的霜花在夜色里也多了些灰敗。

心中恻然,皇奶奶如今也已逾古稀之年了吧。迟暮年岁,垂垂老矣。胸口紧贴的玲珑翡翠隔着中衣,并没有因为她的体温而变得温润,熨在肌肤的触感依旧冰凉。她看着眼前的皇奶奶,心中涩然。真要再同她计较前尘旧事?阿玛额娘尸骨早已化成灰,逝者已矣,追回真相又如何?真的查出是她,自己也未必能有所动作吧。亲人十余年,那份感情早已经深入骨髓。

收拾心思,转过身去,她急急朝正欲消失在御花园门口的燕雨奔去。

花盆底鞋敲在青砖堆砌的小路上,发出“扣扣”的声响。越过那扇门,渊长的宫道里不若园子里一般灯明透亮,只有几个宫人掌着灯,齐扎的立在那里,灯火随着他们身体的微动不规律的摇晃着。那光亮还不如天上的月亮洒在地面的亮度。

“燕雨。”看见朦胧的身影,她低喊了一声。

燕雨停了下来,回身看她。

敏梅疾走几步,高高的鞋子,让她险些跌倒,幸好燕雨走过来扶住了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可还怀着孩子呢,若有个好歹,常宁闹起来,我可担当不起。”

敏梅听到这话,顾不得腹部传来的隐隐疼痛,反手抓住燕雨的手臂。顾忌到宫道里的宫人,压低了声音说到:“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燕雨眼眸含笑,微微点了点头。

向宫人借了两盏灯,她们携手走进御花园后一处荒置的庭院中。她虽曾长居紫禁城,可这号称有九百九十九间房屋的宫殿实在太大,还有许多地方她从未踏足。庭院似乎久未住人,暗黑无光,只是从那园中的整洁看来,必然不乏打扫。因为是春天的缘故,地面的青草翠翠嫩嫩的,刚刚没过鞋底。乍看之下,这庭院倒有几分可爱。

燕雨拉着她在园子里的一棵树下的石凳上坐下,两人手中的灯笼把昏黄的光线在这庭院中晕洒开来。她抬头看见那庭院里的正屋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归元殿。那门匾上的字并不眼熟,苍劲有力,应该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心猛的一跳,身子也变得僵直。归元堂,归元殿?同样的两个字,这样的巧合意味着什么?

燕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微一笑。“我们两个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侧身看了看燕雨,只听她又开口说道:“敏梅不知道这里吗?这里是常宁出生的地方。先帝的陈庶妃最后的居所。”

她心思稍安,果然。看这小园不似一般皇家庭院的贵气,倒有几分平常人家的灵秀,真的和那归元堂如出一辙。

燕雨歪着头疑惑的看着庭院的门栏处。“今日倒是有些奇怪了,怎么会把这门打开了呢?”

她也随着燕雨的目光看过去,庭院的门很小,门板上的漆用得不是光泽的木漆,而是和宫墙一样的朱红粉漆。再加上门叶很小,走过去都不会注意看到,只以为是某个宫殿的逃生门。“这里平日都锁着吗?”这一系列的刻意隐藏,也就难怪她没有来过这庭院了。

“是啊,我只听我阿玛说过一次,说是那陈庶妃恃宠而骄,惹怒了先帝。先帝便下命把这园子封了。她在这里怀着常宁直到生产,先帝也没来看过一眼,最终在生下孩子后郁郁而终了。“

敏梅冷冷一嗤,看来这囚禁人的毛病,常宁是从先帝那里遗传的。一道高墙,窄小庭院,真能囚住女人一生?陈庶妃不失为一个好例子,想起她在那归元堂里一身淡然,终得宁静半生。跳脱出这皇城,女人反倒活得更加美好了。

突然想起自己的来意,她这才抓握住燕雨摆放在腿上的素手,沉声问到:“燕雨,那***助我盗牌,事后我让常宁抓住了,宗令腰牌,他也夺了去。还有。。。我们在宗人府遇见福全了,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你被福全发现了吗?他有没有为难你?还有常宁,他有把宗令腰牌还回去吗?”

燕雨浅浅笑着。“你先别急,问了我这么一大堆,我都不知该先回答哪个了。”

敏梅低头稳了稳心思,这才重新看向她。目光却依然难掩忐忑担忧。

“那日我按你所说给福全下了药,二更过后,便偷了他的腰牌隔窗交给你派来的人。原本该是一夜安眠的福全却突然半夜起了身。他一起身,就伸手摸向衣裳挂着腰牌的地方。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

敏梅揪紧了身侧的衣服,难以想象当时的剑拔弩张。

燕雨又接着说到:“本来我也以为完了,却不想福全什么也没问,就起身离榻而去。”

敏梅面露惊疑。“他什么也没说吗?”失去宗令腰牌是多么重大的事情,他竟然什么也没说?

“是啊,我想他大概是以为白日里办公时掉在那宗人府了吧。”

敏梅定定看着燕雨,说到福全的时候,她的面上总是浮现淡淡的红晕。她心安了一些,起码说明自己那晚的药达到了预期的效果。燕雨又重新得回了福全的喜爱。

只是心中不免感慨。女人遇着自己喜欢的人往往就会头脑发昏,失了平日的所有智慧和谨慎,变得痴痴傻傻。这也就是为什么女人无法掌管天下的原因,再睿智的女人一旦沾染上情爱都将变得混沌不清。在女人的世界里感情总是高于一切的。溯溯几千年的历史,也就只出了个绝情绝爱的武则天而已。

福全的反应并不在常理之内,他一向谨小慎微,做事周全,绝不会在夜里寻不到腰牌就急急往宗人府赶。要去,也要在搜过府内再去才是。何况自己下的药量应该能让他一夜睡到天亮,这种种不寻常,燕雨看不出来,她却嗅出了一丝诡异来。

“腰牌呢?后来是如何重回裕亲王手中的?”这些时日她虽然未能出东苑半步,可是也不是完全消息闭塞,园子里管戎尚且可以借着出府置办药物由头自由出府,她一直让他密切关注裕亲王府的一切。听他带回的讯息说,京城里近日来并无异常,裕亲王府也是一派祥和,她那时就心中猜测常宁应该是把那宗令腰牌妥善还回了。

“嗯,回了,听说是第二天就出现在福全书房的长案上了。”

敏梅提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来。燕雨无事就好,不然她就真是太对不起她了,即使她们是各取所需,但是若她不卖这个人情,不肯帮自己,其实也无可厚非。目光真挚看着燕雨,沉声道了谢意。

两人又在园中坐了许久,这园子虽然紧挨着御花园,却是没有透入半点喧闹之声。直到夜色更浓,燕雨担心福全和常宁又要因为找人而踏破这皇宫地皮,这才拉着敏梅出了那园子。出门前,敏梅还不忘回头再看了看。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在心中喃喃说到:“儿啊,看看这里吧,这里就是你阿玛出生的地方。”微微月色之下,她仿佛穿越时空,看见那正屋里,红颜绝色的陈庶妃怀抱着新生麟儿,满面慈爱的模样。

骨肉初生,却要面临母子分离。自己和那陈庶妃的命运仿佛叠层了一般,竟是如此相似。只是自己即使万幸逃过命中大劫,却也不知等到离去以后,一颗心是否也能如那归元堂里的妇人一般,拥有那样的淡然恬静。必然也会对这依附自己身体十月的孩儿生出无限不舍吧。生离死别,是这人间最为残酷的事情,而她的孩儿却在一出生就不得不面对。

燕雨见她迟迟未跟上脚步,又回身来唤她。她这才敛了目光,轻轻阖上那道门扉,随她一同离去。

两人还未走进御花园,长长的宫道上,远远就见一身华服的福全立在那里。身边的燕雨一见那身影,自是喜不胜收的小跑过去。伸手缠上福全的手臂。两人此时已不如当初她回京时看见的那般疏离,俨然一副伉俪情深的画面。

敏梅微微笑着,原来两个人之间真的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便能把原本的常态完全扭转。她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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